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沫却被这样的一个吻弄得软在了沈相濡身上,等这一吻结束的时候,顾沫便彻底将脑袋埋在了沈相濡的怀里,任沈相濡怎么哄都没用。
“儿子!你们在里面磨磨蹭蹭干什么呢?”顾城在门外大大咧咧地喊。
“哎!就好了!”顾沫从沈相濡怀里挣出来,匆忙应了一声。
顾沫转身,向沈相濡伸出一只手来,那手白皙修长,修剪圆润的指甲盖上透出一抹粉色来,“我们走吧,相濡。”
落日的余晖从微微敞开的窗缝中照进来,像是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有光晕从轮廓处晕染开来,一明一暗的衬托下,脸上的情绪有些看不清,但沈相濡知道,那必定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笑容。
沈相濡有时也会迷茫,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么一个人?喜欢到不顾一切,喜欢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命脉交到对方手上,喜欢到只要看着他,便觉得世界安好。
是啊,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就是这个人吧,就是这个叫顾沫的人吧。
沈相濡眼角柔和,伸出手,握上了眼前青年的手。
十指交扣。
***
沈相濡和顾沫出发的晚,等他们到落月阁的时候,已经是熙熙攘攘一大片人群了,祭祀大典还未开始,落月阁的一角里,聚集着从西月各地聚集而来的小商贩,略微一数,便有百十来个小摊,卖着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和小玩意儿。
顾沫一下车,便拉着沈相濡往人群里钻,走了一阵,停在了山楂糕的小摊前。
“二位公子,新鲜出炉的山楂糕,开胃又美味,西月独一份儿,来一份儿尝尝?”小贩热情地招呼着。
顾沫身为顾城最小的儿子,他娘在世的时候又是对他宠之又宠,什么样的甜食儿没吃过。但就是因为被宠着,所以小时候各种甜食儿,只要他想吃,就没有吃不到的。那时候他最喜欢吃山楂糕,简直是恨不得将山楂糕作为主食。
结果,吃得太多,蛀牙了,腮帮子又肿又痛,连着好几天都没消下去。如此一来,李氏自然是不允许他再吃山楂糕,连着各种各样的甜食儿也一并禁了,即使后来蛀牙好了,吃甜食这一特权也依旧没有回归。
后来顾沫渐渐长大了,对甜食儿的欲望也不似小时候那么强烈了,但是每次中元节祭祀大典看到山楂糕的时候,就会想起小时候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所以顾沫每次都是买上一份的。
“老板,来两份!”顾沫说。
“好嘞!”小贩手法娴熟地在油纸里包了两份山楂糕。
接过手,顾沫先拿了一块递到沈相濡嘴边,邀功似的说,“相濡你尝尝,这是我从小喜欢到大的山楂糕!可好吃了,你肯定会喜欢!”
沈相濡就着顾沫的手指吃了 ,“嗯,很甜。”
“很甜吗?”顾沫困惑,他记得,应该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才对,一般人吃第一口,都会先觉得酸才觉得甜才对。
他自己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是啊,是这个味儿没错。“相濡,再吃一块儿。”
“不吃了,尝一口就够甜了的。”沈相濡捏了捏顾沫的脖子。
顾沫被一阵痒意弄得缩了缩头,他听明白了沈相濡话里的意思,不自觉红了脸,再捻了块山楂糕放嘴里,果然,只有甜没有酸了。
“相濡,你吃的好少哦。”顾沫下意识地嘀咕道。
“嗯。”沈相濡只应了一声,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吃完山楂糕,顾沫像是个小小孩一样,拽着沈相濡的袖子,带着他穿梭在小集市间。
***
☆、第十六章 不要看别人
渐渐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留西边的晚霞还擦着一抹亮。
莲花台上,一个身穿白色道服的小少年慢慢走到大家视线中,他双手恭敬地交叠于胸前,头微微下垂,以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到祭祀台边缘的一整排大鼓面前,在最中间的那个大鼓面前停了下来,那是一面色彩华丽却不失庄重的鼓,那小少年拿起鼓槌。
此时西边的唯一一抹光亮也暗沉下去,整个天空彻底暗下来。
“咚!”
有着百年传承历史的和天鼓,在这一刻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更多的鼓声在同一时刻以相同的频率响了起来。
“咚!”“咚!”“咚!”……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慢慢朝着莲花台聚集过来。
“开始了!”顾沫对沈相濡说。他们不想去挤热闹,便站在人群的边缘,遥遥地望着。
鼓声一下一下地响着,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阵骚动。
“国师!是国师出来了!”
“道宣国师!”
“国师!”
在大家的低语中,一道身影缓步走上莲花台。那人一身素白长衣,纤尘不染,个头很高,单一眼便有股出离尘世的气质,让人不敢多看也不敢靠近,但整个人很是瘦削,道袍宽大,便衬得这份瘦削愈加显眼,以至于透出几分病态来。
他脸上覆着一面凶神恶煞的阎罗面具,这面具上绘着浓墨重彩纷杂繁芜的图案,乍一看,让人心生惊惧。此时他正遥遥望向西边,手中持着三柱大香,在肃穆的鼓声中,缓缓走向莲花台中央。
顾沫眼睛一眨不眨,纵使这祭祀场景他已经看过许多遍,心中依旧心生敬畏。正看得专注,沈相濡突然牵起顾沫的手,十指相扣,袖子宽大,两只交握的手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旁人看不出来什么。
但随即,沈相濡侧身站到顾沫面前,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顾沫的视线。
顾沫侧头,一脸迷茫:??
沈相濡微微上前一步,左手扣着顾沫的右手没有放开,右手抬起,绕着顾沫的肩膀伸到其背后,微微往前一扣,这是一种完全环绕的姿势。
顾沫脸上热度噌噌上涨,眼神左瞄右瞄,深怕别人看见,“相濡?”
“阿沫,我不开心。”沈相濡敛下眉眼,遮住了那深不见底的偏执与占有欲,闷闷地说。
“什么?”
“你不要看别人。”
沈相濡磨了磨后槽牙,气哼哼地想,小坏蛋,居然当着你家夫君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别人。
顾沫听到这回答,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相濡是吃醋了,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小眼神往四周飞快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莲花台,况他们站得又在角落,根本没人在意这边,于是抬头,脚下一点地,给了沈相濡一个一触就离的吻,“相濡,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沫抬起头盯着沈相濡继续说,“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最终留在我眼中的,只是你。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沈相濡一声失语,似乎被这一番话怔住了,就这么看着顾沫,没有说话。
“相濡?”
沈相濡只觉得胸腔中那颗一直假意跳着的心脏,在这一刻真的跳了一下又一下,随着这跳动整个身体都要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要将顾沫藏起来,就这么放在眼皮底下,然后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捧到他面前,只要他想要,什么都可以,他想要这一辈子,顾沫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沈相濡抬起手揉了揉顾沫的头,温柔地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低声说,“嗯,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
☆、第十七章 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道宣国师将三柱大香插在祭祀台上,便恭敬地退至一边。鼓声还在继续,随后踏上莲花台的是西月的皇帝——静轩帝沈烨昀。
人群中传来低语。
“今年大皇子还是没有来……”
“别指望了,大皇子什么时候在祭祀大典上出现过?而且我听小道消息说,大皇子这会儿病得很厉害,一直养在重华殿,快要有半年没踏出过宫门一步了。”
“怎的这般?那这太子之争?”
“怕是要被二皇子夺去了。哎,怎的今年连二皇子都未出现?”
“是啊……”
静轩帝也手持三柱大香,走到莲花台中央,朝着夜空三鞠躬,随后将香插在祭祀台上。
他侧着脸朝国师做了个示意,便站至一边。
道宣国师从袖袋中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绘着些字符与图案,叫人看的不甚清楚,却无端地叫人觉得畏惧。
他将符纸放在祭祀台上,夜里有些微风吹过,那薄薄的符纸却岿然不动,静轩帝上前,拿起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往符纸上滴了一滴鲜血。
“哎!皇帝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以前祭祀没有这项流程……”
……
一些知晓内情的朝中大臣,此时微微弓腰,低眉敛目,若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有些人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敬畏,还是恐惧。
顾沫被沈相濡搂着,但是眼睛还是在看着祭祀台。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觉得怪异,以至于隐隐透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相濡,我们回去吧。”
顾沫话音刚落,便瞧见祭祀台上那被滴了血的符纸凭空浮起来,周围笼罩着暗红色的光芒。那符纸在半空中兀自一上一下浮动,同时微微旋转起来,只一会儿功夫,那符纸便不动了,然后以摧枯拉朽的姿态以势如破竹的速度朝着顾沫和沈相濡所在的位置直冲过去。
速度之快,暗红色的光芒似乎凝成了一支箭的模样。
“相濡!”顾沫失声叫道,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冲他们来的,此时沈相濡还挡在他面前,顾沫身体快过脑子,就着相握的手猛地将沈相濡一拽,想要去为他挡住这符纸。
沈相濡似乎被顾沫下意识的反应愉悦到了,低笑出声,身体如丝毫不动,此时此景下,沈相濡居然还有时间欣赏一下顾沫眼底深深的担忧。
唔,他家小可爱果然是爱他的。
在周围人群的惊呼中,那符纸直冲沈相濡而去,但预料中的伤害并没有产生,沈相濡周围似乎有一面透明的屏障,那符纸在距他一掌距离的时候,兀自炸开,暗红色的光芒如烟火般飞溅,随着晚风明明灭灭,唯有被烧了只剩半张的明黄的符纸幽幽落下,顾沫下意识一撇,只依稀认出几个字。
西月己亥年二月初八。
若是知情人,便会发觉,这是西月大皇子的生辰八字。
人群一阵骚乱,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呆了。
静轩帝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国师!他就在这里!快抓住他!”
道宣国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皇上,今日是中元七月半,正是恶鬼能力最强之时……”
话还没说完,就被静轩帝骤然打断,“道宣国师!”
道宣不再言语,哑声说道,“谨遵陛下圣域。”
他将脸上阎罗面具随手摘下扔在一旁,露出真容,那是二十年华的少年的脸,很是清秀,但脸色苍白中透着一丝乌青色,嘴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唯有额中一抹红印亮的刺眼。
他从袖袋中抽出四张符纸夹于指尖,闭上眼睛,口中念着让人难以辨识的梵语,符纸上陡然窜起一阵火苗,那火苗不似平常的颜色,竟然是青白色的。
“去!”道宣国师猛地睁眼,将四张符纸朝沈相濡的方向甩去。
“呵!不自量力!”沈相濡冷哼一声,将顾沫护在身后,手一翻转,便有四团浓重的带着邪意的黑雾凭空出现,直直地对着道宣国师的四张符纸而去。
“砰!”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个小可爱(*?▽?*)这篇文很短很短,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看!这文的核心主旨是什么?来,跟我一起说,是甜甜甜!
☆、第十八章 他是恶鬼
激烈的碰撞在一瞬间激起强烈的爆炸与振动,力量的余韵四散开去,人们只感觉一阵力量扑面而来,耳膜发震,忍不住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力量的余波扫及落月阁的房屋,连窗户都被震下来,可见这力量之大。
待这阵余波过去,人群已经倒下了一半。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落月阁,是皇宫禁卫。人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瞬间一阵骚乱,能走的走,不能走的也被同伴拖着带走了。
谁也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沈相濡和道宣各自岿然不动,只不过道宣心中是惊骇的。
他没想到沈相濡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这场祭祀的目的,本来只是借着中元,一年中鬼气最盛的时候,来查探一下沈相濡的踪迹。因为他们料想,这恶鬼好不容易挣脱陵墓中天罡镇邪阵的束缚,必定会好好隐匿起来。
没想到,这恶鬼就隐匿在凤城中,而且还敢堂而皇之得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这恶鬼,到底有什么目的?”道宣国师道。
“呵!目的?”沈相濡轻哼一声,“我倒是想问问,利用血亲来追踪我,你是什么意思?”
“恶鬼?”顾沫听到恶鬼两字,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他娘小时候跟他说过的话:恶鬼就是浑身冰冷、青面獠牙、眼睛大如牛眼、舌头有三尺长的怪物。小时候他娘常常用这话来吓唬他,以至于做梦也总是做到那可怖的恶鬼,虽然如今已长大成人,但诈然听到这两个字,顾沫瞬间白了脸。
他嘴里嗫嚅着,茫然地看向沈相濡,忍不住伸手去握他的手,触感冰凉,丝毫没有活人该有的温度,顾沫的心一瞬间坠到了谷底,飞快地将手缩回来,连着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惊骇间,恍然想起两人相拥时,迷迷糊糊间总会觉得对方冷的像块冰,除此以外,沈相濡似乎从来没有顾沫面前吃过食物,即使吃,也都是一小口。
是了,恶鬼需要吃什么东西。
沈相濡察觉到顾沫的不安,转头,便对上了对方惊恐、畏惧的眸子,心里也是一个咯噔,“阿沫,你听我解释!”
这句话坐实了顾沫心中猜想,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顾沫只觉得一股寒意将他从头凉到尾,寒意过后,更多的是茫然,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惶然地觉得在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于是他后退了三步,猛然转身,想要远离沈相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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