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季年在夜风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野外的晚风格外的寂凉。
他一个人走在回营帐的路上,走得也摇摇晃晃,夜里还忽地多了几声猫叫。
树丛动了动,从里面跳出来了一只小猫,那只才见过的猫又过来了。
元季年也懒得再走,脚下是一片草地,他便坐到了地上,靠到了一棵树上,朝那只手招了招手。
猫也很乖巧地走着小步过来了,到了他身边后,还用小舌头卖力地舔着他的手背。
元季年也被舔得痒痒地,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猫头,又捏了捏那尖尖的小耳朵。
猫也坐在他身旁,一人一猫就这样坐在夜空下,仰头望着星星。
元季年也忘了身旁是只不会说话的猫,他扬手指着天:“你看那颗星子是不是很亮?”
“喵~”猫像听懂了他的话,愉快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李将军看,那颗星星好亮。”另一头,裴浅也伸出细指指着天上其中一个星子。
那颗最亮眼的星子闪了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长呢!
第60章 昏迷
迷迷糊糊睡了一宿,元季年忍着宿醉引起的头疼起来时,对面的床铺还空着。
他昨晚等到了子时左右,也未见到裴浅回来。看那整齐的床铺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而且裴浅要是回来了,有一点动静,他早都醒了。
这么说,裴浅应该一晚上没回来。
那他一晚上都去哪了。
元季年摸着晕乎乎的额头,慢慢出了帐。
慢慢回想起昨晚的事,元季年最先想到的裴浅碰上他唇的那副画面。
他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理了理思绪,得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会让他放心的结论——裴浅应该和李知茂在一起。
李知茂应该不会对裴浅做些什么,这点他还敢确定,可裴浅会不会做什么,这他就不敢保证了。
他这一夜不归,难不成是把美人计都使到床上去了吗?
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可能有点荒谬怪异,元季年硬生生把多余的担心赶了出去。
但他还是走出了帐,朝着李知茂营帐的方向去了。
刚走近李知茂的营帐,目光稍一转,他看到了丁右。
丁右也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他步伐略微急促,脸上也愁眉不展。
看着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而且还是很不好的事。
“太子殿下也来找李将军?”丁右已经到了他面前,好不容易从愁容里挤出一个和善的笑。
元季年也老实答了:“我来找裴公子。”
丁右讶异地看了眼李知茂的帐里:“找裴公子?裴公子一晚没回去吗?”
元季年道:“嗯。”
“裴公子或许有些事恰巧要与李将军谈。”丁右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只能拿这句话来安慰着他,让他别乱想。
可真不是他要乱想,实在是丁右的话更加让他疑惑了。
到底有什么事能谈上一晚。
元季年正要推开营帐就进去,想到这是在宋营,自己此刻又是个外人,便退了一步,在外面唤了声“李将军”。
没得到回答的那几秒,元季年想了很多种进去后会看到的情形,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
同时他也还在想着裴浅那个吻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有什么他没明白的意思。
里面的人终于回他了:“等一下。”
得到了回答,元季年的担忧也才下去了一点,但细细品了这句话后,他又不安定了。
为什么还要等,李知茂到底在做什么。
丁右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安:“李将军兴许是有事,殿下不要担心。”
“嗯。”元季年简单应了一声,也回问他,“丁老来这里有什么事?”
“军中出了点状况,老臣前来告知李将军,请求李将军下令。”丁右道。
元季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丁右不愿意细说,他当然也理解。
不过就他说的话而言,只怕丁右说的状况不是个小状况,不然也不会这么一直愁眉苦脸。平时他就算是遇到了其他要紧事,也不会这么着急。
宋营之前和周打仗时吃了几次败仗,已经死去了很多人,这次可千万不能再有事了。
仅剩的这些人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殿下请进。”帐里的李知茂又道。
听到了他的话,元季年便走了进去。
裴浅安安静静地躺在李知茂床上,李知茂的衣服也整齐,应该没有什么事发生。
元季年问:“他怎么了?”
李知茂的脸色和丁右一样,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裴公子昨晚突然遇到了刺客突袭,从昨晚到今早一直沉睡不醒,口中不断叫着殿下,昨晚已经找了军医已经看过了。”
“有刺客?”丁右的神情更愁苦了,“看来大周的人马已经发现我们的营地了。”
李知茂也蹙起了眉:“是啊,但说来也奇怪,若对方已经到了我们的地盘,为何不带一兵一卒直接进攻。”
“或许他有另有目的。”丁右又问道,“将军对那个刺客有何印象?可有看清他的相貌?”
“昨晚夜色深重,他又蒙着面,没看清。”李知茂惭愧地摇了摇头。
丁右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脸上也没有出现什么责备的表情,但他心里还有一个疑惑:“李将军昨日为何不告诉老臣及其他人?”
李知茂却是多看了一眼元季年,对着他们二人道:“这件事请丁老和太子殿下一定先保密,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乱了军心,目前我们先加强戒备,一切之后再议。”
丁右想到自己要说的事,他叹了叹气:“也只得先这样,老臣一切都听从将军指示。”
李知茂眉间的忧虑刚下去一点,看了眼裴浅,不解和疑惑又涌了上来:“昨晚关于那刺客的事,还有些许蹊跷之处。我看他昨晚来势汹汹,但剑锋处处只对着裴公子,明显是针对裴公子一个人而来。”
“冲裴公子而来?”丁右转过头,也顺着李知茂的目光看着那在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人。
他们还在猜着,元季年却已经想明白了。
来的人无非是大周派来特意除掉裴浅的,之前小楼也说过,他不杀,迟早会有人来杀裴浅。
如今他还身在宋营,周皇无论如何都要派人前来救他。
而宋营的位置已经暴露,想必日后过不了多久,大周的队伍就会攻来,那时他若还在这里,只会给宋营的弟兄都带来更大的灾难。
而柳意温还在周营里待着,也不能知道他会怎么做。
但他到了现在都拿不准柳意温的目的。
印象里,柳意温从九岁时就已经在大周了,而他也没有什么理由会帮大宋。
只凭着他手腕上那条细红绳,还证明不了他就是宋人了。
所以元季年更加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柳意温帮助宋营,一定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只是他也猜不透那个目的到底是什么。
包括柳意温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认清他的身份的,他也无从得知。
但他没功夫想其他暂时找不到答案的事,在目前,他更想弄明白裴浅到底是怎么回事。
“军医说什么了?”元季年走近了床头,在床上坐下,手抓上了裴浅的手。
他的手依旧那么冰凉,凉得有些不正常。额上也出了不少汗,细密的汗珠让额侧的发丝都贴在了上面,脸上也白得虚弱。
元季年揭开了被子,看到他身上没受到什么伤时才放心了。
“军医说,裴公子身子弱,这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时昏迷了。”李知茂道。
元季年的目光掠过李知茂的脸上时,才察觉到李知茂的双眼下面带着一团乌青。
明显是一夜未睡。
元季年指了指对面的床:“李将军若是累了就睡会吧。”
李知茂:“不累。刚才殿下过来之前,我已经在那张床上休息过了。”
说是休息过了,可能也还不到半个时辰。
知道再劝李知茂也没有用,元季年便由着他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吃过药了吗?”元季年目光转回了裴浅身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帮他拭去额上的汗珠。裴浅的额头也有点凉,整个人像是被拉到水里浸过又被人拉上来了。
“吃过药了,军医也拿不准他到底何时才能醒。”李知茂神情复杂多变,长吸口气,深思熟虑过了许久,才终于吐出几个字,“殿下日后不要再逼他了。”
“什么意思?”听到这个逼字,元季年就知道这事又与他扯上了。
再看着李知茂近似在看罪魁祸首的眼神,他在想,若不是李知茂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怕是他也早像徐左一样揪着自己的衣领问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码字时,突然有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老是经常无意识地就写成攻宠受了。
因为我感情方面淡漠,对其他什么东西都很冷漠没心没肺,平时也能体会到亲情,可是就觉得很难去以同样的方式去爱他们,有个朋友也说过我冷漠没得感情(这可能是热心每次都会遭到别人各种拒绝或者忽视?或者天生情感障碍QAQ)
所以在文里我在努力学会去爱别人去关心别人,写文也算是一次重塑的过程了,而且它真的在三次也已经无形影响着我的行为方式了
还有让受带点万人迷属性,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希望这样的小可怜会得到更多真正的爱,希望有人能带着他走出阴影
人真的要是缺什么东西,可能就会想着用另一种方式弥补回来吧
妈耶太矫情了!(捂脸(/?\*)一点都不成熟
第61章 依偎
“昨晚裴公子在梦里一直念着殿下殿下,声音凄冷,面色又痛苦。”李知茂也望着裴浅,看到周太子在这,便也没有上前进一步碰触。
只是这样看着美人在梦中还要受着罪,而让他受罪的人就在面前,更加无奈。
元季年感觉有些不对,听着李知茂的话好像知道了周太子以往对裴浅做的那些糟心事:“他昨晚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裴公子……裴公子他很怕殿下。我也只想说,殿下若不是真的喜欢他,就不要强求了。”说起昨晚的事,李知茂眼里又无不露出美好事物被摧毁了的惋惜。
“强求?”元季年大概也知道李知茂能这样看待自己,肯定是他从中作梗了。
裴浅昨晚一定去给李知茂说了什么,让李知茂以为自己什么事都以自己心情来,强迫了裴浅做他不想做的事。
以周太子这个身份,说那些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事都是他做的,还正巧能说的通。
而裴浅这样做,目的应该是想要激发李知茂对他的同情心,加重对自己的恨,再激励李知茂带着人马打过去,陷入无准备就贸然进攻的致命错误。
元季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裴浅也就只有这点小心思,他当然猜的透。
只可惜,裴浅想的一切都不会成功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李知茂听信了裴浅的话,只要他在这里,就还有办法。
若真有一日李知茂真听信了裴浅的话,他也会努力阻止,不能再看到宋营有人死去了。
而这锅,他解释不清,也就只能背了。
元季年抓着裴浅的手没说话,帮他擦着又新冒出来的汗,裴浅的手心都是黏糊糊的,手却被他反过来紧紧攥着,生怕他逃了一样不让他走。
“殿下,我不想和猫睡在一起,太子殿下不要让我和他睡了好不好?殿下若不嫌弃我,我和殿下一起同榻而眠也可以。”
裴浅在梦中呓语着,声音小小的,元季年还是模模糊糊听了出来,从他格外含混不清的声音也知道他不是故意装的,而是真的在做梦。
李知茂在他说话时就赶快凑过来了,比他还要着急,自然也就听到了。
在听完了裴浅的话,李知茂果不其然已经朝他投来了“都是你做的好事”的目光,不过责备的意思不是很强烈。
元季年就知道,这下就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殿下我不想下水……猫它自己跑掉了。”裴浅无意识地喃喃着,含糊的话让李知茂看他的眼神又变了变。
裴浅在自己迷糊的意识里又经历了一遍幼时经历过的所有事,每件事都像走马观花一样,所有人指责他时愤怒的神情和言语中的厌弃嫌恶,包括他被推到水里,水灌满鼻子堵住五感的窒息,还有一声一声刺耳的尖锐猫叫声,都真实得可怕。
裴浅觉得,他真呼吸不过来了。
手好像被人拽了拽,一股力带着他从水中出来了。
一睁眼,他已经脱离了水中,正恍若置身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周围景象一片模糊,他身边围了一群陌生的面目,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对着他指指点点。
“是他给我们带来了灾祸,我们这里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他。”
“可不是,离他远点,他们家里的几个奶娘都被他克死了。”
“他到哪里都会带来灾祸。”
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叹气:“可怜这孩子命格实在太冲,是祸星转世啊。”
所有人都在指责着他,裴浅无动于衷,继续向前走了,这些声音他都听过很多次了。
可他怎么走都走不出那些围着他的人群。
“让开。”裴浅手里的折扇挥向他,扇子却直接穿透了那个人影,那个人也变成了虚影。
但他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就不该活着……”
“闭嘴!”裴浅用了力想赶走他,但那声音反而越来越大,让人恼火。
“你到了哪里都会死人,怎么还有脸在这?”
裴浅眼中做到了无视,但那些声音一直如影随形,盘踞在心头。
他走了没几步,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却不是他很想看见的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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