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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为你(GL)——闵然

时间:2021-01-10 10:48:06  作者:闵然
  傅斯恬看着他笨拙又吃力的背影,跟着粗了鼻息,红了眼眶。
  “算了,我们走过去吧。”他放弃了。
  傅斯恬应:“好。”
  她说不出其他什么话了。言语都太苍白了。
  她看着前方通明的路灯,恍惚觉得他们像落进了世界的边缘。这个夜晚,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彩色,只有他们,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灯光照不亮的黑白间。
  一路沉默着,他们到了医院。电梯里,傅建涛叮嘱她:“先别和你奶说她的病,她不能再激动了。我和你婶打算过两天带着她的片去市里再看看。”
  傅斯恬答应:“好。”
  她收拾好心情,挂上乖巧的表情,来到老人的病房前。
  病房是两人间,另一床病人不在,老人躺床上在看电视,王梅芬坐在折叠床上玩手机。
  王梅芬先看到的傅斯恬,招呼她:“哟,回来啦,吃饭了没。”
  傅斯恬轻声答:“还没有。”说着,她看向老人,边往里走边关心:“奶奶,你怎么样了?”
  老人看起来瘦了许多,原本就高的颧骨更高了,眼窝陷了进去,面相越发尖刻了。但精神头却还不错,声音洪亮,用眼白睨她:“我以为等我死了你才会回来奔丧呢。”
  傅斯恬脚步微顿,一下被刺得接不上话,心里因她重病而生出的几分温情与怜爱瞬间冷却。情绪,跌回了冷硬的现实。
  “妈!”傅建涛从床底拖了张凳子出来给傅斯恬,不赞同地说,“孩子忙着考试呢,这不是一听说马上回来了。”
  傅斯恬双手攥着裤腿,没有坐下,也没有辩解。
  老人上下打量着她,想到了什么,缓和了些语气说:“坐吧,吃了吗?”
  这个问题刚刚王梅芬已经问过了。傅斯恬又轻轻地摇了一次头。
  老人也不是真的在意她的回答。她顺着自己的想法,把话说下去:“我没啥事,你叔说我过几天就好了,就能下地了,是一时血脉没通。这不?”她眼睛觑向床头挂着的输液袋,“通血管来着呢。”
  傅斯恬看她毫不知情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她指甲掐着指腹,平常地接她话:“那就好。”
  老人问:“听你叔说了吧,你爸爸快回来了。”
  傅斯恬血液凝固住了。“嗯。”
  “哎,总算,我这把老骨头,也撑到这时候了。”她先是欣慰,随即拉过傅斯恬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语重心长了起来:“你也这么大了,书读得比谁都多,我以前和你说的那些道理,你都记得吧?”
  傅斯恬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硬忍住没从老人手下抽回手。明明是那样热那样干燥的指腹,傅斯恬却觉得,像被一条冰冷湿滑、吐着信子的的蛇压住了。
  她敷衍地应:“嗯。”
  老人便自顾地说下去:“你爸苦了大半辈子,如今出来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等他出来了,你也毕业了,父女俩好好过日子。你们年轻人忙,要打拼,你本事点,找份好工作,招个好对象,以后生个大胖小子,刚好他给你们夫妻俩带孩子,你们也乐得轻松,他也享点后福,对吧。”
  傅斯恬想反驳什么,看看她手背上的针眼,又忍了下去,心不在焉地点头。
  她隐约听见了阳台上,王梅芬问傅建涛:“你说了吗?”
  傅建涛说:“没有。”
  王梅芬骂他:“一点用没有。”
  傅斯恬走神,他们在说什么呢……
  老人还在喋喋不休,颠来倒去地说傅建泽这些年的苦,要傅斯恬以后好好孝顺她,要她招个靠谱、孝顺,不会嫌弃她老爹的对象。念叨着,念叨着,她催起了婚,说她听人介绍了好几个,要她找个时间去看看。
  傅斯恬反复深呼吸,推脱着,努力让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在傅斯恬要坐不下去了的时候,王梅芬进来了:“妈,恬恬这没吃晚饭呢。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带她回去吃点,明天再带她过来,你看行吗?”
  老人皱了皱眉头,像是没说过,有点不情愿。“那你晚点过来,晚上替你叔的班。你叔那么大个人,窝那床我看着都替他难受。”
  傅斯恬已经麻木了,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和王梅芬一起下楼。
  王梅芬借了辆电动车过来的,载着她往回走,路上东一句西一句随意地问着话,问着她的生活。
  傅斯恬都说还好,说是快毕业了,下学期可以找实习了。
  王梅芬状若随意地问:“之前过年时候找过你的那个男孩子,还有继续走着吗?”
  傅斯恬愣了一下,忽然升起了一种警觉。那个男孩子从来不存在过,但她知道,王梅芬问的是谁。她咬了咬唇,不自然地说:“没有。”
  王梅芬“哦”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回到老人家里,傅斯恬让王梅芬去休息,她自己随便下碗面条就好,王梅芬没答应,罕见地给她做宵夜,还坐下陪着她吃。
  傅斯恬知道了,她一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她小口地咬着面条,什么味道都尝不到。
  终于,王梅芬开口了:“恬恬,婶婶有事要和你商量。”
  傅斯恬停下筷子,看着她:“婶婶你说。”
  王梅芬不看她,眼睛落在她的饭碗上:“你奶的事,你叔路上都和你说了吧。”
  “嗯。”
  “她现在这个情况,很麻烦。先不说她要不要手术。医生说她这中风就算恢复得好,以后也只能拄着拐杖拖几步,没法儿自理了,身边必须要有人顾着了。”
  “我和你叔你也知道,我们哪有法子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呀。就这几天,我都是顶着老板的骂忍过来的,再不回去,也不用回去了。你叔更是不可能了。小鱼还在上大学,他放下来不工作了,我们全家喝西北风。”
  “婶婶,我懂,你们也不容易。”傅斯恬低下头,轻声说。
  王梅芬叹口气,拉过她手,轻拍了两下:“你懂就最好了。所以我和你叔商量着,给她请个保姆,一个月五千。这钱,我们两家对半分。”
  傅斯恬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王梅芬压住她的手,侧头盯着她说:“叔婶也不占你便宜,这妈,你叔和你爸两人都有份。婶知道,你也不容易,我们要是有本事,我们就全担了,没关系。可是你看我和你叔,我们也没办法啊。”
  筷子在傅斯恬的指节上硌出深深的凹痕。她说:“婶婶,我知道。”
  王梅芬听不出她的情绪,硬了心肠继续说:“你奶自己也有点私房钱,但这次看病就花了不少。我看你叔还是想给她动手术的,后面治疗还不知道要多少。叔和婶也知道你现在还是个学生,没办法,所以我们也不催你。她自己私房钱先出,不够的,我和你叔去借,想办法先垫,你打个借条,等有工资了,再还上,你看成吗?”
  可以不答应吗?不可以。他们确实也没占她便宜。为人子孙,应该的。
  傅斯恬听见自己答应:“好。”
  她还听见心里好像有什么碎掉了。
  王梅芬听她答应了,一下子喜上眉梢,如释重负,连拍了她手好几下,呢喃:“好孩子,好孩子……”
  她恨不得马上就去拿纸笔让傅斯恬立字据,可看傅斯恬怔忡的模样,又觉得太过了,于是强忍了下来,招呼她:“哎呀,你看我这,你快吃吧,面都要放凉了。”
  傅斯恬勉强笑了下,低下头吸面。
  王梅芬没话找话:“你爸这也快出来了,到时候随便做点什么都好。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傅斯恬没搭腔。满嘴苦味。
  还会好吗?她想起童年里那扬起的皮带、狰狞的面目、隐忍的哭声、刺鼻的药水味,还有别人吐在她身上的唾沫……
  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了筷子,自己洗掉了碗筷。
  王梅芬让她不用去医院了,她过去换傅建涛就好。傅斯恬没承她的情,说她周日就回学校了,接下来的还要他们多费心,这两天医院就交给她吧,应该的。
  王梅芬听得舒心,觉得她还是懂人情世故的,由她去了。
  她开着王梅芬借的小电动回到医院。
  傅建涛看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傅斯恬对他笑笑,拿了个苹果,想削给他和老人,一个手滑,水果刀割破了指头,血淌了满刀。
  老人骂她:“哎呀,笨手笨脚,一点事都做不了……”
  傅建涛扯着她去护士站。
  她一个劲地说:“不用了,没事的。”傅建涛却没由着她,固执地把她扯到了护士站。
  贴创可贴时,他问:“你婶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没等傅斯恬回答,他继续说:“不管她说什么,她说了不算。你别想那么多,家里的事有我,你安心读你的书,这些和你都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她知道,他不是真的能做主的人。她也知道,他也很辛苦的。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用很温和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没关系。给我点时间,我可以的。”
  再回到病房不久后,傅建涛就被老人赶回去了。
  伺候着老人上过一次厕所后,同病房的人熄灯睡觉了,病房里陷入了黑暗。
  老人不知道是不是呼吸不畅,呼噜声怪异,嘶鸣着,像黑暗中潜伏着一只怪兽。
  傅斯恬注视着黑暗,无法入睡。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进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又很清醒地知道,这不是梦。
  梦还有醒来的时候。
  她的现实,她的人生,她的噩梦,却好像总也挣扎不出来。
  时懿发来短信问她事情怎么样了。
  短短的几个字,她看了好久好久。
  她一字一字地打:“还好,我现在还在医院。周日回去和你细说。”
  时懿说:“好。注意休息。晚安。”
  傅斯恬说:“好,关好门窗。晚安。面试顺利。”
  时懿少有的,发了个[亲吻]的表情。
  傅斯恬盯着这个表情,盯着时懿上面的字,一点一点下滑聊天记录,一点一点,翻到了她们最初认识的时候。
  视野越来越模糊。
  泪滚了下来。她咬住虎口,不能呜咽出声。
  从答应王梅芬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反反复复问自己了。
  她的人生,还有希望吗?
  是不是从一开始心存侥幸地追求时懿就太自私了?
  她是不是和时懿分手比较好?
  她是那么不愿意想这件事,那么那么想要和时懿有一个未来的。可是,她终于还是不得不这么想了。
 
 
第114章 
  周六下午, 傅斯恬正拢起尿盆上的塑料袋,准备拎起到卫生间去扔,短信提示音响起。她心一颤, 立刻加快了动作,把垃圾袋提到了卫生间, 扔进垃圾桶里, 而后,合上门,用干净的左手取出手机。
  按亮屏幕, 消息通知提示那里, 果然是时懿发来的短信。
  时懿说:“面试完了,应该还可以。快的话, 明后天会公示名单。”
  简单的一句话, 让傅斯恬有浮出水面, 稍稍呼吸到了空气的感觉。她用左手笨拙地打字:“那就好。一定没问题, 别担心。晚上吃点好吃的, 犒劳一下自己。”
  时懿很快回她:“一个人,不香。”
  傅斯恬甚至想象得出,时懿是怎样垂着眉眼,用淡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她的撒娇,都是不动声色的。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完刚想打字,低头瞥见了脚边盛着她刚扔进屎尿袋的垃圾桶, 她的眼眸又慢慢地黯了下去。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 她拼完:“等我明天回去。”
  等明天回去了,然后呢?
  她打了肥皂洗手,两手交握, 一下一下,用力地、机械地、反复地搓着,搓到双手发红、昨天被小刀割破的伤口再次裂开也一无所觉。
  时懿会去海城,去往本该就属于她的广阔天地。她会过得很好的。她也应该要过得很好的。
  而她呢,她的天地在哪里?她还能陪时懿去到海城,去到她们约定的未来吗?她出神地望着垃圾桶。
  “你死在里面干什么?我要起来,我要喝水。”老人在病房里催促。
  傅斯恬回过神来,咬了咬唇,关上了水龙头,打开门出去。
  从指节上渗出的血,被水迅速冲下,冲进了下水道,消失不见。无人在意。
  傍晚,天阴沉沉的,傅建涛来送饭,电视新闻里在播送今年第二十三号台风要来了。
  傅建涛关心她:“看看动车有没有停运,要不要换票。”
  老人指使着傅斯恬帮她把小桌板放到她舒服的位置,满不在意地说:“停了就多呆两天,刚好让你们回去两天,你们不也说忙吗。”
  傅斯恬手微微一顿,傅建涛马上反驳:“那哪能成啊,孩子还要上课呢。过两周是不是要考试了?”
  傅斯恬很轻地“嗯”了一声。他说的是司法考试。
  老人脸一板,嫌恶地说:“哎,我就说女孩子书读多了也没用,现在要用都找不着人。现在这样还成,以后成家了这样哪能啊。女人还是要顾家一点,家里事都不管,像什么话。”
  傅斯恬把筷子和饭菜都给老人摆好:“奶奶,吃饭吧。”她指望着吃能让她少说两句。
  可老人夹了一筷子菜,还在继续絮叨:“虽然以后我们是要招进来的,但人家毕竟也是个大男人,你还是要以人家为主,男主外女主内。人家是进来顶门户的,你要有分寸。”
  傅斯恬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下颌线因用力绷得紧紧。叔叔说她不能再激动了。和她计较没用意义。她努力说服自己,捧着饭盒,默不吭声地埋头吃饭。
  高温天气,床底的尿盆的尿骚味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她听着老人裹脚布一样长的训话,麻木地吃着饭,不知道自己吃的究竟是饭还是其他什么。
  要喘不过气了,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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