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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旭看了看宁舟湿润的嘴唇，有些慌张于自己心跳的加快。
宁舟和他并排走着，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晏旭又是善于沉默的，他想了想，正要扣点什么话题聊聊，没料到晏旭先开口了。
“你好像……很受欢迎。”
宁舟笑了：“怎么，吃醋了？”
晏旭眼神突然就慌张地四处飘动，说：“……没有，就是觉得你朋友挺多的。”
宁舟指了指晏旭的刘海：“你把这个剪掉，你也会有很多朋友。”
晏旭垂眼：“不用，我……”
“嗯？”宁舟看他。
晏旭盯着少年的眼睛，心里暗暗道：
只想要一个朋友。
只想要他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
想要光明正大和他站在一起，而不只是程子蔺嘴里的穷小子。
这一瞬晏旭想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他深知那些都不可能实现，于是他慌乱告别，匆匆离开了。
宁舟气鼓鼓看着他躲得飞快的身影，看着空了的手，才想起来自己的水没拿回来。
?
银白月光透过老旧的窗子撒在老旧的桌上，在那斑驳裂痕的木板上铺开，在静静放置在桌上的矿泉水面上游荡，闪着莹莹微光。
头发濡湿，还散着丝丝凉意的少年坐在了桌前，眼神平静。
在女人死后，他独自生活了四年，在林姨暗地帮助下，他倒也每日有东西果腹，林姨死了，他更像是孤魂野鬼在冷寂的世界里游荡。
学校，书店，旧楼，三点一线。
晏旭生活在这栋旧楼里，像是被禁锢住，日日夜夜被困于女人带来的梦魇。
她跪在玻璃碎渣上，拿着破碎的酒瓶，满手鲜血，面前便是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年幼的晏旭就站在房门前，静静地看着，像是完全不惧怕这血腥的场面。
女人惊恐万状，忽而癫狂又复而温柔。
“旭旭，来。”
她招招手，手上的血不住地往地面滴下，几乎要积聚成血泊。
晏旭没动，眼神平静又充满死寂。
女人本应清秀典雅的脸上慢慢爬上恶毒的神色，癫狂之色在眼中尽显。
“来啊，旭旭，快过来。”
晏旭的脚向前迈了一步。
“……我们一起死吧。”
梦总是在此刻恍然惊醒，晏旭怎么也想不起来后续发生的事。
只记得梦里的母亲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要拖着他往深渊坠去。
轻轻舒了口气，像是这样便能把郁气排出。
他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矿泉水瓶，颤了颤，才小心翼翼握住了瓶身，动作间充满珍视。
他像个变态一样，将瓶盖拧开，慢慢含住了瓶口。
将瓶口周围的水渍尽数舔去。
呼吸慢慢加快，他第二次感受到血脉贲张带来的体验。
而第一次是在雨巷。
第二十六章
?
宁舟趴在位子上一言不发，任谁都能看出他状态不好。
半眯着眼，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有同学注意到他，试探地碰了碰他额头，随即将他摇醒。
“宁舟，你发烧了！”
宁舟迷迷糊糊地抬眼，浑身无力，平日灵动的双眼也软了下来，透着虚弱。
那人被他软趴趴的眼神看得心脏一颤，下意识清了清嗓子，说:“宁舟我带你去——”
“不用了。”清冷的声音打断他。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挡住了宁舟。
晏旭的手穿过宁舟的腋下将他打横抱起。
宁舟脑袋无力地晃悠着，磕到了晏旭胸膛上。
晏旭皱眉，隔着衬衣他都能感受到宁舟滚烫的温度。
不知怎的，一股淡淡的奶味钻入他的鼻间，有丝丝甜腻，却意外的好闻。
踏出教室前，却发现教室中的人似乎都没闻到这股清淡的奶香味，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加快了步伐。
教室离医务室有几栋楼距离之远，他却在短短几分钟就跑到了。
开门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卷着大波浪，一见晏旭满头大汗的着急模样，连忙让他把人放到床上。
晏旭见她摸了摸宁舟的额头，便要拿出温度计，犹豫了几秒，道:“他可能……分化了。”
校医手一顿，看了晏旭一眼。
“你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晏旭没吭声，视线却移开了。
他总觉得这个女校医的眼神中充满了揶揄。
“按道理说，刚分化的Omega信息素极淡，只有匹配度高的Alpha才能闻到。”校医带着调笑意味慢慢说着，手里拿着支针管调试。
针剂慢慢推入，宁舟不安皱起的小脸终于舒缓。
校医是个Beta，烫金色长发披在肩上，眼尾微扬，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张扬。
“你们做过没？”
晏旭顿住，没料到她的语出惊人，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只摇了摇头。
怎么敢碰呢，夜晚的时候想一想便已经是一种亵渎了。
校医啧了声，说:“弟弟，你不行啊。”
晏旭:“……”
校医见他脸都涨红了，吹了声口哨，悄声在他耳边道:“要套吗？姐姐这边有很多……”
只见晏旭动作幅度极大地后仰避开了她，后退了几步。
女校医嘴角噙着笑，再想说什么，却猛然发现晏旭脸上染起的红几乎要蔓延到脖颈。
她皱眉:“你……”
晏旭反应极大地后退，直到抵到门边，手背挡住下颚，脖颈上炙热的温度几乎要灼烧他的手背。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打开门离开。
等女校医复而开门，门外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她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沉睡的宁舟，神色中若有所思。
?
废弃的教室里破旧不堪，即便是处于白日也显得十分阴森。
混浊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清冽的薄荷气息。
晏旭蜷缩在墙角，结满蜘蛛网的窗口只泄出一丝丝的阳光。
后颈处的灼痛感愈发强烈，晏旭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他此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好在这栋废弃的楼离学校教学楼远了很多，也少了他被人发现的风险。
清冽的薄荷气味慢慢逸满整个破旧的教室，信息素不断躁动着，像是极其渴望灌入某个人的腺体中，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枯燥地释放在落满灰尘的教室。
阳光逐渐淡去，天边是一片如油画般的晚霞。
作者说：舟舟:你不行？
晏旭:微笑jpg.
舟舟:……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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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宁舟悠悠转醒，天空已然暗沉，浑身酸软得不像样，艰难地撑起身子，就被旁边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的女校医吓了一跳。
“你好啊，舟舟～”
宁舟愣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姨，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能来？”她手指绕着发尾转圈，笑眯眯看他。
宁舟僵着嘴角道:“也不是，那医院……”
李皎月瞬间便换了副表情，柳眉倒竖，张口便骂道:“那老狐狸，一个劲地压榨我，要不要人活了。”
她复而笑笑:“听说，你们学校缺校医，我就赶紧过来了。”
“那辞呈呢？赵叔放你走了？”宁舟惊讶道。
李皎月哼了声:“要他同意干嘛，我放他桌上就走了。”
宁舟默了，总觉得他姨这是在拐弯抹角地给他塞狗粮呢。
李皎月笑起来，眼睛几乎发光，看得宁舟毛骨悚然。
“宝贝舟舟，你和那个白衬衫男生怎么搞起来的呀。”
宁舟:“……”
?
清晨，金色阳光散碎地落在课桌上，投下一支笔的影子。
笔的主人斜倚着窗台打瞌睡，指间还夹着根笔。
如蝴蝶翅膀般漂亮的睫毛时不时轻颤，像是睡不安稳。
忽然，有阴影落下，挡住了阳光。
那人垂着眼，细细打量他的睡颜。
程子蔺拎着早饭刚拐上走廊，便看到宁舟的窗台前站了个人，身上穿着一如既往穿着白衬衣，手上也拎着塑料袋，似乎是包子，正散发着热气。
那人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脸来与他对视上了。
程子蔺连忙换上一副蔑视的表情，挑衅地看着他。
还以为晏旭会有所反应，却只见他将包子穿过半开的玻璃窗放到了宁舟的桌上。
接着便绕到后门进了教室。
包子的香味化成一缕缕细烟转入宁舟鼻间，他立刻就从困倦的状态清醒了。
看到臭着脸在他一旁拉开椅子坐下的程子蔺，他随口问道:“这谁放的？”
程子蔺哼了声:“我怎么知道，别吃这个了，多没营养。”
他将手里的寿司放到宁舟桌上，道:“吃这个，我妈亲手做的。”
宁舟捏着包子，饭盒中有些许惨不忍睹的寿司让他沉默了片刻。
这要是他妈做的，他能当场把头砍下来当球踢。
“不了吧……我觉得包子挺好吃的。”宁舟低头咬了口，突然回头看了眼坐在身后的晏旭。
晏旭正埋头写作业，笔尖快速地在纸上滑动。
包子松软，带着肉香。宁舟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
小路上碰见那个少年的画面还清晰可见，他快步走着，小口咬下烫手的包子，那副有些着急的模样恐怕宁舟一辈子都忘不了。
宁舟看了看手里的同款包子，幸福地细细品尝着，完全没在意一旁的同桌幽怨的表情。
程子蔺看看旁边的宁舟，看看他身后的晏旭，总觉得自己被一股诡异的氛围排除在外了。
晏旭察觉到宁舟投来的视线，心脏不由控制地抖了抖，捏着笔胡乱在白纸上画了一通，原本整整齐齐列出的方程被糟蹋得一塌糊涂。
作者说：分化后
舟舟:快闻闻我！
晏旭:（克制）
李皎月（摸下巴）:弟弟，你不行啊。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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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之前。
街上行人少了些，有些寂寥。
有些年代的小巷子中，白衬衣少年被压在墙上。
“你……跟踪我干什么？”
宁舟抬起了头，发丝有些凌乱，被帽檐遮住的眼睛露了出来，他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的样子。
“我没跟踪呀，碰巧路过。”
晏旭无言以对，拿他没法儿。
宁舟笑道:“好吧，其实我想和你一起写个作业，顺便看看猫。”
晏旭低着头，视线撞入宁舟的眼眸中，像是被里面的星光闪了眼，他顷刻间便偏开了头。
“好不好？”
宁舟用带着希冀的眼睛看着他，晏旭甚至连思考也没有，下意识便点了头。
把人带回了家，他才反应过来。
几十年的旧楼有些不堪重负，地上散落着从墙上掉下的墙皮碎块，楼道的墙上涂满了小孩子的涂鸦。
楼梯上一盏昏黄的灯一闪一灭，像是随时会结束寿命。
宁舟满脸新奇，没半点不耐和嫌弃。
但晏旭莫名的还是忍不住僵直了背脊。
宁舟笑嘻嘻的，一进家门便自个儿找地方坐下了。
晏旭收拾着沙发上的一些杂物，让他坐这儿了。
“有点乱。”
宁舟摇摇头:“哪乱啊，你是没见过我房间。”
房子小，晏旭收拾起来也快，没一会便干净了许多。
“猫呢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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