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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近代现代)——冬祺

时间:2021-01-08 10:26:30  作者:冬祺
  门内那陌生男子摁了摁毛衣领,朝他一笑。
  他们见过好几次,展星是个人来熟,他乡遇老乡,必定要上前献个谁都不见外的拥抱。敞开手,才跨半步,却被一扇突然敞开的柜门给拍了回去。
  姚岸釜底抽薪似的扯出压箱底的夹袄,才站起来就听到一声痛呼。
  他从柜门后冒出来,面对捂着鼻子栽在周桓身上的展星,同理心为0.1地摇了摇头。
  “爆头牛逼。”吴用希在旁递了个大拇指。
  “完了,我鼻梁塌了。”展星愤愤地指着姚岸,“走啊恶霸单挑啊。”
  “现在没空。”姚岸把夹袄塞到姚见颀手上,嘱道,“赶紧穿上,冻成什么样了。”
  姚见颀又把袄子塞回去:“你总得让我先脱。”
  这当会儿,仨人已经进了屋,展星被周桓半架到椅子上,赶紧拿起小圆镜抿嘴打量,一时没急着找姚岸麻烦。
  姚岸充当姚见颀的衣架,斜斜地站着,对吴用希和周桓介绍说:“我弟,姚见颀,跟你们提过的。”
  “我知道我知道!”吴用希兴奋道,“打情侣热线那个!”
  姚见颀停下解拉链的动作,闻言饶有兴致地看向姚岸,后者匆匆跟他对视了一刹,面色果然不稳,呵了声:“瞎bb什么!”
  又转头,但不看姚见颀:“换你的。”
  姚见颀继续脱衣,但嘴巴是闲着的,虚心求教地问:“有什么渊源?”
  “哪儿有什么。”周桓拧开便携保温杯,笑道,“就是你俩打电话太腻歪,我们还以为是女朋友呢。”
  “是吗?”姚见颀脱下袖子,往姚岸怀里一摁,眸色轻睐,“没觉得啊。”
  明明没使力,姚岸却被他摁得仿佛跌一跤,坐到了桌面上,两个喷嚏接踵而来。
  倒也打的是时候。
  “活该,谁叫你大半夜跑去游泳。”展星把鼻子观摩了一整遍确认无误,站起身叉腰,“今天老师还点你名了,你叫的代课他一眼就否了。”
  “为什么?”姚岸叠完衣服,接过了姚见颀抽给他的纸巾。
  “说没你帅,开心不?”展星假笑道。
  “害,习惯了。”姚岸扯下口罩,毫无包袱地擤了把鼻涕。
  姚见颀拢了拢刚好合身的衣服,把一个凉战掖下,问他:“不是说没课吗?”
  “统共就一两节。”姚岸说,“翘了就翘了。”
  吴用希翻身上了床,没听着他们的对话,随便地一探头,问:“姚岸,那你下午和晚课也不来了吗?”
  姚岸:“……滚。”
  吴用希被他随之而来的表情怵到,夸张地抖了抖肩:“你好残暴哦。”又侧过头自来熟地问,“弟弟,他对你也这样吗?”
  姚见颀淡淡笑着:“那要问他。”
  “天地可鉴。”姚岸被点了名,接过姚见颀的话头,想当然又求证地问,“难不成我还对你坏?”
  姚见颀偏身朝里,在日光灯与眼睛的侧目下,用只有彼此听到的声音说:“你吊着我,怎么不坏?”
  石榴花和呢子衣留在了寝室,带走的有陈皮橘和无法一次性的内裤、毛巾还有一小瓶放进口袋的滴耳液。
  姚岸有轻度的非化脓性中耳炎,这是从他进游泳的第三年开始的,哪怕用泳帽包着耳朵也无济于事。平常可以忽略不计,他甚至适应了每次从泳池出来后的嗡鸣,但是一碰上感冒,就不止是耳鸣,还有一定程度的听力下降,在闹街上,他听不清别人的声音。
  姚见颀把他从一辆嚣叫着“让让”的弯把死飞的肌肉轮胎前夺下来时,很快意识到了这点。
  “你怎么不提醒我。”姚见颀有点生气但更多自责,“我差点忘了。”
  姚岸信手抹了抹他的脸,把自责揉碎:“别说你,我自己都忘了。”
  姚见颀绕到左边,人行道外,手伸进姚岸的口袋:“那这么走。”
  姚岸不自觉地笑了笑,揽着他说好。
  他们走在沿向图书馆的林谢大道,两行银杏树像蜂蜡一样澄黄,落到地上织成长毯,每一步都有泼蜜香。
  姚见颀忽然拨正姚岸的脸,问:“那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姚岸被他逗笑:“我是听力下降,又不是聋了。”
  “可是,”姚见颀一字一句说,“刚才我喊你,你没应。”
  姚岸眉心一跳,凝重地说:“不可能,你再喊一遍。”
  姚见颀盯他半晌,忽而弯了眉角:“说笑的。”
  “……”姚岸切齿,不跟孩子计较不跟孩子计较。
  正眼瞪眼,对面来了一小拨人,其中有人呼了一声,姚见颀替他听着了,推了推:“喊你呢。”
  姚岸扬头,都是国旗护卫队的同学,便招了招手。
  那头又抛来几句什么,姚岸听不大清,全是瞎回“对啊”“你们上哪啊”“这样啊,改天聚”……一唱一和居然也没出岔子,姚岸忙着读唇语,仍旧注意到姚见颀抽回了手,微不可察地退开他一步。
  “怎么了?”
  人走后,他疑惑地望向姚见颀。
  “没什么。”姚见颀双手插兜,鼻尖埋进毛衣领子里。
  姚岸在原处目睹他不作声地往前走,不快,但也不等人,走过树与树的一道间隔,拔腿追去。
  “姚见颀。”他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肘,两人面对面,“怎么了?”
  势在必行的问句。
  姚见颀面色恝然,不像闹什么情绪:“你没看到吗?”
  姚岸问:“看到什么?”
  姚见颀稍稍侧开头,等了一会儿,正视他道:“我把手放你口袋的时候,你有几个同学……”
  他没再说下去。
  姚岸嘴巴张了张,试着问:“在指指点点?”
  姚见颀看着他,算是默认。
  “这算什么事儿。”姚岸安抚地朝他笑了几声,“他们不知道你是我弟啊,所以才误会了。”
  “误会?”姚见颀的表情自始至终,但听到这里,像是不多的那些神色也更加落去了。
  姚岸兀地意识到说错了话,补救似的说:“我的意思是……”
  “既然是误会,”姚见颀打断他,“你把我叫来这里干什么?”
  姚岸心中哑然,握他的力道不慎一松,姚见颀趁势攘开,退了半步。
  中间刚好是一条自行车专用道的磷白分界线,刺刺地反着秋的天光,让低头的人眼睛发痛。
  “对不起。”历经一段沉默后,姚见颀首先说。
  姚岸耳朵噪噪的,但这三个字还是轻易进入他的听觉,乃至发生回响。
  “我不该逼你。”姚见颀低着声,“你喊我来,我已经很开心。”
  他的目光渐渐落回姚岸,后者像是在消化他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用了不少时间。
  在又一丛银杏叶被单车惊掠前,姚岸跨了一步,逮住姚见颀的手。
  “走,去喝酒!”
  姚岸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
  喝酒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路边摊、可以去KTV,甚至可以买了带回家……但他偏偏选择了带姚见颀去一家夜店。
  他们经过长长的安检,深蓝色的氛围灯的密闭通道里,背景乐一锤一锤往鼓膜上砸,隐烈的酒精的味道像钩子一样绕进鼻腔。
  “还是回去吧。”
  姚岸在入口前转过身,将口罩拉到下巴,笑容正直。
  姚见颀看了看手背上的印章通行证,又望向身后瞬息变化的射灯,紫绿万状,人影幢幢。
  他眼尾轻挑:“不。”
  “等等……”
  姚见颀直接迈了进去。
  姚岸追上他,还在试图挽回:“别啊,我就开玩笑的,你看你还当真了……”
  姚见颀轻轻瞥他一眼:“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
  姚岸噎了一下,没来得及回话,一个身着酒红色三扣西服马夹的服务生迎面而来。
  “欢迎两位小哥哥来参加我们酒吧的约会主题日。”服务生面带微笑,左右小臂戴满了荧光手环,一行蓝色和一行红色,“请根据您的约会意向,选择佩戴的颜色。”
  “有什么讲究?”姚见颀问。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酒吧搞活动。”服务员继续说明,“红色手环的意思是‘可撩’,蓝色手环是‘勿扰’。如果有人在今晚约会成功,下次和约会对象一起来我们酒吧则酒水免单。”
  姚岸在旁“喔”了一声,摇摇头:“花样还挺多。”
  姚见颀抿了抿唇,又问:“那白色的呢?”
  他视线下移,瞧着服务员手中捧着的圆形托盘,躺满了白色的荧光手环。
  服务员笑着眯了眯眼,解释道:“这也是‘可撩’,为LGBT群体提供,可自行选择。”
  姚见颀点了点头:“谢谢,我们知道了。”
  “帅哥需要哪种颜色呢?”服务生将双肘和托盘往前一并。
  姚见颀的眼睛来回片刻,抬起了手。
  “喂。”他的手腕被姚岸截在半空,“你真的要玩?”
  “来都来了。”姚见颀若无其事地看回他,手挣了挣,没用。
  气氛稍僵,服务生看准脸色,敬业地在他们中间打起圆场:“两位可以先进去看一看嘛,坐坐也没得事啊,就当打发打发时间,不一定要参加活......”
  “那好。”姚岸拉下姚见颀的手,利落地从服务生手上摘下两个蓝色手环,将其中一只滚到指尖,往姚见颀手上戴。
  对方却蜷起了手指。
  姚见颀歪了歪头,佯笑道:“谁说我要这种?”
  不待姚岸问明,他已从托盘里拣了一只白色荧环,径直套在了被姚岸拎着的腕子上。
  “你……”姚岸盯着凉丝丝地贴着虎口的那圈白色,再次确信自己没有色盲。
  姚见颀漠然地转了转手:“可以松了么?”
  姚岸抓紧了他,瞪视道:“瞎凑什么热闹!”
  “实事求是而已。”姚见颀索性不再挣,对服务员点头告辞之后,就着当下的姿势和姚岸进了舞池。
  他们差点错过一个声势磅礴开场。
  纵横的LED屏流动着天空、怒浪、宇宙等宏伟景象,配合着极富史诗感的鼓点,半透明的地砖呈现着瑰靡的红,人群成了一丛丛战栗的黑影,大量的射灯踩着音响节奏错闪捭阖,气氛沸顶到最高点时,无数的纸片从上落下。
  “很精彩对不对?”姚见颀右手撑着下巴。
  他们坐在高脚凳上,中间隔着幽绿的沙漏形散台,时亮时息。
  “……嗯。”姚岸将屁股往前挪了挪,避开一个老朝他身上蹦的憨批。
  姚见颀用食指在圆台上画着圈,随意地问:“你经常来哦?”
  “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姚岸撑着桌干笑。
  “哦?”姚见颀问,“感觉你点单的时候很熟练。”
  “有吗?”姚岸咧着嘴,“可能因为是中文吧。”
  正要招架不住供认说迫于部长淫威来过那么一两回,最多三四回,服务生端着发光托盘来了,依序放下一碗冰淇淋香蕉船、一叠鱿鱼丝、一瓶凯姆琳,和一杯玫瑰奶茶。
  “请慢用。”服务生放下两个杯子,正要转身,被姚岸叫住了。
  “杯子拿回去吧。”
  姚见颀看向姚岸:“?”
  姚岸无视他的疑惑,冲服务员摆摆手,随后将香蕉船往前一推:“快吃,要融化了。”
  接着面不改色地把唯一的一瓶酒捞到了自己这边。
  “什么意思?”姚见颀不满地叩了叩桌。
  “乖,听哥的,喝奶茶哈。”
  “我不。”
  “你要。”
  姚岸不由分说,舀了一小匙的冰淇淋球,送到姚见颀嘴边。
  姚见颀别开脸,望着稍原处闪烁不定的摇头灯,还有抖动激烈的弹簧舞池。
  “那我去跳舞。”
  他将棉袄卸下,摁进椅子,拔腿走向噪动中心。
  “姚见颀!”
  姚岸急得撂了酒瓶去追。
  舞池是群魔的盛宴。
  齐鸣的震点和驳杂的光线一同向人施压,周围是特征被抹杀的肉体,在频率一致的扭曲中换取别开生面的亲密,最极致的时候,人有不为人的错觉。
  姚岸闯进这场狂欢,在数张花糊的面孔里寻找姚见颀,如同大海捞针,途径弹簧池的时候跟过蹦床似的,差点崴了他的脚。
  但还是找到了。
  姚见颀高高地站在靠后的池座台阶上,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男人倚着旁边的扑克牌梅花灯饰,戴了个红色手环,眼睛直勾勾地品着他。
  那人说了句什么,姚见颀没应,不一会儿居然直接贴了过来。
  “操.你妈的。”姚岸跟扫黄大队似的赳赳冲去,拨开人群,直抵现场,“干什么干什么!”
  姚见颀刚说了句话,一回头就碰上杀过来的姚岸,刀子朝那男人一通狂扔:“你他妈属壁虎的吧不贴马桶改贴人了?口水都快漫了金山了拜托你可闭肛吧,信不信老子拔了你舌头喂花猪豪猪乌克兰小乳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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