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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归人(近代现代)——汤珍妮

时间:2021-01-14 10:51:54  作者:汤珍妮

   不等归人

  汤珍妮
  文案:
  我妄想共你白首不渝
  -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现代 - BE - 虐文 - 生子
  -
  屈仰山和白月光双向喜欢,阮秋屿单向喜欢屈仰山,双向喜欢是甘甜,单向恋爱只有苦果,阮秋屿坚信总能捂暖屈仰山的心。
  阮秋屿嫁给屈仰山后常常觉得日子漫长,结婚三年才知道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婚姻的第五个年头,阮秋屿觉得这段感情应该体面地结束,当他主动提出离婚成全对方风光时,屈仰山却说”我爱你”了。
  “说过的情话不被记得,寂寞不会先一步离开,期许不会成真,爱你并不会得到回应,过期的喜欢,没有意义。”
 
 
第一章 
  天空昏暗而沉,月色清冷,几片如墨色绸缎的薄云被狂风裁剪出各异形状,孤独地离散在天涯海角。
  人行道熙来攘往,车水马龙,城市万家灯火,往往有一盏温暖的明灯为归途的某某守候。
  阮秋屿走进厨房,熟稔地切菜,炒菜,加调料,动作一气呵成。
  望着锅里蒸腾的红烧肉,他虔诚祈祷这顿可口的晚餐能挽留屈仰山。
  俘获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他的胃,阮秋屿对此深信不疑,老话自有道理。
  事实上屈仰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吃饭了。多久?
  记不清了……或者说两人结婚后除了同睡一张床,从未一起坐在餐桌吃饭。
  厨艺精湛又怎样呢,阮秋屿自嘲一笑。今年是婚姻第四年,手机对话的主角永远是冰冷如机器人的秘书,年复一年机械地重复指令“阮先生,老板今晚不回家吃饭。”
  餐桌佳肴丰盛,心却和房子一样空荡荡,阮秋屿日复一日地与同样孤寂的影子进餐,然后煎熬地等待丈夫回家。
  恍神间一具坚实的男性身体贴上阮秋屿后背,半拥的姿态,下巴伏在肩头,一手抚于细腰间,右手虚虚地握住阮秋屿垂落的手腕,顺着手背纹理缓缓地探入指缝,十指相扣。
  阮秋屿怔愣一瞬。
  婚戒交织在指间,是婚姻事实的证明,钻戒在节目组的镜头下格外璀璨,为名存实亡的婚姻和虚假爱意伪装出琴瑟调和的表象。
  无需回头,阮秋屿虚空地勾勒身后男人的脸庞,坚挺的鼻梁,多情双眼隐藏不住的轻柔,俊朗面孔说不尽如洪流的绵绵爱意,给人一种屈仰山很爱他的错觉。
  真好啊,演的真好,可惜全都是假的。
  屈仰山有一张俊朗的脸为真,假的是他爱阮秋屿。若非今天是录制夫妻真人秀的日子,屈仰山根本懒得装。
  假象就是泡沫,一触就破,随着气泡壁裂开消失在空气中。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像轻盈的泡沫,离开屈仰山,消失在他的世界。
  只在此刻,阮秋屿暗自享受此刻的温存,大胆地回握屈仰山的手掌,将身后人粗糙的手指拢在指尖,似要紧攥片刻宠溺。
  “屿屿……”屈仰山温热的呼吸徘徊于阮秋屿颈侧,原本蛰伏在腰间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学着动作翻炒红烧肉,“你煮的肉真香。”
  “是……是吗……”阮秋屿不自然地说,他仍不习惯屈仰山的温柔,“你喜欢吃就好。”
  “我当然喜欢吃了。”屈仰山唇角微弯,停顿几秒,轻吻一下阮秋屿的脸颊,“只要是你煮的饭我都喜欢吃。”
  于阮秋屿而言,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温柔似钢刀残忍地插进他的心脏。屈仰山越温柔,伤口越是血淋淋。
  可这又能怨恨谁。
  是他自己渴求屈仰山的温柔,是他自己恳求屈仰山在真人秀演戏的,是他自己说‘陪我演这部真人秀我就同意和你离婚’的。
  将红烧肉装盘,屈仰山走出厨房把它摆上餐桌。
  真人秀录制时间结束,节目组人员已经收拾好器材准备离开。
  “屈总,小阮,我们走了啊。”节目导演孔化说,“录制辛苦了。”
  闻言,阮秋屿边解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大家慢走,辛苦了,谢谢大家的关照。”
  屈仰山与导演寒暄几句,互相道别后将门关上。
  关门后,屋内的温情降至冰点,爱意戛然而止。
  屈仰山的深情模样迅速溶化。他返回卧室穿上黑色羊绒外套,沉默地径直走向玄关换鞋,没有瞧一眼阮秋屿。
  这才是真实的屈仰山。
  面对阮秋屿时神色疏离淡漠,冷冰冰,不耐烦。
  “仰山……”阮秋屿手里拿着两双碗筷,望着屈仰山宽阔的背影,轻声问:“你不在家吃饭吗?”
  屈仰山整理衣襟,睨他一眼,冷冷地回应:“嗯……”
  “那你去哪……”阮秋屿话音未落,屈仰山已开门离开。
  他放下碗筷,落寞地坐在椅子上,眼前精心准备的菜肴令人毫无食欲。
  白色大理石餐桌摆放着一束沁人心脾的红玫瑰,一朵花瓣悄无声息地落下,如花的主人一样无人问津。
  屈仰山肯定去看许狄回国后的首场芭蕾舞表演了,阮秋屿猜。
  许狄可是屈仰山的心上人啊,大学至今喜欢了整整六年的人。如今心上人终于归国发展,两人又能再续前缘了。
  不像他,只是一个强取豪夺的掠夺者,一个拆散良缘的卑劣者。
  屈仰山不喜欢吃阮秋屿煮的饭菜,也不喜欢阮秋屿。
  他手指轻敲桌面,望着落地窗外一辆辆疾驰而过的车,决定出门。
  一辆车在楼下等候,来人是阮秋屿的好友杭一斯。
  阮秋屿坐上副驾驶,杭一斯问:“节目录制结束了?”
  “嗯……”阮秋屿点点头。
  “你干嘛配合他演真人秀?”杭一斯打转方向盘,打抱不平道:“即使是节目组的噱头也不必这样委屈自己吧。”
  芭蕾舞王子与屈氏大公子,名门世家的婚姻生活谁不好奇。
  “是他配合我。”阮秋屿淡淡地解释,“我们说好了,录完真人秀就离婚。”
  “阮秋屿,他值得你拿名誉赌吗?”杭一斯愤愤然道,“要是被揭穿了怎么办?”
  “我不在乎。”阮秋屿嘴角微弯,平视杭一斯的眼睛,语气势在必得,“我只想试一试。”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我可以捂暖。”
  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他可以化作洪流勇往地倾倒一座山。
  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难堪或辛酸,阮秋屿自愿承受,他只要屈仰山的爱。
  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是否他把握与屈仰山共处的一个小时,一分,一秒,就能拼凑一辈子。
  杭一斯沉默。值得与否旁人定义的都不作数,正因明白好友的执著,他无法出口讥讽。
  近乎卑微的奢求如一枚铁钉,牢牢地钉在阮秋屿身上,费心地守护一座不爱的围城。
  他喉结滑动,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试探说:“那……你知道许狄回国了么?”
  “我知道啊。”阮秋屿望向车窗外,故作无所谓地耸肩,“那又怎样?”
  他侧头望向窗外飞驰向后的层层叠叠阴影,房屋、路标、树木、人头攒动的街道,忽觉岁月里的少年郎已略显沧桑,可他和屈仰山的感情步履维艰。
  车稳当地停在弗拉大剧院门口,入目是悬挂在墙上的许狄巨幅海报。
  杭一斯侧头看一眼海报,迟疑半晌,开口问阮秋屿:“你真要进场看许狄表演?”
  “嗯……”阮秋屿戴上口罩,推门下车,“毕竟当年比赛他输了。我要看看他现在有没有进步。”
  或许还能看见屈仰山。
  杭一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跟上阮秋屿步伐。
  作者有话说:
  “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引用自《霸王别姬》。
 
 
第二章 
  什么时候喜欢上屈仰山的呢。
  结束舞蹈训练经过篮球场,一群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孩在打篮球,一个个身材高大挺拔,肩宽腿长,运球熟练自得,灌篮时露出有坚实肌肉线条的小腿。
  在热血的队伍中,阮秋屿一眼注意到主控全场的男生。
  头肩比优秀,下颔线条流畅,仰头喝水时汗珠顺着颈侧滑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滑动,掀起衣角擦汗露出肌肤纹理分明的腹肌。
  一个星期前一位篮球运动员沈晛约他到游乐场,聊篮球,聊训练方式,谈行业发展前景,阮秋屿感到兴味索然。
  他对篮球毫无兴趣,不懂篮球,不懂罚球判定,看不懂裁判员的手势。
  唯独可以确定的是,他喜欢上这个男生了。
  视线中出现一个瘦削的身影,阮秋屿靠得近,听见他喊眼前的男生“屈仰山。”
  皮肤白皙的男孩用白色毛巾替屈仰山擦汗涔涔的脸,故意往他头发揉搓,把湿发揉得更乱。
  屈仰山也不恼怒,嘴角勾起明亮笑容,白牙晃眼,眼中尽是纵容神色地摸摸男孩的头,紧接着跑向球场。
  阮秋屿收回视线,在回家路上一路小跑,心里响起清脆的破裂声。”屈仰山”三个字回荡在脑海,心底湿漉漉的,好似下了一场温柔雨,细细密密地愈合破碎。
  青空之下,忽觉世间万物皆可爱,我妄想共你白首不渝。
  一场英语戏剧比赛,阮秋屿再次见到屈仰山。
  作为商学院小组一员,他演技自然,英式口语纯正流畅。
  表演结束,屈仰山快步走向后台,两人肩膀不经意相撞,阮秋屿的手机掉在地上。
  屈仰山停下步伐,俯身捡起手机,一脸歉意地递给他:“抱歉……”
  阮秋屿兀自镇定地接过手机,失神地小声回应:“没……没事。”
  屈仰山微笑地点头,从阮秋屿身旁走过,他闻到淡淡烟草夹杂朗姆酒的香水味道。
  慵懒、性感、暧昧,散发着迷人的男性荷尔蒙。
  “许狄……”屈仰山轻呼,为眼前人的出现感到开心。
  阮秋屿微微侧头,原是那个开朗的漂亮男孩。
  屈仰山接过花束,揽住许狄肩膀离场。
  篮球比赛,阮秋屿只是在观众席为屈仰山欢呼的普通观众,许狄坐在第一排给屈仰山递水擦汗。
  屈仰山可以跑遍整个城市只为买一份许狄喜欢的甜品。
  情人节,屈仰山送给许狄一整车后备箱的红玫瑰和贵重的礼物。
  所有人都知道屈仰山和许狄的关系。如果没有他‘插足’,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吧。
  屈氏集团因商业贸易纠纷请业内顶尖律师阮尊打官司,利益和风险并存的情况下,婚姻成为微不足道的牺牲。
  屈仰山和许狄分手,对阮秋屿冷眼相待。
  人人诋毁阮秋屿,又有谁管一切非他本意。
  椿渑大学和桢尔大学芭蕾舞联赛上,阮秋屿赢了对手许狄。
  赢了名次,输了人心。
  面对满场观众喝倒彩,阮秋屿鼻子酸涩,眼眶饱含泪水,眼泪如透明玻璃罩模糊了视线。
  聚光灯照在身上,光芒迎来的不是荣誉,而是让张牙舞爪的陌生人看清他的狼狈。
  他想撕破伪装的平静,嘶吼出真相,哭诉委屈。
  强势的父亲阮尊第一次向他诉苦:“屿屿,爸爸对不起你,可是爸爸没有办法。如果不同意这个条件,我不可能每天平安无事地下班回家……”
  失去伴侣又疼爱他的父亲第一次哀求,这一句‘对不起’道尽无奈与缺憾。
  命运至此,身不由己。
  阮秋屿和屈仰山本该没有交集的人生,后半生如毛线团般交织。
  他惟有落寞退场,台下没有拥抱,没有鲜花,没有屈仰山。
  人生大事,婚礼和婚纱照,都没有。
  唯独新婚夜,屈仰山在他身上咬的鲜红痕迹。
  阮秋屿像一艘小船在欲望的海浪浮沉,明知这片海没有明天,仍驶入翻滚的涌浪。
  新婚第二天,阮秋屿鼓足勇气告白,一个不庄重的场合,他憧憬且庄重地将戒指和满腔喜爱翼翼小心地奉上。
  屈仰山轻笑,眼里透出些不屑,一切都太可笑。
  他清楚两人皆被裹挟,但怒火无处发泄,偏要迁怒眼前人,偏要让他背负一个”罪名”。
  屈仰山说:“阮秋屿,我不喜欢你。”拒绝得淡漠坚决。
  与阮秋屿对视,对方眼中似有璀璨星河,散发出殷切的星光,屈仰山任由其光芒暗淡。
  “从前,现在,未来。”他一字一句补充道。
  我不会喜欢你,从前,现在,未来。
  太多人喜欢屈仰山,爱慕者从篮球场排到校门口,表白手段层出不穷。
  他们是他放弃的畴昔,何谈来日方长,独独许狄是永恒。
  许狄是屈仰山白色衬衣口袋上的白玫瑰,足以与他相配。
  阮秋屿又算哪一个?只是众多追求者中被屈仰山讨厌的那一个。
  他不喜欢他,连温柔也尘封。
  话音落下,厨房陷入长久的寂静。
  阮秋屿愣了愣,眨走眼里的水汽,失落地低下头,哽咽地轻声说:“我会让你喜欢我……”
  “你会喜欢我的。”
  苍白语言一半说给屈仰山,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他定制两枚婚戒,一枚牢牢套在自己手指,一枚被屈仰山随意置放于书房的一个不起眼的抽屉。
  阮秋屿开始了解篮球,辨识许多篮球队,清楚篮球赛制,只为与屈仰山有共同话题;
  为了能跟随屈仰山去露营,他努力克服恐高症花费几个月学攀岩;
  他学习烹饪知识,只为奔波事业的屈仰山下班后能喝上一碗暖心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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