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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陆栖对着过来扶起自己的少年轻轻点头，表情还是有些淡漠。毕竟容舟性情向来冷淡，即便是在林思渊面前也是如此。
同时来自少年的声音也传到脑海中——
[太好了，容舟公子总算来了！这两日殿下心情便不太好，定是公子没来的缘故。]
陆栖心里一动，他一醒来就出现在容舟的房中，该不会就是他刚被林思渊发现身份然后闭门思过吧？
穿过屏风，陆栖直接看向背对着他们坐着的身影，那人穿着布料华贵的黑色长袍，上边绣着精致的花纹，还未转身便能给人一股威慑的气息。
但吸引陆栖的并非那股和梦中相似的气息，而是他的身体。
在容舟的模糊记忆中，陆栖只能勉强知道关于林思渊大致的印象，至于具体的相貌或者身体他是无从所知，所以看到轮椅上的人，他还是有些惊讶。
原来是走不了路吗？
“公子。”见陆栖不动，少年小小声地扯了陆栖的袖子。
陆栖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就转头对着少年轻轻一笑。这孩子是林思渊身边的书童，跟容舟关系挺好。
少年被陆栖的笑容惊讶到了，进而脸上也一热。容舟公子虽然也是男子，但模样生得极为好看，即便是宫里的公主娘娘都不及他漂亮。但好在公子素来不爱笑也便罢，但今天看着心情怎如此好？
“殿下。”陆栖轻声叫了声。
背对着自己的人并没有传来声音，趁着闲时，陆栖试图能不能从他身上听到些什么消息。虽然对方是临渊尊者的转世，但现在到底已经是个□□凡胎，应该……
数十息过后，陆栖心里紧张起来，他无法听取林思渊的内心想法！
[容光！]陆栖意识呼唤着毛茸茸。
但叫完就吓了一跳，方才自己太紧张，一时没注意到肩膀上的毛茸茸已经不在，现在一看，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林思渊的轮椅上。
陆栖：“！！！”
容光只是看着小只，实际上很有分量，不然刚醒来时他不会被它压到双脚发麻。
“你先下去。”冷冽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林思渊现在的声音与梦中的低沉嗓音并不相似。
“是。”少年已经见怪不见怪了，容舟公子在府中多年，一直都是殿下最信任的幕僚，一旦商论政事的话自然要避开旁人。
少年有些高兴，还以为这两日公子没来是有了争执，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并不是，你没有想错，我们之间并不是争执那么简单。听到少年的想法后，陆栖在心里默默回话。
少年离开后，屏风内只剩下陆栖和林思渊两个人。
陆栖不知晓对方的心思，但照着对林思渊的丝丝印象，他决定还是要先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生机。
“殿下……”
话还没有落下，本来背对自己的人忽然伸手自己转着轮椅转过身来。
坐在轮椅上的人穿着华贵的衣袍，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但令陆栖着迷的却是那张极为俊美的脸。
[容光，你可见过临渊尊者？]陆栖暗暗问。
既然容舟是用着自己的外貌，那么身为临渊尊者的转世，林思渊是否和容舟一样，他此时的相貌便是尊者的模样？
毛茸茸已经跳到林思渊的膝盖上，从动作来看，它应该是歪头打量林思渊。
陆栖没在意毛茸茸的冷淡态度，反而一直在盯着轮椅上的人看。
说来惭愧，陆栖向来喜欢好看的事物，人自然也不例外。他没想到常年居住在黄泉中的临渊尊者长那么好看，既然如此为何还带着瘆人的面具？
“呵。”林思渊忽然勾起嘴角。
陆栖连忙回过神来，然后尽量保持理智。
“孤赐你的那瓶鹤顶红你终究没用？”林思渊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但说话的语气里却带着寒意。
这句话总算让陆栖完全清醒过来，他暗暗唾弃自己的好色，而后才专心应对现在的危机。
“殿下。”陆栖动作熟练地对眼前的人行礼，微微抬头便又和他的眼神对上。
林思渊的眼睛也是非常好看，双眸深邃看不穿情绪，但很容易令人沉迷其中。
再一次反思不能被美色疑惑。从林思渊的话里，他当真是恨极了容舟背叛他的事情，至于鹤顶红一说陆栖没有什么印象，按照容舟的性情确实也有可能会以此明志。
“你也是没骨气的，跟在孤身边那么多年，几番为孤出生入死实际上是为了取得孤的信任好回复那边？”林思渊脸上的笑意更浓，但陆栖只觉得全身发寒。
“殿下，容舟对殿下绝无二心！”陆栖连忙给自己解脱，他把腰背挺直，然后一脸正义，“我虽自幼在李家长大，但来到太子府后遇上殿下后，除了小侯爷，我与他们便再也毫无联系。”
说完陆栖用余光注意林思渊的表情变化，确实他脸上确实有情绪波动后才放心继续编造。
“小侯爷生性单纯，但遭逢变故，容舟认为小侯爷实属无辜，”陆栖豁出去了，他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殿下，我可以一死，但求殿下放过李澜公子！”
头上的人久久没有发出声音，陆栖心里紧张得很。惠国侯府谋反，而小侯爷身为嫡子，身份敏感特殊，怎么都脱不了干洗。但他说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林思渊都没有发火，事情还真有可能同自己想的那般，林思渊对小侯爷有特殊感情。
“孤本来是想让你自行了断，”林思渊把玩着桌上的杯子，他微眯着双眼凝视着陆栖，“但有人求我留你一命，看在他的面子上，孤允了。”
“啊？”陆栖愣了下，他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发生得太突然了。
“不过，”林思渊慢悠悠地开口，“两日不见，你倒像换了个性子，之前你可从未在孤面前说那么多话。”
“是我多嘴了。”陆栖端着容舟的表情，他心想那可不，这灵魂都换了。
“你是最了解孤的人，这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一次谁求情都没用。”林思渊朝着陆栖挥挥手，“送我去个地方。”
“哎，好嘞。”陆栖心情愉悦站起来，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语气不对，他不动声色打量林思渊后见对方毫无察觉才放心过去推轮椅。
路上陆栖还不是特别敢开口询问李澜的事情。他只知道惠国侯府只有李澜还没有被处置，想必已经被林思渊藏起来，所以应该还安全。
只是见不到李澜和林思渊在一块，他就没有办法撮合他俩，撮合不了红线便无法出现。
有点愁。
陆栖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他低头看着林思渊的后脑勺，心情才渐渐好转起来。若是他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就好了，难得遇上那么好看的人，可惜还要提心吊胆。
[容光，你可知道临渊尊者叫什么名字？]陆栖忽然问。
毛茸茸一直都蹲在林思渊的轮椅上，甚至已经寻了个舒适的地方蹲着，听到话之后，它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
圆溜溜的豆豆眼出现几分茫然，然后才晃着脑袋。
[我也不知道，]陆栖看不到毛茸茸的表情，他自顾说，[罢了，等回去之后我再问问师尊和师兄吧。]
[宴……]片刻后，毛茸茸低声念了了一个字，剩下的字也呼之欲出。
[哎，到了。]陆栖没理会毛茸茸，他面无表情，内心雀跃地看向眼前的幽静院子。
[我猜这便是林思渊金屋藏娇的地方，只是这有点太偏了，要是本君一个人住这，估计会做噩梦的吧。]
话刚刚跟毛茸茸说完，林思渊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今日起，你便搬到这地方，”林思渊弯起嘴角，看起来像是个儒雅随和的人，“这里面都是曾经背叛过孤的人亡魂，既然你身子正，自然是不怕的。”
陆栖：“！”
这话我可以收回去吗？
陆栖偏偏还要一脸淡漠：“谢殿下。”
第3章
“容公子暂且先在这里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您吩咐我们便是。”一名看起来稍微年长的侍女笑着跟陆栖说。
“多谢姑姑。”陆栖对着侍女轻轻点头。
侍女又嘱咐了几句后，她看了简单朴素的屋子，欲言又止。
陆栖懂侍女在想什么。这些侍从和侍女们都是前太子府里的人，虽然容舟性子冷了些，但待人还是很温和，而且容貌生得好看，府中上下都极喜欢。现在他忽然被林思渊打发到这个偏僻地方，大家都心疼得很。
屋内只剩下陆栖一个人。
“这屋子不干净啊！”确定他们走远之后，陆栖就赶紧跟毛茸茸说，手还抱得忒紧。
毛茸茸：“……神君，您生在天界，倒也不必惧怕鬼物。”
他明明是连鬼怪都怕靠近的神明，却惧怕这些东西，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
“不愧是冥界的尊者，就算转世成了凡人本性依旧嗜血。”陆栖抱着毛茸茸坐在刚刚被侍女帮忙打扫干净的椅子上，嘴巴还在小声嘀咕着。
“本君已经决定了，等这回拿回红线，一回到天界我就把他跟李澜的姻缘切断，之后再帮李澜寻个好人家。”
半柱香过后，陆栖终于停止嘀咕。
陆栖说：“本君渴了。”
怀里的毛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刚刚听得累了，有一些困乏。
“若是我在这里大喊几声，可会有人进来送些水喝？或者我大声向林思渊喊冤认错他可会理我？”
毛茸茸还没有说话，陆栖就自顾地摇头。
“罢了，我这样就不像是容舟的风格。”说着他还故作深沉叹了口气。
毛茸茸抬眼看了陆栖一眼：“……”
您怕林思渊就直说。
“也不知道是谁跟林思渊求的情，但他不说我也猜到，”陆栖叹了口气，“那必然就是小侯爷，毕竟那是心悦之人的请求。”
毛茸茸欲言又止，为何陆栖就断定林思渊心悦李澜，凡人感情诸多，也不一定非是这种情爱之事。
待在这偏僻小院三天后，院子里除了每日前来送吃食的侍女外，终于多了几道身影。
“容公子。”一名侍女先进来对着陆栖行礼，她笑盈盈道，“公子，殿下命奴才们带公子前去洗漱更衣。”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吗！陆栖内心狂喜，不动声色地打量侍女们，只知道她们仅接到了命令，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想，能离开这间屋子就好了，管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有劳。”陆栖轻轻颔首，他叫上毛茸茸之后便面无表情走出去。
虽然这几天在这里没有遇到什么所谓亡魂，但陆栖总是胡思乱想，吃也吃不好，睡得很是不安生。而且现在是凡人身躯，这幅身体本就弱不禁风，他刚走出去身体不免得踉跄下。
“多谢。”陆栖对着扶住自己的侍女轻声道谢。
跟着一群侍女来到自己醒来的那个院子后，就被拉去好好洗漱一番，甚至还换上了华丽衣袍。紧接着又是侍卫们来把自己接到林思渊的院子里。
一路紧张忐忑，陆栖并不知道林思渊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不是断头饭就是去见给自己求情的人，他个人认为会是去见李澜。
能够得到林思渊这种人的垂青，那李澜必然长得也好看。陆栖内心暗暗有些期待起来。
随着侍女们回到熟悉的望月阁，还没有灯陆栖说话，侍女们行礼之后就纷纷退了出去，甚至把大门都合上了。
“奴才告辞。”
陆栖：“……”
他这不像是幕僚该有的待遇，而是男宠。
陆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屋子，并没有看到林思渊的身影，连上次的屏风都没有。当然也没有李澜。
[容光。]屋内实在是过于安静，以至于陆栖回想起这几日的鬼屋待遇。
毛茸茸蹲在陆栖的肩膀上，它也是睁着眼睛四处张望，不久，感应到熟悉气息，它才轻声说了句“来了”。
陆栖连忙站直身体，没有灵力就是麻烦，但好在有毛茸茸在，而且它似乎对林思渊的气息极为敏感，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毛茸茸的声音落下片刻，陆栖站得脚有点麻，林思渊还是没有出现。
[容……]
“几日不见，你倒是清瘦许多。”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语气还是如那日带着瘆人笑意。
“参见殿下。”陆栖动作熟练地转身回去，头也不抬就对着林思渊行礼。
轮子的声音先传入耳中，陆栖稍微抬眸看着前方，除了轮椅上的人外，似乎还有个推轮椅的人。只是那人应该不是那个活泼且话多的少年。
[还好容舟无事，殿下果真兑现承诺。]一道温和带着清润的声音传入脑海中。
陆栖下意识抬头，他直接略过林思渊直接看向推着轮椅的人。
果真是生得好看啊，李澜穿着灰色朴素长袍，身形并不算高大。五官非常柔和，见着有些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着很是孱弱。陆栖甚至忍不住产生了怜爱的心情。
“容舟。”注意到林思渊的态度，李澜叫了声。
“参见殿下。”陆栖回过神来，他不慌不忙地又行礼了一回。
他转头一看，毛茸茸再一次地跳回到林思渊身上，甚至还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陆栖内心极其复杂，总觉得这孩子比起自己，它更乐意亲近林思渊。
林思渊微眯着双眸，看了陆栖后便勾起唇角，抬手示意李澜把自己推到里面些。
陆栖维持着下跪的姿势转过身。虽然论起辈分自己确实比临渊尊者大，但想到他年纪远不及对方，也就没有心理压力了。
“现在你知道是谁向孤求情了吧？”林思渊端着杯子看向地面的陆栖，虽然陆栖脸色比几日前要疲惫且身形清瘦，但还是没有叫他站起来。
“殿下，”倒是李澜有些看不过去了，“容舟自幼身体不好，近来天寒先让他起来吧。”
刚刚的怜爱里又多了几分感激，陆栖看向李澜的心情越发慈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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