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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近代现代)——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27:53  作者:匿名青花鱼
  “小枞,”那个声音带着笑意,和止不住的担忧:“快醒过来。”
  薛枞猛地惊醒,他睁开眼,目之所及,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声音竟然又蹦了出来:
  “你好呀,小枞。”
 
 
第4章 
  压下心中惊诧,薛枞试探着,出声道:“孟南帆?”
  回答他的是满室静默。
  薛枞只能将一切归于将醒未醒的幻觉,毕竟还有更值得头疼的事——上班。
  按理说孟南帆去不去工作室也没所谓,但路衡谦自作主张,觉得他一定在家闲不住,很早便让司机在门外候着。
  车程不到10分钟,薛枞倒巴不得距离再远一点才好。他从未去过孟南帆工作的地方,推开车门,连腿往哪个方向迈都不清楚。还好孟南帆人气足够高,又是老板,离得很远就有一群人一拥而上,硬是簇拥着他一步一步找到了路。
  可这短短几步也折腾得他够呛,光是“好点没好点没”“大家想死你了”就听了数10遍,七嘴八舌,从各个角度无孔不入,也偶尔夹杂着几句“那个薛什么,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莫名其妙得很,推你干嘛?八成是腿瘸了脑子也有病。”
  可薛枞也不能捂着耳朵,只一概不理。
  除了有笑话可看以外,他的身边从没围绕过这么多人。薛枞好像天生就有招人讨厌的本事,任谁见到他都是躲闪开来,还带着假惺惺的体贴,不愿让人一眼看穿。
  他始终不明白假装热切的讨好有什么意思,毫无意义的玩笑又究竟何以值得发笑。
  薛枞孑然一身的冷清永远融不进这满屋子的热闹。
  而今,几十个人围在他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原来这就是孟南帆的生活。被人喜欢,被人关心,被人挂念,是这种感觉。
  可这不是薛枞,这是人人都喜欢的孟南帆。是对隐匿在黑暗里的薛枞都愿意伸出手来的那个人。
  交谈的声音渐渐小了,或许他们终于察觉出孟南帆今日的不同,又回到薛枞所熟悉的那种安静中去。
  他找到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带上,将探寻的目光挡在门外,自己却一筹莫展。
  孟南帆是画家,他可不是,难道今天就在这里躲一天?接下来呢?躲一周?一个月?一年?
  他单手支着下巴,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不会画?”
  蓦地,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而耳边传来。
  薛枞像是被吓了一跳,背脊都下意识绷紧了一些。
  又是一声轻笑。
  薛枞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保持着凝固的坐姿,话到嘴边,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孟、南、帆。”
  那人又不理睬他了。
  “你给我出来!”薛枞被他耍了这两次,多少有些恼怒,“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像是察觉不到他的怒气,反倒很愉悦似的:“脾气见长呀。”
  薛枞又四处看了看:“你人在哪里?”
  “你说呢?”孟南帆比他还委屈似的,“我要是能出来,也不必这样和你讲话。”
  薛枞这才确定,孟南帆竟然真的和他在同一具躯体里。若要深究,却是薛枞鸠占鹊巢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心虚使他的声音弱了一些,“我怎么才能回去?”
  在别人身体里醒来这么荒谬的事,早已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如今终于有人可以谈谈,他也不免松懈一些。
  “谁知道呢?”对方却反而是相当无所谓的语气。
  薛枞面对这个说话毫无章法的人,也无计可施,“这可是‘你的’身体”,他着重强调了归属权,“你不想把我赶出去?”
  “当然不要,”孟南帆十分无辜,“有一个可爱的小弟弟在我身体里,多有趣,求之不得。”
  薛枞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我抢了你的身体,你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孟南帆仍然坦然,“说不定我可以就去你身体里了。”
  “你——”
  薛枞不明白寻常人要怎么才能和古怪的孟南帆对话超过十句以上。
  “正好我很无聊,”孟南帆把声音压低一些,装出昏昏欲睡的模糊语调,“而且最近也想休个假呢。”
  薛枞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孟南帆在脑海中示意他噤声。接着,薛枞听到孟南帆真正的声音从他开合的双唇传出:“进来。”
  秘书见他唇角上扬,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模样,长长呼出一口气:“老板,你可把外面的人吓死了。”
  “嗯?”孟南帆唇角的弧线又上扬几分,“为什么?”
  “还问呢,你自己刚才一脸严肃,小叶子都不敢说话了,”孟南帆的秘书李谨被他感染,也笑得放松了不少,“大家都以为你的腿真好不了了,生着闷气,还派我来侦查一下。”
  李谨拍了拍胸口,显然心有余悸:“给个准话呗,您这腿究竟能好不?”
  “担心什么,”孟南帆悠悠然笑道,“过两天就好了。再说了,我一个画画的,就算腿真断了,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谨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见他无碍便十分雀跃:“那我先出去了,跟他们都说说,省得外头气氛压抑。”
  孟南帆点点头。
  薛枞模模糊糊听了几句,他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支配权好像消失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好像是,孟南帆的家?
  几乎形成了调节反射,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试图唤起那个人。
  “孟南帆?”
  此刻没有人再回答了,薛枞的心脏狂跳不止。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像是第一次从这个身体里醒来时一样,似乎周遭全都是未知,全都是危险。他已经有些草木皆兵。
  孟南帆的家乱得实在不太像话,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找到浴室,才确认自己仍然在孟南帆的身体里。
  洗手台上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一连串的密码,有家里的、银行卡的,还有各种钥匙的存放地点。
  这是——留给他的吗?
  字条的反面像是也有字迹,薛枞将它翻转过来,其上有些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留在这里,别去找他。”
  第二行还有更模糊的几笔,薛枞仔细辨认,似乎是:“暂时睡了。”
  字很漂亮,应该是孟南帆的。
  薛枞猜测,他使用了身体之后,可能过度疲倦,只能沉睡。但他留下的这些,未免也太——
  太不设防了一些。
  薛枞有些弄不懂孟南帆这个人了,虽然他从前也同他不太熟悉。
  他拿着字条,按照孟南帆说的,找到了七零八落的几串钥匙。还剩一把,在挂式的壁柜里,他踮起脚,有些力不从心,拐杖滑落的时候将旁边一个沾了灰的木箱带倒了。
  箱子的锁很旧,几乎没有效用,落地的一瞬间,盖子就摔得四分五裂,一把十分陈旧的匕首“当啷”掉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薛枞的心猛地一跳。
  他认识这把刀,这是他的刀。
  他本就站立不稳,这下猛地扑倒在地上,手掌被碎裂的盒盖扎破,血丝渗了出来,但他丝毫顾及不得。
  他将匕首捡起来,颤抖着抬起手,摩挲刀柄上密密麻麻的十几条划痕。
  一切都太熟悉了。
  他近乎手忙脚乱地拿起木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翻出来。
  有火柴、文具刀、短而锋利的铁尺、小罐的燃气瓶……
  陈旧、破烂、简陋,用途却也一目了然。
  全部都那么熟悉,他甚至记得自己当年是怎样一件一件准备的。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那些失落的“凶器”,全部,全部都在孟南帆这里。
  为什么——
  薛枞说不出话来,他甚至连该想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是天意,可原来、原来……
  他该感谢孟南帆,还是该恨他呢?
  ——感激他救了三条性命,还是憎恨他把一个人重新推回地狱,余生沉沦,不得解脱?
  呆愣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很久,久到寒意浸入骨髓,暮色倾泻下来,薛枞才恍然惊觉一般。
  他像是台调试精准的机器,给自己设定了六点吃饭,十点睡觉,就半分也不会调整。至少成年之后,都是这样。
  他有许多疑问,可直到睡着,孟南帆都没有再出现过,那些触碰不得的回忆,薛枞决定只当从来未曾见过。
  不知过了多久,有十分嘈杂的躁动声传来,薛枞睁开眼。
  他以为自己被什么惊醒,却发现身处一间教室,日光正好,三三两两的同学聚在一起。
  “大家安静一下。”讲台上的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薛枞看到一个人背光的身影,他调整着轮椅,渐渐转过身来。
  ——是与他一模一样,又青涩许多的脸。
  薛枞抬起头,那个人却并没有看他。事实上,他并没有看向任何人。那双墨色的眼瞳空洞洞的,长长的睫羽掩住了神色,连光也透不进去分毫。
  他的左手和双腿一样,打着石膏,校服松松披在身上,显得有些过分孱弱了。很容易让人生出同情的心思。
  班主任的声音继续响起,伴着轮椅前行时的摩擦声。
  “沈同学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加军训,”在这种情境下,她的声音也慈爱了许多,“大家要多多照顾他。”
  “没问题。”刚刚军训完的高一新生,是最活力无限的,他们终于告别了摧残肉体的苦刑,除了同情心高涨,对老师的畏惧也是最淡的时候。
  “好的,老师。”
  混杂在这些欲欲跃试的谈论里的,是并不小声的窃窃私语。
  所以当一声“这也太帅了吧!”的女声传来时,全班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爆发出止不住地哄堂大笑。
  孟南帆就是这时候被吵醒的。
  薛枞好像听到孟南帆在心里抱怨了一句,然后睁开了眼睛。
  ——原来这是孟南帆的梦境。
  薛枞的视角随着孟南帆的睁眼而有了变化,自己的意识却也渐渐隐去。
  孟南帆睡得不沉,被这一通吵闹惹得好梦全无,如今睡眼惺忪,倒也好奇来的是个什么人物。
  他一个艺术生,坐在省重点的实验班,不过是因为家里关系实在过硬,本就不必上什么课,只偶尔来听听就行,更多时间自然是分配在美术专业课上。
  军训他当然也没有参加。所以刚来这里,看到教室里一张张最近才晒到黑黄的脸,实在是了无兴致,只得蒙头就睡。
  他不否认自己喜欢看赏心悦目的玩意儿——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漂亮的人。
  讲台那边再次传来老师的声音,只是没人在听,她无奈地笑了笑,又清清嗓子:“下面,欢迎沈同学,”她扫了眼点名册,“哦不,薛同学,进行自我介绍。”
  薛枞的轮椅没法上去讲台的那一级台阶,就在下面一些的位置。第一排的课桌挡住了孟南帆的视线,只能看见那人立领校服遮掩下,一小节颀长的脖颈,是非常苍白的颜色。
  教室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薛枞面对一屋子好奇的打量,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头微微垂着,目光没有和任何人对视,许久也没有发出声音。
  老师忍不住有些疑惑地望了过去,一些机灵点的学生,也鼓起了掌,像是想给他一些鼓励。
  薛枞就在这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抬起头来。
  孟南帆的视线凝住了。他很难说薛枞究竟长得是不是好看,他甚至很难客观去评价他的外貌——比起这些,某种极其冷冽的气质早已经先声夺人了。
  轮椅上的人终于开口,是十分清晰又锐利的声音:“薛枞。”
  省略了主谓,和一切的修饰,好像他整个人,就单靠这两个音节构成,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然后他侧过脸去,对老师点点头,示意一切已经完毕,见她没有反对,便单手撑着轮椅,向自己的座位去了。
  虽然半大的少年都爱装酷,但孟南帆还没遇见过他这样,冷到骨子里的人,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似的。
  “拽什么拽啊——”
  是男生的声音,交头接耳渐渐止息,却没有停下来。
  可教室不知怎么,又安静了一瞬。
  “哎,但真的帅……”
  前排的女生像是聊得投机,并没注意到周遭气氛,这声喟叹便突兀地打破了平静。
  可这一次没有人再笑,都处在极度敏感的青春期,他们迅速明白了这人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同学。
  薛枞只略抬了眼,却仍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有回过头去。
  在这落针可闻的气氛中,方才出声的女生从害羞到尴尬不过是转瞬的事。
  薛枞在班上所扮演的角色自此也差不多明晰了起来:没人愿意主动搭理他,也没人乐意主动招惹他。
  只除了无所事事的孟南帆。
  孟南帆闲人一个,不用交作业也不用考试,人又好说话,只要他在学校,班上许多不着调的事就自然而然摊派给了他。
  为了出入方便,薛枞的位置靠门,坐得离他有些远,孟南帆走神的时候,却最爱往他那边看。
  这人左手打了石膏。平时垂下的右手,却也缠了一圈一圈的绷带,因此握笔的姿势十分别扭。但听课的认真程度,却和之前的冷淡形成令人瞠目结舌的对比。
  孟南帆看他低头记着笔记,黑而密的睫毛也随之覆盖下来,微微颤动着。瘦削的侧脸,轮廓优美得有些不像话,实在想不出抬起头时,竟然是这么凶神恶煞的一个人。
  虽然偶尔看看他是件挺有趣的事,但孟南帆不打算自讨没趣,于是整整半个学期过去,他和薛枞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有一回,班上的某节课临时改成体育,薛枞当时不在,老师便委派了无所事事的孟南帆折返回去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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