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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近代现代)——冬祺

时间:2021-01-08 10:26:30  作者:冬祺
  “长得那么高了!”和他同时喊出口的还有姚奶奶。
  姚奶奶可算听着来人了,一边上前一边在围裙上蹭了手,捧起姚见颀的脸:“我的宝贝孙子哦。”
  姚见颀乖顺地任她捏着,喊了声“奶奶”。
  “这位女士。”姚岸在一旁招了招手,“您的宝贝孙子可不止一个。”
  “闹腾什么,早看着你了。”姚奶奶在他脸上揩了一下,跟扇巴掌似的,“你爸他们呢?”
  姚岸:“找坪停车呢。”
  “过年车难停啊。”姚奶奶看向房的另一边,“颜老师和你爷在里屋烤火,你们兄弟先去打个招呼。”
  “好。”姚见颀应。
  姚奶奶摸了一把他头发,笑着往厨房去了。
  姚岸朝颜怀恩问:“一起?”
  颜怀恩摇头:“我去帮厨,待会儿就开饭。”
  “行吧。”姚岸搭着姚见颀的肩,凑近了说,“走呗,宝贝孙子。”
  姚见颀无言地瞥他一眼,跟着过去了。
  里屋就别样的静了,朦胧的日光透过磨砂玻璃,落在布着年轮的桌面上,也落在两个老人身上,一个坐着,一个半躺着。
  姚爷爷倒了一杯底的药酒,递到颜沐春嘴边,后者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你喝。
  姚爷爷只好将杯子拿回来:“那我就先……”
  “爷爷!颜老师!”姚岸嘭地推开门,把他爷惊得差点杯子没握住。
  “干什么你,咋咋呼呼的!”姚爷爷吼他。
  姚岸看着不以为意:“过年嘛,不闹点怎么成。”
  姚见颀眼角瞧了瞧他,知道他是故意的,从推门开始就卯足了精神,就为了不泄气。
  因为颜沐春已病得不像样。
  他的两颊凹陷,肤色如枯树泛黄,他们老早就听颜怀恩说了,但真正见到时,谁都不相信,眼前就是速朽。
  往常都是颜家爷孙一道上姚家过年,今年的颜沐春却再也迈不开步了。
  “爷爷。”姚见颀喊完,微微侧身,“颜老师。”
  “乖啊。”姚爷爷应道。
  颜沐春眼皮动了动,尽力地提起嘴角,也是应了他们。
  姚见颀感觉肩膀上的手突地缩紧了。
  他拉开椅子,和姚岸在同一边坐下,把那只手搁在烤火棉被下方,再加上他自己的双手。
  姚岸面上仍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全是凭着那双手的力量。
 
 
第76章 一个山竹
  颜沐春很容易累,吃完午饭后,他们便都从颜怀恩家走了,有想留下来陪的,颜沐春一律是拒绝的眼神,让他们自去热闹。
  大人们都走人家打牌去了,照旧只剩下兄弟俩守房子。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也才开始,普天同庆的开场白,再来点活蹦乱跳的节目,一锅大杂烩。
  姚岸各个台轮番换了一遍,终于败下阵:“就没有不播这个的?”
  “你非看电视干什么。”姚见颀靠在椅背上,侧对着姚岸,膝上搁着16k的素描本,埋头画速写。
  “你又不陪我玩,也不陪我聊天。”姚岸把遥控器扔进果盘里,松子儿沙沙的。
  “你不是有小弟么。”姚见颀趣道。
  “还提呢,早把他们解散了。”姚岸拣出一个山竹。打算掰开。
  “嘶——”姚见颀制止他,“别动。”
  姚岸动了一停,恍然大悟:“你画我呢?”
  “我画山竹。”姚见颀说。
  “……”
  姚岸自讨没趣,把山竹轻易一掰,壳成了两半,白嫩的果肉全在一边。
  姚见颀用拇指擦了擦纸张上的侧脸阴影,抬眼去比照眼前的脸时,那颗饱满的山竹早一步堆到了自己面前。
  姚岸左手横过来,上半身却挺着,偏不瞧他。
  姚见颀不露声色地笑,张嘴去够,那手却躲开一寸。
  “真不是画我?”姚岸不死心。
  “不是。”姚见颀流利地撒谎,自己低头咬下一瓣,剩下的全归姚岸。
  姚岸气哼哼地一口啃光了。
  有人破门而入,和电视机里的小品一道响起:“我想死你们啦!”
  姚岸理都不理:“冷,麻烦带上门。”
  “一点都不暖男。”康子骂他,转向下一个目标,“见颀弟弟,怎么又变帅了?”
  姚见颀阖了速写簿,回道:“没你帅。”
  “哪有哪有。”虽这么说着,康子仍无比受用地抖擞了一下头发。
  姚岸盯着屏幕,朝他扔了个山竹:“别瞎嘚瑟,要坐就坐。”
  “我不坐了。”康子说,“还得陪杏子去要糖呢。”
  姚岸偏过头,这才发现他还牵着他妹妹,穿得似一个粉团子,今年又高了些,两颐酡红的,怕是风吹着了。
  小姑娘活泼得很,也不怵人,况且都不是生面孔,肉嘟嘟的手就往姚见颀膝上的画簿去。
  姚见颀包住了她的小手,上下摇了摇:“我是谁?”
  “小哥哥!”杏子清亮地喊,一点儿没记岔。
  “他呢?”姚见颀指了指对面的姚岸。
  杏子一个不落,高声道:“霸哥哥!”
  “霸?”姚岸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康子憋不住大笑,他方才顿悟,当即一果篮子掀了去,“又他妈背地里喊老子村霸村霸,给孩子教点好的!”
  姚见颀也低头吃笑着,好容易才忍了回去。
  “不行了不行了。”康子顺了顺气,奖励地揉了揉杏子的脑袋,抱起她,“我们得先走一步咯,太晚了不好。”
  杏子身体悬空,仍然牵着姚见颀的一根食指,傻乎乎地笑。
  “完了。”康子掂了掂她,“这就看上了?”
  “小哥哥!”杏子不负所望地喊了一声。
  姚见颀笑着应了,站起来说:“我和你们一路去吧。”
  “行啊。”康子欣然道。
  “你去干嘛?”姚岸看了眼姚见颀, “你又不讨糖吃。”
  “谁说不?”姚见颀反问。
  “你之前从没去过。”姚岸道,“再说了,家里糖多的是,你还……”
  “谁家里没糖了,不都是讨个吉利吗,这点乐子也不许了?”康子打断他,冲姚见颀招手道,“妹夫,别理你哥,咱们赶紧走。”
  姚见颀失笑,随他们兄妹一道走了出去。
  才下石阶,姚岸便追了上来:“等等!”
  康子回身:“想通了,要和我们一起去?”
  姚岸不答,问:“你们要辞到哪儿?”
  “瞎走呗,到了村口那块儿再说。”
  姚岸蹙了蹙眉:“非去那么远?”
  “那儿又不远。”康子嗤笑,“还怕谁走丢了不成?”
  姚岸沉默少许,转头道:“见,你别去了吧。”
  “??”康子纳了闷,“哎我说,姚岸你今天怎么那么多名堂……”
  “我不走到那。”姚见颀开口,“去几家就回,可以吗?”
  他话都这么说了,难得的商量,况且只是件再小不过的事,姚岸要再拧巴,那可真有点胡闹了。
  “早点回来。”姚岸皱着眉在阶上说。
  从第十户人家出来,袋里已经装着不少零食了,杏子前一下后一下地摇晃着塑料袋,在夜里“呲呲拉拉”地响。
  康子从袋里掏出一盒酸奶,插了吸管喂给杏子,对姚见颀说:“等走到我们家再给你拿一瓶哈。”
  “不用。”姚见颀摇摇头。
  他们沿着蜿蜒的水泥路走,距离下一户人家的灯火还远似一豆,趁这空档,姚见颀问:“我哥从小就不玩这些么?”
  “你说这个?”康子指了指糖袋。
  姚见颀点头。
  “小时候肯定一起去过的吧……”康子敲了敲下巴,想了起来,“哦对,有一年我和你哥还有怀恩一起去的,沿田埂走呢,一头牛正在吃草,突然就疯了似的朝我们冲过来,吓得我们拼了命的跑啊,你哥还断后,边逃边往地上摔响炮,差点儿就被拱着了。”
  康子仿佛身临其境,又是有惊无险地大笑。
  姚见颀想了想那画面,忍不住勾了唇角,但仍不忘问:“后来怎么又不去了呢?”
  “谁知道。”康子耸耸肩,“他老早就不跟我们讨糖了,去一趟也不往村口走,可能觉得自己长大了?拉不下脸了?不符合村霸画风了?”
  杏子耳朵尖,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霸哥哥!”?
  “对!”康子在一旁鼓掌。
  姚见颀抿了抿嘴,却没怎么笑。
  到了别家门前,杏子不用哥哥领就跑进去,清清脆脆的童音道着恭贺新禧,糖纸的摩擦声也那样悦耳。
  在这样的声音里失神也太不近人情了。
  康子牵着杏子出来,又收获了满满一袋,看见姚见颀在暗红的灯笼下,望着来路的方向。
  “欸,对了。”康子乍然忆起,“你不是跟姚岸说只逛几家来着,这都十来家了,还继续吗?”
  “当然。”姚见颀道,“我蒙他呢。”
  “厉害啊。”康子着实佩服,“也就你不怕他了。”
  姚见颀不说话便当作承认,走了一段,他忽然道:“康子,有件事儿得麻烦你一下。”
  “你再说一遍?!!”
  姚岸噌地站了起来。
  “吓着小朋友了。”康子将懵懵懂懂的杏子拨到身后,以防她被再次无辜殃及,“你不是听清楚了嘛。”
  “你他……”姚岸都语无伦次了,勉强定了定神,“你就把他一人丢路上了?”
  “什么叫‘丢’啊。”康子纠正,“是见颀说要一个人走走的呀。”
  “他才多大啊,能听他的吗!”姚岸一通吼。
  康子抹了一把脸:“是,他不大,他不过是一个身高要赶超我的孩子而已。”
  姚岸懒得跟他打嘴炮,瞥了眼墙上的时间,10点多:“你们在哪分开的?”
  “就……寺庙那儿。”康子眼珠飘了飘。
  “那么远?!”姚岸一扬手,康子以为他要打自己,迅疾地往旁一闪,好在姚岸只是揉住了额角。
  “他往哪去了?”姚岸抬眉。
  “他说……”康子的眼珠都要飘飞了。
  “说?”姚岸的声音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害,他说要去村口。”康子说,“也没什么大不……”
  “去哪??”姚岸语调突然就乱了,眼神跟淬了冰又焠了火似的。
  康子被他整的有些呆怔,连眨了几下眼睛,才回:“村……”
  “口”字还在嘴里,姚岸已经没影了,只剩一扇门在寒风里来回地翕动。
 
 
第77章 画里画外永不少的两个人
  道路蜿蜒无致,响彻着姚岸焦虑的歩声,他应当感激这半年多的游泳训练,确保他能用强大的肺活量吸着冷冽的空气,并且狂奔不停。
  他确实是在狂奔,毫不含糊,风如刃似的刮在面门上,要和他争先恐后。
  一撮撮的孩子和大人从灯笼下出来,都没他要找的人影,撞见了认识的人:“这不是姚岸吗,着急忙慌地往哪赶啊?”
  姚岸没闲心思跟他们一一解释,寒暄也免了,只在背后撂下一句:“找姚见颀。”
  姚见颀从没让他省心过。
  姚岸觉得他这辈子缺的心眼,全补在姚见颀身上了。
  “要不要载你一程?”有人摇下车窗,在安定村,抬头低头都是熟人。
  姚岸踌躇,摆手道:“不用,你们走吧。”
  他怕姚见颀万一折回来,黑漆漆的他逮不着人。
  一路匆匆,过了那口庙,姚岸嗓子直冒烟,大量的冷空气沉甸在肺里,令他猛咳了好几口。
  再转个弯就是村头的T形路口了,那儿有两人都不够合抱的老榕树,有卖雪糕的小卖部,还有……一个疯子。
  姚岸是有私心的,曾经。
  他不敢一个人去那里,忘不了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和梦魇中面目扭曲的恐惧。
  却非得直面不可。
  就像小时候独自躺在床上睡觉,却害怕另一边会冒出凶神恶鬼,所以背抵着墙,朝着那空的一头,死闭着眼。
  他没对姚见颀说,自己头一次带他去小卖部,也是为的掩耳盗铃。
  他想,有了人陪,就没那么怕。
  现在姚岸才发现,有了要保护的人,就再也谈不上怕了。
  榕树的须叶在眼前逐渐清晰成形,小卖部的门缝里漏出一点酒杯碰撞的热闹,却不见姚见颀。
  不可能啊。
  姚岸站在T形路口四顾,他明明沿路找来的,不存在漏掉的啊,除非……
  耳畔嗡然作响。
  姚岸竭力摆脱突然缠上他的预感,不好的预感,无声地重复着三个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一头乱绪中,他无意识地往曾经的事发地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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