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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程(近代现代)——北鹿BeilU

时间:2021-01-16 10:08:27  作者:北鹿BeilU
  有趣的是,那时我还想着“这一幕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没想到我真的一辈子也不曾忘记过——从生,到死,一辈子都不曾忘记。
  偏偏是这个我记得清晰无比。
  就因为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最大么?但不知何处的潜意识告诉我,它很重要,没错,但它却不是最重要的。
  于是我努力地思考,那么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而且,在那之后,夺走我的父母的车祸发生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
  我的记忆自此断开。
  这之后的记忆非常固执地隐藏在浓重的黑暗里,它就像是一阵风,明明应该存在,但却犹如气泡一样忽闪忽闪,转眼又炸裂消失了。
  我开始往前回想,也许会有突破。
  在我的父母都死去的那个时候,我为什么还苟活着呢?……我被甩出了车外,是的,从车座上脱落、从车窗滚出去、撞上山崖、最后落到地上,汽车在山脚炸成了连哆啦A梦的复原枪也没办法复原的一团。
  再往前一些,为什么我和我的父母会乘上车经过那可怕的山崖呢?……为了出远门?为了去旅游?为了……为了?
  我记不清,记忆再往前就又是一片断层。
  断层——父母死去的记忆——断层。
  如此一看,我牢记的这件事,倒像是一个转折点一样……
  那么,我忘却的事情,会是比我的父母在我眼前死去,更加令我痛苦的事吗?我无法想象……
  “……这个真的不是你吗?你瞧瞧,看起来就跟你差不多……”陈恩还在说着什么,用手指着某一叠资料上的配图,但看上去模糊不清。
  我决定从最初的断层入手:“你能帮我查查另一起车祸吗?大概是十年前……一家三口,只有孩子活了下来。”
  陈恩大叫起来:“十年前?你当我是谁啊?别说那么久之前的,你现在找五年前的估计都找不到……”
  我就安静地看着陈恩不说话。
  “我打赌找不着……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最后陈恩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向了电脑。
  接着,我听见陈恩惊讶的声音:“嗯?”
  我想这表示他看见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但当我靠近时,陈恩却说:“车祸没找到,倒是找到了轰动一时的一个案子……嘿,还真巧,是我师傅报道过的。不过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
  我看向屏幕,鼠标正停留在一条前略后略的搜索结果上。
  “……携妻儿一起自杀……”
  我有些发愣,陈恩在一旁说开了:“当时这案子闹得还挺大的,毕竟当事人社会身份挺高,是当时一个大型贸易公司的董事,本来一直都是个正面人物的,却突然闹出这样一件事来……
  “据说那一阵子那家公司出了事儿,资金被那董事信任的人给挪用了不少,为了弥补这个漏洞,那董事东奔西跑的,结果还是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好像因此家庭也出现了问题,据他家女佣所说,那一阵子他跟妻子老是在家吵架,天天砸东西,后来公司倒了,那董事似乎一蹶不振,成天在家里待着,也就更常跟妻子吵架,吵到严重了就互相诅咒对方去死。
  “结果呢,在某一次争吵后,那董事一气之下,绑着妻儿上了车,开出市区后,一头撞破了护栏。啧啧啧,你瞧瞧人家这一生过的,整个儿一出八点档的大戏啊,可惜当年我还没毕业,连这个新闻都是在电视上看的。”
  我尝试着去移动鼠标,但很明显我是在犯傻。
  陈恩看见了我的举动,替我点击了鼠标的左键。“你对这个感兴趣啊?嗯,不过看看以前的事也好,说不定会碰到一条支线剧情呢……”
  但并没有系统提示我开启了什么支线任务,只是,即便是看完了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我也没办法将自己拉回到眼前的世界。
  案件的当事人社会地位高,加上他的家族似乎也很特殊,因而报道里并未透露太多有用的信息,只书写了大致的案件内容罢了,跟陈恩讲的并没有太大出入。
  只是,报道还特地写道:“但年仅十岁的小成(化名)被甩出车外,全身多处骨折,并致中度脑震荡,却幸而未死,且在事后被其伯父收养……”
  很有趣,不是吗?
  跟我一模一样。
  陈恩还在巴拉巴拉地说着什么,但我听不清他的讲话,我的耳边却被其他声音环绕着。
  诸如——“原来我不想再记起来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原来我早该在那么久以前就死了”,“原来我根本就不被指望活下去”,此类。
  我想,我也许已经找到了“断层——父母死去的记忆——断层”里,前一个断层的大致内容。
  尽管,若我明了是这样的事实,我宁可、宁可永世迷惘。
 
  ☆、第10章
 
  我想再从二十三楼跳下去一次。
  我不想再追忆下去了。
  我又开始一心只想着追求永恒的消亡。
  这才是我的归宿,不论活着还是死后。
  我根本不该以任何形式存在。
  所谓的真相,的确将我打击得体无完肤,我迫切地寻求着什么方法来释放我的压抑。
  我哭不出来,也流不出血,所以我能想到的就是跳楼。
  迅速,且够痛。
  再一次来到大楼的二十三层,被废弃的花园,我开始记起一些繁琐的小事。
  这是我父亲买下的,因为我母亲爱花。
  我以前常来,跟我母亲一起,到后来公司开始出问题,他们两个也出了问题,没人再照顾这里,连家里也同这里一样失去生机。
  花跟人的枯萎滋生出来的是无止境的争吵与诅咒。
  我躲在黑暗里,因为噼里啪啦砸碎东西的声音而心惊肉跳。
  所有的声音都显得刺耳而冰冷。
  恐惧一点一点地侵蚀我的每一寸皮肤,像是磨利了的刀片在身上游走。
  是刺骨的冰凉。
  我还是常一个人来,坐在开始凋败的花丛里,花费里自己所有的时间来打通一款游戏。
  我记忆里那个疯魔般热爱着游戏的人原来就是我自己。
  但游戏的最后我输给了最后的大BOSS,因为我没能将战斗进行到最后,我被拖走了,游戏机还被丢在这里。
  我在角落里找到了它,它还在,但已经坏得彻彻底底,被铁锈覆盖着。我碰不到它,当然。
  这更加令我神经衰弱,如果我还有神经的话。
  我从花园的护栏里穿了过去,然后一脚踩在空中。
  我第二次从高楼上自由落体而下,尽管在第一次过后我说我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风从我的体内穿透过去,我听见风呼啸着,看见有的楼层里面有人在走动,有的楼层里面是一片死寂,有的楼层里有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有的楼层里一个女人正在教导她的孩子念书。
  地面在向我逼近,我闭上眼睛,想着即将到来的痛苦。
  但在一个瞬间,我忽然静止在了空中,有谁制止了我,他的声音沉稳且带着一股魔性:
  “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郁结已久的怨恨和痛苦……我想,你应该和我是一样的……我们是同类。”
  我猛地睁开眼睛。
  然后坠到地面。
  在我死去不知多久的这一天,我遇见了第一只恶鬼。
  当然,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一只恶鬼,非常纯粹地把他当做一个中二病患者。
  在我在地上碎成一片的时候,我看见在空中的那个男人,他俯视着我,眼睛里带着红光,他浑身漆黑,妖怪般的俊俏,或者美艳。
  他就连话里都带着魅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伤害自己是不值得的,这不能解决什么。你不该伤害自己,该承受痛苦的不该是你。这不公平,让你感到痛苦的人还在兀自逍遥着,你却在此折磨自己。”
  ……他也是一只幽灵?我想。是个异类吧,眼睛会发光呢。
  感觉很危险。他有一种压迫性的威压。我意识到。
  但看起来很有趣呢。我惊恐地压下这个念头,感觉还有谁在我体内催眠我。
  我想我是疼得意识模糊了。
  我在尖叫,在我反应过来时,我还疑惑发出那种声音的人是谁呢。
  但我停不下来,尽管我的身体已经复原了,但是身上还是残留着痛楚,我却找不到痛楚袭来的缘由。
  他还在诱惑我:“觉得痛吗?这就是人们带给你的,你真诚地对待他们,但是却落得一身伤痕。你不喜欢疼痛,对吗?但不可否认的是它能够让你清醒……看看吧,那些怀揣着一颗腐烂心脏的人还在笑呢,你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不是吗?”
  中二到让人好尬啊。我在痛不欲生时抽空想着。
  他越靠越近,直到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左眼上下方对称的两颗痣。
  有比沈乔的眼神还要阴冷可怖的气息朝我袭来,好像要把我整个儿吞没。我把自己蜷成一团,瞪着那个男人带有红光的眼睛,尽可能阻止他靠得更近。
  我甚至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不同于沈乔的天敌的气息。
  我在生气,也在恐惧。我眼睁睁地看着有黑色的阴影从我的身上渗透出来,就像是装满汽油的筒出现了一个漏洞。
  他露出一个微笑来,带有一种令我害怕的神色。“这才是正确的,你不该压抑你自己不是吗?我看得见你身上的痛苦,你应该将它们释放出来……”
  我不想照他说的那样做,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脑子混乱得像垃圾堆。
  谁在嘀咕什么。
  什么在我脑子里打转。
  很多颜色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交错。
  有的加深,有的变浅。
  有人在笑。
  直到我完全失去意识,我听清楚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你做得很好,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我又遗失了些什么记忆。
  在我恢复意识——我居然还可以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站在我发生车祸的那个转角。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在我转过头的时候我看见一身黑的男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笑得有些可怕。
  我出于本能地躲远了一些。
  这让他有些吃惊,至少从面上看去是的。“你在惧怕我吗?为什么呢?我们明明是同类。”
  “……但我的眼睛不会发光。”我说。而且,我也不会对同类露出那种好像要将对方吞噬殆尽的目光。
  “我想我们应该从最基础的事重新开始……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男人笑了一下,“七月半。怎么称呼?”
  “……八月半?”我说。
  男人大笑起来:“我没在开玩笑——我是在七月半那一天死的……不然你也可以叫我小七。我把名字弄丢了,我想你也是。”
  我沉默下来,接着说:“阿程?”我用了怀疑的语调,因为我开始质疑自己的真实身份。
  “很好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这个名字很好的。“那么接下来……你误会我了对吗?放心吧,至少比起人类而言,我应该更加可靠。”
  “呵呵。”我嘟囔。
  七月半,或者小七,盯着我站着的地方,笑着说:“因此……你是在这里死去的吗?是车祸?”
  我木讷地看着他,用一种很奇特的语气说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我?不不不,你误会了……是你带我到这里来的。”他否认了,“你失去意识了,还记得吗?我没想到你会怕成那样……有一段时间你看起来就像一个空壳,我跟着你到这儿来了,接着你就恢复了意识。”
  是我自己来的吗?我愣了愣,转过头再去看了看那个空荡荡的转角。我到这里来干嘛?……就因为我在这里死掉的?这是幽灵的通病吗?失去意识后就会回到死去的地方徘徊?
  在这个转角,我出了车祸,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应该是后一个断层里的大致内容,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但是在前一个断层渐渐清晰的同时,我开始认为,也许这边发生的事情,同样比我所牢记的更加匪夷所思……
  毕竟我并不觉得区区死去这样的事,会是跟我被寄予着死去的期望这样的事,同等令我痛苦。
  那么,它会是怎样的一片阴郁呢……?
  我立马收回了心思,迅速背离转角,就像是看见那里趴着猫咪的老鼠一样。
  我退到了七月半身旁,他正若有所思,眼睛里的红光看起来闪闪烁烁。于是我又与他拉开了距离,踩在了公路的边缘地带。
  这让他很沮丧,也许。“我长得很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么?你那么怕我。”
  与其说是反派角色,倒不如说是男主角……吧?我想,盯着他那张过分美丽的脸。
  “我只是想要跟你做个朋友。”七月半笑得很真诚,但不排除他的心里正盘算着其他事的可能。谁知道呢,毕竟他是个红眼睛。
  红眼睛的都不能相信。
  “但我不想。”我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只雄性会对外表出众的另一只雄性产生排斥心理。
  不过首先……我忽然意识到:我好像忘记了自己长什么样子,而且可悲的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去照照镜子,或者拍一张相片。
  还有人留有我的照片吗?如果有的话,那会是唯一我能够知道自己长相的东西。但可能性实在不大,据我了解,“阿程”应该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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