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他的眼前仿佛出现克莱因暗色的眼睛,威胁着他如果说出一个字——
而莉莉,聪明的莉莉,看出了她老朋友一闪而过的神色。
“我骗不了自己了,”她终于说道,“你选了你的路,我选了我的。”
“不!”西弗勒斯哀求道,“不——听我说——我不想——”
“——叫我泥巴种?但你叫所有和我一样出身的人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你是不同的!西弗勒斯在心里叫道,你是不同的!
他挣扎着想要说出来,但口舌都不听他的指挥。莉莉等待着,但他什么都没说。心碎的她转身爬过了肖像洞口。
西弗勒斯在胖夫人肖像面前崩溃了,一动也不能动。他知道的,他心底里明白,莉莉?伊万斯的绿眼睛再也不会看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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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之后,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童年时期结束了,他们离毕业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进入他们中没有一个人体验过的社会。他们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当詹姆在黑魔法防御术的考试中睡着的时候,邓布利多的声音在他的梦境中显得尤为清晰。
“我叫你们孩子,因为你们确实就是。你们还无法自行谋生,你们还没有感受过生活的艰辛。但人们都说过,危险和偏见永远潜藏在这世界的心脏里。每个人都能改变世界,无论是多小的改变。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我也不会例外。我们可以选择那条给世界带来希望的命运,也可以选择破坏这个世界的命运。时代在改变,我们必须随之改变自己。现在,我必须鼓励你们——我也祈求你们——在走出学院的高墙,面对真正的世界时,不要犯下愚蠢的前人所犯的错误。”
他握紧了拳头,感到自己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他清楚小天狼星以年纪太小找借口的时光在慢慢远去,他们两年内就成年了,然后呢?
然后就要战斗,詹姆心想。
为了我的朋友们。
第31章 此生无止(译者注:此处原文为法语Je Ne Mourrai Pas)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一楼骑士的盔甲旁走过。首先是虫尾巴,左右张望着确认这里没有人,然后是大脚板,随时注意着月亮脸的动向。最后是有一些艰难的尖头叉子。他们立刻认出了这条走廊,靠着右边走着,寻找着值得探索的地方。他们已经画完了二楼的走廊,正在向地牢进发。
月亮脸在大脚板和尖头叉子中间,努力压制着狼的意识。由于某些原因,今晚显得尤其难。他没法集中注意力,甚至无法正常思考。
左前方传来一阵乐声,仿佛是从音乐盒发出来的。走廊边有一扇门开了,声音似乎来自古代如尼文教室。虫尾巴跑过去,在角落里打着转。他转头看向另外三只动物,迅速地点了点头。他们跟着他转过角落,寻找乐声的来源。
眼前的场景十分凄凉。琼恩教授站在一个打包好的手提箱前,在三年的教学之后,他似乎真的要走了。桌上的蜡烛照亮了他的面颊。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银蓝相间的音乐盒,上面刻着“我不会死”四个字,图案是一轮满月。乐声显得悲哀而孤独,琼恩教授无声地哭泣着,四个男孩默默地看着他。
月亮脸望着满月,感到体内狼的力量又开始增强。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嗥叫,小天狼星咬了咬他的耳朵。他体内的狼更加强大了,他叫嚣着,没有人能咬他!没有人——
尖头叉子低低地哼了一声,月亮脸甩了甩头。他不能让那匹狼回来。
他们沿着走廊走去,走下台阶,到达地牢。
右边有脚步声传来,他们迅速地躲在旁边阴暗的小角落里。斯拉格霍恩教授从他们身边走过,手里拿着魔杖。他走进魔药课的地牢,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级长纸。然后他锁上了地牢的门,走了出去。四个人继续向前走,默默记着身边经过的一切。
终于,走廊到了尽头,大脚板冲到前面的火把旁,向上跳去。在他挥动的爪子下面,火把落在地牢地上的小水塘里。尖头叉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他立刻就明白了大脚板这么做的理由。
他们眼前的整面墙慢慢张大,终于,四个人站在了一条秘密通道的入口处。
大脚板跳到他们前面,虫尾巴跟在尖头叉子身后,月亮脸跟着大脚板一起走进了黑暗,试着调整动物的眼睛以适应这里的光线。尖头叉子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而虫尾巴尖声抗议着这片黑暗。月亮脸依然能听见走廊里传来音乐盒的歌声。
隧道渐渐变窄,光线也越来越少。幸运的是,他们用各自动物的眼睛已经能看得相当清楚了。
月亮脸似乎看到了出口,他向前跑去。他觉得隧道让他感到束缚,但不如尖头叉子感到的那么多。尖头叉子已经不得不在隧道里爬行了,考虑到他的身高。看着一只牡鹿在黑暗里向前挪动非常滑稽。
出口渐近,满月的光芒显得十分明亮。大脚板冲在了月亮脸前面,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自由了。尖头叉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大脚板身后,月亮脸和依旧尖叫着的虫尾巴一起走向出口。
月光毫不犹豫地打在月亮脸的身上,他抽搐着。狼!狼在叫嚣着!狼在控制他的身体——
月亮脸嗥叫着瘫软在地上,尖头叉子和大脚板连忙跑到他身边。
血,他闻到血的味道。
当月亮脸冲着他狂叫的时候,尖头叉子猛地向后跳去。大脚板又一次咬了他的耳朵,狼嗥叫着扑向他。这一次不是玩笑,是真的。
大脚板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倒在地上。尖头叉子向月亮脸走去,但月亮脸不见了。狼同样攻击了尖头叉子,尖牙向他的腿上咬去。尖头叉子挣扎着向后退了一步,狼露出了邪恶地笑容。
“怎么回事?谁在那里?”
是海格,他们一定在禁林里的某个地方。尖头叉子向望向声音发出方向的狼冲去。
不,莱姆斯!尖头叉子想,他向低吼的狼跳了过去。
但狼的速度太快了,他已经起跑,向海格的方向抛去。
“是你吗,费伦泽?”
大脚板摇了摇头,努力支撑起自己去追狼人。他们不能让他被看见!他们不能让他伤到海格!月光照在狼的脊背上,大脚板猛地向他扑去,爪子和牙齿陷进朋友的身体里。狼嗥叫着想要咬他,但这次大脚板把他压得紧紧的。他把爪子按在狼的头上,试图让他停下。
醒醒,月亮脸!醒醒!
他们翻滚到灌木丛里,不再有月光。狼眨了眨眼睛,挣扎渐渐停止。他望向脸颊和胸口都在流血的大脚板,瞪大莉莉眼睛。
哦,天哪。我做了什么?
大脚板觉察到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渐渐从狼的身上起来,但脚步声从右边渐渐逼近,他猛地把狼压回尘埃和荆棘里。
“你好?”海格的靴子出现在视线里。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海格抬起头。
“啊,只是只鹿。一段时间里没在禁林里看见你这种品种的了,刚打了一架,我看出来了。”海格盯着那头牡鹿。月亮脸有些希望海格把尖头叉子捉住,然后给他治伤。但海格走开了,禁林里恢复了寂静。
两个男孩站起来,依然是动物的形式,小跑到正在流血的尖头叉子身边,虫尾巴又开始尖叫。
月亮脸充满恐惧地看向受了重伤的尖头叉子。那都是他做的吗?尖头叉子转过头不看他,向来时发现的隧道走去,三只动物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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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隧道在哪儿?”
“大概在这一块儿。”詹姆把一颗比比多味豆塞进嘴里,指向地牢的尽头,“你打包好了吗,大脚板?”
“嗯,”小天狼星说,咬着羽毛笔的笔头,“我觉得更接近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詹姆问。
小天狼星像被蛰了一样向后缩了缩。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长袍下面甚至有更多。詹姆伤得没有那么重,但他的脖子和手臂上有不少伤口,膝盖和手肘也在隧道里磨破了。
“那天我正从斯拉格霍恩的教室里走出来,虫尾巴把火把碰倒了。好吧,没人注意到,但在火把熄灭在水池里之后,走廊看起来长了一点。”小天狼星看向在床上睡得安详的莱姆斯。他自从早晨从医务室回来之后就一直颤抖着,只说了一句“有的晚上,不是吗?”就睡着了。
“你觉得他还好吗?”小天狼星问。
“他当然会好起来的,”詹姆说,“我们才是受了重伤的两个。哦,还有,我觉得咬他的耳朵可能不是个好选项。”
“是吗?”小天狼星哼了一声,继续在地图上忙活。门砰地一声开了,彼得出现在门口。
“琼恩教授想要见月亮脸。”彼得看向莱姆斯的背脊。
“嘿,月亮脸!醒醒!”小天狼星扔过去一个枕头,莱姆斯猛地惊醒,从床上跳起来。
“哈?”他还有些迷糊。
“琼恩要见你。”詹姆从盒子里拿出另一颗比比多味豆。
琼恩教授站在塔楼外面,看起来十分憔悴。他拿着的手杖在莱姆斯踏出肖像洞口的第一时间内宣布了他的到来。
“莱姆斯?卢平,五英尺之外。”手杖的切口动了动,琼恩温暖地笑了。
“啊,莱姆斯,”琼恩说,“我想在离开前和你说几句话。你都打包好了吧?”
“嗯。”莱姆斯说。
“你还有几分钟的空闲吗?”
“嗯。”
“火车是几点开?”
“五点。”
“好吧,比我想象的要迟。能跟我来吗?”琼恩拿着手杖,手杖指引着他和莱姆斯走下台阶,来到古代如尼文的办公室里。里面放着琼恩打包好的箱子和行李,但音乐盒还放在桌上。手杖告诉他音乐盒的方位,琼恩拿起了音乐盒。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莱姆斯?”他轻轻地说。
“呃——是音乐盒,教授。”莱姆斯不太确定他在说什么。
“是我儿子的,”琼恩解释道,慢慢走到桌后的椅子边坐下。莱姆斯站在那里,望着他和音乐盒,“我和妻子把这个送给了他,在他——”他停了下来,哽咽着,喉结在喉咙里上下滚动。“我——我以为我们在那个夜晚就要失去他了,他只有三个月大。音乐——在满月的时候能安抚他的心灵。有的晚上实在太难——”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抚摸着上面的铭文,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问道,“莱姆斯,你懂法语吗?”
“一点点。”
“读读上面这几个字。”琼恩把音乐盒递给了他,莱姆斯凝视着上面刻着的字。
“Je ne mourrai pas。”他读道。
“我不会死。”琼恩重复道,“这给了他希望,也给了我希望。在他死后,一切都变了。这——这世界是个很残忍的地方,莱姆斯。我希望你小心。”琼恩的微笑渐渐消退,他紧握着手杖,“你让我想起他。你们甚至长得有几分相似——至少从我记得的看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教授?”莱姆斯问,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他知道那是一个私人问题,但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一整年。
“你还太年轻了,不必知道这个答案。只要记住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危险,有人的职业就是为了伤害你,甚至——杀了你。”琼恩迅速地说道,以甚至更快的速度又加了一句,“我想要你留着它,或许给你带来的好运会比给我们带来的更多。”
莱姆斯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看向小小的音乐盒。他打开音乐盒,音乐轻轻响起。
“这首曲子叫‘满月光’,”琼恩轻声说,“讲的是一群被围困的战士的故事,他们以天空中星辰和满月作为慰藉,渐渐平静下来。沉入幻梦,或是死亡。”
“很好听,”莱姆斯有气无力地说,“但我不能收下这个,这是你儿子的音乐盒。”
“他会希望你收下它的,”琼恩说,“现在,我想你该走了。享受你的暑假,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能够教到你这样的学生是我的荣幸。”
他们握了手,莱姆斯离开了房间。音乐盒还随着他的脚步泻出音符。
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琼恩教授。一周之后,在家里吃饭的他读到了一则讣告,当看清上面的名字时,他的勺子掉到了麦片粥碗里。
迈克尔?S?琼恩先生,54岁。在家中被两个身份未知的食死徒杀害,他的妻子和儿子都已去世,家中没有幸存者。
第32章 够了
“那是什么?”小天狼星盯着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的莱姆斯。他们已经坐在回家的列车上,詹姆依然在吃比比多味豆,彼得正逗弄着虫尾巴,它看起来已经垂垂老矣,随时可能呼出最后一口气。
“是我们昨晚看到的那个音乐盒,”莱姆斯说,“琼恩把它送给了我,大概是想给我一些希望什么的吧,我也不清楚。”
“真有趣。”詹姆说,从莱姆斯手里拿过来上下打量着,“写的是什么?似乎是法语。”
“让我看看,”小天狼星趴在詹姆肩上看去,“我不会死,挺好的告别礼物。”
“还给我,”莱姆斯把它夺了回来,问小天狼星,“我不知道你还会说法语。”
“我家里所有人都会说法语,”小天狼星的声音里含着讥讽,“因为我们比世上的任何家族都要纯洁,蠢到家的Toujours Pur(法语的永远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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