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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睁大了眼睛，定在原地，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哥哥？
叫赵先生哥哥？
怎么敢？
自己这样的人怎么敢叫赵先生哥哥？
小满目不转睛的望向赵儒生，眼睛里不知何时充满了要落不落的泪，圆圆的，大大的，亮亮的，就这样望着。
可是，小满想叫赵儒生哥哥，想，特别想，特别特别想。
小满用力的扣着手，扣得生疼，好像鼓足了勇气似的，小声的叫着：“哥哥。”
声音小的好像不是喉咙里发出来的，像是自己心里想出来的。
可是就是这么小的声音赵儒生还是听到了。
软软的，糯糯的，很好听，像心里发出的。
赵儒生弯腰将小满抱在怀里，很用力，像是要把小满嵌在自己的身体里，“是我，哥哥在，哥哥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赵儒生的声音有些颤抖，手臂还在不断的用力。小满能感受到赵儒生的颤抖，整个人好像在抽泣。小满的头紧紧的贴在赵儒生的胸膛，感受这赵儒生的心跳，体温，和被抱住的真实。
小满不敢动，就任凭赵儒生紧紧的将自己搂在怀里，也任由自己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
半晌，赵儒生像是回过神一样，松开了小满，常常的睫毛有些湿，吸了吸气，抬手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小满软软的头发，“走吧，看看我给你的生辰礼物。”
小满直溜溜的望着赵儒生，小心翼翼的叫了句：“先生？”
第十一章 刀削面
赵儒生笑着拉起小满的手，柔声道：“不是说了以后叫哥哥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小满用力的摇头，有些脸红的小声说：“哥哥。”
“嗯。”赵儒生回应着。
小满这会真的可确定，赵儒生是要自己叫他哥哥。
小满低着头，偷偷的用眼睛看向赵儒生，每看一眼，嘴角就会不自觉地扬起弧度。
时不时有风吹过，很柔，吹到身上，轻轻的，痒痒的。下午的阳光也很柔和，照到身上暖暖的，亮亮的。
阳光拉长了两人牵着手的身影，轻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短短的路程小满竟生出了一生的感觉，美好而静谧。
夕阳下，微风中，仿佛只有我和你。
“看看喜欢吗？”
之间赵儒生右手举着一件比他要小很多的蓝色大褂，左手举着一套看着和蓝色小大褂一套的内衫和长裤。
小满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更是从来没见过有人穿过这样的衣服。
小满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反正一定是一个极好看的的富家少爷才能称的起这套衣服。
赵儒生把衣服放在凳子上，拉过小满，“愣着干什么，赶紧试试，让我看看好看不好看。”
小满脑子里全是浆糊，没法思考，没法动作，除了直勾勾的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儒生，什么都没法了。
赵儒生也没管小满是不是傻掉了，直接去脱小满身上那件已经不知道穿了几年的破烂衣服。
小满被赵儒生脱衣的动作吓了一跳，想都没想，一把推开赵儒生，跳了起来。
“我，我，我很脏的的，很臭的，会把新衣服弄脏弄臭的。”
小满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向赵儒生。
小满害怕了，打心里面害怕了。自己怎么配得上那套新衣服？一个倒夜香的臭小子，怎么配的上那样美好的衣服。
小满是卑微的，从记事起，他就是连陈财养的狗都不如的下等人，不管见了谁都要磕头作揖。可是小满从来没有自卑过，虽然活的猪狗不如，可是哑巴爹很疼他，后来赵儒生也没有嫌弃过他。
可是，面对这套新衣服，小满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自卑了。
小满觉得自己配不上那套新衣服，更配不上的是赵儒生的关怀。
小满的脸红红的，有滚烫的泪从眼睛流到脸颊，一双手来之前特意洗了好多遍但还是有些脏的手死死的捏着身上又脏又臭的衣角，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先生，我不要新衣服。”
赵儒生见小满这幅惶恐不安的样子有些心疼，他明白小满的惶恐和不安，也明白小满的自卑和无助。
生来就受尽白眼和凌辱，可又只能不甘又无奈的活着。
小满如此，这个年代人人如此。
赵儒生拉过小满，声音轻柔的对小满说：“小满很好，不脏也不臭，小满是我心里最好的孩子，小满配的上世界上最好的衣服。”
赵儒生的声音就像刚刚的阳光的余温，那样柔和而温暖，又像是刚刚的轻风，轻轻的撩过心间。
小满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出了问题，可能多跳了几下也可能偷停了几下。
小满不知道，小满只知道赵儒生的声音有魔力，就像赵儒生这个人一样，虚无到天边可又真实在眼前。
“小满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怕，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亲弟弟一样的弟弟。”
赵儒生的声音又在小满的耳畔响起，那么远，那么近。
小满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声“嗯”从心底里发出。
“那你是想自己穿还是要我给你穿啊？”
赵儒生故意调高了声调。
小满红着脸定定的站在那里，蚊子般的小声回答说：“我，我自己穿。”
赵儒生挑眉，“嗯，那就穿吧。”
小满小心翼翼的拿起新衣服，见赵儒生扬着嘴角，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小满更窘了，红着的脸一直没退，这会儿更是烧的厉害。
赵儒生笑笑，也不逗他了，“好，我不看，不看行了吧。”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小满拿着新衣服，动作很轻，生怕弄褶了，弄皱了。
小满来之前给自己洗了遍澡，很仔细的洗，很用力的搓。可此时小满觉得还是不够干净，有些后悔当时怕疼没有认认真真用力的好好洗。
小满脱掉身上的破烂衣服，笨拙的穿着新衣服。衣服很简单，就是普通的大褂和内衬。可小满却穿的满头大汗，莫名紧张。
“穿好了？”
赵儒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一脸笑意的看着小满。
小满被赵儒生的声音吓了一跳，紧张的不知道应该是站着不动还是应该先走过去，更不知道是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不敢动，又心虚又期待。
心虚自己与新衣服的不般配。
期待赵儒生夸赞自己和新衣服很配。
小满愣在那，直直的望向赵儒生，没有动作，没有声音。
“很好看，很配你。这才是我的小满该有的样子。”
很好看。
很配我。
你的小满该有的样子。
你的小满。
是赵儒生的小满吗？
小满是赵儒生的吗？
小满重重的点头，嗯，你的小满。
“臭小子，发什么愣呢？，走哥哥带你去下馆子。”赵儒生牵着小满的手，一路走到街角的一家面馆。
俩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小儿热情的过来招呼，“赵先生今天想吃点什么？难得见赵先生来一次。”小儿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小满，“这位小少爷长的可真好看，想吃什么尽管点，我第一给你们上。”
这家面馆赵儒生不是经常来，但他家的刀削面却是一绝。
赵儒生本就是河南人，吃惯了刀削面，没想到来了富水县竟也能吃上这样好吃的刀削面。
韩愈就曾为刀削面写过诗：一叶落锅一叶飘，一叶离面又出刀。银鱼落水翻白浪，柳叶乘风下树梢。
第十二章 和我想的一样
“两碗刀削面，再加一个酱肘子，一个拌青瓜。”
“好嘞。”小二转身对着厨房大声吆喝道：“两碗刀削面，一份酱肘子，一份拌青瓜。”
小满见小二离开了，才抬起头小声说：“先生，点这么多太浪费了。”
“不浪费，酱肘子我们吃不完你就给你爹带回去。”
赵儒生轻轻的揉了揉小满柔软的头发，像是安抚也像是爱抚。
小满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赵儒生，看着他心里的光，心里的热。
“小满今天就满十五岁了吧。”
小满点头。
赵儒生又说道：“《大戴礼记•保傅》中说，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意思就是说，男孩子十五岁就要学会各种技艺了。小满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可以养家糊口照顾家人的大人了。”
“嗯，我可以的，我能养活我爹，也能养活先生。”小满信誓旦旦的说。
“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满一直接到赵儒生让自己叫他哥哥，可，小满总觉得这样不仅是高攀了赵儒生，更是折辱了他。
小满心里这样想着，但嘴巴还是叫了声“哥哥。”
“这才乖。”
小二举着一个打托盘来到赵儒生和小满的面前，“两碗刀削面，一份酱肘子，一份拌青瓜，齐了。赵先生，您二位慢用。”
赵儒生跟小二道了谢，把筷子放在小满面前，“吃吧，他家刀削面比我老家的还好吃。”
“先生的老家是哪里？”小满问
“河南，一个很好的地方。”赵儒生说。
那里曾经有赵儒生最爱的家人，现在那里是赵儒生最美好的记忆也是最残忍的伤痛。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赵儒生说。
小满停下了咀嚼，张着嘴，圆溜溜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低头吃面的赵儒生。想确认刚刚的那句“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的的确确是赵儒生说的。
小满不知道河南在哪里，甚至在今天以前根本就没听过河南。可是赵儒生就是河南来到小满身边的，赵儒生还说以后有机会会带自己去赵儒生的家乡。
赵先生是想带我去他家吗？是想把我介绍给他的家人吗？是想真的把我当成他的家人吗？
小满想了好多好多，无论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小满觉得，只要是赵儒生都会变成现实的。
“儒生？还真的是你啊。”
赵儒生见是县长的公子，忙起身招呼，“刘公子。”
小满也跟着赵儒生站了起来，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刘启坤，不知道为什么，小满很怕刘启坤，觉得刘启坤的眼睛像毒蛇。
刘启坤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在了赵儒生的身边，“儒生不必这么见外，叫我启坤就行，快做吧。”
赵儒生没有接话，招呼小满和自己一同坐下。
“这位是？”刘启坤看着小满问道。
赵儒生回答说：“小满，还要多谢刘公子那日在陈家替小满解围。”
小满立马站起来朝刘启坤鞠了一个大躬，“谢谢刘公子。”
“把头抬起来。”
刘启坤的声音让小满打了个寒颤，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小满浑身发抖的一点点的抬起头，慢慢的和刘启坤对上目光。
“不错。”刘启坤意有所指。
赵儒生其实也不喜欢和刘启坤呆在一起，总觉得这位县长的公子阴阳怪气的。可是小满这是，在害怕吗？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天我请二位好好吃一顿。”刘启坤很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浑身发抖的小满说。
赵儒生恭敬的和刘启坤道了别。
被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刘启坤搅了刚刚美好的氛围，两人都没了食欲。赵儒生叫人打包了酱肘子拿给小满，叫小满拿回去给哑巴吃。
小满接过酱肘子，赵儒生碰到小满的手，怎么还会这么凉。
“小满？你怎么了？”赵儒生关切的问道。
小满不知道怎么回答，看见刘启坤就觉得害怕，刘启坤的眼神像地狱的魔鬼，像最毒的毒蛇。
“你害怕他？”
小满点头。
“没事，不用怕，有我在，。”赵儒生府下身，把小满揽在怀里，轻声说：“我会保护你的，就像保护我的弟弟一样保护你的。”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小汽车里。
“老刘，你觉得今天的小孩和儒生比，怎么样？”刘启坤坐在车里闭着眼。
司机老刘自然明白刘启坤问的怎么样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赵先生更好些，不过老爷叮嘱过，少爷不可招惹赵先生。那小孩虽比不上赵先生，年纪也小了些，不过也是个漂亮的。”
“嗯，和我想的一样，吃不到天鹅，家鹅打打牙祭倒也不赖。”刘启坤睁开了眼睛，坐直身体，挑起一边嘴角，“就这小孩吧，老刘你去办吧。”
“是，老奴明白。”
黑色的小汽车驶进了夜幕。
第十三章 喜欢便是一生一世
赵儒生牵着小满来到一家照相馆，“先生，这是？”小满仰着头问。
“你叫我什么？”
“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小满低下头，小声的说。
“拍照片啊，我以前很喜欢拍照片的。”赵儒生说。
以前在赵家的时候，赵儒生的母亲很喜欢拍照片，经常会叫照相的师傅来家里给全家拍照。
很久没有拍过照了，不是不喜欢了，而是从来没想过还会有拍照的一天。
“走吧。”赵儒生牵着小满走了进来。
赵儒生坐在椅子上，小满站在赵儒生的一侧。
“好了，看这里。”
照好了，赵儒生一路把小满送回了陈家。
小满拿着酱肘子一路跑回哑巴爹的住处。“爹，赵先生让我拿回来给你吃的。”
哑巴一看是酱肘子，摇着头比划了几下。
“我都吃过了，你吃。今天是我生辰，赵儒生还送了我这身新衣服，还带我去照了相。”小满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开心的，“爹，你知道吗？赵先生让我叫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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