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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红(近代现代)——折一枚针

时间:2021-01-06 10:20:06  作者:折一枚针
  “哥……”宝绽想叫又不敢。
  “嘘!”匡正摸着他的肋骨,掐住他的窄腰。
  “郭大爷在外……”
  匡正突然在他身上动起来,隔着几层遮羞的布料,拼命地摩擦。宝绽随着他晃动,完全不知所措,这样流氓的行径,他涂满了胭脂的眼睑却慢慢垂下去,鼻子里发出似有若无的哼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哥这些骇人的举动,他居然是喜欢的。
 
 
 
第141章 
  匡正神采奕奕, 换了个发型, 西装也挑了一套颜色鲜亮的, 昂首阔步走进万融臻汇。
  这种风骚有型、能力还出众的老板一到位, 整个公司的氛围立刻不一样,客户经理们纷纷拢头发理西装, 连接待小姐都在六七寸的高跟鞋上站直了身体, 大堂里一派生机勃勃的气象。
  匡正习惯性扫一眼办公区,意外地在段钊身边看到了戴金丝眼睛的汪有诚,他节后才该来报到, 正式调令还没下, 可见他很重视这个岗位, 而且少见地穿了一身亮眼的蓝西装,衬得那张脸更白了。
  “先生,抱歉……”背后传来接待小姐的声音。
  匡正回头看, 金碧辉煌的大门口站着一个寒酸的身影,八百年不变的黑西装配长款羽绒服,是开“五十平小作坊”的覃苦声。
  看到他,匡正想起来:“金刀, ”他一叫,段钊立即起身, “让你做的可行性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 ”段钊也是一身好西装,温柔的浅灰色,高掐腰, 衬得他优雅世故,“马上发你邮箱。”
  匡正满意地点个头,往里走,背后覃苦声喊:“我找他!我就找他!”
  “抱歉,先生,”接待小姐拦着他,“我们匡总很忙,您有预约吗?”
  覃苦声听见他姓匡,扯着脖子喊:“匡总!我找你,匡总!”
  匡正没停步,他不会给连着驳了他两次面子的人机会,何况那家伙手里只有一个穷画家、一个皮包公司和一间租来的画室,他没有被原谅的价值。
  “我后悔了!”大庭广众之下,覃苦声突然喊,“我他妈瞎!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活该跑回来求你!我……我给你跪下唱征服!”
  匡正脚下一顿,转过身,两手插兜,傲慢地昂着头。
  “匡总……”覃苦声跟他隔着十来米,那张神经质的脸终于有点谦卑的样子,是生存的压力让他低下头,“给我一个机会。”
  匡正面无表情,向接待小姐摆了摆手。
  “给我五分钟……”这话,覃苦声跟G&S的人说过。
  匡正想听点儿新鲜的。
  “非常有才华的画家……”这话他也说过,给艺术家做经纪人,除了没用的傲气就是乏味的推销可不行。
  “唱《征服》,”匡正说,“不用跪下,站着唱吧。”
  什……覃苦声脸色发青,这摆明了是羞辱,是对他曾经轻慢的报复,他该拂袖而去,向这帮掌握着大笔资金的衣冠禽兽说“不”。可然后呢,回到他租金即将到期的小屋,和昨天一样泡一碗老谭酸菜面?
  全大堂的人都盯着他,想看他怎样愤怒、怎样退却,没想到他把脸一抹,从羽绒服兜里掏出手机,搜索歌词举到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唱:“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在场的人都愣了,看傻子一样看他,说实话,他唱得不错,自带杀伤力x10的苦闷和深情。
  “就这样被你征服!”覃苦声豁出去了,握着拳头闭起眼,唱得声情并茂,“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夏可从后头凑上来,扒着段钊的肩膀:“这小子怎么回事,是老板在外头吊的?”
  他这话说的,搞得汪有诚吃惊地瞧过来。
  “我说,”不怪夏可不平衡,在公司前厅对着老板大唱征服,保不齐以后会流传成一段佳话,“老板有我们还不够吗,怎么到处招惹迷弟!”
  “别瞎说,”段钊扒拉他的爪子,“老板早有人儿了。”
  “什么!”夏可瞪大了眼睛,“谁谁谁,我认识吗?”
  段钊白他一眼,注意到汪有诚的视线,戒备地盯过去:“你看什么?”
  汪有诚很自如,斜倚着座椅靠背,金丝眼镜后的瞳仁里含着笑,声音低沉:“段经理不愧是匡总的心腹。”
  段钊喜欢“心腹”这个词儿,不自觉顺着他的话问:“怎么?”
  汪有诚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以后还请段经理多多指教。”
  “唱得不错,”匡正拍了两下巴掌,笑得不大地道,朝覃苦声勾起手指,“来吧,跟我说说你那画家。”
  他自然要叫段钊:“金刀,”转身的瞬间,汪有诚的白脸闯入视线,“大诚,你也来。”
  四个人上二楼,随便开一间贵宾室,围着桌子坐下,匡正点一支烟,轻薄的烟雾里,段钊替他发话:“覃先生,你可以开始了。”
  覃苦声脱掉羽绒服,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片东西给匡正,是一张小小的拍立得照片,不是很清晰,画面正中是一只粉红色的公鸡。
  什么玩意儿?这是匡正的第一印象,顺手把照片给汪有诚,汪有诚更不懂艺术,直接皱起眉头,又把照片给段钊。
  段钊没瞧得起覃苦声,顺手接过来,懒得看,只瞥了一眼,视线就定住了:“还有吗,”他盯着照片问:“像素大一些的。”
  “没有,”覃苦声答得干脆,“视觉艺术太容易被剽窃了,我只能说原画比照片精彩得多,肌理非常华丽。”
  段钊是学艺术品收藏和交易的,一幅画、一件雕塑、一套装置,他一眼就能瞧出个大概,覃苦声手里这个画家,有本钱。
  但他面儿上没表现出来,腿在桌子底下往匡正那边伸,中间隔着个汪有诚,他刀子似的瞪他一眼,递个眼色给匡正。
  接到信号,匡正把烟掐灭,问覃苦声:“为什么想到找私银?”
  “这么好的画,”覃苦声把照片收回去,“卖个几千几万太亏了,”他苦笑,“可现在的艺术圈,办展得几十万,买评论也得上万,杂志、电视、微博热搜都是不小的支出,凭我自己根本炒不起这只粉鸡。”
  粉鸡,非常有辨识度的标签,匡正敏感地意识到,这个概念值得做:“你想用我的资源炒你的画家,谁给你的脸?”
  他说话很不客气,覃苦声咬着牙忍了:“我有一个五十平的画室,租约下周到期,这半个月我一直吃的泡面,再没有合作,我连泡面都没得吃了。”
  “没饭吃,”匡正冷笑,继续挫他的锐气,“卖画啊,几千几万也是钱。”
  覃苦声没出声。
  “卖不出去,”段钊替他答,“这种纯艺术绘画,在低端市场一文不值,老百姓只认风景画和大美人儿。”
  也许是压抑久了的不甘,也许是被“一文不值”戳中了痛处,“对……”覃苦声颤着喉咙,“这只鸡在二路美术市场五百块都没人要!”
  他抬起眼,那种郁郁不得志和脆弱的神经质又回来了:“但这是艺术品,”他直视着匡正,“是拿到国际上也毫不逊色的艺术品,就因为我们没钱、办不起展、缺曝光度,就得揉碎了才华去贱卖,这不公平!”
  不公平吗?正相反,匡正觉得很公平,他是学金融的,知道一个有效的价格从不是由卖家决定,而是由市场决定。这小子现在需要的不是理解和同情,而是丢下他这身没用的傲气,从那什么狗屁艺术家的半空中下来,实实在在地谈生意。
  “好我知道了,”匡正敲了敲桌面,“留下你的名片,我们有兴趣会通知你。”
  老总下了逐客令,段钊随即起身,覃苦声慌了:“什么时候……通知?”
  匡正很冷淡:“我认为合适的时候。”
  覃苦声明白了,他被耍了,孤注一掷地唱征服,不顾尊严地坦白困境,被蔑视被挖苦也硬扛着,都是徒劳,他不过是有钱人的片刻笑料。
  “哦对了,”匡正起身拿大衣,“我办公室缺幅画,你开个价,先去财务拿钱,一周内给我送过来。”
  覃苦声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儿。
  匡正还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擦过他往外走:“要带画家签名的。”
  合作还没谈,先买了幅画,甭管几千还是几万,至少过节的饭钱有了,覃苦声忽然意识到,姓匡的这混蛋……也许是在帮他。
  他连忙转身,人已经走了,只有段钊理着昂贵的领带站在门口,准备带他去财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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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间宝绽一个人在家,封箱戏之后,剧团停止一切演出活动,再开箱要等过了春节,这段日子是他难得的长假。
  开着电视,他系着围裙包饺子,一锅韭菜虾仁的,一锅酸菜猪肉的,擀皮、包馅、下锅,做什么都走神,脑子里全是匡正,想他的手指和嘴唇,想道具间里的耳鬓厮磨,想那些说不出口的卿卿我我,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他脸颊发烫,筷子没拿住,掉进了水槽,一低头看见围裙里的手机,特别想给匡正打过去,可除了腻歪又没什么说的,正纠结,铃声突然响,他拿出来一瞧,是小先生。
  “喂?”电话接通。
  “宝老板,”一把雀跃的声音,“在家吗?”
  “啊……”宝绽答应过匡正,不领人进他们两个人的家,“没、没在……有事吗?”
  “我画了幅画,”小先生的声音黯淡下去,“画的是你。”
  “我?”宝绽意外。
  “白娘子,凭着记忆画的,记录的是一种感觉,”
  小先生说,有些恳求的意思,“我想给你送过去。”
  “不、不用了,”宝绽捻着围裙上的针脚,“你拍个照片给我看吧。”
  小先生沉默片刻,再开口,居然问:“你和你哥,你们……是恋人吗?”
  一刹那,宝绽吓坏了:“不是!”他不假思索,说出了违心的话,“怎么可能……我们不是!”
  小先生又一阵沉默,笑了笑,了然地道歉:“不好意思,唐突了。”
  宝绽六神无主,没印象是怎么挂的电话,只知道自己说了谎,他明明那么爱匡正,却矢口否认他们的关系,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背叛,狡猾也好,懦弱也罢,他在匡正看不见的角落,愧对了他。
  正在这时,门铃叮叮地响,宝绽打了个颤,怔了一阵才过去:“谁?”
  “小正?”是个女人的声音。
  宝绽打开门,外头站着一个穿红大衣的阿姨,五十来岁,烫着一头卷发,手里大包小裹,身后是调头开走的出租车。
  “这里……”她举着手机,正对外墙上的门牌号,“是匡正的家吗?”
  “阿姨?”宝绽打量她,鼻头嘴角和匡正有点像,“是阿姨吧,快进屋!”
  “你是?”匡妈妈端详眼前这个漂亮的孩子。
  “匡正是我哥,”宝绽笑弯了一对眼睛,“阿姨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包了饺子!”
  说着,他去接匡妈妈手里的东西,没留神,露出了左手上拴着红绳的银镯子。
 
 
第142章 
  匡正从车上下来, 拎着一大篮玫瑰, 是回家路上特地到花店挑的, 血似的深红色, 娇艳怒放。
  小郝在背后道再见,匡正开门进屋, 他这两天浪浪的, 好像骨头都轻了,从里到外透着不正经:“宝儿,哥回来了, 怎么也不过来亲……”
  “哥!”宝绽不寻常地叫了一声。
  匡正停下换鞋的动作, 往沙发那边看。
  “哥, ”宝绽的神色有点紧张,“你看谁来了。”
  匡正全身的风骚直接down机,瞪直了眼睛:“妈……”
  “小正!”匡妈妈一看平时就常跳广场舞, 跑过去那两步又轻盈又有韵律,扑到她儿子怀里,抱住了不撒手,“哦哟我们小正呀, 一年比一年帅气!这要是走在街上妈妈都不敢认了,帅得杀人哦!”
  匡正直直看着宝绽, 他温柔地笑着, 满眼是羡慕。
  “妈,你怎么来了?”
  “小没良心的,”匡妈妈板着脸, 捶了他肩膀一把,“什么叫妈妈怎么来,过春节你不回家,妈妈当然要来……哎?”
  她看到匡正脚下的玫瑰花篮:“这个是……”
  匡正一愣。
  “啊,阿姨,”宝绽绞着手指,说着今天不知道第几个谎话,“我……给他发微信,说你来了。”
  “是,”匡正连忙拎起花篮,九十九只求爱的红玫瑰,很重一捧,“妈,给你的。”
  匡妈妈惊讶地抱着花,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小正真是大了,知道心疼妈妈了,”她回头看着宝绽,“小宝儿啊,你看阿姨拉着你问东问西,你还想着给他发微信,有心了。”
  宝绽和匡正对视一眼,抿着嘴低下头。
  “妈,你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匡正替他妈拎着花。
  匡妈妈往客房走,原来宝绽的那间屋,她暂时安顿在那儿:“现在不是流行嘛……色破赖子。”
  “哦,”匡正心不在焉,回头瞄着宝绽,“那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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