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破烂儿(近代现代)——折烛

时间:2021-01-14 10:47:31  作者:折烛
  “削皮。”
  江也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削皮的呀。”
  他看着谢潋握在左手的那颗表面坑洼,且肉眼可见小了一大圈的土豆,忍不住心疼地咧了下嘴,“刮皮刀不是你这么用的。”他接过谢潋右手的小东西,再把土豆抢到自己手里攥好,“看好了,我就教一遍哦。”
  谢潋被这土豆搞得焦头烂额,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些许烦躁。面对着神色认真的江也,他努力克制住想骂脏话的心情,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行。”
  很快谢潋发现刮皮刀在江也的手里忽然变得乖顺听话。当刀片顺着顶端向下滑动的时候,薄薄的一层皮便柔顺地褪了下来,软软地搭到江也的手指上,最后被拂进垃圾桶,而方才被刮去皮的那一道平整光滑,与旁边凹凸不平的表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也停下动作,眨巴着眼睛看向他,“有没有学会?”
  “嗯?”
  光是看谢潋额头的薄汗,和他拧起的眉头,江也便懂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江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你去外头呆会吧。”
  不被需要的感觉没有那么好。谢潋处处得意,哪有像现在这样被嫌弃过?可站在原地扫视周围,他发现无论是备菜还是炒菜,自己一样都不擅长。公式推论在这间小小的厨房里并不适用,高傲完美的面具也会产生裂缝。
  难得看到谢潋吃瘪的表情,江也觉得有点可爱。他强忍着笑,抬手戳了一下谢潋抿紧的嘴角,“等会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叫你,乖啦。”
  谢潋回屋玩了会儿手机,但又很快觉得没意思,又把屏幕反扣在桌上。桌面上几本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本印入眼帘,他随手拿起来一看,轻易地发现了掩藏在演算公式下的浅灰色图画。
  那是一株小花,叶子有气无力地垂在两边,但根茎却立得笔挺,花朵因而能够向阳绽放。
  谢潋沉吟片刻,接着又向后翻了几页。
  在江也用铅笔创造的世界中,有柔软的小动物,有叫不出种类的花草,还有楼房的框架。谢潋看着眼熟,一抬眼,发现正是从这里的窗户望出去所能看到的景象。这些画有的笔触轻盈,有的轮廓清晰,它们有些是闲暇时的随手涂鸦,也有些是认真勾勒出的作品。
  谢潋不禁想到江也画的那副他,尽管线条简单,但特点抓得极准。
  手指最终停在了纸张的最后一页上。谢潋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轻轻“啧”了一声。
  当谢潋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江也正忙着炒菜。
  “你过来啦。”江也以为他饿了,匆匆往土豆丝里加了勺盐,然后回头朝谢潋笑了一下,“不过还得再等一下,鸡翅还在腌,饭也没好呢。”
  谢潋双臂环住他的腰,“不是。”
  怀里人疑惑地偏过脸。只是很快锅中再次冒出白气,他不得不再次转回头,抓着铲子继续翻炒起来。
  密闭的厨房将热气完全包裹,江也的脖颈上已经冒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谢潋想为年轻的恋人拂去汗水,但是双手被占据,于是嘴唇只好代劳。
  在触碰的刹那,他似乎能用嘴唇感觉到一点咸。从江也体内流失的盐分又在接触间,顺着他的唇缝渗入他的身体,再次成为他的一部分。盐原来不止是海的脊骨。
  江也瓮声瓮气道:“谢潋,你到底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你草稿本上的画。”谢潋说。
  “那个呀。”江也拨拉菜的手顿了下,好像觉得很不好意思似的,“你看到了啊……哎,那个,我画得也不好……”
  “我觉得很好。”
  “啊,”江也眯着眼笑了笑,“真的吗?”
  谢潋抱着他的双臂又收紧了些,“嗯,真的。”
  “都是随便画的,呃,就平常走神的时候,会随手画两笔。”
  谢潋笑道:“还挺有天赋。”
  “我也不知道。”江也摇摇头,“从来没给别人看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
  “你有没有考虑过艺考?”
  “啊?”
  谢潋又重复了一遍,“艺考。”
  “这,”江也动了动嘴唇,“这我没想过。我妈说学生还是要好好学习。而且学艺术好贵的,我、我应该不会走这条路吧。”
  谢潋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挡在他微张的嘴唇前,“不用说这么多,就说你喜不喜欢就行。”
  江也一怔,“……喜欢的。”
  “那我帮你。”
  ——“如姿,孩子们都在厨房呢?”
  封如姿放轻脚步走回客厅,“嗯。”
  “我去看看这俩大小伙子做了什么菜。”晋瑶乐呵呵地换了拖鞋,放下包就要往厨房的方向走,“你别说,还真挺香的。我过去看看。”
  “哎,”封如姿伸手把人拦下,“小晋,等会儿。”
  “怎么了?”
  封如姿轻轻叹了口气。她低头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再次扬起脸微笑起来,“没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弄吧,咱们别过去打扰了。”
  ※※※※※※※※※※※※※※※※※※※※
  失踪人口回归(
 
 
第48章 约定
  “跑步是项服务于情侣的运动。”
  王洪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种介于艳羡于嫉妒之间的表情,并且每当情绪向恶或是向善偏倒一分,他的脸部肌肉都会随之发生不同程度的扭曲。“潋哥,”他顶着自己那张足以扩写成八百字作文的脸冲着谢潋,酸了吧唧地说:“你说咱俩孤家寡人的,凭啥遭这罪受啊。”
  谢潋先是高深莫测地笑笑,在心里把自个儿从“咱俩”里拣了出去之后,他又不可控地从眼神中拨出些怜悯,给予的对象不言而喻。
  “这哪儿还是比赛啊!”王洪波神经大条,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被可怜了一瞬。他抻着脖子看操场东南角的高二组五十米比赛,愤世嫉俗道:“你看你看,终点站了一堆妹子,都是在那等男朋友呢。我靠,要是有女孩儿在前面等我,我肯定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不超常发挥都说不过去好吧。这些小子跑过终点后有亲亲抱抱宝贝真棒,咱们跑过去后啥都没有。哦,还是有的,我们四个浑身臭汗的大老爷们可以微笑着彼此夸奖……真他娘的棒!”
  “废话真多。”谢潋伸手把他向前推了一把,“往前,到你检录了。”
  排在前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负责检录的人隔着三四人的空位看向王洪波,不耐烦地反过手叩了叩桌子,意思是傻大个快别发愣了。王洪波急吼吼地抓着号码布往前迈了两步,“来了来了。”
  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谢潋终于开始慢吞吞地往胸前别号码牌。忽然他的肩膀上被施加上一股力气。
  他回过头。皮肤黝黑的男生拍着他的肩膀,笑容爽朗,“谢潋,我记得你以前没跑过接力吧?”
  谢潋舒展了下肩背,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肩膀解救出来。“所以这次怎么敢让我替上,”他笑了笑,“——还是最后一棒。”
  “相信你呗。你体育那么牛逼。对,上午的跳远你也是第一吧?反正你接到棒后就正常发挥往前跑,准没问题!这场抽到的除了元峥他们班,别的都不行,进决赛跟玩儿一样。”
  王洪涛这会儿刚检录完,从前面原地绕了一圈又走过来,顺口贫了句,“什么正常发挥,潋哥指不定今天就给咱们秀个超常发挥呢。”
  超常发挥吗。
  谢潋站在塑胶跑道上,虚着眼睛看向操场边缘的铁栏杆。
  他忽然扭头问旁边赛道的男生,“元峥,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啊,估计四点多?”元峥在原地跳了两下,“你们班怎么派你跑最后一棒啊,以前不都是那个谁,就那个头发有点长的……哎,那个谁来的?”
  四点多。
  谢潋又看了眼远处。在确定了阻隔了学校与外界的栏杆外空无一人后,他烦躁地抚了下脖子,语气不耐道:“那个谁脚扭了。”
  “喔,那你们班这回危险了。之前也就他能和我争争第一。”
  发令枪响。
  谢潋感受着大地的震颤,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他将眼神里的大部分东西留在原处,收回剩下的一些施舍给身后的赛道,仅仅在偏头的刹那才叫元峥拾得些许掉落的碎渣。
  “元峥,你废话好多。”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谢潋听到了仅快他一步的元峥发出一声清晰的“草”。
  谢潋顺着惯性又向前跑了两步,在宣布高三组四乘一百接力小组名次的广播声中,他喘着粗气转过身,下意识去看学校栏杆的那一侧。
  还是空的。
  手掌迅速攥紧,潮湿的手心被指甲抠出几道白印。谢潋舔了下嘴角干裂的细缝,伤口在唾沫的浸润中被刺激出疼痛,一跳一跳地昭示存在。
  “可以啊谢潋!”
  组里剩下三个人朝他走来。没等面带喜色的王洪涛再说点什么,谢潋就面色有异地抓住他的胳膊,沉声道:“现在几点?”
  “啊?”王洪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懂啊,手机不在身上。”
  “他说要来的。”谢潋声音很低。
  王洪波没听清,“什么?”
  可谢潋不再说了。他气还没喘匀,于是王洪波就看到当眼前人掀起眼睛的时候,黑漆漆的瞳孔里一起一浮地映出自己的影子,像是一片黑色的海,随时要将他吞没。他莫名觉得有点瘆人。
  “噢,我、我问问老师!”他赶快转过头,朝着边上最近的裁判老师喊了一嗓子,“李老师,现在几点了啊?”
  “快四点半了。决赛四点五十开始,别忘了。”
  “谢谢老师!”
  “好了,”组里的另一个白净高瘦的男生说:“咱们先抓紧回班级喝点水,歇一下就去检录吧。”
  谢潋沉默地跟在三个人的后面。
  他想起昨天飘着甜香的厨房,在抽烟机轰轰的噪音中,江也在他的怀里,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自己今天下午有一节活动课,可以外出来看他的比赛。
  “你四五点接力比赛吗?”江也当时低着头,似乎是不好意思看他,“好巧啊,我、我那时候正好有活动课诶。你们学校操场不是靠着外面的人行道吗,我可以透过栏杆看你跑步!我一定会准时到的,四点……四点对吧?谢潋,你要等我哦。”
  谢潋突然停下脚步。
  王洪波转过头,“咋了?”
  谢潋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浑身都痛极了。他发现自己终究是不适合短跑的,就算江也教过他又怎么样,不适合仍旧是不适合。这是既定的身体机能决定的。就像虽然过去了五六分钟,他的小腿肌肉还在能感受到细微的颤抖。同时他也发现,自己也是不适合等待的。他曾经等不到归家的父母,现在也等不到给出承诺的恋人。
  “我不想跑了。”他淡淡地说。
  “你他妈?”王洪波惊了,三步两步跨大步来到他面前,“兄弟,你真假的啊?”
  一黑一白那两人对视一眼,似乎也懵了。
  谢潋垂下眼睛,俯身自顾自地敲了敲小腿肚。
  没有观众的烟火大会,烟花也会难过吗?
  再次直起身子的时候,谢潋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很快地笑了一下,“说笑罢了。”
 
 
第49章 迟到
  有些谎言之所以甜蜜,是因为它们善于索取,叫人心甘情愿支付一些代价,来换得片刻欢愉。
  若你想要将这短暂的甜延续下去,就得不停地付出新的代价,为一个新的谎。结果褐变的蔗糖也会过火。甜蜜脱水,你的舌尖触到一点苦。
  太难了。
  江也这么想着。
  昨夜谢潋说比赛在四五点举行,他便临时起意,立刻说自己的活动课也在那个时候,多么巧。这纯属扯淡,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来供人惊叹。就连一份幸运通常都要掰得稀碎,洒入一百人一千人的怀抱,偶得上帝眷顾的人都只能垂眉搭眼,当一个小小的分数,普通人怎可妄想全部摘得。活动课,江也叹气,他记得它已被改成语文作文课三周。
  于是他选择逃课。平日里尽管不是好学生,但江也绝对是个“好乖巧的学生”。十分钟前,他拙劣的演技和单纯的眼睛轻而易举地让老师放松警惕,在捂住胃部喊报告的一瞬,他便获得了一张离开课堂的通行证。
  江也本该一鼓作气演到刘旭川的面前,获得一张假条,之后溜得飞快。谁知道刘绪川不仅脑门亮,眼睛也亮得厉害,只一眼,他就拍桌让江也赶紧滚回教室。
  谢潋昨夜的那一句“我等你来”点燃了江也。他已经作出约定,自不会停在这里。既然人的一生总要燃烧几回,那么他点亮的为什么不能是今天。
  从刘旭川那里出来的时候,江也的脚尖转向了教室的另一边。他出了教学楼后绕了半圈操场,来到学校后墙。这里通常没什么人,墙边的野草偶尔会被一两对亲热的情侣,或是熟练地垒起石块逃学的家伙踩踏,其余的大多时候它们都只是在安静地生长着。
  而今天它们迎来了一位新客人。这位客人业务生疏,眼神中流露着几分迷茫。他先是垫脚看了看,接着又左右扭了扭头,然而很快,他的表情就变了。
  江也从未修习逃学这门选修课,第一次来到后墙这里,他还没来得及摸一摸墙上凸起的砖,或是踢来一些垫脚的石块,一转脸他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二的教导主任,他不会认错。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周身围绕着一些烟雾,手上拿一部手机,用以接收他一口骂街的家乡话。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