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仰山不能说什么,他的出现打扰了阮秋屿的生活,他只说”好。”
即便如此,屈仰山仍偶尔到阮秋屿楼下守候,换了一辆车,来楼下的时间更晚,地点更隐蔽。
屈仰山以为自己会这样隐蔽地守候一辈子,但一切有了转机。
阮秋屿原想生下宝宝后出国生活,这样就能隐瞒屈仰山一辈子。
但当屈仰山三个多月后出现在家门口时,阮秋屿知道自己无法隐瞒下去了。
客厅的冷气温度适宜,阮秋屿给屈仰山倒了一杯温水,屈仰山双手接过,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许久。
从孔女士口中得知阮秋屿有孕时,屈仰山想与阮秋屿破镜重圆的情绪愈发强烈。
即使阮秋屿拒绝与他复合,肚子里的孩子他有责任照顾,他没资格当一个好丈夫,那当一个好爸爸不算太迟。
似乎因孕吃了不少苦,阮秋屿的身形瘦削了不少,宽松的衣服下是隆起的肚子。
屈仰山真心实意地想要照顾阮秋屿,他会对阮秋屿和宝宝很好。
阮秋屿微微垂着头,不回避屈仰山,语气淡淡,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阮阮,我知道你怀孕的事了,宝宝已经七个月……”屈仰山直白地说,“我想来照顾你。”言语恳切,眼神清明。
“不需要。”阮秋屿偏偏头,眼眶红红,“杭一斯和护工会照顾我。”
“阮阮,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只想照顾你和宝宝。”
阮秋屿迟疑半晌,接话道:“屈仰山,坦白说,本来这件事我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但你还是知道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孩子的事,有几句话我要说清楚,宝宝出生后我们将出国生活,你作为另一位父亲有义务抚养孩子,也有探望孩子的权利。而我,没有要与你复合的想法。”
“我无法信任你,就像我无法信任你口中所说的爱。”
无法隐瞒下去,不如各自把话说清楚,阮秋屿不愿再一次失望。
“阮阮你就让我照顾你吧,多一个人可以更好地照顾你。
既然你不想见到我,你可以不用看到我,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每天来给你做个饭就走,绝对不会让你厌烦。”屈仰山放低姿态,语气有些着急。
“不必麻烦你了。”
“这不是麻烦,我乐意这么做。”
一个强势地上前,一个强硬地拒绝,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那我中午来给你做饭,你不想见我,那我来之前给你发条短信,我做完饭就走。”屈仰山自顾自地说,生怕阮秋屿拒绝。
阮秋屿明白了,无论拒绝与否,屈仰山依然会来给他做饭,弄到杭一斯家的钥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阮秋屿咬了咬下唇,沉默不语。
昨晚好像没有更?如果昨晚更了那明晚(星期五)不更了。
第二十八章
往后的日子,屈仰山都登门给阮秋屿做饭,护工以为小两口在闹别扭,于是有心地多让他们独处。
阮秋屿醒得晚,他走出房间时屈仰山正将饭菜摆上桌。见他走出来,屈仰山柔和一笑,说:“你醒了。”
阮秋屿的眼神是初醒时的懵懂,他呐呐地点头,坐到桌前吃饭。
屈仰山坐阮秋屿对面,专注地看他小口小口地吃饭。
此刻两人本该有说有笑,谈论宝宝的事也好,聊聊家长里短也好,但他们的关系已不复从前。
屈仰山看阮秋屿似乎不想说话的样子,先开口说:“等会儿,我陪你去练孕夫瑜伽。”
孕夫瑜伽需要孕夫和伴侣两人一起练,平常由护工或杭一斯陪阮秋屿练。
阮秋屿猝地挑起眼皮与屈仰山对视,眼里的茫然消散,抿了抿唇说:“不必麻烦你了,护工阿姨会陪我去。”
“护工今天回老家了,明天才能回来。”
“我一个人也可以练瑜伽。”阮秋屿放下筷子,语气有些许激动,肚子忽地疼了一下,疼得他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汗,呼吸急促,双手攥紧桌角,喉间发出一声难以压制的呻吟。
屈仰山急忙揽他入怀,阮秋屿无法顾及其他,他环抱屈仰山结实的腰平复呼吸,泪眼朦胧。
屈仰山另一只手覆上阮秋屿的肚皮,轻轻地抚摸,语气紧张地问:“还疼吗?我们现在去看医生。”
疼痛过后,阮秋屿仍靠在屈仰山怀里,似是忘却自己先前对屈仰山的冷淡态度,自顾自地呢喃:“我没事,宝宝只是用力地踢了我一下,宝宝这么用力还是第一次……”
原以为度过前三个月危险期就能安心,谁知身体越来越累,上个月检查后医生说他身形太瘦,生孩子会很吃力。阮秋屿不担心,只要宝宝平安出生就足够。
“是么?”屈仰山力度轻柔地抚摸肚子,言语温柔关切,“今天就让我照顾你吧,万一再发生刚刚的事情,怎么办?”
阮秋屿确实需要人照顾,屈仰山更不放心他一个人。
阮秋屿坐上车,回想自己被屈仰山拥在怀里分享宝宝的事,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不想让屈仰山产生错觉,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欲擒故纵。
但刚刚那么片刻,他们真的度过了一小段愉快的时间。
“阮阮,我想再次为舞团的事情对你说——对不起。”屈仰山侧头对阮秋屿朗声说道,“之前我说照顾你,其实抱有私心,但现在没有了。你不原谅我,我仍会照顾你和宝宝,一切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担心。”
“等宝宝出生,我为你创立一个芭蕾舞团,给你资金,你想在舞团怎么做都行。”
阮秋屿避开屈仰山的视线,他直觉屈仰山是认真的。阮秋屿思索片刻,扬起一个笑容,“我暂时不想跳芭蕾舞。”
“很惊讶?”阮秋屿的话语犹如利刃,屈仰山愣了愣,他接着说道:“怀孕太累了,并且我不想在每一次跳芭蕾舞时,回忆起那些事,这让我无比痛苦。”
哪些事,两人心知肚明。
“阮阮,你是顶尖芭蕾舞者,每一场演出都很完美,你的才华……”
“可是屈仰山,你没有看过我的演出啊……”阮秋屿截话道,“但还是谢谢你为我考虑。”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屈仰山懊悔地紧握方向盘,先前温存旖旎的氛围随着沉默消散,屈仰山觉得自己似乎说多错多。
整个下午,屈仰山和阮秋屿跟老师练瑜伽,教室的另一位孕夫小福与阮秋屿交情尚好,休息间隙,他走上前问正在喝水的阮秋屿:“你和屈仰山复合啦?”
阮秋屿回头看一眼在角落练习瑜伽动作的屈仰山,摇摇头说没有。
见小福疑惑的眼神,阮秋屿主动解释,唇角展露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他现在只是我的护工。”小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向阮秋屿竖起大拇指。
下课后天色已晚,屈仰山理所当然地睡在杭一斯家,他说在护工回来前都由他照顾阮秋屿。
阮秋屿无可奈何,屈仰山铁了心要留宿,赶也赶不走,只能任由他。
杭一斯厌恶地白一眼在沙发上躺着的屈仰山,撒气似的关上房门,他之前准备辞职在家照顾阮秋屿,奈何他说没必要。
深夜,习惯浅眠的屈仰山被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他整个人悄悄地贴近地板往门缝观察,不出意料地发现一团阴影,有人在门外撬锁。
屈仰山藏在门后,等待来人进门。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楼道的灯光拉长了来人的影子,屈仰山猛然意识到对方带了一把刀。
待来人关上门,屈仰山从身后用力将他扑倒在地,两人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团,男人没想到身后有人,背后的人力气大许多,他慌张地胡乱挥刀刺向屈仰山的手臂,黑暗间屈仰山被划了一刀,他吃痛地躲开,男人趁机逃开,举着刀脚步地朝阮秋屿的房间走,但他的腿似乎有疾,行走缓慢。
屈仰山顾不上流血的手,他迅速追上前狠厉地朝男人的背后踢一脚,男人身形瘦削,不堪一击,他的身体向前倒,头撞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屈仰山把锋利的刀踢开,将他制服。
吵闹声惊醒了杭一斯和阮秋屿,杭一斯打开门,惊慌地到玄关打开灯。
阮秋屿走出房间,惊惶地愣在原地,脸色苍白,覆在肚皮上的手微微颤抖。
灯亮起,屈仰山流血的手臂更令阮秋屿错愕,血沾湿了衣服,没有止住的迹象。
屈仰山抬头向担忧的阮秋屿笑了笑,安慰他没有事,他扯住男人的头发,强迫他抬头,辩清来人的脸后,三人皆惊愕。
太惊讶,太意想不到,他居然怨恨阮秋屿至深。
——许狄。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与他重逢。
第二十九章
许狄瘦了许多,面颊消瘦,脸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一条腿瘸了。
虽不知许狄经历过何事,眼前如骷髅般消沉的许狄是阮秋屿没有见过的。
许狄苦练芭蕾舞多年,虽算不上天赋异禀,好歹有可取之处,两条修长健康的腿对芭蕾舞者有多重要,毋庸置疑,但现在他腿瘸了,往后无法立足尖跳芭蕾舞。
突然出现在杭一斯家的许狄,竟然带着刀而来。
提前摸清阮秋屿的住所和房间,这是许狄亲自策划的一场谋杀,屈仰山出现在这里是他失算。
阮秋屿没想到,许狄怨恨他至深,已是要杀掉他的程度。
即使他讨厌许狄,可他从没伤害过许狄,也没动过害人的心思。
屈仰山亦没想到,许狄居然还敢做伤害阮秋屿的事情。
阮秋屿从未见过这个场景,他寒心地直视许狄阴狠的眼神。
其实问原因并没有必要,更不会因背后的缘由宽恕许狄,但他偏偏执著一个理由:“为什么?”
许狄紧握双拳,早年的阳光开朗消散如烟,他眼神阴沉,咬牙切齿地说:“我见不得你过得比我好!这个理由够么?!阮秋屿,你拥有了我渴望的一切,凭什么你过得快活,而我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以前许狄的开朗元气不是装出来的,岁月流转,物是人非,他伪装成人们所喜欢的样子。
“我要杀了你!阮秋屿,我要杀了你!”许狄失智般嘶吼道,似来自深渊的孤魂。
许狄对阮秋屿的狠很长久,从少年到青年,他早已记不清这绵绵恨意源自何理由,或许是阮秋屿得到过沈晛的喜欢,亦或因为拥有屈仰山的爱,他是被大家捧在手心的宠儿。
而他,情场事业皆失意,沈晛与他决绝地分开,腿因为残疾无法跳芭蕾舞。
如今沾染上毒品愈发觉得生不如死,既然命不长久,他要拉一个人一起死。
阮秋屿,是最佳人选。令许狄遗憾的是,他失败了,他没有预料屈仰山的出现。
杭一斯将阮秋屿护在身后,阮秋屿仍对发生的一切感到心悸,许狄到底积累多少恨才让恨意转为杀意。
“许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屈仰山捏住许狄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声音冷冽,眼神像看一块垃圾。
“我以为经过上次的教训你会悔改,没想到你越来越狠心,甚至为了杀人铤而走险。”
“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深刻,这一次,我会让你记一辈子。”
阔别几个月,屈仰山没想到许狄心更狠了,狠毒无法与许狄相提的曾经,也只能是曾经。
许狄无所谓地笑笑,笑容阴森且渗人。
三位保镖将许狄带走,阮秋屿对许狄的最后一个记忆,是他那双淬了毒般狠毒的眼神。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阮秋屿放心地喘了一口气,他看见屈仰山流着血的手臂,地板被染上刺目的红。阮秋屿拿出药箱,主动上前为屈仰山上药。
两人坐在沙发,阮秋屿用棉签往伤口上消毒,担心地问:“疼吗?要不要轻点?”
屈仰山愣了愣,这是两人分开以来,阮秋屿第一次关心他。
屈仰山眉眼舒展,轻声说:“比起疼,我更担心许狄伤害你。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宝宝有没有反应?”
阮秋屿皱着眉头给伤口涂药,伤口很深,肯定会留疤。
他摇摇头,心慌的情绪有所缓解,语气平和地说:“我没事了,宝宝也没事。”
“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保护我,你不会受伤。”
他停顿一会儿,继续说:“还要说一句,谢谢你,屈仰山。”
屈仰山极其沮丧,:“阮阮,你对我不必说这些话,显得我们生疏。伤害我的人不是你,不必对我说对不起。”
“如果被刺伤的人是你,我会痛苦得生不如死。”
“只要你没事,我挨一刀也值了。”
闻言,阮秋屿的嘴角微微扬起,嗫嚅几秒,才说:“不要说傻话。”
他同样担心许狄伤害屈仰山,所幸无大事。为屈仰山包扎好伤口,他困倦地揉揉眼角,欲转身回房。
屈仰山轻轻地拉住阮秋屿的手腕,将他扯进怀抱,紧紧地抱了一下就松开,转而在阮秋屿耳畔悱恻,“晚安,阮阮。”
阮秋屿双颊微红,眼神越过屈仰山的肩膀看向墙壁,懵懂地眨了眨眼,点点头轻柔地说:“晚安……”
屈仰山清晰地感觉到,即使阮秋屿没有明说,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
时间流逝大半个月,期间许狄已坐牢。
阮秋屿八个半月的产检由屈仰山陪护,屈仰山担心阮秋屿的人身安全,为他配了两个保镖,保镖和护工形影不离,他安安稳稳地度过一小段惬意日子。
屈仰山第一次陪阮秋屿来医院,当看到B超里宝宝的手脚时,他才真正体会到成为父亲的喜悦。
由于阮秋屿临近产期,徐医生语重心长地向屈仰山交代了许多事情,他的神情无比严肃,并且认真地做了许多笔记。
结束检查,屈仰山和阮秋屿决定到商城挑选婴儿用品,婴儿用品区有许多对准夫夫,他们同样为宝宝的出生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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