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总是需要一点运气的,要多加相信自己的强运,总比盯着尚未发生的坏事要好得多。
“或许这种心态是我一直活到现在的原因吧……”
接下来把事情全都解决掉吧,没错。
放轻松,凯对自己的心脏说:放轻松。这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再难熬的全部都过来了,他轻轻滑过金属墙面,自己无法像梅琳一样读懂金属和元素的秘密,这一点真是遗憾。“反正我所见过的也不差这一点了,虽然这次……真的挺危险的。”
但是,也不能就此久留。
荒无人烟的土地,被白皑皑大雪覆盖的荒原,还有无处不在入侵的寒冷。凯加快脚步,否则这里很快就会被新的风暴所覆盖——那些原本筑造巢穴一样,维护那些幻觉的生物已经消失,连接他们核心的‘祂’也已被重创,那么这座设施很有可能撑不过下一场暴风雪。
或者说……自己撑不过。
“快让一切结束吧,我想回家了……嗯,豁达的心态很重要。”
他往前走,朝着通往设施深处的走廊,那最初自己进来的地方,好像世界都在变得黑暗。
老实说,或许我还没做好准备……或许信息是错的也说不定?
“没事的,没事的。”
要无视一些东西,凯轻轻跳过一截断裂的走廊,然后在悬空的扶梯往上爬——他忽略从手臂传来的剧痛,哪怕那无时无刻影响着自己的行动,但有时心态很重要,就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对神经的伤害,不要太胁迫自己。
“咳咳…疼!”
他爬上一座走廊,紧接着脚下的□□便断裂开来,凯最后一只手抓住坚硬的栏杆,然后困难的爬上来,尽力让自己受伤的手臂悬空,在地面上躺了一会,再次站起来。
他用手抹过被冰霜覆盖的地图,那些字迹褪去的几乎看不清了,他分辨着走过的路,冷风穿过走廊,不时有光照和影影绰绰,玻璃破碎在脚底投下阳光的影子。
“或许我还没准备好呢……”
他喃喃自语的说,而后又笑了出来,阳光从身后消失,凯走入了那座阳光照不到的长廊——一切起始的地方。
“能做好准备招架的哪有那么多……”大部分不幸就那样,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只见面前躺倒着一句尸体。
凯认得他,哪怕早已做好了准备,但那被子弹打穿头颅飞溅的脑浆还是吓了他一跳。那些破碎的血肉和只剩下一只眼睛,那仅剩的眼睛还无故睁着,盯着空泛的墙面。这真是个死去的、不幸的家伙,空气中还充斥着酒精的味道,凯难堪的别过视线,果然有一个金属的酒罐落在墙角边,飞散开了。
“虽然并不为此到沉痛……”
凯静静蹲下来,沉默的用手盖住那双只剩下一只的眼睛,酒鬼的尸体已然冰冷,他仿佛确信这具身体不会再站起来一样,为其合上眼睛后,便起身跨了过去。
他静静站在那座电脑前,破旧的机器,但却尚能使用。他凝视了片刻,除了几个按键被发疯时的爱德华兹弄碎以外,并无造成过多影响,一道刺目的刀痕深深留在操作台上,很明显是因为砍得太深造成的,那么现在……
凯转过头去,一把刀正躺在那,躺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在爱德华兹被逼疯、梅琳短暂的慰藉她时,落在脚边的。
质量比自己想的要重得多,凯拿起那把刀,沉甸甸的。刀柄有些破旧,刀刃也因为先前的大幅度破坏而不再锋利了,但他仍然将那把刀别在腰间,作为防身的工具,随即转过身启动了电脑。
开关键,哪怕已经看不清了,有的按键已经被破坏了,但仍然能利用反射对其下命令,操作过程仍然详细的记在脑内,当凯忍着剧痛启动机器,电脑发出轰隆作响的声音,他将亚瑟留下的芯片插入正确的卡槽,显示读取开始:“拜托啊…我努力了那么久,别再这时候出故障……”
突然,某个角落忽闪、忽闪着,在电脑的光辉下散发出了引人注意的反光。
“这是……?”
趁着电脑还未启动,凯蹲下来,那是从一拍主机角落下出现的物件,整体呈现原型,像个戒指——他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脚环。
“没错,是鸟的脚环。没有编号……我记得,也是亚瑟落下的吧。”
没有编号,但那个六边形脚环异样的闪光却无法令人忽略,这究竟是什么呢?正当凯思索这件事时,身后电脑突然启动,随即‘咔’的一声指令,直接进入了播放!
他愕然睁大了眼——
“假如,有生之年如果有人能看见这段录像,天啊,这绝对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我的名字并不重要,我只能说……我来自卢森堡,是一位记者,就在我背后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瑞典东区工厂的所作所为!我从十年、十二年前就开始追踪这一切,直到现在……”
那是什么?在黑暗工厂内,密密麻麻栖息的生物!它们好像睡着了一样,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蜷缩在墙上,如同冬眠的芋虫,空气中弥漫着蓝色的烟雾,只有暗暗的灯光照耀着一切。不会错,那正是自己之前所看见的生物,它们还‘活着’时的模样!
“听着,这不是耸人听闻也不是特效画面,我没有要炒作的意思。但这次泛滥的不止是疫情,根本没有被扭转,我推测它们从几十年前就一直在这里了,我不知道它们吃什么……基因变异?好吧,我甚至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政府一直在隐瞒他们的存在,太可怕了,我可以用疯狂形容,好吧,我是不小心闯进来的,现在他们发现我了,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追踪我。”
画面晃动,随着扭转离去,从那些扭曲节肢动物的身体下流出蓝色的血,就像汽油一样蔓延、渗入脚下的瓷砖,画面放映,随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镜头晃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从地面凿开的洞窟,轮廓像极了昆虫修筑巢穴的入口。
“这些生物,可能……是从地底下来的,在这个地区,或者这个国家的地底可能有一处遗迹……超自然文明?我只从支离破碎的传说和记叙中连接它们的存在,但是请相信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同伴,同事已经因为调查这些事死了,有一个同事从英国来还带着她的女儿,我不确定她们能不能安全,估计不能!无论如何,我无法理解……这已经超出人类理解的范畴了,他们来抓我了、该死、该死!已经没时间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有人能有幸看到这段录像,请一定要采取措施!”
“这些生物的血融入土地、地下水和冰川,会使人变得愚钝、出现幻觉,政府就是利用它们来控制人民的!所有的水都被污染了,出现症状只是迟早的事——这很严重,已经不足以用瘟疫形容,它们已经在这里泛滥成灾几十年了!最后,如果我还有机会,见到……见到她的话,我想说:对不起……”
最后一瞬间,照片上赫然出现的是一个红发女人的相片,随后‘咔’的一声,录像便中断了。
凯木讷的伫立在原地,他静静上前,取下了那个芯片,作为珍贵的东西一起藏在衣服之中。这段录像并没有透露过多信息,但拥有实体的画面——以及从中流露出令人不安的能量,已经足矣证明了。
他静静收好了一切,时间过得很慢,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了,他全然不想将那段录像在看一遍,正欲要转身离开的尸骸,却意外的发现在操作台中心,一个六边形形状的凹槽。
“这是……”
思索片刻,他最终决定将先前捡到的鸟类脚环,‘咔’的镶嵌进去。
完美契合。
“看来我的运气不算太糟。”
他笑了笑,一边在心中重复那句话:感谢雅努斯,让我一直支撑到现在。
那么这又是什么呢?
屏幕亮起了——
雪,遍地都是大雪,穿过模糊雪原的轮廓伫立在一个窗台上,画面已无法分辨。
凯眯着眼睛仔细看着,那是一个男人,一路从□□最下方往上爬,最终出现在画面中心的天台楼顶。
凯感觉浑身发冷,好像气压逐渐降得很低,仿佛已经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
镜头被操纵着拉大,最终定格在那个男人张开手臂,好像嘲讽着大笑的脸上。他不断地往后退,画面摇晃的越来越厉害,那是一个冷酷的冬天……
随着“嘭!”的一声,那向下坠落的男人被子弹打穿头颅,面容模糊不清的掉在一片大雪里。
凯伫立在原地。
他仿佛能听到,那枪声响彻在整个冬季,飞散在风雪的哭声和这座城市里,随着那已经无法辨认的面容着地,一切结束。
仍然没有任何改变,这个冬季,这些纷纷扬扬散落被染红的雪,血凝固的血痂。一切就在阴影之下,众人皆知,却无人开口。
最终,他只是深呼吸——疲惫的撑在操作台上,突如其来涌入的信息实在太大,仿佛破灭了他所求的希望。只是希望从一开始只怕就不存在,这段录像的来源也是两个月前,也就是说,录像里的人已经死去至少两个月了,披露的只是真相……
“这样啊……是吗,到头来你根本没提起过我啊,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狠狠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恨不得狠狠朝操作台上砸下去,但碍于手臂传来的痛楚,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能撑在操作台上盯着那画面。
“算了,你也从没为我做过任何事。”
比预料之中还要平静,可以说是瞬间就接受了这一切:他已经死了,死得毫无缅怀和留念,尸骨无存。他就像每年意外死去的那些人一样,甚至没人记得他的名字,记忆狂乱而潦草,最终凯深呼吸一口气,接受了。
“你满意了,现在这里什么都不剩了,空荡荡的……”他转过身,这座破败的设施显得如此寂静,仿佛一堆死物。仅仅是由钢筋水泥、金属隔板,各种各样的铺装加固而成的建筑,曾经是一座不知做什么用的工厂。“没关系,这并非没有意义。而是我,我……”
凯环视四周,那些生物确实消失了,连那萦绕设施许久的蓝色烟雾也不在了。他轻轻抚摸墙壁,手划过墙面,感受那脱落的墙灰和生锈金属的触感。
这一切究竟是为何呢?
忽然间,远处传来声音——凯警惕的睁大眼,随即迅速关闭电脑,将嵌环硬生生从原本的镶嵌闸口取出,再捡起落在地上的□□,切断电源后躲进一排排厚重的主机之间。
“谁在那?”
威严的声音传来,他心里一紧,紧紧握住手心里的枪,那被布条裹住的另一只手开始发麻,从崩裂伤口涌出的血液落在地上,传来刺骨的疼痛。他竖起耳朵,从走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步入房间内。
很明显那个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凯没敢探出头观察,空气低沉的可怕,一切都是风险……但是,现在自己最大的优势——他并不知道自己躲在哪。
“老伙计,抱歉了……”
拜托,那算不上优势!
凯嘲讽的在心中说,他能听到那个人蹲下,并不是酒鬼,毫无疑问那个喜欢酗酒的老家伙已经被爱德华兹一枪所杀,死的彻底,那么还能有谁呢?他们的头领?凯压抑住自己的呼吸,手臂的疼痛再度传来,因为失血而头晕目眩,现在……自己并不知道情况,也没有信息,对方身上带枪了吗?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这该怎么翻盘?
我身上仅有的筹码不过是□□和一把枪,凯四下张望,一边继续在脑内飞快的思考:手臂因为枪伤和行动不便,我正面冲突肯定敌不过军人,所以必须找到什么,找到……该死,想想办法啊!
他轻轻拆开弹夹,还剩四颗子弹,在这个距离下仅剩下四颗子弹。自己决不能为铤而走险的几率抛弃□□,任何一点都不行——只会变作对方要挟的筹码,徒增风险。究竟该怎么办?空气浑浊无比,凯感觉浑身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了……
他仰起头,忽然看见这昏暗房间角落透露出的光亮,“出来,我知道你在那!”他听见首领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虚张声势。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凯盯着那房间透露的一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假如这座建筑已经年久失修了,失去了那些生物构造的实体幻境,只不过是一座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那么……
趁那个人,还在悼念自己的战友——凯毫不犹豫的举起枪!
“嘭!”子弹飞旋着在房屋角落炸裂开,溅射出刺眼的火星,“怎么回事?!”趁着那个人注意力被转移,凯用尽浑身力气——狠狠撞向了那一排排沉重的主机!
厚重的轰隆声激起一阵烟雾,“糟了!”昏暗中人影闪躲,凯留意不到他说了什么,但随之而来的坍塌已不可阻止,主机垮塌造成的连锁反应加剧了这座房屋的承受力,地面在振动,凯感觉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冷静,烟雾四起、木屑飞溅!他在烟雾中瞄准了那裸露房梁的一角,随后再次瞄准!
“嘭!!”枪声诈起,飞向那裸露出的支撑点,现在这座屋子已经承受不了任何冲撞——每一次行动带来的压力都在挑战这座建筑承受的极限。在子弹迸发而出的瞬间,随着子弹牢牢击入面前的房梁,撕裂混凝土和钢铁支架的结构,他听见耳畔响起了“轰隆——”的漫长崩塌声。
凯感觉面前一片光明,那一瞬间过得很慢,景象坍塌下落,好像一场梦。但是还差什么,仅仅是这样不够的……
“我…”
凯低下头,黎明的阳光洒落在他的手臂上,在那一瞬间所有疼痛都消去了,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但是仅剩的机会——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抓住腰间的□□,用尽力气扔了出去!
“轰!”
最后一击,飞离手心的□□狠狠劈砍,破坏了饱受侵蚀的建筑结构,在突如其来强烈光照的刺激下,那些倾塌的建筑材料全部压垮在追击者身上,激起一阵强烈的尘埃和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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