“有意思就好。”
无意义的闲话在继续,谭少琛反手回握住男人的手,有些羞赧却仍旧主动地将手指挤进对方的指缝中,让手掌贴合在一起。
沈晏文配合着握紧了几分:“……你想做什么你都可以提,大部分的事情应该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啊,我也没什么想做的。……考大学?”
“考完之后呢?”
“读大学!”
“读完之后呢?”
“嗯——”这就问到了谭少琛的知识盲区,他拖长了音思忖了好一阵才说,“开个漫画店,我就躺在收银台一边看店,一边看漫画。”
“你只是想看漫画而已吧?”
“那不是很好吗,又满足了我,又不算不务正业。”话题聊到未来,谭少琛干脆现想,“要不然我想学学你干的事。”
“我干的事?”
“就是跑项目啊,看合同啊……我也不知道,但是能帮上你忙就好了。”
“我不缺人手。”
“哦,那算了。”青年垂下眼帘,“我随便说说,就是感觉光在你这里混吃混喝,也不太好的样子。”
“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想去,就去公司帮我。”
“诶?我还什么都不会。”
“那就做贴身助理。”
谭少琛怔了怔,挑眉看向男人:“你在说荤段子?”
“……是你在想荤段子。”沈晏文笑意更盛了几分,“那现在回酒店?”
“……”青年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哼唧着道,“也不是不可以……”
——
这几天大概是谭少琛有生以来最潇洒惬意的几天。头一天他们在海滩上散步闲聊,夜里听着当地的小区吃刚捞上来的还嫌;第二天沈晏文又连哄带骗地带他去学浮潜;返程时他们没再上飞机,而是上了邮轮,过了五天声色放纵的堕落日子。
一回京原,谭少琛便把老太太送的菩提子翻出来戴上了,带着旅行时买的伴手礼如约去了沈家看望老太太。
“文文媳妇儿,说好了要来看老太婆,这么久才来……”一见到他,老太太便过来拉他的手,笑眯眯地埋怨。
他只能笑呵呵地借口说忙,又跟沈父、颜姨一一问过好,才跟老太太一起去了佛堂。
“奶奶,只能吃一颗哦。”刚看见菩萨像,谭少琛便鬼鬼祟祟地盯着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国外买的棉花糖来,“我尝了好几种,我觉得这种最好吃,而且没有那——么甜。”
青年耐心地撕开外包装,递到老太太嘴边。
老太太大概憋坏了,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甜甜的味道绽放在舌尖,老太太眼尾的皱纹都笑得更深了,别提有多开心。
就这时候,沈晏文走了进来:“奶奶,少琛给您吃什么了?您不能吃糖……”
谭少琛连忙挡在老太太面前:“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水果干,不甜的……”
老太太囫囵地将棉花糖整个***,含糊不清地搭言:“就是,不甜的,文文你别管,我跟文文媳妇儿说话呢……”
沈晏文心知肚明,却只无奈地笑了笑。
也不知是不是结婚这事已经过去不短的时日,这次来沈家居然很和谐。饭桌上颜姨亲切地给他盛汤、问他近况,就连沈父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但谭少琛却觉得奇怪:“……怎么没见妹妹啊?她不回来吃饭吗?”
沈父没说话,颜姨主动回答道:“晏姝她……”“丫头她回去国外啦,”老太太抢过话道,“管丫头干什么,不管她,文文媳妇儿,你坐老太婆旁边来,帮我老太婆夹菜……”
“好。”
他大概也能预想到这是为什么——肯定是沈晏文态度强硬,她跟沈晏文置气,就出国了。
知道这消息,谭少琛当即松了口气:“奶奶喝汤吗,我给您盛一碗。”
“好,好,要喝的……”
坐在沈家的餐桌上,谭少琛忽然有种错觉。
——好像这里才是他家,这里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第52章 新来的男司机
“……你回不回来吃饭也不用跟我说呀,你跟郑姨说。”
手机里谭少琛说话时略略气喘,还有些不知名的器械正在运作的嘈杂声,吵得厉害。但男人不介意,甚至因为听见谭少琛的声音而情不自禁地勾唇。
沈晏文站在他办公室整面的玻璃窗前,外面刚日落,脚下是流动的车灯,看起来繁华又热闹。
“但我想跟你说,今晚得应酬,可能回来得晚,不用等我。”男人说,“……你还在院子里弄你的那些么?”
“是呀……小张你把那个拿过来,对对,就那个……”
青年跟他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声音也忽大忽小,像是腾不出手来拿手机。这反倒勾得沈晏文好奇,索性问了句:“你那到底是在忙什么。”
院子的角落被谭少琛搭出了间屋子,门还装模作样地锁着,至今沈晏文也没进去看过。他只知道,青年每天在家除了备考念书,就是在摆弄他的玩意儿。从外面旅行回来也没发生什么改变,第二天就抓着司机跟他一起在“工作间”里忙活。
听筒里青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到底在忙什么。”
“没……没忙什么,哎我忙去了,你应酬少喝点吧。”谭少琛支支吾吾地转移了话题,“挂了哈。”
“嗯。”
挂上电话,沈晏文背对着办公桌抽了根烟。没过几分钟,朱里便带着几张纸的资料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男人穿上外衣,从她手里接过资料往外走。
“……X总忌口很多,然后就是儿子,他的大儿子之前因为酒驾留了案底,最忌讳别人提起……”朱里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边,简单汇报今晚要应酬的这些人的背景、喜好。
两个人一同走进电梯,去了负一楼的停车场。
男人认真看着资料,习惯性地等朱里替他开车门。谁知道他刚上车,就听见一声有些怯懦的招呼:“沈、沈总好。”
沈晏文蓦地抬起头,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不,也不是很陌生,至少脸并不陌生。
男人瞬间怔住,朱里这才上副驾驶,连忙解释道:“沈总,这是新来的司机,还没来得及让您过目。”
话虽然这么说,但朱里是沈晏文用惯了的秘书,不仅工作能力很强,对沈晏文的忠诚也非常有保障。找新的司机这种小事,本身也用不着沈晏文亲自来挑。但敏锐的朱里只一秒便察觉到自己仿佛找错了人——沈总的脸色不太好看。
新来的司机似乎也被对方的目光吓住,垂下眼道:“沈总您好,我叫苏昼。”
——几乎一样的眼睛,同样的微笑唇,即便不说话也显得像在浅浅笑着。
男人眉头微蹙,片刻后终于将视线挪向车窗外:“开车吧。”
“好……好!”
车里的气氛因为沈晏文的沉默而稍显尴尬,一路就朝着订好的酒庄开去。沈晏文时不时地看向后视镜,像是在反复确认,新来的司机是否和他记忆中那张脸一模一样。这是巧合吗?或者就是注定?男人少见的心乱,久久无法平复。
可多看几眼后,他又注意到对方的鼻型与眉形和那人有所差别。
他没觉得松了口气,反而因此更觉得胸闷——很多年了,可那张脸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等抵达了酒庄门前,他和朱里一并下了车,他才开口问道:“怎么招来的。”
“……是人事部交上来的简历,”朱里道,“背景很干净,父母健在,京原师大的毕业生,原本是外语系的;沈总是对他不满意么,我马上……”“只有他的简历被交上来了?”沈晏文单刀直入道。
“不是,一共交上来四份,综合条件他最合适。”
“谁说的他最合适?”
“是我选的。”朱里道,“沈总不满意的话我马上通知换人。”
沈晏文侧过脸,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眼朱里。她太熟悉沈晏文了,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便能意识到沈晏文想说问什么:“……沈总,如果是怀疑他跟我有裙带关系的话,我可以递交我和他双方的详细资料。”
“别紧张。”沈晏文道,“既然是你选的,那就先用着吧。”
言谈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酒庄雅间门前,漂亮的应侍生替他们拉开了门。沈晏文收声没再多言,撑起模式化的微笑,进去和要应付的那些人打招呼。
他确实怀疑有人故意把这个苏昼安插到他身边,可却找不出一丝头绪来。
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况且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存在,就更遑论特地来给他“送礼”。
——
“……哇,小张你看,你看,好不好看?”
谭少琛身上的围裙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司机又累又困,正倚在工作间的门旁抽烟,听见这声兴奋的欢呼,他无奈地转过头去:“……诶,做完了吗?好看,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
青年完全没听出来司机语气中的敷衍,只顾着欣赏他手心里刚打磨出来的戒指。那枚戒指很朴素,没有嵌上任何宝石,也没有任何纹路,外表是干干净净的磨砂,里圈光可映人。谭少琛左看右看地看了好一阵,又问:“你说要不要在里面刻个字什么的?”
“太太,”司机无奈地说,“真不是我怕麻烦哈,现在哪还有人刻字啊,有那么一点点土……而且刻字是个精细活……”
“也是,刻字我也不知道写什么。”
谭少琛拿着它,再欣赏了片刻后放进了早就买好的戒指盒里。
他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平时司机十点就下班回去了,今天却因为他的起劲儿,现在还坐在这里陪着。青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走到司机身边用他脏兮兮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吃宵夜吗,我让郑姨给你做一点。”
“谢谢太太,”司机摇头,“我女朋友还在等我呢。”
“那你快点回去吧,明天,明天我让郑姨做好吃的,我请你吃饭好了。”
司机一点没讲客气,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朝他点点头后便离开了,剩谭少琛一个人锁上他的工作间再回去。他几乎忍不住这种欣喜,就从院子里到二楼卧室的时间,戒指盒被他关了又开,开了又关,那枚朴素的银质戒指仿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比起来,这东西的价值可能还没有他婚戒的零头高。
可谭少琛喜欢得不行,越看越喜欢。
青年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带着笑将戒指放在了桌上,转头瞥见穿衣镜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脏得要命,赶紧拿了浴巾往浴室去了。
那是从他妈的遗物里翻出来的,一个很老的银手环,像是他小时候戴过。但谭少琛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在拿到手环的瞬间便冒出了这个念头——他要打个戒指送给沈晏文。
都说男人对爱人最大的诚意,就是求婚;可没人说过像他们这种已经结婚的,结了婚之后才喜欢上对方的,要怎么将难以言表的喜欢表达出来。
青年洗澡的时候都在想象沈晏文收到戒指时的模样,以他对温柔派男人的了解,大抵会给他个拥抱,或者当场戴上。
等他洗完澡出来,顶着还湿漉漉的头发下楼去喝牛奶时,外面忽地冒出引擎声。
不用猜都知道是沈晏文回来了。
谭少琛连忙仰头,咕咚咕咚将大半杯牛奶全部灌掉,再兴冲冲地跑上楼,拿过戒指又跑下来。
——
“沈总,到了。”
沈晏文坐在副驾驶,正因为酒劲儿和疲倦而闭着眼休息。听见这话,他沉沉地“嗯”了声,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不是朱里,也不是跟了他不短时间的小李。
而是新来的司机——顶着一张他熟练的面孔的新司机,苏昼。
苏昼正关切地看着他,皱眉时的眼睛里若有若无的可怜劲儿都和沈晏文记忆中的人极为相同。
“我扶您下车么?”
“不,”沈晏文说,“坐会儿。”
“啊好的……”
沈晏文都喝了不少,朱里早在中途就被灌得面红耳赤,其中还大部分都是在替沈晏文挡酒。于是他便让朱里打个车先回去,剩下让苏昼送他回来就好。
车就停在沈晏文的家门前,他却没往车窗外看,只低声问道:“为什么会来沈氏?”
“……因为沈氏,工资开得很高……”
“比沈氏工资高的地方不少。”沈晏文说,“我记得我招的,是零时用的,也不稳定。迎接大学生不应该想来给人当司机吧?”
“……”苏昼语塞,顿了顿才道,“真瞒不过您,其实我投了很多简历……但都……”
沈晏文瞥了他一眼,目光在那张脸上停留不了一秒就躲闪着离开;他转手拿了手机出来,拨通了下属的电话:“苏昼,京原师大,五分钟,帮我查他简历投了哪里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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