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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我这就收拾。”佑青慌忙地把旁边桌子上的书抱着塞进了自己的抽屉，塞不下的他便放到了地上。
然后顾泽边坐到了他旁边的，坐位的空间有点狭小，顾泽的长手长脚都有些局促地困在其中。
佑青的心脏砰砰直跳。因为此时顾泽的身体就离他不到十公分，他的胳膊肘都碰到了自己的手臂。少年独特好闻的味道包裹住了他，甚至他都感觉对方的鼻息轻轻喷在了自己脸上。
突然顾泽转向佑青倾身笼罩住他，他的下巴都快要碰到佑青的额头，佑青的脸色涨红，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你倒是把书放中间啊，没看我没带课本吗？”顾泽把佑青手中的书扯了过来，放到了两人的书桌中间。
同学们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他俩身上，前排的同学忍不住回头观望。
老师在台上轻咳两声，说道：“现在开始上课了，同学们请集中注意力，不要交头接耳了。”
今天这一天，一向刻苦认真的佑青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他从来没跟一个如此好看的男生这么靠近过，他心里翻腾着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不安的复杂情绪。
中午午休的时候，顾泽一直趴在桌上小憩，佑青想上厕所也不敢让他让开。只得再也不喝水憋了一下午的尿。
放学后，顾泽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佑青一个人在座位上愣神。
班里的住校生就他一个人，虽然也有家不在西安的同学，但是毕竟高三了，为了能有个更舒适的学习环境，家里面都给在校外租了房子。
一般等下课后，佑青都会独自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自习，等到十点再回去学生宿舍休息。
此时刚下课后的教室里，只剩下佑青和几个打扫值日的同学。
“听说那个顾泽的爸爸以前是西安的一个官员，之后升迁去了北京，家里有钱有权。顾泽之前在那边上学，但北京高考竞争激烈，所以转来了老家西安。”一个小道消息灵通的男生，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有钱人还用担心高考吗，不都是直接出国留学的吗？”另一个男同学好奇道。
“诶呀，你不允许人家有钱人在学习上有点追求啊。不过看他那样，也是塞钱进来的。”刚才说话的男同学不屑地撇撇嘴。
“是啊，你看到他今天穿的那双鞋子了吗，全球限量版，一双好几万块钱呢。”又一男同学露出了艳羡的眼神。
“不过他也是有点惨，被分配到某人旁边了。”
“嘘，小声点，他还在座位上呢。”
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边打扫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位新来的转校生，时不时还传来点暧昧的笑声。
第二天顾泽穿了校服来上学，本来宽松肥大的校服，穿在他这么好的衣架子身材上，到颇有些青春帅气的感觉。
他背着个剪裁很好的皮质书包，拿出了自己崭新的课本，长手一支慵懒地半倚在了课桌上。
今天佑青已经渐渐能够适应自己的旁边坐了一位校草级别的大人物。他努力沉浸在课本之中，想象自己的周围旁若无人。
中午下课的时候，顾泽拦住了佑青的去路。
“你知道学校食堂在哪吗？”顾泽问他。
“食，食堂，就在宿舍楼的下面。”佑青结巴道。
顾泽挑眉，“你是呆子吗？你这么描述我怎么知道怎么走啊。”
“对，对不起…”佑青看着那人有些怒气的眼神，怯懦地说道。
“你老说对不起干嘛啊。这样吧，你带我去食堂吃饭，我没办饭卡。”顾泽语气放缓说道，但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模样。
佑青只得磨磨蹭蹭地带着这个霸道而无理的同桌一起去了食堂。其实按照顾泽外形和家世的配置，原不应该流落到没人叫他吃饭的地步。
但就是他的这个长相和家世都太过惊人，让所有人都感觉站在他身边自惭形秽。顾泽又是一副玩世不恭嚣张无理的态度，对待老师也是不屑一顾。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往往自尊心都很强的，所以也没有同学愿意在这位顾大公子这里碰一鼻子灰。
俩人去吃饭的时候高峰期已经过去，佑青看着顾泽点了三个荤菜，刷了他24块钱，心疼地皱起了眉，今天的伙食费已经严重超支。
顾泽看着他的盘子里只有两个青菜，问道：“你怎么净吃素的。”
佑青虽然很想说还不是因为你，但他还是低头小声说道：“我不喜欢吃肉。”
“怪不得你长得这么瘦弱，个头也不高。”说着顾泽从自己盘子里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佑青的盘子里。
“想长个你要多吃肉多喝牛奶，知道不。”顾泽说道。
佑青抬起头看着顾泽，这个人虽然眉宇间还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但他却觉得这样的顾泽，莫名的让他觉得很温柔。
从来没人跟佑青说过这些话，没人关注他长不长高这个问题。
“你看什么啊，没见过帅哥啊。”顾泽余光感觉了佑青亮亮的眼睛，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不耐烦地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顾泽中午都跟着佑青蹭饭，佑青一个月的伙食费在一个星期内很快见了底，没办法他只得买了点馒头和老干妈当自己的早晚餐。
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顾泽叫住了佑青。
“我晚上请你吃饭，你有时间吧。”顾泽这句话的语气显然也并不是征求佑青的意见。
“嗯。”
其实跟他相处久了，佑青也渐渐得出了与顾泽的交往方式。基本上他决定的事情，自己答应就好了，顾泽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
但他这个新同桌虽然专横霸道，但心眼倒不坏，平时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顾泽并不讨厌自己，甚至两个人还天天一起吃午饭。
这么多年以来，佑青从来没有体会过同学间的正常交往，也从来没有体会过朋友间的友情。而顾泽的出现，似乎让他干涸的心灵一点点滋润了起来。
顾泽轻车熟路地带他来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北京烤鸭饭店。周五晚的饭店，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但显然这种嘈杂的环境，顾泽并不喜欢，于是他走到前台让老板换到了一个小包间里。
俩人坐在了包厢大圆桌的一角，顾泽拿起菜单递给了佑青。佑青看到了菜单上的价格，忍不住咋舌。
“顾泽，这，这价格也太贵了，我们别在这里吃了。”佑青背起书包就准备走。
“佑青，你看不起谁啊。”顾泽拽住了佑青的书包，让他不准离开。
“给我把包放下，坐好。”顾泽把佑青按回了座位上。然后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菜单上打勾，佑青看着菜单上越来越多的勾，脸色发白。
“顾泽，够了。别，别点太多，就我们两个人，吃不完的。”佑青慌张地说道。
不一会，琳琅满目的菜上来一大桌，是色香味俱全。佑青看着不仅没啥食欲，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么多菜，得多少钱啊。”佑青嘴唇有些发抖地问道。
“你有完没完啊，你信不信我揍你。”顾泽看着佑青这胆怯瑟缩的样子就来气，拿着拳头在空中假装比划了一下，“你吃你的吧，小爷我还不缺这点钱。”
这一大桌的菜佑青是一个都没见过，毕竟在他的人生经验中，出去外面的小餐馆吃凉皮肉夹馍，再来个冰峰汽水已经是顶级配置了。
桌子上最惹眼的是正中间那盘金灿灿油亮亮的烤鸭，旁边还放着一盘面饼和几叠红红绿绿。
“这一道是北京烤鸭，你吃过吗？”顾泽随口问道。
佑青摇摇头。
“真是个土包子。”顾泽边不屑地说一边拿起了一张皮面。
“你能吃葱吗？”
“能。”佑青看着顾泽先是拿筷子夹了点鸭片葱丝放到饼皮里，又把黄瓜粘了点酱加入其中，包了起来。
“张嘴。”顾泽拿着包好的饼递到了佑青嘴边。
佑青呆呆地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小的饼，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小脸滚烫地张开了嘴。
那一大桌子的菜俩人吃得肚皮都涨圆了才干掉不到二分之一。
“剩下的菜可以带走吗？”结完帐服务员进来收拾的时候，佑青小心翼翼地问道，服务员应到然后转身去拿打包盒。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要吃你自己拿走，我可不吃剩菜。”顾泽对于他这个举动觉得实在是很掉价，让自己很没面子。
“剩下那么多菜，倒了多可惜啊，而且价格还那么贵。我拿回去周末可以吃。”
顾泽眯缝着眼睛看着他，这个佑青显然是跟自己混熟了。
他刚来的时候佑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现在都开始教育自己了。来到新学校只有一周，但顾泽也渐渐发现班上的同学并不待见佑青，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他看来，佑青虽然性格内向了点，也不太会说话，但接触之后他觉得佑青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
他请自己吃午饭，还很耐心地给自己讲解题目，帮自己交作业拿作业。自己借口有事，他便毫无怨言地替自己值日。
非要找出佑青身上到底有什么缺点，就是佑青太文弱了，看着一点也不爷们儿。
☆、第5章
吃完饭之后，佑青领着一大包食盒回到了宿舍。
十份的西安天气已经转冷，但佑青还是生怕食物变馊把食盒放在了露天小阳台上。
之后他去公共浴室洗了个澡，舒服而惬意地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顾泽对我可真好啊，今天他请我出去吃饭，只有朋友才会出去吃饭吧。他忍不住想。
他今天还喂我吃了一口北京烤鸭。
佑青再次回忆起今天席间，顾泽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俊朗的面容，他突然感觉浑身发烫。
他赶紧下床用水洗了把脸。自己都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东西呢？
待他回到床上之后，他突然冷的忍不住开始发抖。
这一个星期，他过的晕晕乎乎，因为他突然有了个同桌，有了个朋友，这个人还是如此耀眼的顾泽。
这如梦似幻的一周，差点都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被同学排斥的异类这个事实了。
而他心底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声音响起。如果顾泽知道自己是个异类，他会怎么想？
佑青在害怕与恐惧中不安地睡去了，这一夜他做了无数的噩梦。
梦里面，一会是顾泽温柔的俊颜，一会又是同学异样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转而那些同学的脸都化成了顾泽的脸，冷漠而鄙夷地看着他。
佑青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天剩菜剩饭，周末就这么过去了。
周一顾泽来上学的时候，已经办好了新饭卡，中午的时候他又邀约佑青吃饭，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佑青居然拒绝了他。
“你上周五请过我了。”佑青垂着眼睛不看他。
“佑青，你别给脸不要脸啊。多少人想跟我吃饭，还排不上号呢。”顾泽已经有些怒意地冲他说道。
“那，那你去跟那些人吃吧。”佑青小声说道。
这话是彻底激怒了顾泽，他把人提溜了起来按到了墙上，“你小子什么情况，没事在这拿什么乔？”他怒气冲冲地说道。
佑青还是低着头，一语不发。
“你他妈倒是说话啊！”顾泽直接用手把他的下巴掰了起来，让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佑青的小脸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此时也失去了光泽。
顾泽看着这模样的佑青，突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松开了佑青。
“不吃就不吃。”顾泽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教室。
佑青依旧面色惨白的坐在教室。
那一夜噩梦之后，他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泽。或许他就不应该上周五赴约，又或许他在一开始就不该给顾泽刷卡买饭。
他承受不起顾泽对他的好，因为他无法面对失去之后的痛苦。
自从俩人那天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吃过一顿饭，说过一句话。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之后，两个人才重新又有了交集。
这天周六下午佑青跑去批发市场买辅导教材，结果回来的时候坐错了车，折腾到了十点才回到了学校门口。
但此时校门已经关了，门口的保安大叔今天休息。
佑青也没有手机，附近能打电话的商店也已经关了门，他兜里的钱也已经花完了。
他大声朝学校里面喊几声，但学校里面空无一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天空中微微飘起点雪花。十二月的西安已经很冷了，街上的人和车也都很少。
佑青在学校的侧门找了个没有风的角落，蜷缩地坐下了。折腾了一天，一股困意和疲惫向他袭来。
但紧接着一股子冷风灌进了他薄薄的羽绒服里，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完全醒了。
佑青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的新闻，说莫斯科的雪夜有醉汉睡在街上，然后第二天被发现冻死街头。他掐了掐自己的脸上，想着绝对不能睡着。
他又想起自己曾经在学校图书馆里看得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画本，故事也发生在一个这样寒冷的雪夜。
卖火柴的小女孩擦燃了五支蜡烛，第一支她看到了温暖的大火炉。第二支她看到了喷香的烤鹅。第三支她看到了美丽的圣诞树。第四支看到了慈爱的奶奶。第五支奶奶带着她离开了。
卖火柴的小女孩尚且有一个慈爱的奶奶，而自己呢？佑青把头埋进了膝盖，大声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脚步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向他走来。
“佑青？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听到声音，佑青抬起头来，顾泽穿着灰色呢子大衣，就那么立在昏黄的路灯下。
“谁欺负你了，在大街上哭也不嫌丢人，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懂不懂？”
看着佑青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脸，顾泽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掏出了纸巾递给了他。
“顾，顾泽，你，你怎么在这里？”佑青胸口一抽一抽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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