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外的玄衣教守卫听见里面的动静,也都蜂拥着冲了进来,个个龇牙怒目,剑拔弩张,一派忠心护主、舍我其谁的鹰犬模样。
慕曳白却依旧不急不缓地答道:“我一直都跟在你的身边,只是没有让你知道罢了。”
甘九龙被这个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坏了自己的好事,已经是火冒三丈,又得知自己刚刚觅得的新宠竟然是来谋害自己的贼人,更是怒不可遏,叱咤道:“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云舒歌抽出子吟,直指甘九龙道:“那你以为呢?像我这样的俊拔之才,皎皎君子,难不成还是和你这个大淫-魔一伙的吗?”
甘九龙:“哈哈哈……,你们是慕曳白的人?”
云舒歌道:“甘教主英明,我们正是奉了大殿下之命来取你这个老淫-贼的项上人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既然来了,那就一个也别想再出去。”甘九龙淫威十足,大手一挥,殿门内外的那群玄衣教疯狗便争先恐后地向着两人扑了过来。
然而,玄衣教虽然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在云舒歌和慕曳白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躲在一旁的甘九龙见形势不妙,鬼祟般地从怀中取出暗器朝着慕曳白偷射而去。
慕曳白眼疾手快,挥剑挡下,随即剑锋直向甘九龙飞刺而来。
甘九龙躲闪不及,连忙将左右护卫推了上去,自己则乘隙夺门而出,妄图去搬救兵。
然而,此时的玄衣教老巢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上下一片兵戈相击、喊打喊杀之声。
甘九龙一把抓过一个慌不择路、狼狈逃窜的玄衣教徒,大喝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惊惶道:“禀告教主,外面突然杀进来好多官兵,兄弟们支架不住,已经死了好多人。”
甘九龙大惊失色,怒吼道:“慕竖子,真是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甘九龙突然举起手下的玄衣教徒朝着寝殿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原来,云舒歌和慕曳白已经将殿内的几十名玄衣教徒斩杀净尽,此时正朝着殿外追赶而来。
两人飞身躲过,正要继续追赶,然而,就在这晃眼之间,方才还在眼前的甘九龙,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竟已经不知去向。
云舒歌惊道:“人怎么不见了?”
慕曳白道:“此处空旷无物,除非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则断然不可能在我们的眼前突然消失,此地一定藏有暗道。”
片刻过后,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大缸。”
寝殿外的广场上空荡荡的,却唯独在中央的位置摆放了一口身雕水龙纹的青铜大缸。
两人疾步来到大缸前,这大缸足有半人之高,然而里面却是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云舒歌蹙眉道:“像这种放在殿外的大缸一般都是拿来储水的,以便在发生火灾时可以及时取用,可是这口缸里却是空的。”
“非但是空的,便连半点积水也没有,应该是透过缝隙流入了下面的暗道。”慕曳白说着,便要伸手去摸寻缸里的暗格。
云舒歌一把将他挡住,“别别别,这么简单的事情哪里用得着曳白兄亲自动手,我最喜欢找暗格,让我来。”
云舒歌撸起了袖子,左右手一齐开弓,在缸身内外仔细摸索了起来。
“找到了!”
云舒歌在缸身的内侧摸到了一块凸起,用力按了下去,缸底竟然一分为二,敞出了一个大洞,正好可以容得下一人之身。
“你的夜明珠可有带在身上?”
“带了。”云舒歌从乾坤袋中取出夜明珠,递给了慕曳白。
慕曳白接过夜明珠,用着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先下去看看。”
云舒歌还未来得及拒绝,慕曳白已经飞身跳了进去,无奈只能伸长了脖子,朝着里面张望,“曳白兄,你没事吧,可有看到什么吗?”
慕曳白道:“我没事,这里头有一条甬道,应该就是玄衣教用来逃生的暗道,你可以进来了。”
云舒歌如遇大赦,仿佛施加在身上的禁锢转瞬间烟消云散,赶紧飞身也跳了下去。
这条暗道似乎很是漫长,里面黑洞洞的,几乎看不到一丝光亮。
慕曳白和云舒歌担心暗道里设有埋伏或是机关,所以一路上很是小心,虽然有夜明珠照路,也不敢走得太快。
也不知走了多久,原本直直的一条暗道竟突然分出了两条岔路。
云舒歌愤愤道:“这些玄衣教的老贼还真是狡猾,曳白兄,我们俩一人走一边,如何?”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慕曳白一口否决。
“那怎么办?”
云舒歌眉头微蹙,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展颜道:“有了!既然是逃生用的暗道,必然轻易不会被使用,所以地面上一定积有浮尘。甘九龙若是刚刚走过,一定会留下脚印。曳白兄,你将夜明珠放得低些。”
慕曳白俯身去照,果然在其中一条岔道的浮尘上发现了被踩踏过的痕迹。
于是,两人便循着脚印一路追了过去。就这样弯弯折折地又过了几条岔道,这才见到了一丝光亮。
待两人终于走出了暗道,却只见松林草木、明月星辰,四下安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慕曳白:“我们应该已经出了寨子,只是此处丘陵绵延,幽僻荒凉,要想找一个人着实不易。”
云舒歌:“再难找也得找下去,若是放虎归山,必将后患无穷,这一次必须要除掉甘九龙。我们再想想,肯定会有办法的。”
慕曳白:“玄衣教人善练邪术,甘九龙所喝的金汤乃是用动物的阳鞭泡制而成,常被他用做壮阳催情之用,甘九龙方才喝下了那么多,此时必定已是欲-火焚身。”
云舒歌大惊道:“什么?那个金汤是用阳鞭做的?”
“你竟不知吗?”
“此时方知。这些淫-魔还真是令人作呕。所以你的意思是甘九龙极有可能会去掳掠女子以发泄自己的淫-欲?”
“没错。据我所知,服用金汤者如果不能及时发泄情-欲,很有可能会因血脉贲张,经络不得舒解而导致走火入魔。我认为甘九龙应该不愿意冒此危险。此处若是有村落,必定会成为甘九龙的首选之地。”
云舒歌:“可是我们对这里的地形一无所知,又如何知道附近的村落是在哪个方向呢?”
慕曳白从怀中取出一支信号弹,朝着夜空发射了出去。
“火流星?”
“嗯,慕影见了,自会率领大军来此处搜捕。”
“可是等到你的人来了,甘九龙早就逃之夭夭了。”
“那我们就先朝着一个方向找过去,总比得上束手而待。”
“等一下!”
慕曳白正要移步,被云舒歌突然叫住。
慕曳白身形顿了顿,未待云舒歌继续说话,先道:“你莫要再想着与我分路去寻。”
“没有,曳白兄,你误会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们可以求助于此处的山灵。”
慕曳白略显惊讶:“你还会占卜问灵?”
“那倒不会。不过我有这个。”云舒歌从乾坤袋中取出灵犀香,甚是得意地在慕曳白的面前晃了晃。
“这是何物?”
“灵犀。”
“灵犀?过往为何从未见你用过?”
慕曳白所说的过往自然指的是他们还在博学鸿词馆的时候。
“那时候不是还没有嘛。”
慕曳白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静静地看着云舒歌默念咒语,焚香祷念。
只见那灵犀香无需火引,几声咒念过后,瞬间便化作了一团香灰,香灰上显映出两个大字:西丘。
“这灵犀香可靠吗?”
“试过一次,十分可靠。”
“如此看来,甘九龙应是往山丘的西面逃走了。”
“事不宜迟,曳白兄,我们赶紧追上去。”
“好。”慕曳白微微颔首,两人便一齐朝着西丘追寻而去。
这里的丘陵绵延起伏,山势虽然不高,幅员却颇为辽阔。
两人上山下山,穿林过涧,只管向西而行,不知不觉已经越过了好几座土丘,终于看见了一处村落。
只是,漫天的星辰尚未退去,整个村落依旧沉浸在迷茫的夜色之中,上下一片安然祥和,半点也没有被惊扰过的痕迹。
若是一般的玄衣教徒,平日里做惯了偷鸡摸狗、奸-淫掳掠的勾当,或许会对此处的每一户人家都能了若指掌。可是以甘九龙的身份,很多事情早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他虽然知道此处有村落,却不可能对这里的人家有多少了解。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一一挑拣下去,可是像今日这般危急的时刻,他一定会选择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可以供他发泄兽-欲的对象,所以这村头的第一户人家必然首当其冲。
云舒歌和慕曳白相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心领神会。
两人来到此处的第一家院落,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条横死在院子里的大狗。
这条大狗死相极惨,头部已经严重变形,狗牙向外龇出,满口污血,两颗眼珠子几乎全部爆了出来,应该是被人一掌拍裂了脑壳。
这一下,两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甘九龙必然已经来过此处。
云舒歌随即踹开房门,和慕曳白一同飞也似地向屋子里跑去。
眼前的一幕,直震得二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房间里的空地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男尸,死相之惨烈,比及院子里的那条大狗,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床榻上,一个男子正伏身在一名赤身裸体的女子身上,做着不堪入目的淫-秽之事。
而那名女子头发凌乱,面色青紫,双目圆睁,脖颈间一圈发黑的淤痕,一只臂膀垂吊在床沿,很明显也已经死了。
甘九龙方才欲-仙-欲-死,突然听见踹门声,猛地抬起头来,一双赤红之瞳好似炼狱里的恶鬼正好撞进了云舒歌和慕曳白的眼睛,一声龙吟,两道寒光,子吟和流光同时出鞘,一齐朝着对面的淫-魔怒刺而去。
甘九龙躲闪不及,故技重施,一只手掀起女尸挡在面前,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团粉末扬了出去。
刹那间,熏目刺鼻的黄烟在女尸身后四溢开来。
云舒歌和慕曳白方才急于收剑,猝不及防,又被扑面而来的黄烟燎住了眼睛,竟让那甘九龙从两扇洞开的窗槅翻了出去。
两人虽然循着声音即刻追了过去,可是待来到屋外的时候,却还是不见了甘九龙的半点踪影。
又是在转瞬之间不翼而飞,可是此处却是不可能设有暗道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甘九龙还在这个院子里,并没有离开。
“曳白兄,你的眼睛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只是又让那甘老贼给跑了。”云舒歌说这话的时候,朝着慕曳白的身后使了个眼色。因为他这句话不仅是说给慕曳白听的,更是说给甘九龙听的。
慕曳白心领神会,转身挥剑而去,流光剑气所及,竟有横扫千军之势。
陈放于西南院角的一堆草垛虽纹丝未动,剑气却已横掠而过,草垛后面的一排石砌的围墙则被拦腰削去了一半。
原来甘九龙确实并未遁去,而是藏身在了草垛之后。
甘九龙方才听见两人的对话,以为自己得以瞒天过海,心下松懈,然而还未来得及窃喜,就已经被紧接而来的剑气所伤。
甘九龙一口鲜血喷在草垛上,踉踉跄跄地竟然还想往墙外逃奔,可是双脚还没有踏出墙垣,慕曳白飞身而下,流光剑的剑锋已经抵上了他的咽喉。
云舒歌则悠悠然地绕过草垛,走了过来,道:“甘教主,您都伤成这样了,还想往哪里逃呀?”
甘九龙气极恼极,龇牙怒目道:“我甘九龙横行一世,想不到今日竟栽在了两个黄毛小儿的身上,真乃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云舒歌现在无所顾忌,倒也不介意直言相告,笑道:“甘教主此话差矣。你可知你口中的两个黄毛小儿,一个是南瞻国的慕曳白,一个是中扈国的云舒歌,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见上一面而不能如愿。今日,你却能同时见到我们两个人,难道不应该是三生有幸、求之不得吗?怎么会是奇耻大辱呢?”
听到云舒歌自报家门,甘九龙清灰惨淡的面容上又添了几分惊异,道:“云舒歌和慕曳白不是已经决裂了吗?怎么可能又勾结到了一起?竖子小儿休想欺我!”
云舒歌蹙眉道:“甘教主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决裂之说纯属子虚乌有,而且我和曳白兄明明是金兰之交,怎么到了您的口中就变成了勾结呢?”
“你们真的是云舒歌和慕曳白?”
“不像吗?”
“所以,这位叶将军就是慕曳白,而你就是云舒歌。”
“教主英明。”
“哈哈哈……想不到我甘九龙竟还能烦劳两位大殿下亲身犯险,倒还真是三生有幸。只可惜未能与舒歌殿下同床共枕,缠……”
甘九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曳白一剑封喉,一命呜呼了。
“哎,曳白兄,你怎么把他杀了?”
慕曳白冷声道:“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实在该杀。”
“确实该杀,只是惨死在这个淫贼手下的女子不计其数,这般好死,倒是便宜他了。”
“好死不得,我自会让人来将他的尸身挫骨扬灰。”慕曳白收起流光,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不过,你真的从未想过与我决裂吗?”
云舒歌心头微颤,回想之前自己在南瞻国的种种过往,无论是当初他在落秋园对慕曳白的劝说无果,还是后来他被慕无涯毒杀未遂,他都从未想过要在他和慕曳白之间做出什么了断。即便那颗心早已千疮百孔,他还是舍不得对这段感情画下终点。可是,丢不掉,却也拾不起,所以他便只能任由这段感情在风雨晦暝的海潮中漂泊流荡,无依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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