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雨!”谢辞怒不可遏地看着地面上与鬼力士杀得不可开交的谢谙,如一只发怒的小兽,发出愤怒的嘶吼。
“你个臭王八,烂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当我哥哥?少在这打肿脸充胖子了!你一个人当什么英雄,有本事把我放下去!我可是瑞王世子,瑞王府的小王爷。我他妈注定是要当英雄的人!你把我放下去!我要把这些狗东西全部杀了去!”
谢辞在天上骂骂咧咧,骂得嗓子都哑了,可地面上的谢谙置若罔闻,只能瞥见有钱的灵光伴随着符咒的光芒穿梭在乌泱泱的人群间。
“谢谙!”骂累了正准备歇歇过一会儿再骂的谢辞甫一看见谢谙被几个鬼力士算计着直直摔在尸群中竖起的尖刀上,本就中了尸毒的手臂再度被划了个更大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让我下去!”谢辞咬牙切齿地拍打着身下这片慢慢悠悠往前漂浮着的羽毛。眼圈不争气的红了,本就沙哑的嗓音带着三分委屈,“你信不信我让我舅舅来打你啊!”
谢谙狼狈地自那刀刃上滚过,偏过头看着右手手臂上那道新开的口子和着鬼力士指甲划伤的腐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一条紫黑色的虫子。
起初只有米粒大小,在吸食到伤口上的血迹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了起来。随着它蠕动的地方,慢慢结出一块类似于蝴蝶的印记。
谢谙呼吸微滞,眸里掠过一丝暗色,用指尖弹开长虫,一个鲤鱼打挺跃至一侧的灯塔旁,与鬼力士稍稍拉开点距离后,嘴里默念着诀,掌心结出一道法咒。
“东风!”谢谙怒喝一声,掌心往上托起,一束闪着粼粼金光的柳藤升至空中又迅速没入地底,强悍的灵流把坚硬的汉白玉碾作齑粉。
刹那间,地面开始剧烈颤抖,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现一个个大小的不一的金圈,迅速而又精准地捕捉住移动的鬼力士。
被困住的鬼力士面容逐渐扭曲,脖颈间浮现出一条紫黑色的印记,还不待他们作出反抗,只见那些金圈电光石火间长出枝叶,比受了杨枝甘露滋养的植物长得还要迅速,眨眼间便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金灿灿的柳枝紧紧缠着鬼力士。
谢辞被这一术法给惊得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开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是东风吹星术!又称“千人冢”,顷刻间能把万千人直接送到阎王殿去。
谢辞惊叹之余又有些疑惑,东风吹星术早已失传,荻花宫里保留的也只是残本。谢谙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他本事竟然这么大了!
“破!”
谢谙眉毛一横,手势干脆利落,金光恣意地描摹着他那深邃的五官,即便再狼狈也遮挡不住眉宇间的沉稳从容。
那些柳藤得到指令,俨然如同刚散学的稚子,三五成群,欢快地蹦跶着。
谢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那不断收紧的柳藤间慢慢迸射出的紫光,还不待他掷出符咒,那些紫光如有感召般往他这边聚集,于空中慢慢凝结成一束蝴蝶形的紫花。
是鬼扑蝶!
这也就表明真正操控鬼力士的并不是谢谌,而是顾行止!
还不待谢谙细想,右臂一痛,低头一看只见又一条紫黑色的长虫自腐肉里钻了出来。它直起身子,背脊上忽而长出翅膀,喜滋滋地朝鬼扑蝶飞去。
自长虫飞出的一瞬,谢谙胸口泛起难以忽视的痛意,眼前一阵恍惚,脑袋里嗡嗡作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几欲破土而出,却又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摁住了。
当长虫落在鬼扑蝶花瓣上时,原本还在挣扎的鬼力士倏地化作一团绿烟,掖着金光在空中优哉游哉地飘扬着。
谢谌并不懂东风吹星术的厉害,因此当看见鬼力士被束缚住的时候还在一个劲施着深渊咒,想要借此吸纳谢谙的灵力。可他万万没想到鬼力士竟然会灰飞烟灭。
谢辞最先回过神,看着地面上谢谙脸上浮现的痛苦之色,转过头看着谢谌,企图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为谢谙争取点时间。
“怎么样,狗谢谌,怕了吧?怂了吧?”谢辞润了润嗓子,轻咳一声,身子半躺着,单手撑着头看着谢谌,把幸灾乐祸的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也别怕,现在乖乖跪下磕头认错,最好是再流点眼泪。”
“嗯……不是说流眼泪就会放了你,别多想,不会的,只是我想看看你流泪是什么样子。”
“找死!”
果不其然,谢谌把目光转向谢辞,恶狠狠地剜着他,打出两道凌厉的掌风。
谢辞正准备还手,奈何身下的羽毛反应比他还要快,猝然间跟包粽子似的把他包了起来。周身迸射出强悍的灵流,就跟捏死蚂蚁般轻轻松松地击散那劲疾的掌风。
谢辞呸呸两声吐掉钻进嘴里的羽毛,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羽毛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哎,到底还是太差劲。”谢辞再度摇头感叹,从一侧探出脑袋看着谢谌,“你说说你,明明结不出金丹,偏偏想走捷径。结果呢,弄得乱七八糟。为什么就不会安安心心待在琼州,没事去海边捉捉螃蟹钓钓鱼呢?”
“谢辞!”谢谌双手紧握成拳,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
“嗓门儿大有什么用,嗓门儿大就能掩饰你是废物的事实了?”谢辞故作镇定地掏了掏耳朵,眨了眨眼,继续说道,“你要不是废物,那你证明给我看啊。我就在这里,你只要把这羽毛撕毁,我就落到你手中,是生是死全凭你心情。”
“怎么样?谢谌,想试试么?”
谢谌眸子被怒火燎得通红,地面上不断消散的鬼力士与那些不断倒下的士兵的让他的心一点点跌至谷底,加之谢辞这般贬低的话语使得他那无处发泄的怒气在五脏六腑横冲直撞后砰的一声彻底爆发出来。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谢谌看着谢辞,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他手里捻着诀,指尖燃起一道赤色的符咒,不断变化着不同的形态,最后凝结成一把通体闪着红光的巨斧径直朝谢辞劈下。
谢辞眸光一亮,兴奋地舔了舔嘴角,握紧手中的剑,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想要接下谢谌这一击。
然而,初生的牛犊虽然不怕虎,但老虎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一直困扰谢辞的羽毛如他所愿彻底碎了,可他还是没能接住谢谌的招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去。
眼看着谢谌又打出几道在掌风,谢辞还是不甘心地拿起剑想要反击,剑还没扬起来,手腕便被一只有力的手给禁锢住了,冰冷的声音自耳畔传来:“脑袋钻风了不成?你一个近中修为还想要接住谢谌的招?你怎么不拿豆腐去撞石头呢?好歹豆腐烂了拌点糖还能吃。”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做一个成功的海王。
谢谙:(认真思考脸)首先,你得拥有一片海域。其次你要统治这片海域。最后,这片海域得有人,不然的话只能你自己喊自己一声“王上”。报告完毕。
江景昀:(面无表情)有我现在的身份尊贵么?没有的话别提。
谢辞:(慢慢悠悠嗑瓜子)没兴趣,下一个。
沈晴鹤:(无奈摊手)这个超出了我的业务范围,过。
顾行止:(邪魅一笑)看我就知道了。
陈无计:友情提醒一下楼上,你充其量算个鸭。
第115章 二哥哥,他们想吓死我
“舅舅!”
谢辞闻言,身子一僵,猛地转过头,毫不意外看见江景昀那张黑得几欲跟墨汁媲美的俊美。他丝毫不惧怕江景昀眼里堆积着的冰雪,更顾不上此刻自己身在何处,一个熊扑直接抱住江景昀的脖子,哽咽道:“舅舅,你可算来了,谢谙那个王八羔子,他……他欺负我!”
“他把我丢到天上……然后自己当英雄……他,手也烂了,不是不是,不是烂了,是尸毒。”谢辞把脸埋在江景昀肩头,委委屈屈地抱怨着自己遭受到的“不平等”待遇。
只可惜,这一次话还没说完,再一次被丢开,熟悉的羽毛迎面而来,甚至都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大有想跟斗战神佛的筋斗云一决雌雄的壮志。一鼓作气直接把他载到了瑞王府。
江景昀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谢谙,只见他手臂上的伤口愈发严重,黑乎乎的腐肉长脚般正一点点往上挪着,恍如被火燎过的平原,贪婪地吞噬着美好。
江景昀眸光一凛,也不废话,直接甩出霜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往谢谌脸上抽去。
登时皮开肉绽,血肉横飞,深可见骨。
躲闪不及的谢谌硬生生受了这一鞭,身形不受控制的往一侧倒去。
谢谌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把插入近在眼前的石壁,稍稍稳住身形,而后纵身一跃,翻上一侧的屋檐,摸着脸上的伤痕,死死瞪着江景昀,咬牙切齿地喊道:“江、景、昀!”
“你也配直呼我名讳?”江景昀厌恶地扫了他一眼,振袖一甩,天幕上登时出现万千羽箭,以破风穿云之势朝谢谌刺去。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谢谙待收拾完前来支援的谢谌的士兵后抬头便看见空中的江景昀,神情有片刻凝滞,随即又浅浅一笑。他把小心竿丢了出来负责看管困在结界里的士兵。自己则与无常等人布下束仙阵为江景昀打着配合。
双面夹击,如同张开的蚌壳一样静静等待着谢谌这只鹬鸟的到来。
谢谌嘴角一扬,捏着嗓子,喉间发出诡异的声音,似鸟非鸟,似猿非猿,在广袤的空中幽幽散开。
只闻得轰隆一声巨响,天幕上就跟放烟花似的出现密密麻麻的鬼力士,具体点来说应该是被拈花术控制的鬼力士。
谢谙仰起头打量着那不断靠近的鬼力士,正想着要不要上去支援一下江景昀,念头甫一升起,还不待有所行动,那些鬼力士顷刻间调转方向,相继落在地面,乌泱泱一大群,就如水开后急于下锅的饺子。
他们站得笔直,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像是在行礼,极尽诡异,却又极为虔诚。继而又抬起头,用空洞的眸子幽幽地看着谢谙,嘴角慢慢咧开。有的鬼力士嘴里的蛆虫都随着咧开的嘴角往下掉。重回自由的蛆虫欢欢喜喜地和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徜徉着。
谢谙:“……”
这是想要吓死他么?
谢谙定了定神,抛出有钱,想要再次施展一下东风吹星把这些鬼力士给绞杀干净。
就在他打定主意有所行动时,那些鬼力士纵身一跃重新回到空中,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谢谌围绕得严严实实。
“这戏才演了一半。”远处的黑暗间幽幽地飘出一声不无遗憾的嗓音,“要是就这么散场,那可就白忙了。”
随着那话音的落下,一束微弱的白光似夜里天幕上滑落的流星,转瞬即逝。看似无意却又十分精准的飞向宫墙上空位置,惊得阵眼处灵流的如被石子拨动的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你们。”谢谌端着一副被众小弟包围的大哥的做派,轻咳一声,正准备发号施令,谁知刚蹦出两个字音就被群起攻之的鬼力士给惊得悉数绕回了腹中,在五脏六腑内横冲直撞,憋得面色青一阵紫一阵。
谢谌纵身一跃,狼狈地躲开鬼力士的攻击,指尖不断释放着符咒阻挡着不断逼近的鬼力士,气得头顶的玉冠都摇摇欲坠,肩膀又恰好被一只胡乱抓过来的手给穿透。
“都反了天了不成!”谢谌身形一个趔趄,猛地转过身,怒喝一声,反扣住那只手,挥剑朝那鬼力士砍去。
有的时候也不是谢谙过于看低了谢谌,实在是他那点本事实在是让谢谙高看不起来。
彼时谢谌的剑都还没挨到鬼力士,就被一个体型魁梧的鬼力士给抡起来跟抽陀螺了似的在空中转悠了几圈后又被嫌弃地丢了下来。而那把刚出鞘的长剑至始至终也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寒光消散在黑暗中,哐啷一声掉在地面。
谢谙有些不忍直视谢谌那因恐惧而不断扑腾的四肢,掌心里结出乱七八糟的法咒,最后没有一个没派上用场的。
眼前这番场景,令谢谙不由自主联想起他在荻花宫的那段日子。因着每隔三日便有考校,他又不会,身上藏了大大小小的纸条,趁着先生打瞌睡的工夫把试题全部写完,一不小心得了个甲等。别说是先生不信了,就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便重新考了一次,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一窍不通,就连题目都念不顺。
谢谙默默地别开眼,加深手中的灵力,把束仙阵的范围又扩大了几倍,眼瞧着谢谌就要落入阵法中,眼前倏地掠过一道森冷的银光,近在咫尺的谢谌陡然间调转了方向,似离弦的箭一般穿梭在夜间,最后没入宫墙中。
轰隆巨响随之而来。
苍梧结界破了!
谢谙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阵眼上那道巴掌大的缝隙正如滴入沸水中的墨汁迅速蔓延开。
“二哥哥。”谢谙抬头呼唤着空中的江景昀,嗓音有些发颤,眼睫簌簌,似是想要极力抖落眸底悄然晕开的阴霾。
可江景昀正有条不紊地释放灵力降服着鬼力士,根本没听见谢谙的声音。
“王爷……”无常讷讷地看着已然消散的结界,又看了看谢谙,喉结上下鼓动着,神情有些复杂,余光有意无意地往天上那抹几欲与黑夜融城一体的身影瞟去。
谢谙沉吟片刻,缓缓收回灵力,迎上无常的目光,瞥见他眸中的欲言又止,低低一笑,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右臂已经麻木,没有丝毫知觉。
谢谙状似无意地把手往后藏了藏,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安慰道:“不必担心,宫里有御林军和玉龙卫。谢谌他现在无依无靠,一个人进去完全就是找死。”
“可是……”无常眉头紧拧,很明显不赞成谢谙这话。
“好了!”谢谙语气微沉,黝黑的眸里浮现几分愠色,声调拔高几个度,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我知道你担心君上安危,但事已至此,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无常讪讪地闭上嘴,那些未尽之言悉数聚于眉宇,眼底流淌着三分忿忿,七分不甘。
“难不成你还想夜叩宫门?”谢谙见他那不忿的模样,冷冷地指了指身后斑驳的宫门,“无常,知道实情的自是知道你护君心切,不知道的会以为你另有所图。”
“所以现在带着大家老老实实给我回去洗洗睡去!”
无常垂眸不语,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里留下的指甲印把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逐一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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