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高成凌出声,高深莫测的提醒被气昏头的冷淮骨道:“大师兄莫气,听刚才那位禾老爷所述,这剑圣传人只怕我们早都已经见过了。”
“啊,你是说那两个人?”
细想他们最近遇到的与禾永所描述的相似的两个外地人,除了那天在‘天下第一楼’遇到的那两个高傲的人还能有谁。
高成凌一笑,毫不吝啬的夸道:“聪明。”
“可是……”
月灵儿没想到会是那个让他讨厌的男人,不由得想要狡辩。
冷淮骨没想到会是他,那个难得勾起了他兴趣却对他不屑一顾的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他们早就见过了。
剑圣传人?却慕然?呵,他冷淮骨记下了。
“回去吧,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夜黑风高杀人夜。
要想知道这四王爷喜欢的人是谁,只有深入敌穴方能一探究竟。
跃上房顶,天上无星也无月,一片深沉的黑,地上的青石板反射出屋内暗黄的灯光,一片柔和静谧。
初春瑟然,进入夜晚,寒风凛冽,高处不胜寒。却慕然不禁紧了紧身上单薄的里衣,早知道多穿两件衣服出来了,真是冻死本公子了,都怪阿然那小子没有提醒我。
被念叨的阿然正在天子脚下的一家客栈的案桌前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十分酸涩的鼻头,忍不住嘀咕着,“不知道公子到王府了没,今晚露气这么重,又不让我跟着,要是冷了……阿嚏,他是不是不知道可以用内力取暖啊,阿嚏……不会真感冒了吧?”
王府大院内。
清居阁。
一声年迈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那正在烛光下批阅奏折的人,“王爷,您休息会吧,伤还没好完全。”
推门而入的严老管家在看见这位旧伤未愈还在秉烛批阅折子的年轻王爷一阵心疼。
当今圣上虽有九子,太子司马辉又是当今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从小骄奢惯养,性好于色,不喜正事,再加上此人心术不正、性情暴虐,难担重任,朝中已有许多大臣不满,纷纷上奏要罢黜太子,重立新太子。其他八子,除了年近十一的八皇子司马耀和年近八岁的小皇子司马玉相未出宫建府以外其他的皇子除了大皇子司马辉被册封为太子住在东宫学习政务其余的皆分封为王爷。
这三王爷司马戎被册封为贤王,意为圣贤之意,本来一直在关外镇守边关,不问朝政,可是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四起,波涛暗涌,皇亲国戚,里外应和,搬弄朝政。无奈,皇帝被逼紧急召见三王爷司马戎进京主持大局,可惜这皇上并非外界所看见的那般宠爱三子,三王爷司马戎功高盖主,手握重兵早就惹皇帝不满,如今更是有心人直接逼他招人进京。这皇帝明面上是招三王爷入京稳定局心,实则明察暗访,想伺机削弱其三子兵权。
前段时间更有人乘着司马戎初入京城,防不胜防,设下埋伏,想将其暗杀于荒郊野外。
司马戎也没想到朝堂之上竟然乱成此等局面,更是难以想象有人竟敢如此大胆,在他回京的途中设下埋伏。如果不是被突然出现的青年救他于暗箭之下,又替他排毒疗伤,只怕他现下已经魂归九里,命丧黄泉。
司马戎抬头看了眼春风萧瑟的窗外,漆黑一片,只有手臂粗的枝干在屋内火红的烛光照耀下隐约可见,不知道那个青年如今在何处,当时漆黑一片他又昏昏沉沉的,竟是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只是留下一块玉佩好日后相认,哎……
不好拒绝长者的关怀,垂眉低声道:“无碍。”
严管家放下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托盘,苦心婆妈的劝说着,“哎,这是老奴刚让厨房煮的燕窝粥,您吃点吧,可别累坏了身子。”
严录可以说是看着司马戎长大的,是老王妃在世的时候派到他身边的人,司马戎虽然性情冷峻但对于这个真心关心自己的老人多了几分尊敬。何况他常年在外,偌大的王府都交给严伯照料,心里自是更加过意不去。
浓郁的肉香味从托盘里的瓷碗里传来,司马戎看也未看一眼,沉声应道:“嗯,本王知道了,麻烦你了严伯。”
“王爷您可折煞老奴了。”
“那老奴先退下了。”
“好。”
严伯轻手轻脚的退出去,细心的给屋内的人关紧门扉,以防漏风。
等严伯出去,司马戎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一脸深意的看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一直感觉窗外的大槐树上有人。因为感觉不到杀气,他便也没有惊动严伯,不然以他那小心谨慎的心思,他今晚又不能入眠了。
伸出握笔已久有些困乏的手臂推开紧闭的薄窗,一股夹杂着寒意的春风吹进,拂面而来,彻骨寒意。
正在专心观察敌情的却慕然注意到房中突然多了一个人影,人影端着一个似托盘的东西放在了案桌上,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正想着要不要再靠近一点,房中之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推开了窗户。因为却慕然本就在距离窗户不远的一课大槐树上,接着一股浓密厚重的肉香味扑鼻,直接刺激到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半天又饥饿难耐的人。
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好香啊。”
司马戎本就是习武之人,虽然还未到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境界,但距离如此近的一声叹息声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被突兀出现的声音一惊,又听出树上人仿佛是吸口水的声音,突然觉得好笑,知道不可能是刺客,一句邀请就脱口而出。
“那要下来吃吗?”
“糟糕。”
窗口露出的人影一说话,却慕然才惊醒自己大意了,本来打算逃离的脚步在反应过来屋内之人话中意思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一双眼睛充满震惊,尽管隐藏在黑夜中无人看见,难以置信的看着屋内那抹模糊的身影,不自觉的问出了口,“我可以吃吗?”
司马戎点点头,温柔道:“可以。”
说出口的司马戎才发现对着窗外这个不知名的男子,他竟然有点小心翼翼,怕这人就这样离开了。
却慕然一听,心下一喜,反正他要杀的是他的心上人,又不是他本人,趁现在多了解了解说不定还能套出什么话呢。这么一想,下去吃他一点东西果然心安理得多了。
如果江小然在这里,一定会怒吼,你都要杀人家心上人了,凭什么还如此心安理得?
可惜江小然没在这里,也没人提醒他有些人不能靠太近。
一阵沙沙声过后,司马戎亲切的感受到了身边多了一股寒意,那是久滞户外所沾染的霜寒之气。
转身,抬眸。
瞳孔瞬间收缩。
这是司马戎第一次真真切切观察却慕然,眼前的少年即便是见过三宫六院的他也被惊艳了一下,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肤若白雪,精瘦的腰身在白衣飘飘之下冷若寒梅,难以想像如果这人是刺客竟敢身着一袭白衣前来。
“你是……”
却慕然没有理会司马戎的惊呼,抬手直接打断了司马戎的疑惑,抖了抖身上还没有彻底散去的寒气,精亮的眼眸紧紧的锁在司马戎身后案桌上的瓷碗里,里面的香粥还是冒着热气 。
一双眉眼弯弯,抬眸看向面前这个一身贵气器宇轩昂的男子,啧啧,这贤王长得真高,一只白玉细指愣愣的指了指自己,理所当然道:“你说的哦,给我吃。”
司马戎有点跟不上少年的直白,看着这个稚气未退的少年好笑的点了点头,道:“自然,本王说话算数。”
却慕然笑得更欢了,嘴角扯开了明显弧度,一闪身已然到了司马戎身侧,端起热乎乎的燕窝粥,放在嘴边闻了闻,果然好香,“那我就不客气了,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
司马戎听到少年毫不虚伪做作的夸赞,挑了挑剑眉,侧过身子让他宽敞些。
要知道他的眼睛刚才根本没有跟上这个少年的速度,如果这人是来杀他的,他根本毫无抵抗力。
这般想着司马戎看着身边吃的正欢的少年多了一份深思,讳莫如深的眸子里千万般思绪回转。
就这样,一人吃着,一人看着。
“啊……”
“怎么了?”少年突然的惊呼让司马戎眼含戏谑,不知道这少年又要给他什么样惊喜。
吃到一半的却慕然却突然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拍了下脑门,难得懊恼的嫌弃了一下自己,不能只顾着吃啊,真是。
暂时停下不停地往嘴里喂粥的手,却慕然突然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司马戎也不计较这少年跟他说话的口气,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吃的正欢的艳丽少年竟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仔细观察少年的神情,发现少年仿佛就是无聊之余的一句闲聊,没有其他目的,一时琢磨不透。
司马戎并不是只会打仗的武夫,相反,他睿智、慧黠、心思周密、沉稳老练,对于那个位置他从来没打算过放弃。
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他能爬到如今这个地步,识人也是他的一样本领,可是对于眼前这个少年,他猜不透,看不明。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但他内心深处不想欺骗这个少年,于是老实回道:“并无。”
却慕然啊了一声竟然开始围着司马戎转圈,一边转一边感叹,最后停在了他的正对面,仰起头颅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的男人,眨眨眼,一脸难以置信,不是吧,没有,那他的目标呢?就这么,没了?
却慕然眨眨眼,“真的?”
司马戎不动,将一只手背与身后,低垂着眼眉注视着眼前这个一脸怀疑他的少年,气质浑然天成,徐徐道来,“先前倒是有一未婚妻,不过本王已经请旨退婚了。”
却慕然继续追问,道:“为什么退婚?”
“不喜。”
“哦。”
却慕然突然明白了,想必是那禾老头的女儿就是要被退婚的人,以为这贤王有了喜欢之人,所以才让他除之后快,哈哈哈还真是。现在知道这贤王并无喜欢之人只是不喜欢他家女儿,这可如何是好?
笑过之后,却慕然愁苦的只剩下了抓耳挠腮。
司马戎看着这个近在咫尺,两人的呼吸几乎交错在一起的少年,深邃的黑眸暗了暗,看着只要自己一低头就能一亲芳泽的距离,眼含戏谑,唇角挂起一抹坏笑。
司马戎对眼前这个内力深厚的少年放松警惕不仅仅是因为他从这个少年身上感觉不到杀气,最主要的是这个少年给他的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个救了他的少年。
只是他想不通如果真是这个少年救了自己,就算他当时昏迷不醒,他应该是能认出自己的啊。
难道说自己感觉错了,那个人不是他?
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阻断那股莫名的燥热,司马戎熟稔的问道:“可以告诉本王你的名字吗?”在没有弄清楚这位少年是不是当初救他之人之前,他决定给他特殊对待。
“却慕然,剑圣传人。”
却慕然倒是很大方,连自己的江湖身份都告诉了这个看起来不错的男人。
司马戎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人竟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最近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剑圣传人出谷一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位惊才艳艳的少年。
司马戎目光如炬,忍住想要摸摸少年头顶的冲动,闷笑出声,“你倒老实。”什么都说。
却慕然却嘿嘿一笑,天真道:“拿人手短嘛,不过这粥真好喝,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粥了。”
司马戎一怔,当下明白,“那你可以常来。”
“真的?”
“自然。”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好。”
“哈哈哈哈……”
☆、微妙
相逢一笑泯恩仇。
相思一牵或爱怨。
初春的清晨,枝头的喜鹊从沉睡中醒来,迷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却不知报喜报忧。带着寒霜的露滴如同清澈的泪珠,在早起的晨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辉,耀眼又刺眼。
对于贤王没有心上人这件事却慕然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华城富商之主禾永,并且告诉禾琉璃贤王退婚只是因为不喜欢她。但对于禁步的交换条件却慕然大度的告诉禾永可以换一个。
禾永一时没有其他要求,这件事只能搁置吃个哑巴亏,他又不能将禁步要回来。
禾琉璃知道这件事之后大吵大闹,一直到退婚的旨意下来都不愿相信。
却慕然从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本来就打算寻回信物便继续归隐山谷不问世事,这情爱之事他更是难以理解,连假意安抚都不想做二人就离开了禾府。
却慕然打算好好吃顿饭,这种奔波的日子果然不适合他。
“阿然,去‘天下第一楼’。”
“好。”
江小然看着这几日在华城与京城之间来回奔波的人,这京城离华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策马奔腾也要一天的时间。可是,江小然看着自家公子越发圆润的脸蛋,白皙娇嫩,公子怎么一点都没瘦,这要是以前,这样来来回回折腾几次,这人早都瘦了一圈了,真是奇怪。
自从寻得第一件信物,江湖中就已经传开了却慕然的身份,一身白衣,腰系禁步,手握白惊,身边跟着一十几岁的小童。如此明显的特征让却慕然左脚刚踏入天下第一楼的门槛,就有人惊呼出声。
“却慕然。”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厅内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真的是剑圣传人哎,天哪,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词穷的大汉只能用“好看”来形容拥有仙人之姿的却慕然。
却慕然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打进门关注点全在饭菜身上,对这里他已经不再那么陌生 ,却慕然慢条斯理的点了七八道菜,坐在一个角落里发呆。
无奈,江小然只能用自己凶神恶煞的气势赶跑投在两人身上的炽热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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