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年:“这位是天界的申公公,有些要事要与宫主相商。”
火焰一笑:“问申公公安。”
申公点头,满意笑道:“不是什么要事,只是天帝挂念月公子,又抽不开身,这才派老奴前来看看。”
火焰不动声色:“可惜申公来的不凑巧,师尊不在宫中。”
申公一笑:“无碍,老奴年龄大了,身子也不怎么中用了,平时在天界也是清闲,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正好来雪月宫中歇一歇,你们年轻人可别嫌弃。”
堇年惶恐道:“申公,说笑了。”
申公眼皮一掀,看向火焰,“早就听说月公子今年破例收了个入室弟子,今日有幸见的真人了。”
接着也不管火焰接不接话头,笑道:“第一次见,老奴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有个香囊给小主,还望莫要嫌弃。”
说着从腰间扯下个紫色的精致香袋。
火焰伸手接过,两人双手一触即分,火焰眉目一挑,“早就听说申公大名,香更是万金难求一叶,晚辈怎么会嫌弃?多谢申公。”
申公“哈哈”一笑,显然是被火焰逗笑了,气氛正融洽着,殿门再次响动。
玉洐君回来了。
他缓步踏近,见了申公轻轻颔首:“申公公,别来无恙。”
申公也不起身,就着茶水一敬:“月公子。”
火焰眼睛一亮,两三步走到他身前,帮他解了披风,问道:“师尊用膳了吗?”
玉洐君摸了摸他的头,淡淡道:“还未。”
火焰:“那我下去叫膳房准备,您先休息。”
“恩。”
等火焰下去,玉洐君坐到主位上,问道:“申公怎么有空来?”
申公:“这次水患来势汹汹,各地受灾害面积不小,好在月公子镇灾及时,天帝特派老奴带了些薄礼慰问月公子。”
玉洐君:“分内之事罢了,何需慰问。”
申公一笑:“月公子可不能这么说,老奴看您消瘦许多,怕是这段时日累着了,就算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才好,要是病着了,帝君可要心疼了。”
玉洐君饮了茶,恢复些精神,问道:“祁叔可好?”
申公:“帝君自然好,只是忙了些,抽不开身来见你。”
玉洐君摇头,“祁叔贵为帝君,怎能屈尊来见我,倒是我,忙完了这阵应该去看看祁叔了。”
申公:“那帝君可高兴了,帝君可是时常念叨您呢。”
两人谈的融洽,不多时已经布好了晚膳。
申公起身告辞,玉洐君开口挽留道:“劳累申公跑一趟,若是不嫌弃,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
申公笑笑:“月公子的雪月宫里尽是美酒佳肴,哪里会嫌弃?”
“只是老奴已辟谷多年,已经吃不惯了,还是不劳烦,老奴赶着回去复命,帝君得知月公子无恙,才能放下心。”
“如此,便不挽留了。”玉洐君说罢转身对堇年吩咐道:“堇年送送申公。”
堇年一恭身,指引道:“申公这边请。”
两人一前一后,便走了。
火焰探了个头从后殿出来,问:“用膳了吗?师尊。”
玉洐君扫他一眼:“饿了?”
火焰挑眉,此时有些晚了,下午又未曾加餐,自然是有些饿的,不过面上还是乖觉道:“不曾。”
玉洐君不信,轻声道:“跟你说许多次了,不必等我用膳。”
两人走到饭桌前,仍是摆了一桌精致的好菜。
火焰刚想下筷,玉洐君突然伸手抬了他的手腕。
火焰:“怎么了?”
只见玉洐君从他袖口下摸出一片薄薄的香片,那片香当真是薄极了,味道也冷淡,藏得极好。
火焰一勾唇,想必,是刚刚申公趁自己接香囊的时候贴上去的,这个老狐狸,就知道他来这一趟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此的不放心。
玉洐君夹着那薄薄的一片香,莹白的指尖一翻,尽数碾成粉磨。
火焰假装不知那香是什么,惊讶道:“师尊,这是何物?”
“无碍,这几日你先不要外出。”
火焰:“弟子已经很久没出过宫了。”
天界表面上是派申公来体恤玉洐君,更大目的怕是听说玉洐君新收了亲传弟子。
监国寺这种地方,任何仙门世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去凑一凑热闹,看个究竟,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玉洐君的亲传徒弟,那就是北海族长弟子。
北海族与天界息息相关,这群人,总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是想试探他一番。
火焰早察觉那老狐狸在自己身上放了东西,又不好表现的太过余,还想着晚点找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来,没想到玉洐君如此耿直。
玉洐君说完上一句,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道:“用膳。”
☆、神武幻冰剑
两人用完晚膳,玉洐君一身风尘仆仆,便先换下衣服去里间沐浴。
火焰借口吃太多要休息,赖在他寝殿里面不走,他趁着玉洐君沐浴,在换下来的衣衫里翻翻找找。
乳白色的精致锦囊从层层叠叠的衣物中露出,缀着明黄的流苏金边,中间是几朵简笔莲花。流畅的红色勾线,隐约能看出赤绛莲的面貌。
火焰拿了锦囊,微微催动灵力,并无任何反应,就是一寻常锦囊,并不是他要找的乾坤袋。
视线一顿,见那锦囊背后还绣着两字小楷。
“晓暮。”
这是哪个姑娘送北玉洐的?
火焰扫了那红丝勾线的莲一眼,莫非这姑娘喜欢赤绛莲,玉洐君才将月涟殿种满了莲花,这就解释的通了。
“吟之。”
玉洐君竟不知何时进来了!
火焰连忙背过身子,将锦囊藏在背后,顺手悄悄的塞进了桌上的衣服里面。
“在做什么?”
他刚刚沐浴完,身上还沾着雪浪香,眉目间清淡,眸中也似乎染了点点湿意。
火焰别开眼,低顺道:“无事,只是...看看师尊有什么吩咐没有。”
玉洐君恩了一声,又道:“不必,你坐。”
火焰遮了他的视线,免得他看见那凌乱的桌面,又引开话题道:“师尊是不是要休息了,弟子先告退?”
玉洐君坐在檀木桌旁,视线移到他身后,淡淡道:“不忙,时辰稍早,你今日可有好好听课业?”
火焰稍稍放松,笑道:“自然。”
玉洐君:“先生讲什么了?”
火焰一笑:“成素先生今日不在,是另一位老先生讲的课,讲的是奇门遁甲。”
玉洐君:“听懂了吗?”
“这有何难?”
火焰侃侃而谈:“当今奇格三界,百里家为第一奇门遁甲大家,人人追捧暮凉城,都道是:百里一怒,仙剑不出。”
“百里一家出了无数把宝刀利刃,仙家法器,不过弟子觉得,还差点意思。”
玉洐君淡了眸色,问:“差在何处?”
火焰:“普通凡铁,那里比的上神武。”
玉洐君便笑了,他轻轻掐诀,一把冰蓝色的长剑便现于他手中,抬眸问:“你是说它吗?”
那冰蓝的剑身极为修长,剑柄薄而透明,精美绝伦的剑鞘上雕花刻月,散出丝丝霜意,还未拔剑已经感觉到了灵气逼人。
正是玉洐君的配剑:“幻冰”。
早些年,火焰最爱收集奇珍异宝,曾翻阅过奇格名剑录,排行第二的就是这把神武幻冰。
不光外形美丽,更是刃如秋霜,斩金截玉,当时火焰就艳羡不已,就连百里世家这样的铸金大家,也不曾铸过这么美的剑。
火焰眼睛一亮:“正是。”
当今天下,有三把神武首当其冲。
第一把“穿云”,乃是当今帝君白祁所佩神剑,威力巨大无比,有毁天灭地之势,自罪之战以后,已被封在天河水下。
第二把“幻冰”,便是玉洐君手里拿的这一把,炼自北极寒之地,万年所结一颗寒雪冰晶,能冰封万里疆土,降雪结霜。
第三把“屠戮”,是把凶刃,刀下亡魂无数,魔族兵刃,据说已经被毁了。
普通武器,例如剑,可以借别人使用,同一把剑给不同的人使用也会是不同的效果威力。
然而神武与一般的武器不同,乃是天赐,本身就威力巨大,它们甚至与主人心心相惜,互通心意。
一把神武,一生也只认一个主人,除非主人逝世或者传给别人,否则绝对不允许除了主人以外的人触摸使用。
此物可遇不可求,不是天赐的魁宝锻造,就是在尸山血海中饱含鲜血怨灵而生,不像一般的宝刀仙剑法器可以轻易炼化。
火焰不用剑,他自认,还没有遇到他合他心意的利刃。
而他的神武,是九尾妖花留下的桃夭法扇,上古神器,虽威力不如这三把神剑,也用的甚合心意。
火焰露出艳羡神色,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冰雪映纹,问道:“师尊,弟子能摸一摸吗?”
玉洐君:“可以。”
说着大方的把剑向前一递。
火焰看着近在咫尺的幻冰,迟疑道:“万一,它排斥我怎么办?”
神武不允许除了主人以外的人触碰。
玉洐君翻了剑身,淡淡道:“不会。”
火焰小心翼翼的握住剑身,只觉一股澎湃激荡的冰凉灵力在掌心流窜,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雪出鞘,微微躁动不安。
玉洐君见他欢喜,问道:“真这么喜欢?”
火焰抬眸,笑道:“师尊莫笑我,幻冰只出现在传说里,能亲眼见到它的人少之又少,何况能像我这样摸它的。”
玉洐君一笑:“一把剑而已,没什么稀罕的,你若喜欢,可以拿去。”
火焰惊一抬头,竟连话都忘了讲。
幻冰仿佛也听懂了北玉洐所言,即将要被主人抛弃一般的,发出“嗡嗡——”的争鸣之音。
火焰连忙安抚它:“哎,别动了,师尊开玩笑的,没有不要你。”
玉洐君:“我没有开玩笑。”
这么贵重的东西,火焰可不敢要。
况且他修习火术法,用不惯冰剑,这幻冰乃是北海族震族之宝,跟玉洐君再般配不过,他没那么大贼胆。
火焰赔着笑:“师尊可别折煞我了。”
玉洐君:“没那么严重,见你喜欢,给你也无妨。”
“......”
于是火焰还真就大着胆子,在玉洐君寝殿观赏起这一把神剑。
刚开始还有些敬畏,后来干脆就拔着玩了,拿在手里抛来抛去,剑在他手中敢怒不敢言,偶尔发出争鸣之声,仿佛一个被欺负的委屈孩子。
然而玉洐君专心致志的看卷宗,理都没理。
等玉洐君再抬头时,这人已经玩累,不知道什么时候趴桌上睡着了,幻冰被他压在胳膊下面,剑鞘还掉在地上。
玉洐君顿了笔尖,掐诀将幻冰收了,然后起身将人抄膝抱到床上,给他脱了靴子,又轻轻掩了被子。
“玩疯了。”
玉洐君看着近在迟尺的脸,淡淡道。
火焰没回答,安静的闭着眼,长睫纤细,灯下那朱红的泪痣,颜色仿佛淡了些。
玉洐君应是有些困了,看着看着,他眼眶微微有些红。
窗外的风卷着雪浪,伴随细细碎碎的月色,这个夜晚,很寻常,也很长。
......
火焰睡到半夜,浅浅的醒了。
觉得自己好像陷了一阵雪浪花香里,柔软又温暖,于是清醒只保持了片刻,很快又被更深的睡意埋没了意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
这是玉洐君的床?
怎么上来的?
玉洐君不是有洁癖吗?
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睡上来了?
正主呢?!
正主还在案几前风轻云淡的看卷宗,蜡烛染尽,看着样子怕是熬了一夜。
火焰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下来。
期间一个不小心还把素毯带到了地上....
惨不忍睹的看了一眼,心道:“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弄脏了。”
怎么能睡玉洐君的床呢?!
“师尊,我.....”火焰磕磕巴巴的开口。
玉洐君抬眼扫了他,声音有些暗,但依然是温润的:“醒了吗?”
“师尊,我不知怎么睡着了。”火焰略微不好意思:“还把您睡的地方占了。”
玉洐君:“无事。”
火焰暗暗头痛,若是被成素知道了,怕是要被扒皮抽筋。
玉洐君继续问:“睡得好吗?”
火焰实话实说的点头。
玉洐君的床是一整块冰玉所雕,十分凉爽,上面铺着厚厚的裘毛,又深又软,简直是他睡过的最好一觉。
玉洐君:“那便好,差不多该用早膳了,走吧,今日随你去学宫。”
火焰:“啊?您送我过去吗?”
玉洐君扫了他一眼,又淡淡道:“今日无事,你上次不是说想上我的课吗?”
火焰愣了愣,既而一笑,北玉洐真是好生迁就他,说过的什么事都记得这样清楚,笑道:“那我们走吧。”
宫主亲自上课,不多时教室变坐的满满的,很多外门弟子都跑来占了位置,来迟的便扒着窗户,有些想要混个眼熟,有些则是想一睹玉洐君的风采,毕竟雪月宫这样大,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到玉洐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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