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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对自己真香了/渡我(穿越重生)——江色暮

时间:2021-01-04 11:25:18  作者:江色暮
  姬卓没看出来,这把刀,其实算半个灵器。
  不算太好的东西,不如熔了二阶玄星石作材料的日影。但对凡人来说,已经是神兵利器。
  秦子游掂量一会儿短刀,之后,唇角勾起,将短刀塞到袖中、芥子袋里,而后回身,脚步更快了。若姬卓仍在,他恐怕会错愕。秦子游每走一步,就能跨出数步距离。
  这是秦子游与师尊学来的一招。在郢都时,两人于雨中遥遥相望,楚慎行就是这样出现,再消失,给秦子游留下深深印象。
  他迫不及待要赶回!
  如姬卓所说,明日是秦子游生辰。而对少年而言,这同时是另一个重要日子。
  师尊的生辰!
  他等这一日,等了足足十个月。自那日问过师尊之后,秦子游就在隐秘地、带着一点兴奋地思索,自己生辰时,师尊赠他机关金乌,让他翱翔于天际,看月涌江流、广袤高天。秦子游仍然记得,自己那壮阔图景映入眼帘时,自己心中激荡,甚至由此顿悟、引来劫雷。他又带一点难言的失落,意识到,自己没有师尊的修为、眼界,师尊能给他很多东西,可至少现在,他不能报之以琼瑶……
  不过秦子游又打起精神。
  他有其他选择啊!
  这日夜间,未至子时。楚慎行照旧在屋中,结束一次灵气周天运转,满意地发觉自己丹田之中灵气密度愈大。这样下去,离恢复金丹更进一步。
  他神识落在整个郡守府内,看刘兴下属聚于堂中,称彼兕觥。往后,到极晚,终于散席。徒儿往回一路,脚步轻且快。
  加上姬卓与秦子游的对话,楚慎行很容易猜出,子游恐怕有什么特别的计划。
  楚慎行想到这里,平心静气。
  他八百余岁,不会因为区区生辰而欣喜。
  虽说——的确,这段时间,他可能有意无意地,“忽略”秦子游。
  他知道徒儿平安,却不再去看徒儿做的每一件事。在秦子游当班回来,练剑,最后进屋、休息,顺口问楚慎行今日做了何事时,楚慎行永远只有一个回答:修行。
  秦子游听了,大约觉得师尊一天到晚都在屋内,无事可做,兴许无聊。于是又要花些时间,和他分说,自己在刘兴身边有何见闻。
  师徒二人讲一段时间话,各自都知道:哦,他不知道我今日在想什么、做什么。
  楚慎行承认,自己或许有那么一丝浅浅好奇,想知道徒儿究竟要如何应对这秘境。
  莫非就一路冷眼看着?
  看接下来,刘兴恰到好处地“病倒”,甚至“病逝”。姬卓顺理成章,接管岳父所有势力。期间,姑苏陈天子与占据岭南的皇叔朱蒙联合,攻占明郡,再一鼓作气,攻下梅里。而郭渡丢了云梦,同时占下钟离……
  这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子游呢?他只作壁上观吗?若是如此,他恐怕没法从这秘境得益太多。相比之下,儒风寺四人各有动作,其余修士也在各显神通,找到一条、或数条正确的路子。
  楚慎行想:我绝不干涉。
  他花了些时间,认识到,这可能的确不是一个适合子游的秘境。徒儿的修为、剑术,都不足以成为谋胜关键。
  秦子游是修行上的天才,唯独不擅于权谋。
  楚慎行知晓这点。也明白,自己教徒儿剑术,教徒儿心法,却不曾教徒儿合纵连横之数。很难说,这究竟是因为修行一事已经占据师徒太多相处空间,还是因五百年前折戟,楚慎行未明说过,却不否认,自己大约不太长于应对人心叵测。
  面对秘境种种,楚慎行到底期待看到徒儿如何做。
  至于今晚。
  秦子游推门进来,叫“师尊”的一刻,楚慎行闻声看去,见少年眼里若有星辉月色。
  方才那些思量,在这一刻忽然便淡了下去。楚慎行有些兴味索然,不欲考虑太多。他是秘境的半个“主人”,其中修士能得多少好处,总要过他的手。
  楚慎行温和说:“回来了。”
  秦子游笑一声,跑过来,在楚慎行面前坐下。两人面前隔着棋盘,秦子游神情郑重。他说:“师尊,一刻之后,便是你我生辰!”
  楚慎行说:“不错。”
  秦子游突发奇想,问:“师尊,你上次过生辰,是在什么时候?”
  这话语,不像是徒儿对师父说,更像友人间的问询。楚慎行听到,略觉手痒。青藤从少年背后地上缓缓钻出,悄无声息地顶开石砖,繁茂滋长,想要给这“不知轻重”的少年一点“教训”。
  楚慎行回答:“几百年前吧。”
  “如此——”
  秦子游拖长音调。
  面对八百岁的师尊,少年却还是很坦荡,似乎丝毫不忧心。刘兴的下属们为刘兴祝寿,总有百般思量,要恭敬,又讨好。可面对楚慎行,秦子游身体一晃,还是面朝师尊,手却往后,抓住青藤。
  他未回头。
  楚慎行说:“不错。”
  青藤复而往上,要将秦子游整个人都裹住。面对这般汹汹来袭,秦子游“啧”一声,用一种“师尊竟也这般幼稚”的苦恼目光看楚慎行。楚慎行被他看得眼皮一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思。
  他手肘撑在棋盘上,手撑着下巴,看徒儿与青藤相斗。秦子游拿出十二分精力,可最后,还是一如既往,被青藤拖住。
  而后,少年说:“师尊,时辰到了。”
  他没有像是从前那样,可怜巴巴地求饶,而是用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平稳语调。
  楚慎行听着,眼皮颤动。他没什么表情,却想:我或许的确在期待些什么。
  他年幼时,有过类似的期许。当时与母亲流离在外,生辰那日,母亲撑着病体,也要下床,为他煮一碗最普通的汤饼。
  往后回家,秦老爷对儿子的生辰一样珍之重之。他知晓,以儿子的天分,恐怕再过数年,父子二人就要别离。
  再到入归元。宋安、青云老祖、思过崖……漫长五百年,楚慎行受尽苦难。但在那之前,也有些好时候。
  他转过许多思绪,最后,看秦子游手伸入袖中,拿出一把短刀。
  楚慎行:“……”很眼熟,就是刚刚姬卓给秦子游那个。
  秦子游一本正经:“我入秘境以来,寻到这把刀,心中便欢喜。师尊虽是剑修,但儒风东长老名下弟子上百,剑、刀、弓——种种兵器,一通而百通。我便想,师尊拿上这刀,定然也有大用。”
  楚慎行轻轻眯一眯眼睛,看徒儿,仍说:“不错。”
  秦子游认认真真:“师尊的剑断了,前面从柳仙子处买下的软剑,一样不能再用。如此,这把短刀,也能凑合。”
  原先已经安分下来的青藤再度开始涌动。
  楚慎行还是说:“不错。”
  秦子游把棋盘推开,将短刀放在自己和楚慎行面前。师徒二人对视,楚慎行漫不经心,想:这小东西,竟与我这般玩笑。
  他看秦子游,见徒儿似乎失望。
  这样的神情,倒让楚慎行多了些兴趣。
  他问:“怎么不说了?”
  秦子游看他,道:“师尊知道这是姬卓方才送我的刀。”
  楚慎行考虑一下,回答:“是。”
  秦子游说:“那师尊兴许也知道这个。”
  他说着,照旧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碗。
  碗中是一份汤饼。
  秦子游手指扣在碗上,指节微微发白。楚慎行看到,就知道,徒儿在紧张。
  少年看起来仍然是从容的,只有这点微末细节,泄露了他的心思。
  他自觉自己不能如师尊那样,上青天揽明月,锻金甲折凤凰。他思来想去,自问许久,想知道给师尊什么,能让楚慎行有一刻欢喜。不用像他乘机关金乌俯瞰百泽时那样,心中波澜起伏,无比惊喜。只用有一刻……那么一刻。
  秦子游深呼吸,说:“这是我在家时,每年生辰,娘亲会做的汤饼。”
  他说:“母亲去世之后,便是爹爹做给我。是寻常的味道,也不知合师尊口味否。”
  他说:“师尊既然知道姬卓方才赠我短刀,大约也看到我做这份汤饼。”
  楚慎行说:“不知道。”
  秦子游:“师尊——嗯?”
 
 
第82章 安慰
  楚慎行看少年神色几番变换。
  先是怔住, 接着, 就遮掩不住笑意, 眉眼又带星辉,很雀跃,是纯粹的喜意。楚慎行见了, 想:他好像比那日在机关金乌上顿悟时, 还要高兴。
  想过这句, 他又纠正自己。带着微不可查的自得, 想:还是我更让子游欢喜。
  秦子游把碗往前一些,催促他:“来尝尝?”
  楚慎行很给面子。
  他果然拢起袖子,持箸, 夹起。嗅着味道,楚慎行神思便恍惚。像是面前不止有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也有“他”的父母。秦老爷与秦夫人都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一起温柔慈爱地看他, 叫着“子游”。秦夫人手搭在少年手臂上, 秦老爷则拍拍儿子的背, 粗着嗓音,要儿子好好修行、练武, 好上归元,光宗耀祖。
  楚慎行喉间带出一点低笑。
  他低头,头发从肩头散落。汤饼是恰好的温度, 尝一口, 听出徒儿此刻屏息静气。平心而论, 这实在比不上真正珍馐。秦子游也不是真会下厨,盐太淡,醋太重,混在一起,成了奇特味道。可楚慎行忍不住再尝第二口、第三口。
  这期间,楚慎行什么都没有说。
  但秦子游察觉到不对。
  似乎……整个屋子,不,整个院子——乃至整个府城的灵气,都在这一刻,朝着楚慎行涌去。
  这是——
  少年紧张,喉结滚动,想:这是顿悟吗?
  他惊愕,看着师尊,又看碗筷。楚慎行吃汤饼的动作未停下,秦子游便只剩困惑。等楚慎行吃完、仔仔细细地喝过汤,将碗放回案上,就见徒儿一脸茫然,看着自己。
  楚慎行挑眉,问:“怎么?”
  秦子游慢吞吞回神,嗓音都是飘忽的,问:“师尊,你方才?”
  楚慎行手指在碗壁上碰一碰,说:“是。”肯定了徒儿的猜测,但这么一说,秦子游更不解,所以楚慎行又解释,“但我又是秘境启出之人,若失去意识,可能会造成一些影响,所以,”他说到一半,停顿,似笑非笑看秦子游,“嗯,你更高兴了?”
  “是呀,”秦子游大大方方承认,“师尊果然喜欢这碗汤饼!我想了许久,要送师尊什么,”他念念叨叨,说起自己其他打算,手撑着下巴,眼睛大而明亮,是琥珀色泽,看着楚慎行,眼里都是师尊的影子,“再想,过往十七年,我也收过许多生辰礼。”
  在平昌城时,秦老爷是富商,交际广泛。秦子游是他独子,被寻回后,被秦峰带着见了很多各家掌柜。他生辰时摆宴,秦府高朋满座。从东海珊瑚,到吴国绸衣、秦国兵器。于凡人来说,这都算顶好的东西。可在秦子游眼中,这不过是“礼单”,他甚至懒得多看。最上心的,还是爹爹煮的一碗汤饼。
  所以秦子游想到、说出:“爹爹最关切我,我也最关切师尊。”
  由此来看,给师尊这样的生辰礼,果然没错。
  秦子游说到兴起,眼里多了一丝狡黠。在楚慎行看,就是小鹿从树后绕出,与林中其他温驯鸟兽嬉戏。有一只蝴蝶翩翩飞来,落在这小鹿鼻尖。秦子游说:“师尊,你说‘不知道’,所以,你是有意……”
  有意避开他动作,好让他制造一番惊喜?
  楚慎行手指又是一点,看着秦子游,觉得小鹿的耳朵开始抖来抖去,仿佛很期待自己承认。
  楚慎行:“是——”
  秦子游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
  楚慎行接到:“否?”
  秦子游眨巴眼睛,“嗯?”
  楚慎行看他,最终笑一笑。他一挥袖子,眼前桌案便挪去其他地方。楚慎行说:“子游,来。”
  秦子游原先便离他很近,听师尊这样说,他“唔”一声,往前,与师尊相对。
  楚慎行温言道:“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秦子游精神一振。
  他很期待地看楚慎行。
  楚慎行说:“只是去年的机关金乌,或许太好。往后,不会再有更好的东西。”
  秦子游听着,又“唔”一声,照旧是很大方的样子,说:“师尊,我懂得。”
  楚慎行笑一笑,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个小人。
  秦子游低头看。
  那小人通体洁白,宛若玉雕。没有五官,连性别都看不出。它从楚慎行掌心坐起,左右“张望”一下。然后自他手上跳下,去秦子游袖边,顺着一路爬上少年肩膀。
  秦子游被它爬得发痒。他觉得痒时,就总想笑。楚慎行见了,无奈,说:“你这样不好。若有人对付你,只要挠你痒痒,你就要中招。”
  秦子游说:“也不会如此。”
  楚慎行:“嗯?”
  秦子游和他分辨:“只有师尊。姬卓拍我肩膀,我便没有多余感觉。”
  只是他与楚慎行亲近,所以无论楚慎行做什么,他都放松。
  楚慎行听得无奈。
  再说那小人。
  待爬上秦子游肩头,它坐下。秦子游侧头去看,见小人小腿晃动,一样转头看他。两边对视片刻,秦子游又回头,看楚慎行。
  他问:“师尊?”
  这是什么?
  机关金乌可以带他翱翔于天,这小人,又有何用处?
  楚慎行说:“做它时,我用上玉明骨,天地莲……”
  秦子游眼睛一点点睁大。
  楚慎行继续说:“却邪枝,驳骨木。”
  他还要继续报灵宝名,秦子游却已经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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