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是怎样回答的?
其情可悯,然其心可诛。
……
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看不清五官,也不知来自何处,但莫名其妙地,他很肯定这个女人一定带着祈求和眼泪抓住他的袍角。
“求求您,爱我吧!”
“你已经成为我的妃子了。”
“不,不是这样浅薄的东西!”女人哭叫着,声音颤抖,“不是珠宝首饰,也不是地位权势,连孩子我也可以不需要!作为您爱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我想要的只是一点点东西,求求您,用您的感情爱我吧!”
高贵的、智慧的、蒙神所爱的所罗门王愣住,然后极轻极微地低叹了一声: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我根本就不存在啊……”
那女人绝望地尖叫了一声,跑走了。下一刻,就有仆从带着小心翼翼地神情凑到御座前,低声报告:
“王啊,您的爱人……她突然跳进了湖里,我们甚至找不到她的遗体……”
……
最后,他走完了长长的一生,临终躺在床上时,昏黄而旖旎的天光缠绵地透过窗口,照亮双眼。
身心和外界的某种屏障仿佛在这一刻破碎了,他就像一个终于浮上水面的溺水者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界甘冽的空气,用尽全部力量接受着外界的一切。
往常种种司空见惯的东西都是如此新鲜,如此美好,简直想让人感动到流泪。
原本对生命的毫无执念的他,突然又燃起了生的渴望。
“原来如此吗……我原来,一直被作为献给神的祭品,被禁锢着啊……”
体会不到世界的美丽,只会自以为是地遵循理智行动,做出了留名青史的功绩,却也在无意中伤害了许多人,并且失去了挽回的机会。
身披天之衣的女性再度浮现,空灵圣洁。
“被神深深爱着的所罗门啊,现在,你的愿望是什么?”
“啊,的确,我想起来了。”
垂死的王抬起手,仿佛要握住什么。
“我的愿望是——成为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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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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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宝石翁
老实说, 在从者转化为人类的过程中,他并没有感受到有多么痛苦,与之相反, 是一种新生的充实感。
白金色的圣焰自上而下地扫过躯体,所过之处各大元素翻涌不休, 填补进空虚的灵体中。所罗门在圣杯里张开眼,捏了捏手掌。
当年自己是什么样子,现在他就是什么样子,澎湃的力量在回路里涌动着, 力量皆与最巅峰的时刻一般无二。
除了没有十戒。
“抱歉, 你这个愿望我无法为你实现呢。”冬之圣女模样的圣杯之灵微笑着,脸上是似曾相识的空虚,“已经实现了的愿望,可不能再实现一遍哦~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把你从灵体转变为人类而已。”
“怎么说呢,要不是我的原型就是第三法灵魂物质化的造物,把你变成这个样子还真是有难度呢。”
所罗门微微一愣, 迅速理清了思绪。
这个愿望内在的本质, 其实就是希望自己变得想那些拥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一样。而只有充满欲望和遗憾的人类,才会对现状感到不满, 从而将希望寄托在圣杯上, 连自我和情感都不存在的自己, 原本连许下愿望的念头都不应该存在。
也就是说,他在产生许愿念头的时候,做为人类缺失的那一部分, 其实早就已经悄然回归。诚如“冬之圣女”所说,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对从者进行受肉, 从物理层面上把他转化为凡人而已。
“原来……如此吗……多谢了。”
白发的王点了点头,在圣杯内侧打开了一道门,在“冬之圣女”的注视下,踏了进去。
……
门的另一边并不是预料中的冬木,而是连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似乎是某个魔术师的魔术工坊,但这种规模对于一个魔术师而言,或许夸张得有点过分。各种奇奇怪怪的魔术道具悬浮在半空,咔哒咔哒地自动运行着,原本是穹顶和地板的地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宇宙星辰的模样,神秘、且瑰丽。
动用千里眼望去,却只看到那些像黑丝绒上的宝石一样闪烁的星辰,其实全都是一个个不同的世界线,饶是身为魔术王的所罗门,也不由感到一阵轻微眩晕。
“失礼了,公元前的魔术王。”
一道苍老的男声从走廊尽头响起,一个头发灰白,眼眸鲜红,看上去和“冬之圣女”以及爱丽丝菲尔有点相似的老人走了过来。
明明是吸血种,表现得却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本来不该在你紧要关头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邀请你的,但是因为观测到了平行世界有些危险的事项出现,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健壮且精悍,其风采堪称老当益壮的男人变出一套桌椅,邀请所罗门在星空中坐下。
“无妨,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只要是为了维护人理,你采用何种方式都不为过。”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开始了一场秘密而又意义重大的谈话。
“你知道,我虽然被朱月变成了吸血种,但那也只是对方偷袭的结果,我实际上还是很关心人类的,所以我一直关注着各个平行世界人类的命运。本来人类的结局就只有那样,但是最近,我发现了一个不正常的世界线。”
宝石翁神态平静地叙述着,对着手边的地球仪轻轻一拨,那个道具就浮起来,自动展开成画卷。所罗门捕捉住那个道标,把千里眼的目光投射了过去,随后就看到了一副惊悚的画面。
茫茫星海中,一个孤独的星球悬挂在宇宙中,而原本遍布星球各地的人类城市,无一例外都燃起熊熊烈火,成为废墟一片。成群结队的野兽在倒塌的建筑物里穿行,无拘无束生长的植物攀上了高楼,在带来绿意的同时,也加速了钢筋水泥的瓦解。
而人类,作为城市主人的人类,却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完全属于异常中的异常,所罗门又情不自禁地投入了更多精力在观测上,然后发现了更多。
在这颗星球上,就连人类毁灭的不祥场面也是如此虚浮,在城市边界处更是露出了苍白的底色。没有动物,没有植物,连生命力最顽强的昆虫也不见了踪影,完全是一副寸草不生的场景。
白色,在那些还在顽强燃烧的国度之外,就只有白色。笼罩在星球表面上的东西被不知名的力量剥离了下来,从而显现出盖亚最初始的本色。
那是连人类都还没有诞生的星球。
……
所罗门收回视线。
“二零一六年的人类,不应该是这样。无论是钢之大地,还是月之珊瑚,都是在遥远的未来,而且到了那时,大地上也依旧有人类在挣扎,而非那个世界线一样全灭。”
“所以才不正常嘛。”刚刚在高背椅上正襟危坐没多久的宝石翁坚持了没多久,就又泄露了一丝不正经的气息,“按道理说,人类最可能触发的结局就只有以上那两种,二零一六年那种结局怎么也算是BE,如果不加以解决很可能连其他世界线也一起弄坏。”
“引发那个结局的机构是迦勒底,迦勒底的创始人是你的御主马里斯比利,迦勒底关键人物跳到了你这个世界线,并且我还是冬木大圣杯的见证人……不论怎么看都和你我有关,为了不让所有世界线的人类都一起完蛋,我就只好找你了。你刚才看到了吧,事情的前因后果。”
“嗯,藤丸立香以及迦勒底,还有人理烧却和地球白纸化。”
所罗门点头表示同意,就看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宝石翁摆出了名为郑重,实为不搞事不罢休的表情:
“我推测了一下那个世界线的发展,发现事件虽然可以得到解决,但是过程却十分坎坷,并且随时有世界线剪定的风险。我现在被一些事绊住了,就能不能拜托你……”
“是因为你满世界收远坂凛为弟子,人理毁灭之后你的徒弟就会死吧?”
“咳……别把话说得太明白啊所罗门王!”
泽尔里奇瞬间就想起了自己堆在工坊里没来得及收好的各种魔法少女礼装,千方百计搜集来的死宅用品,顿时就对他的千里眼产生了莫名的畏惧。
所罗门王,该不是已经把那些东西全都看光了吧?
“总之!这件事就拜托您了,作为魔术王和对抗兽的冠位,您应该能做得到吧!”
只见宝石翁再度施法,把外人眼中堪称究极的魔术压缩成了五张印着他自己人头的卡牌。
“这是蕴藏着穿越平行世界力量的礼装,同时也可以作为充能礼装使用,搭配上合适的从者,足够在那里横行霸道了!”
“嗯,谢谢。”
……
笼罩在城堡废墟上的白光终于退去,从者的身形也终于从光芒背后显现了出来。
不,现在不应该叫从者了,名为所罗门的男人,现在已经成为了完整而又活生生的人类。
悬着一颗心的马里斯比利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是出来了,刚才我还以为圣杯出了什么问题,要把你吞进去呢。看来圣杯重塑肉身的过程比满足我的愿望的确要更花时间。”
“没有,圣杯的动作很快,刚才我被宝石翁拉了过去。”
所罗门新奇地站起来,活动手脚并且环顾四周。
再世为人之后,那些被压抑的器官仿佛一下子全都活跃了起来,不论是林中的鸟鸣,还是马里斯比利走来的身影,都是那样的清新。
没错,就像是暴雨之后的味道,厚重又轻盈,在令人感到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飞上天空。
“宝石翁?”
就算想要对所罗门微笑而不自知的脸说点什么,马里斯比利也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家从者嘴里的“宝石翁”身上。
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死徒二十七祖之一,五大魔法使中执掌第二法——平行世界干涉的魔法使,矿石科基修亚的奠基者,无论哪一个名头拿出去,都得让时钟塔高层谨慎以对,更何况全都集中在一人身上。
这种等级的人物主动来找所罗门王,怎么看也不是闲来无事聊聊天的样子。
“他找你做什么,难道是我谋求时钟塔矿石科君主的行为令他不悦了?”
“没有,他并没有提这件事,他只是向我提起了迦勒底、藤丸立香、以及人理毁灭的事。”所罗门无意识地说着,浑然没有在意马里斯比利陡然转变的表情,“那个世界发生了极为棘手的事,宝石翁希望我去那个世界处理。”
“假如无法处理好平行世界中由迦勒底引发的人理毁灭,那么不久以后,量子固定记录带上关于人类的记录就会消失,人类——将会从来没出现过。”
“……”
马里斯比利将手伸进虚数口袋里的动作有了一丝迟滞。
“也就是说,迦勒底最后成为了导致人理毁灭的元凶吗?”
白发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把基尔什塔利亚的长披风盖到了所罗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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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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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看到评论区争论起来了,为了避免和原著重合,特意写了老所长参加的是四战而不是五战(废狗世界线老所长参加的应该是五战),结果还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嘛,写同人就是为了弥补原作的遗憾嘛,放飞自我给大家带来爱和治愈神马的,大家随便看看,乐一乐就好啦。
晚上发红包,大家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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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为什么披着别人的披风?
自圣杯降临以后, 盖提亚觉得自己遭受了三千年来头等的打击。
被天上某个不知名存在提出时间神殿,变成一只手无缚鸡之力、还柔弱可怜的小猫咪就算了,反正他现在也已经渐渐习惯啃白水煮肉的生活, 但是没人告诉他,变成猫以后, 就连所罗门也要被人抢走!
遭受到重大打击的那一天,他正从深沉又舒适的睡眠里醒过来,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走向专属猫食盆, 舔起了牛奶。
那个长发及腰的金发魔术师正穿着短袖, 踩着拖鞋,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地守在烤箱边,丝丝蛋糕甜香正不断从缝隙里溢出,而藤丸立香正拿勺子想要把兔子口味的肉从罐头里翘出来。
所罗门和那个马里斯比利天刚黑就出门去了,按那个基尔什塔利亚的说法,今天应该是最终决战的日子, 那两个混账不得不去。
嗯, 不管怎么样那个混账会消失掉,简直棒级了, 等他走掉以后他就可放心大胆地抛掉这具伪装的猫咪躯体, 然后光明正大地燃烧人理了!
什么?
不在时间神殿里, 本体很有可能被人击穿从而打出GG?
没关系,反正现在并不存在实力足以击杀他的魔术师,召唤英灵他也有反召唤技能,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
所罗门不会放任事态发展?
他就是要烧掉人理,看见他那张万年无动摇的脸上露出悲哀流泪的神色!别告诉他所罗门没有自由,那一定是假的!当初陪了他这么多年, 怎么会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虚情假意,什么时候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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