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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去了只会死！”
然而，她身上的光线越缠越紧，渐要窒息，她尽力向上抬着头，断断促促地道：“你放……放了我，我带……带你去！”
光线收回的那一刹那，她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心里暗骂，自己最近是得罪了那路瘟神，怎么这么倒霉，动不动脑袋就要搬家，她忠心为主，但也要死得其所，她可不想糊里糊涂地死。
这狐妖如此不识好歹，那也就别怪她没提醒了，黄泉的路，这狐妖非要走一趟，还真是……
傻！
第40章 华容镇
离殃到了地下水牢，她腰部以下全是水，走起路来颇为费劲，她拿出命牌，这命牌与李灵芸的性命相连，越是靠近越是明亮。
走廊的最后一间黑漆漆的，然而手中的命牌滚烫发亮。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李灵芸！”
“师……尊！”牢里一直低垂着脑袋的李灵芸缓缓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回应着，看向外面，然而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瞧不见任何人影。
若不是那声音实在是太过真实，她几乎怀疑自己是死前出了幻觉。
等离殃到了牢房门外，便见李灵芸惨兮兮地看着她，嘴唇裂皮，大约是好几天没有喝水进食了，看起来面黄肌瘦，倒似是营养不良，完全没有之前那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样子。
“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一个突兀的女声响起。
这话说得缱眷暧昧，仿佛是女子在对着心上人诉说相思的爱意。离殃抬头望去，便见那女子悬浮在水面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离殃：“想必你就是这华容镇的镇主吧！不知你抓我徒儿所为何事？”
女子：“我当然是为你啊！”
离殃皱眉，而李灵芸则嫌恶地看着女子，道：“恶心！”
下一刻，李灵芸的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女子笑着掩唇，看着李灵芸，目光极为锐利，“这里轮得到你插嘴！”
李灵芸被打得偏过了头，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见状，离殃唰得一下亮出了长剑，直指女子，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女子：“对奴家这么凶干嘛，我可是为了你啊！”
话落，女子鲜红的舌尖舔了舔红唇，魅惑至极。
离殃嗤笑一声：“为我？！你把这镇上的人变得不人不鬼，还敢说为我，是不是也想将我变成其中一员！”
女子：“你这么说可就错了，不是我把他们变得不人不鬼，是他们求我这么做！”
“魔族入侵，人间界战乱不休，华容镇因地处偏远，得以幸免，然而人心贪婪。这镇子里的人也不知听了哪个牛鼻子老道的话，竟用十三个少女在我山头举行人祭，可怜我修行千年，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位列仙班，这群蠢货趁着我闭关，生生断了我成仙的路，你说说，若是你会怎么做？”
离殃沉默了一会儿，道：“五百年的事，罪不累及后人。”
闻言，女子笑得张狂，水牢里的水泛起阵阵波涛，离殃忙运功抵挡，灵力有片刻的阻塞，她心感怪异，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女子继续道：“好一句罪不累及后人！”
“因为飞升失败，我被迫陷入沉睡，原本受我庇护的狐子狐孙，被人族、魔族斩杀，若她们还活着，定然已嫁人生子，她们的后代想来也和镇上的人一般大！”
离殃：“所以你报复？！”
女子：“不，我这是让他们得偿所愿，他们不是祈求财源滚滚吗！那我就如他们心意。”
“想必，你也看见了，这里虽偏僻，但该有的奢华富贵，一样没少，作为报酬，我不过是拿走了他们一样东西！”
女子低头与离殃的眼光相撞，道：“情！”
离殃：“人有七情六欲，你拿走了情，便只剩下了欲，却还让这小镇繁衍生息，你意欲何为！”
“子女不肖，有情人难成眷属……没有了情，就难懂礼义廉耻，不懂生死有别，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大快人心的事！”
李灵芸：“你真歹毒！”
女子：“承蒙夸赞！”
被噎了一下的李灵芸，脸上还顶着巴掌印，扭过了头，自语着：“真是恬不知耻！”
离殃趁她们说话的间隙，手腕一转，唰得一下斩开了水牢的门，李灵芸手腕上的铁链一松，她整个人狼狈地跌倒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咳了好几声水。
女子：“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以及无礼！”
离殃：“你不问青红皂白抓我徒儿，我还没向你问罪，你反来质问我，还真是监守自盗。”
李灵芸跌跌撞撞地挪到了离殃身后，和她同仇敌忾地看着半空中的女子。
女子“哼！尖牙利嘴！今日，我便叫你有去无回……”
话还未落，离殃的剑直冲女子而去，水花四溅，两人错身的瞬间，女子忽然莞尔一笑，离殃看着那双眼睛，心道不妙，正欲移开目光，却身体一沉，似全身力气被卸了一般，手中的剑当啷掉进了水里，李灵芸赶忙跑过去，接住了离殃下滑的身体。
只见她双目紧闭，仿佛整个人睡着了般！
女子无视李灵芸那双瞪着她几乎冒火的眼睛，只道：“想不到你的师尊还有几分本事，寻常修士到了我这水牢，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就会灵力全无，她还能与我对打这么多招不落下风，幸好我早有准备！”
随后语气一转，道：“你这么看着我，我还以为你要爱上我了！”
“呸！”李灵芸扭头，心道：“真不要脸。”
她扶着李灵芸靠着墙壁，浑身戒备。
女子忽然道：“你觉得我美吗？”
李灵芸：“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女子：“不过是趁着无聊打发时间。”她说着掩了掩唇，似乎极为疲累的样子，继续道：“外面应该是午后了，等你师尊死了，我约莫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李灵芸：“我师尊绝不会死！”
“还真是个小可怜儿！”
“看在我对你的印象还不错的份上，我便好心提醒你一句，尽快回仪香谷当你的少宗主，这修真界要经历一场洗礼了。”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逐渐转大，噼里啪啦打在地面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泥浆。
周围的路人纷纷急匆匆地往回赶着，眼里的表情是漠然的，然而脸上的神情却是欢喜的，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出现每个人的脸上，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见一女子跟在一小孩儿身后，有人好心道：“我这有把伞。”说着他弯下腰将手里的伞递到了花枝身前。
花枝：“不必！”
嘉悦笑着道：“这位大哥不用了。”
水牢
离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见前方一道白色身影背对着她，她不耐烦地道：“还来这一套，你们这群狐妖就不能换个人变！我现在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们——我最讨厌的就是云……”
那个菀字在那人转过身来时，卡在了喉咙里，清冷的面容，无波无澜的表情，当真是像极了……她。
“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敢置信地喃喃着。
“原来你讨厌我。”云菀眼睫低垂，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离殃心里一慌，不是的，她最……最……可是，最什么，是最爱吗，明明所有的爱意在前世云菀刺她的那一剑便烟消云散了，那是最恨吗，可是看到她伤心落寞的样子，她又心疼得不得了。
还未等她想好，便见云菀手指轻抚她眼角，似是不舍地道：“以后我不在了，你一定过得比现在过。”
离殃瞳孔一震：“不在，你要去哪里！你又要抛下我吗！”
她急切地按住了云菀停留在她脸上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
云菀看着她这孩子气的动作，淡色的薄唇轻启，“我要死了。”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云菀的身体逐渐开始变得透明，这一刻，离殃已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怎么才可以救你，我的命，我给你！”
她近乎是恳切卑微害怕地抱着云菀，头埋在她的颈窝间，脸上泪水涟涟，“我把命给你，你不要走。”
“云菀”：“你愿意把心魂交给我吗？”
水牢里的李灵芸见离殃脸上满是泪水，大吃一惊，着急地喊道：“师尊，你怎么了？”
离殃眼睛紧闭，无法给她丝毫回应，只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女子：“别喊了，我都说了，你师尊快死了！”
“你闭嘴！”李灵芸怒吼着。
敢这么对姑奶奶说话，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对她如此不敬，她正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只听“轰隆”一声，水牢的大门塌了，她回身望去，便见一人手持长剑面色冷冷地看着她。
嘉悦则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小狐妖……竟然……竟然瞬间变身了。
眨眼间，云菀便逼近了女子身边，女子还来不及反应，脖颈便被掐住了。
“主子！”嘉悦忙不乱跌地跑了过来。
云菀：“把离殃放了！”
女子艰难出声：“……没用的，她已经陷入了心魔中。除非……心魔死！”
就在此时，云菀心口忽然一阵剧痛，她一把将女子甩到了一边，水花乱溅。
“主子，你怎么样了？”嘉悦着急地搀扶着女子，只见原本妆发精致的女子，此时披头散发，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大口血。
李灵芸不知来者是谁，毕竟，云菀每逢下山，总是要使用换颜符，世上得见她真容的人并不多，李灵芸见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女子打成了重伤，哭红了眼急急地道：“仙人，求求你救救我师尊……”
话还未落，便见她虚空一划，一个结界凭空闪现，将她们三人笼罩其中。
云菀：“我会进入她的心魔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叫醒我，哪怕……哪怕我快死了。”
李灵芸正待问为什么，便见云菀继续道：“除非你想你的师尊死！”
李灵芸讪讪地闭上了嘴。
她之前听娘亲说过，修真之人一旦有了心魔，修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魂归于天。
心魔顾名思义为心中的执念幻化成魔，欲念、贪念、色念……皆可成魔，若是眼前这人想将师尊从心魔手中救出来，唯有杀死心魔，可师尊会允许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或最“珍爱”的人死去吗！
她看着眼前之人捏紧了拳头，指缝间全是汗，希望一切顺利。
云菀额头抵上了离殃额头，一道淡色的光芒从两人的连接的地方闪现，云菀缓缓地闭上了眼。
第41章 华容镇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稠密得化不开的浓墨要将人淹没吞噬，绝望死寂之感环绕周身。
云菀孤身置于这一片心魔之中，心口的疼痛越加剧烈，唇角更是流出了一缕细密的血色。
她凭着直觉加快步伐向离殃的方向走去。
此时。
“云菀”被离殃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身白衣也被揉皱了，离殃急切地吻着她，而“云菀”的手也伸进了离殃心口，跳动的心魂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反而亲昵地缠绕在她的指间。
离殃的唇还停留在她脸上，吻着那双清冷的眼睛，“云菀”听到她胸腔里传来阵阵笑意，离殃亲昵地道：“我的心魂在向你诉说着爱意，你听到了吗？”
“云菀”皱眉，她本就是离殃心中执念幻化而成，在离殃心里，师姐看不上她，更是毫不犹豫地一剑杀了她，所以在表白心意的同时，她更害怕自己会被拒绝，故而离殃没等她回答，继续道：“快将它拿走！”
“云菀”的手却停留着不动了，因为她感受到了另一个心魂的跳动，在离殃心魂的深处，还有一个心魂被离殃的心魂紧紧地包裹缠绕着。
比起离殃的心魂，这个对她更有吸引力，她的手指轻轻地探向了那个被包裹的心魂，结果立刻受到了一股阻力，来自离殃心魂的排除，它在抗拒“云菀”，与此同时，那个心魂被离殃的心魂缠绕得更紧了，好像生怕别人将它抢了。
离殃从她的眼睛一路吻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薄唇，她轻含着“云菀”的一片唇瓣，声音带着点暗哑道：“怎么不动手了？”双手不规矩地在“云菀”腰肢间上下其手，但她没胆量解开“云菀”的腰带，师姐如此温顺地让她爱抚，她已经是种受宠若惊了，怎么能做更过分的事！
就在此时，一声厉喝响起，“离殃！”
如断冰切雪的声音一下子将离殃从旖旎的心思中拉了出来。
她有一瞬间的呆滞，看了眼怀里被自己欺负得眼角通红的“云菀”，她慌乱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斗笠盖在“云菀”头上。师姐冰清玉洁如雪山积巅的皑皑霜雪，若是她发现自己被压在怀里亵/玩，以师姐的心性，定然是恨不得一剑杀了她以泄愤。
云菀冷声道：“杀了她！”
离殃的袖摆被轻微地拉了一下，她低头看着那双白皙如玉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见状，云菀的声音更冷了：“你可知她是你的心魔，若是你再不动手，死得就是你？”
离殃苦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落寞：“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得偿所愿，我怎么会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
闻言，云菀心口有一瞬间的苦涩，然而她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袖摆里的手捏紧了，她道：“她不过是你幻化出来了的，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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