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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近代现代)——冬祺

时间:2021-01-08 10:26:30  作者:冬祺
  姚岸穿好鞋,拍了拍肚子:“一前一后烫得慌,别烧穿了就成。”
  “约的车已经到大门口了吧?”姚见颀再次确认。
  “到了到了。”姚岸朝他晃发亮的手机,“打电话催我呢。”
  姚见颀不敢再耽搁了,给他把衣帽戴好,高领抻出来一截遮着下巴,口罩带子捋好,直到再也没什么能打点的,他才舍开手。
  “记得吃早餐。”姚见颀最后嘱咐。
  口袋里还塞着两个镇肚的小面包,姚岸将塑料袋弄出了点儿响,说:“都记得。”
  天际翻亮,不够依依惜别了,互相看顾了一会儿,姚岸忽然一把搂过他,扶着他左肩头。
  “别怕,有哥呢。”
  姚见颀心悸了一刹,待要说什么,姚岸已经松了手,跑到院里,扯紧帽子两边的松紧带,剩一张龇牙的鬼脸。
  听到,应该说是确切看见姚见颀浅浅笑了一下,他才挥了挥臂,沉沉退三步,转身彻底离开。
 
 
第131章 病变
  捎回来的红色刺泡由于过久地沤在保鲜袋里,多雨的锋面一助纣,它彻底病变了,像一摊汽化的玫瑰。
  姚见颀沿着街一路问过这种水果,没有在售,他失落的神态就像他那张成绩单。
  这次他考得很差。
  想到了会这么糟,因为做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意识,在姚岸走的第二天他的感冒全体起义,药吃了会犯困他汲取教训,但并没有好多少,事实上,连答题卡的位置都涂错。
  陈哲和余沿追担心却总欲言又止,试试探探地拉扯他一些不痛不痒的题外话:感冒好得怎样啦,食堂的青椒也太抢镜了完全没肉的份儿,这狗天气冷得跟下雪一样。
  今天问的则是:“下节体育课去打打球么?”
  “么”的音还没发完陈哲就及时肘了余沿追一下,给他个眼神让他感受感受楼道口的朔风凛凛。
  姚见颀望着他俩打配合那样,嘴角动了动:“怎么,我就那么经不起磕碰?”
  “不、不是啊。”余沿追可劲儿往回找补着,怎么也补不全乎,“你感冒不是没好透嘛,就待在教室好了。”
  “……待个鬼啦!”陈哲暗唬,他已经出离失望了,本来是要把人拉出去散散心,结果绕这么一大圈,又给人劝回去了??
  姚见颀旋紧保温杯盖里的袅袅白气,放在窗台,腾出手各自拊了拊了他们的肩。
  “别担惊受怕了,这次只是倒霉。”他劝解他们的时候也劝解自己,“真操心的话,手机借我一下。”
  通常情况下,姚岸不会关掉手机铃声,他习惯第一时间收到信息,不习惯等待,或者让对方等待。
  “叮”的通知音在天花板高悬的教室里有些抢戏,尤其是心理课上,大家普遍昏昏欲睡的时候。
  姚岸明目张胆地和助教对视,还举起手。
  “报告老师我想上厕所。”
  缺心眼地叫醒几个会周公的同学,挤着膝盖蹭过去,他一气儿跑向与教室相悖的公告栏,远着人群,把电话回拨。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怎么回事?”他发过去。
  “打字更有情调。”姚见颀回。
  “去你的!”姚岸又拨打,再次是单薄的机械女音,那头利利索索地摁断了。
  姚岸:“还能不能安生了?”
  “我在教室。”姚见颀说。
  “那去外边。”
  “外边好冷啊,不敢。”
  他把自己说得娇气,但每一次,非得脱下军绿外套还给姚岸的是他,忘了只穿一件纯棉睡衣就要起身把姚岸送到门口的也是他。
  姚岸几乎即刻肯定:“你是不是感冒了?怕我听出来?”
  那边隔了好长一会儿,像是在供认不讳和垂死挣扎之间梳理利弊。
  梳理完毕后,姚岸手机的呼吸灯亮了起来。
  他听见姚见颀的声音,半哑却尽力压饰着对自己说:“你真聪明!”
  而那一刻,他情愿自己没有那么聪明。
  感冒时总有些发不出的阴阳上去,无论是偶或失声的尾音还是姚见颀一字不苟的掩饰,等等这些,统统都是姚岸首先挂掉电话的原因。
  他的听觉完全恢复,竟是通过这样的验证。
  两人聊得并不久,大概就是细细宣读完书本上一个章节的时间,之后姚岸发给姚见颀发消息:“你能不能好好对自己?”
  姚见颀使的仍是让姚岸招架不住的滥招:“那你担待,多疼我一些。”
  每个字都跳在他眼皮上,姚岸独自笑了笑,下课了,路过的人看他也不在乎。
  教室那边有了响动,姚见颀不好再跟姚岸起腻了,给他发了好几声再见。
  手机送还余沿追的路上姚见颀想了想还是把消息记录删了,虐狗怪不讲公德心的,才删完又瞧见下头有个挺别致的备注。
  陆烦死人了漓。
  姚见颀回忆了少瞬,才从后门递过去。
  “你跟陆漓很熟?”
  余沿追正在搬桌子,听到这句桌咚一砸下险些砸中自己的脚,喊道:“谁说的!”
  又爬桌上一把抢过手机问:“你都看到些啥了?”
  “一个备注。”姚见颀见他不大自在,又正值吵嚷,想着下次再聊便也算了。
  湿抹布刚刚擦过的黑板上有用小半截粉笔侧面写的“高三家长会”字样,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这是连月来第一个不用自习的夜晚,涂鸦各异的书桌上放着大红纸打印的成绩单,上头填着他们各自的姓名。
  “这也太血淋淋了。”陈哲往试卷夹里塞东西,在倒数第二排小声感叹,“别的学校都会搞些亲子对话的温情活动什么的……”
  “要吗?”姚见颀拇指挑开彩虹糖盖,朝陈哲倾了个斜角。
  “你吃吧。”陈哲推着满身烦恼和带轮的书箱,“我先清清东西。”
  姚见颀扔了两粒进嘴,咬开最外层脆薄糖衣的声音此时听不见,舌苔也因为感冒而变得愚钝,但他仍然在咀嚼本身中获取一些心安。
  方才姚岸说在上心理课,别的不记得,只听老师提了一段安慰剂效应,即在心理作用下,人能够因为一些无效治疗而得到安慰。
  就好比姚见颀焦虑的时候喜欢吃糖——哪怕其中具有适度的科学成分,但他令他缓解的并不是血糖或者甜度,应该是他认为这能带来安慰的心理本身。
  而那些,全部加起来,没有姚岸一通来电,甚至是还未接听的来电,给他的那样多。
  这让他愿意奢侈地相信,将要发生的兴许没有那么糟。
  兴许。
  于绾的筷子磕在碗沿,拈起的菜心掉到餐桌上,无声无息地滚去一边。
  “怎么突然就……”她转视姚辛平,话到一半,被碗底碰撞在玻璃上的音质暂停。
  根本没办法注意放下碗筷的力道,姚见颀茫然地看向和于绾同一个地方,饭还卡在喉咙。
  “叔叔,你说什么?”
  姚辛平也将餐具摆下,平静而镇定地收下了两份浓度不同的诧异,这次与方才似乎是拉家常的口吻不同,也与刚才的问句不同,他说得分外肯定:“见颀,出国学习吧,叔叔会给你安排好的。”
  “我不能去!”姚见颀立刻就说,他一下撑在桌面,方寸大乱,“我……我知道我惹你们生气了的,但是……”
  “见颀,你想多了。”姚辛平面如沉水,止住他的失措,“出国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上次家长会结束,你们班主任找我单独聊了,说你最近的状态和成绩都不是很理想,勉强高考得不偿失,不如……”
  “你从来都没有和我商量过!”于绾不满地质问姚辛平,声调高促,“我是他母亲。”
  “他也是我的儿子。”姚辛平表情真诚,他不辩解,看回姚见颀,延续方才的内容,“昨天我向你们徐老师和蒋老师都了解了一下情况,她们也是这个建议,蒋老师不是跟你提过这方面吗,她建议是法国,对吧。”
  指甲在玻璃桌面上弯曲,姚见颀只是坐着,背脊僵直。
  姚辛平并不介意没有回应,依旧平静地陈述:“艺术这方面我不太清楚,但老师的建议总归是有益无害的,语言不通也不用着急,可以先到当地读半年或一年的法语,顺便熟悉环境。”
  是再周全不过的考虑,哪个搞砸了的人不愿意有这样的出路呢?何况,听起来比他原本的选择还要体面。
  “我不会去的。”姚见颀找回了声音,盯着空中一个虚焦的点,“那里太远了,真的……太远了。”
  连几个小时的车程都被判处漫长的现在,那样遥远的、久到足够一场睡眠的时差,光是连想象它都不敢轻易。
  “远是远了点,但这都是为了你好。”姚辛平近乎和蔼地说,“害怕出远门很自然,你现在还小,等以后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些都是历练,每个人都是这么来的。”
  可姚见颀几乎就要喊出来,不是的,他害怕的不是出远门,他害怕的,只是……
  “年轻人开开眼界也是好的,等你见识多了,看问题也就更开阔,明白现有的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是哪个人呢。”
  话仅至此,姚辛平每个字背后的用意都像铁镐一样砸中姚见颀,让他分明地知道,这几天所作所为的乐观,是多么粉饰太平。
  他真的......受够了。
  “没用的。”姚见颀凛然笑了,他摇着头,将椅子往后推,声音低落而哑,“除非他让我走 。”
 
 
第132章 寒意
  吸音板能够有效地将其他噪音隔绝,蓝灰装修的康复室内很安静,尽管透明的落地窗外正值风雨潇潇。
  “不行啊。”男人抬臂做了两个扩胸运动,很快便松下手,锁着眉头倒吸气,“胸口这块儿太痛了。”
  “肩外旋呢?”姚岸上前,将他两只手臂缓慢抬起,置于脑后,“这样也会?”
  “对对,像被扯着一样。”患者吃痛地点头。
  “好,放下吧。”姚岸扶着他一点点放,在查房推车的电脑上填运动测试表,朝旁边指导的庞晟征求了一眼,后者朝他点了点下巴。
  之后姚岸便继续引患者做动作和触诊判定,再次问了一遍近年的药物史,庞晟戴上检查手套,示意患者起身。
  “你要不先出去回个电话?”他朝姚岸兜里使一眼,“震动老半天了,别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姚岸本想说不用,听到后半句,下意识地悬了悬心。
  他朝庞晟和病人各呈了一句抱歉,侧身出去了。
  姚岸先摘下右手套,划开屏幕的时候惊讶了少许,没想到同时那么多消息挤出来。
  他匆匆去看,分别是奶奶家和于绾,第一反应是奶奶的术后症,前天打电话的时候听爷爷提了一句,说最近站久了脚会发胀,奶奶却道他大惊小怪。
  姚岸忙拨了过去,座机响了半天也没接,他打给爷爷的老人机,奶奶是从来不爱带手机在身上的。
  “喂。”爷爷接得不算慢,年迈但健康的声音不疾不徐,姚岸听后已经舒了口气。
  “爷,奶奶还好吗?”姚岸又赶紧问。
  “好得很啊。”爷爷说。
  “那你们打那么多通电话?”姚岸道,“吓我一跳。”
  “你奶奶是没问题。”爷爷讲,“家里的猫不太好嘛。”
  “猫?”姚岸压着声往培训室走,“不会又乱跑吧,是不是被狗咬了?”
  “不是小的,是母猫,老的。”爷爷把洗完的砧板挂起来,告诉姚岸说猫回来后就不爱吃东西了,整天都无精打采地缩在布鞋子里。
  “是不是时候到了?”
  爷爷提出猜想时是顺其自然的,也没有料想道姚岸在扶住门把的手僵了僵,
  显然,他没有为这个结果准备预案,多少年下来都没有。
  “不会吧……”他伫在门前,怎么也说不定。
  “也不急着说这个,打电话就是想让你问问医生,本来见颀比你更清楚这些,但他现在不是忙着学习吗……”
  从爷爷口中听到姚见颀的时候,姚岸恍了恍神,似乎真的压抑太久,他们几乎下意识将彼此的名字视作禁忌,至少在父母面前,成为了某种久而久之的惯性。
  如果......连爷爷奶奶都不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提及。
  “你听着没,他哥?”爷爷又问了一遍。
  姚岸睁了睁眼睛,拧开门:“听着呢爷。”
  爷爷走过堂屋,把手机放到正给猫腾窝的奶奶耳边,让祖孙俩说了几句,不多时奶奶便喊挂了。
  落地镜在开灯的刹那框柱了室内,镜子里姚岸抬起写字板,坐在就近的一张培训椅上,凝着眉划弄手机。
  后几条是于绾的未接,既然奶奶没事,那就只能是家里。
  外头风雨更晦了,落叶打在窗上又被洗刷掉,这间房没有隔音板,听得见隐没的滚雷。
  手指曲了曲,姚岸呼了口气,拨回过去。
  他将手机夹在耳与肩之间,在漫长的嘟声中扯着黏着肉的手套,在他准备挂断再拨之前,那边接通了。
  刚马马虎虎地褪到第二个指节,姚岸的动作卡在了那,过了好一阵,屋里静得像没有他这个人,只有一点电流传来的声絮。
  姚岸猛地拽下手套,手背掸得发红,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门。
  凌晨1点差2分,姚辛平在一家温泉馆,谈完生意才从汤里出来,整个人泡得要窒死过去,刚一沾枕头,电话响了。
  “姚辛平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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