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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近代现代)——冬祺

时间:2021-01-08 10:26:30  作者:冬祺
  “我们去浅点的地儿。”姚岸在水下拉着他的手,往池左慢慢挪过去。
  姚见颀低下头,想透过光涟漪的折射去看,余光却不知怎的瞄着三米开外,一对趴在池边的中年男女,正尖着嘴,窥伺频频甩向他们,像某种无形的刀子。
  他知道他们误会了什么,忌讳什么。
  那样的话。
  姚岸忽地回头,问他:“这儿怎么样?”
  不如,再过分一点。
  水面已经到了胸口以下,接近第5根肋骨,窒闷松开了绳*。
  姚见颀遽然向后一步,脚跟触着瓷砖,就像久远的龟背苔藓,室内日光灯剧烈地晃动,他不及防地仰头跌进去,然后是一片如海的蓝。
  下一秒,有人也跟着扎了进来,坚定地握住他的手腕,就像某年那样。
  只是这一次,姚见颀在水里睁开眼睛,不及感受眼眶周围细细密密的疼,他已将手绕至姚岸颈后,像掬一捧水般,不容分说地将姚岸带向自己。
  姚见颀不敢眨眼,如此才好记住这一刻,迫近自己的淡蓝脸庞,以及,咬上的嘴唇。
 
 
第90章 水的陷阱
  痛。
  下唇好像磕到了牙齿上,姚岸不由地张开嘴,于是水分子贸贸然闯进了口鼻中。
  他在水中失去了平衡,连同判断,只是一味地下沉,仅余唇齿的温度。
  凝视把时间拉长了,姚见颀仰察着极致的距离内升起的眼皮,最终松开了嘴角。
  姚岸与姚见颀四目相对,隔着玻璃般的水,如同被湿度刺穿。
  他不该失神的。
  姚岸还握着姚见颀的手腕,使力一拽,抱着人撞出水面。
  彼此剧烈地咳嗽起来,缺氧的后果,鼻子堵涩得要命,怎么都难受。
  周围的人许是被他们吓着,纷纷游远了去,直径四米的半圆以内匀不出一丝多余的呼吸。
  姚岸先缓过来,用湿哒哒的手擦干的更湿的眼睛,隐隐见出对面扶着池壁,犹自呛咳不止的姚见颀。
  他来不及想别的,踩着水到了姚见颀肩旁,忙说:“见见,不能这么咳的。”
  姚见颀不会憋气,方才误喝了许多水,全在鼻子里,一咳便不可收拾,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再喊了无用的两声,姚岸脑子一热,伸出手捂住了姚见颀的嘴巴。
  几声激烈的咳嗽晕化在姚岸的掌心,姚见颀握着他的手腕,背脊深深地起伏。
  姚岸另一只手轻抚着姚见颀后颈,一下一下,渐渐地,姚见颀从应激状态中平静下来。
  姚见颀整张脸是雪白的,只有眼尾溅着不受控的红,当他用这双眼睛一丝丝转向姚岸时,姚岸的两处手心被燃着了。
  “哥。”姚见颀瓮喊了一声。
  “嗯。”姚岸抽回了手。
  “没事吧?”“我没事。”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这样的默契,以往总是要忍俊不禁,今天却谁也没顾得上笑。
  姚见颀的目光一寸不落地降到那破了皮的唇角上,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食髓知味。
  姚岸却背过身,拍了拍水面:“还学吗?”
  “为什么不。”姚见颀缓缓说。
  在经过“你应该先学蛙泳”和“我想学自由泳”的短暂争执后,毫无悬念的,姚岸领着姚见颀开始了首轮自由泳速成教学。
  姚岸直立在水中,横对着姚见颀,两臂交替划动。
  “记着啊,前臂刚入水的时候呢,后臂已经在水面下了。”他的手在水底下晃了晃,“大概30度的样子。”
  姚见颀背贴着池壁,点点头。
  姚岸示范性地划了几下:“肩膀要往后移,手臂从屈起到伸直的时候,要向后推水,知道吗。”
  “知道了。”
  姚岸游到他身边,和他隔着一指的距离,扒上池沿的白格瓷砖,一蹬,下半身浮起来。
  “踢腿的话,放松一点,小腿使力。”姚岸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水花,不大。
  姚见颀在扑朔中看到了他绷直的脚背线条。
  “再就是……”姚岸想了半晌,干脆实打实地说,“拼命踢就得了。”
  “嗯。”姚见颀笑了笑。
  姚岸缓缓降下来,重新落足到光滑的地面上,接下来不知道说什么。
  姚见颀:“要不……”
  “啊对了!”他一拍脑袋,“记得4腿2臂1次换气,尤其是换气,别又呛着了。”
  “换气啊。”姚见颀推着池壁,站起来,“好的。”
  说完,两人便往开阔点的地方挪去,人少的地方就只有深水区,越走水面越高,快漫到姚见颀的肩窝处时,姚岸立即叫停了。
  他发觉自己还是比姚见颀要高出一些的,尽管只是一小截,不会比锁骨到喉结的距离更长。
  姚见颀转身的时候,姚岸前一秒才跻身入水,他就像一尾鱼那样,潜泳着环绕姚见颀一周,姚见颀的目光逐着他迂回而悠扬的身姿。
  “噌”
  姚岸在他对面冒出来,两手往后抓着濡湿的头发,眉棱淌过四滴水。
  “画结界吗?”姚见颀笑着问。
  姚岸张了张嘴,想说泳镜好像在刚才掉了,而最终他只字未提。
  新生的漪纹像是一圈秘而不宣的注脚,只是来不及释疑便消散了。
  姚岸托着姚见颀的腹部,那儿一两赘肉也没有,姚见颀浮了起来,侧头看向姚岸。
  “别怕,我接着呢。”姚岸说。
  “我不怕。”姚见颀道。
  然后他吸了一口气,开始蹬腿,划臂。
  姚岸始终仰泳在他身侧,左手凫水,右手始终稳稳地悬置在姚见颀身下,以备任何万一。
  姚见颀游得比他想象要好,击起的水花溅了姚岸脸上,但是他不敢伸手去抹,他的神经好像维系在耳边的呼吸上。
  终于,那频率乱了,姚岸就像演习好那样,往上一捧,左手握住姚见颀的肩头,把险些落水的人拉近了怀里。
  姚见颀这次只咳了三下,他拳头抵着嘴唇,沾湿的眉眼笑着:“还是差一些。”
  姚岸好像很含糊的应了一声。
  姚见颀左手攀在他肩后,像依附,更像某种温柔的挟持,姚岸怔了怔,为自己想到这样的字眼。
  “哥。”姚见颀喊了他一声。
  姚岸回过神,没有松开他,说:“继续。”
  将近晚饭时间,不少人渐次离开,泳池豁然开阔起来,像一张微瑕的镜面。
  姚见颀总是悟性很高,这次也不例外,姚岸护了几个来回,他自己便可以游了。
  姚岸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一簇水花,终于在离自己1米左右时停下。
  “还是不太熟啊。” 姚见颀将一声闷咳淹在嗓子里。
  “才第一次,已经很好了。”姚岸帮他拭去了眉心的水迹,“自由泳本来就比较难,你又偏偏不学蛙泳。”
  姚见颀歪了歪头,对他说:“我想和你学一样的嘛。”
  尾音咬得很轻,不易觉的缱。
  姚岸轻微地愣了愣,故意玩笑:“在撒娇吗?”
  “没啊。”姚见颀笑得十分此地无银。
  姚岸兀自回味了一番方才那语气,前所未有地受用。他拨开水游到姚见颀身边,豪气地揽上对方的肩:“撒啊,撒呗,哥爱听。”
  “再见。”姚见颀欲走。
  “别走啊小哥哥。”姚岸没脸没皮地喊,改成两手擒着他使赖,“再撒一个呗,再撒一个呗。”
  姚见颀偏着头挪了几步,可姚岸跟条游龙似的,缠着他脱不了身。
  在水里过了徒劳的两招,姚见颀没了辙,认命道:“说什么?”
  姚岸喜不自胜,搂着他咧开嘴:“都行都行,动听一点儿的。”
  “哇,你好帅啊。”姚见颀机械地说。
  “不过关,一点灵魂都没有!”姚岸继续囚着他,不让人赖账,“别想敷衍你哥啊,小心把你浸水里。”
  不足为惧的恐吓,除非他舍得。姚见颀无言地笑了笑,顺着他,问:“好听的?”
  “嗯!”姚岸可劲儿点头。
  “我说了你应么?”
  “当然!”
  姚见颀眼睛转了转,流经一丝清黠的光,这次的语调和缓而温柔:“姚岸特别好,哪里都好,最最好。”
  姚岸要美出花了,乐不颠儿的扬扬下巴:“那是,我谁啊!”
  姚见颀滢湿的睫毛轻轻颤声,似问非问地说:“姚岸对姚见颀世界第一好,是不是?”
  “那必须的!”姚岸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他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
  “他……”
  姚岸蓦地定住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问题,更是因为一只抚上他左脸的手,毫无预兆。
  姚见颀的食指似有若无地划向姚岸的下颚线,薄茧经过的地方产生了纤细的战栗。
  “可以吗?”姚见颀音调带着温哑的余韵。
  让人感到危险。
  下一刻,一股作用力袭在姚见颀胸口,隔着水,称不上有多重,但在不设防的情况下,他仍旧不受控地往后踉跄了数步。
  姚岸推开了他。
  姚见颀双手在水中一划,勉强保持住脆弱的平衡,讶然地望向姚岸。
  一个人猝地从他们之间的水面冒出,阻隔了他的视线,也泼了他一脸冷水。
  “哎呀!”那男人胡乱抹着脸上的水渍,冲他们连连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闭着眼游没看到,哎真是的,太抱歉了……”
  直到男人说完一咕噜的道歉,讪讪地游开后,过了许久,他们还是保持着原定的距离。
  姚见颀注视着透明的水面,觉得它们像碎了却偏要拼凑的玻璃。哪怕有足够的看似动因,但他否认不了,被推开这个行为本身。
  “见……”
  “该回家了。”
  姚见颀背过身,走到池边,抓住不锈钢栏杆,像一只麟翅湿透了的绡蝶,脱离了水的陷阱。
  最后一线烬光沉没在他的背脊下。
 
 
第91章 五片真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姚见颀在前,姚岸在后,直到家门口,没有人再试图说过话。
  沉默的注脚从夕阳到夜晚,吃过饭后,姚见颀去了三楼,直到11点也没声响。
  花园西南角新盖了一座六角凉亭,中间一张模样相似的六角桌,樟子松制的,暗赭色的躯干泯在夜色里,潮热的空气中飏着一股子清漆味。
  姚岸枕着手臂躺在美人靠上,野蛮地翘着二郎腿,瞧着头顶那盏古铜色的中式吊灯,醺黄色的光从轻纱中透出来,把上头的梅花也烘得暧暧。
  随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滑到了三楼亮着的窗口。
  娘的。
  姚岸抱定主意了,今晚姚见颀要是不下来,自己就在这儿睡得了,还要亮一晚上的灯让他闹心!
  只是才没一会儿,一群蚊子就嗅着光飞来,营营地在他面门上打转,姚岸挥了几下,挥不开,烦躁地跑出了亭子。
  城市的苍蝇跟他不亲,不像安定村里的同侪,只会逮着他狠咬,家里防蚊拍防蚊贴吸入式灭蚊灯等道具一应俱全,姚岸却懒得进屋拿,动一动就好了。
  也不可能在原地俯卧撑,才洗完澡,而且一日下来热得慌,他四处瞧了瞧,索性抄起水管,祸害那一列花去了。
  去年新植的草莓和玉簪,春天才引的茶色欧月太弱不禁风了,不好下手,于是绿色的乔灌便被蹂躏了够,旧年的百日红也无法幸免,全都无辜地耷拉着。
  姚岸心中稍快,继续目寻下一个靶子,旁边一排盆栽,掠开过分娇小的玉露和胧月,开花的仙人球也算了,还有……一根苗?
  “这什么啊?”
  姚岸扔开管子,狐疑地蹲下来,捧起盆栽,黑色的泥炭土上矗着一根细矮的红色小苗,顶端长出了五片真叶。
  “草?”姚岸头歪向另一边,“花?”
  花园一般都归于绾照管,姚见颀得闲时也看顾得多,姚岸很少浇花,只是过一遍眼,问问名字就完事了。
  但这盆他一点印象也没有,长势吧,像新栽的,才露个苗头呢,但花盆瞧着有些旧,地上也置出了一圈泥印。
  姚岸闲着没事,掏出了手机,准备拍个照识别识别。手机是他过了单招后姚辛平给他买的,姚岸当时接过来,就跟包身工过年领到了薪似的。
  姚岸先拍了一下,发现没开闪光灯,重新调了之后,他托着盆,对好焦,正要按下,却看见镜头里一扇窗的灯转瞬熄灭了。
  他眼睛一睁,赶忙将花盆放回原处,奔向房门。
  别墅里外静悄悄的,姚辛平和于绾早早就睡下了,姚岸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没喊出声,压着步子往楼上迈,准备一口气冲上三楼去拍门。
  谁知二楼的卧室门却半敞着,溢出冷气和白色的光。
  姚见颀坐在床边,正将一件黑T从头顶褪下,一抬头便看到了姚岸。
  “睡觉?”姚见颀神态自若。
  姚岸走进门:“……嗯。”
  姚见颀随手将溅了颜料的短袖扔在柚木地板上,跨过去,赤着上半身走到衣柜前。
  “你呆在三楼干嘛呢?”姚岸问。
  修长的裤脚痒痒地蹭着踝,姚见颀从柜里拎出一件白色的纯棉长袖,手臂钻进去:“画画。”扯下衣领,他又反问:“不然呢?”
  姚岸一时竟不知回什么。
  总不能说我以为你又赌气睡三楼去了吧。
  可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呢。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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