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国的将士当真有那般不堪一击吗?他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至于谁的命,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过他很贪心,他竟还想玩一石二鸟的把戏。到底是翅膀硬了,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阿昀,你看看。你拼死都想要效忠的君主却一心想要你死。这样的国,这样的君主,有什么值得你去守护的?你为什么要明珠暗投呢?”
“你故意跟我说泰安帝要攻打明月沟,却让我在梨花谷设防。你笃定了我不信任你,一定会在明月沟设防。”顾行止不禁莞尔,深深看了眼江景昀,“阿昀,你可真是小瞧我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你看看,我按照你的部署在梨花谷设下的布防可牢固?你们玄虎营折了三万多人,而我们才死了不到一千弟子。阿昀,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这个……畜生,你……”江景昀喉咙间弥漫着无尽苦涩,胸口蓦然传来的刺痛令他痛苦地皱起眉头,把那些尚未宣之于口的话悉数给揉碎在唇齿间。
他疼得身子阵阵觳觫,却又不愿意在顾行止面前失了颜面,只能咬紧牙关,蜷缩着身子,不住石壁边躲去。
顾行止一把按住江景昀的肩头,阻止了他后退的身形,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粲然一笑,道:“阿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会伤心的。”
此时的江景昀疼得厉害,加之又厌恶顾行止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奈何忘却脖子与手臂都被铁链拴着,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力气也烟消云散。
他身子软绵绵的,眼前一阵晕眩,目光逐渐涣散,干脆放弃了挣扎,嘴里涌出大口的鲜血,艰涩地呢喃着:“玄……玄虎营……没……没了,我的错,我……我该死。”
“阿昀?”顾行止这才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瞳孔微滞,立马把江景昀抱在怀里,拿起帕子替他擦拭去嘴角的鲜血,眉心紧蹙,嗓音冷了几个度,“阿昀,我给你喂了整整十天的药才把你从阎王殿里带回来。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心。”
江景昀额间溢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漆黑的鬓发紧贴着脸颊,面色苍白如纸,活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
“是……是我不好,是我……我该死。你们……别……别走,等……等我……”他仿佛一只被雌兔落在外面尚不足月的兔子,无助地面对着陌生可怕的世界。
顾行止握着他冰冷的手给他输送着灵力,可江景昀不断地抗拒,扰得灵力一直无法输送。
顾行止气得双目赤红,一把扼住他的脖颈,还不待说什么就感觉到手背一阵湿热。
江景昀哭了。
顾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景昀。这是他记忆中以来第一次看见他哭。
即便是小时候被他各种欺负,骨头折断了也没见他哭一次,可这次他竟然哭了。
不知是身体疼得厉害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江景昀把脸埋在胸前,哭得不能自已,类似于小兽般压抑的呜咽在逼仄的空间内来回飘荡。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疯狂跑出去)谁都别拦着我!我今天要咬死顾行止这个狗东西!!!
谢辞:加我一个!!!敢欺负我舅舅,我捶死你!!!
顾行止:(冷漠脸)我最多只能算得上共犯,情节严重的明明是主谋,有本事去咬主谋啊。
泰安帝:哎,一个骗子的话你们也敢信?反正我是不敢,不如你们把当事人叫来问问。
江·当事人·景昀:(面无表情召来霜雪挨个狂抽)还问吗?
第141章 全要总不吃亏
此时的谢谙正被粗砺的藤蔓给五花大绑捆着,嘴里也被塞了一团绿油油的树叶,整个人跟个粽子似的靠在石壁上。
他眼睛被怒火燎烧得通红,卷翘的睫毛攀上氤氲雾气,不自然地抖动着。
脑海里尽是江景昀流泪的画面,心头好似正有一把刀子不时割据着。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疯狂滋长的杀意,不满地踢了踢一旁的陆九思。
陆九思被他踢得一个不留神往后栽去,手忙脚乱间抓住了一根藤蔓,谁知正是捆谢谙的。
于是乎,早些年捡破烂的兄弟俩这时也以十分均匀的速度往坡下滚去。
“陆、九、思。”在滚下来的同时,谢谙嘴里塞着满满当当的树叶被低矮的灌木给分了去。总算得以说话的谢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丝声来。
“哎哎哎,小点声小点声。”陆九思扶着一旁的树干,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眼洞口的位置,伸出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嘴唇一张一合,无声说道,“我们的灵力在这里面受到了限制,要是惊动了这个顾行止,我们就完了。”
谢谙白了他一眼,可到底还是没有再出声。
“还回去吗?”陆九思指了指山洞,薄唇一张一合。
他回过头看了看洞口方向,几次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良久,方才摇摇头。
陆九思知晓他此刻的心情,别说谢谙,就连自己心情也十分沉重。
世上鸟尽弓藏的事数见不鲜。戎马一生,未有善终,史书寥寥几笔便把生平所有的辉煌一笔带过,其中艰辛又有谁人得知。
即便后世三两感慨,皆不过是壮志未酬,人生失意时的开脱之词。
过了许久,谢谙抬起头,迈开步子大步朝前走。
陆九思则亦步亦趋跟着。
一路七拐八绕的,陆九思看着身后早已没有了那个山洞的影子,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对着谢谙说道:“你之前说景王算错了,是不是就顾行止说的那个?”
谢谙点了点头。
“你似乎并没有感觉很惊讶。”陆九思仔细打量着谢谙,除了伤心与愤怒之外,并没有多大惊讶。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藏着掖着吗?有意思吗?”陆九思双手环胸,懒洋洋地靠在一侧的树干上,“谢疏雨,差不多行了啊。”
谢谙道:“在你用窥颜咒寻找许舟后,我便怀疑他是顾行止扮的。”
“丹青卷与窥颜咒加起来都只窥探到许舟一个大概。二者都查不出具体的东西,那便表明信息有误。许舟这个名字与他本人并不是同一个。也就是说许舟不是真名。”
“能拥有如此神通的,这世上除了顾行止我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既然许舟就是顾行止,那么派遣许舟的君上难道就不知道吗?”
“再者就是,当初既然是君上把许舟安插.进不系舟,那他为什么又能容忍许舟只给二哥哥一人传信?这不是藐视君威么?二哥哥也不是这般没规矩的人。”
“所以你就认定顾行止在某个程度上与你的好父亲达成了某种协议?”陆九思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因此非要来鹿鸣山不可?就是来这里查探究竟?”
“不是。”谢谙摇摇头,正色道,“我是来找褚齐的。”
“他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陆九思眸光几转,压低声音问。
谢谙神情严肃,一字一顿道:“临水照花轴。”
“他把当年有关这事的证据都收集起来了?”陆九思惊呼出声,“他这个人也太狡猾了吧。”
临水照花轴又被称为证物链,与是非鉴的功效差不多。可是非鉴属灵器,认主。而临水照花轴临水照花轴则是证物借助一定的灵力,自己排列组合而成,能够真实的还原事情的发展经过,常用于官府断案。
“我助他上鹿鸣山,他把临水照花轴给我。”谢谙道。
“他说的话你也信?”陆九思问。
“不信。”谢谙坦然道,“但他来了鹿鸣山,他不愿给,自然有人会帮他给我。”
陆九思都不用问就知道谢谙话里的这个“他”指的是谁了,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那拿到之后呢?难不成你要去明镜司揭发此案?你觉得谁能审理?”
谢谙但笑不语。
陆九思以为自己说中了,不由得扶额,颇为感慨道:“小时候你还经常跟我炫耀你爹有多好多好。什么给你做风筝,做糖葫芦,带你爬树摘果下水摸鱼的。当时听得我羡慕得哟,恨不得跟你回家去。”
“哪里想到的这时间能把一个人变得如此彻底。你说你爹该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谢谙愣了愣,讷讷地看着陆九思,似在思考他话的可信度。
“我就随口一说。”陆九思见他这副模样,生怕他真信了,忙不迭改口,“别信哈别信哈。”
“行了行了,那是九枝灯吗?”陆九思连忙转移话题,指了指前方树梢上的点点白光。
“走走走,去捡褚齐那个垃圾去!”他没等谢谙回答便直接把人连拖带拽地往前走了。
沿着九枝灯的指引,不出意外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褚齐,不过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此时的褚齐正倒在血泊里,脑袋上破了个半个鸡蛋大小的洞,华丽的衣衫被利器撕成碎条,身上尽数长短不一的伤痕,仔细一看倒像是指甲给抓出来的。
“没死。”陆九思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些遗憾地说道。
“命还挺大的。”陆九思一边说一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打着,看得谢谙一阵无语。
待褚齐那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被陆九思拍得有了血色之后,他一直紧闭的眼睛总算有了波动。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迷离地看着陆九思,好一会儿才找到焦距,嗫嚅道:“陆……陆王,安王。”
陆九思一看见有外人在场便再次摆出一副高冷模样,还不忘拿出被他藏在袖子里的折扇,有模有样地扇起来。
清冷矜贵的姿态与方才蹲地上拍人脸截然不同。
当真是搔首弄姿。
谢谙没有陆九思那么多花样,直接把有钱贴着褚齐的耳畔插.入一侧地面,低头迎上他的目光,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约好在山上的石头林碰面么?”
褚齐张了张嘴正欲回答,瞳孔簌然圆睁,直勾勾地盯着谢谙身后,大声喊道:“小心!”
电光石火间,谢谙拉着陆九思欲往一边躲去,待余光瞥见身后那东西时,嘴角忍不住阵阵抽搐。
那东西,你要说它是蛋吧,估计所有禽类都会气得把羽毛拔光以证清白。但你要说它是猪吧,早已身归混沌的女娲大概会把她造人时剩下的土狠狠糊你一脸。毕竟从没见过谁家的蛋会长脚,谁家的猪会卡在蛋里面。
谢谙一时找不到好的词来形容眼前这东西,只能给它暂定一个“蛋猪”的名字。
蛋猪身体是圆溜溜的白壳蛋,可它丝毫没有蛋的自觉,也没有猪的可爱。
脑袋上插着三朵菊花,长了四肢,却学着人的走路姿势。由于身躯太过圆润,一边走一边往后仰,跟个不倒翁似的。
浑身上下大概只有眼睛算是能取之处了,漆黑明亮,跟夜明珠似的。然而这可取之处被两个硕大的鼻孔给均匀分布开来。
整张脸下来,哪方也没吃亏,丑得很公平。
蛋猪哼哼唧唧半天,终于走到谢谙面前,以一种堪称瞪人的方式越过他盯着地上的褚齐看了一会儿,含糊不清地骂道:“当真是个废物!”
褚齐这个时候也不再计较什么废物不废物的了,怯懦地挪动着身子往后躲。
陆九思痛苦地闭上眼睛,默默转过身,这是多大仇多大怨,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这么丑的东西?
谢谙也有些难为情,他本以为几次碎裂的小心竿已经够丑了,没想到在蛋猪这里,小心竿也就只能混个近低水平了。
“我见过你。”蛋猪收回目光,仔细地打量着谢谙,不时吸了吸它那独特的猪鼻子,鼻涕声呼啦作响,听得谢谙一阵难受,恨不得把他鼻孔给堵上。
蛋猪浑然不觉,眸里迸射出慑人的光亮,直勾勾地注视着谢谙,咧嘴一笑,跟探囊取物似的从蛋壳里拿出三幅颜色各异的卷轴,笨拙地鞠了个躬,脸上神情严肃不失滑稽。
“这位漂亮的小哥哥好,我是这素练风霜域里最可爱的王。我听到了你内心的呼唤,于是便赶来见你一面啦。”蛋猪开心地晃了晃脑袋上的三朵菊花,又指了指褚齐,“虽然出了点问题,因为这只丑陋的废物,他欺骗了这世上最可爱最善良的我。于是我就给了他点教训。”
蛋猪胡说八道了一通,最后高举手中的卷轴,挨个递到谢谙面前,献宝似的问道:“敢问小哥哥,你要的是金卷轴,银卷轴,还是铁卷轴?”
“这个我会!”一侧的陆九思高高举起手,“是铁卷轴!”
谢谙不假思索道:“三个都要。”
蛋猪激动得跳了起来,道:“恭喜你!答对啦!呐,全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你掉的是金斧子,银斧子,还是铁斧子?”
谢谙:不好意思,我不用斧子很多年了。
“请问你掉的是金项链,银项链,还是铁链子?”
谢辞:掉茅坑里的东西,你他妈还捞起来?
“请问你掉的是金碗,银碗,还是破碗?”
陈无计:我觉得你问这个问题就是在侮辱我,你应该问我掉了多少金子。
“请问你掉的是金牙,银牙,还是假牙?”
顾行止:……这三种牙有区别吗?还有,我年纪轻轻的,掉什么牙?
“请问你掉的是金手镯,银手镯,还是铁手镯?”
陆九思:全部都,哔————————
系统:玩家陆九思因贪心被迫下线,请大家注重个人诚信。
第142章 我想找个地方躲一下
谢谙被蛋猪丢过来的三个卷轴压得险身子猛地往下沉,想要唤过陆九思帮忙。可余光在瞥见蛋猪眼底来不及收敛的神色时,身子一滞,眼睫轻颤,快速掩去眸底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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