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弋在一旁看着,就想把自己的餐巾递过去,不成想他一抬手就打到了什么东西,随之而来的一声惊呼,王承弋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一个服务生。
这服务生刚准备给他的茶盏添水,猝不及防就被碰了一下,热水倾了半条裤腿。王承弋顺势就将朝何越伸过去的手拐了个弯,用餐巾擦了两下那服务生的大腿处,朝对方抱歉地一笑,说了句“对不起”。
而后王承弋就没管这服务生了,何越也找到了自己的餐巾,对这边发生的意外不甚在意,倒是坐在他们对面的余醒看得一清二楚,那服务生突然间羞赧的表情,包括后来,服务生又进来好几次,添水添得异常频繁。
吃完饭,余醒趁着往停车场去的时候,走到何越身边,对何越挤眉弄眼,何越看得莫名其妙,俩人的脑电波愣是没对上,余醒只好说了一句:“抽根烟。”
何越才反应过来,转身拍了拍王承弋,对他说:“你先上车等我。”
王承弋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不适宜他听,便努努嘴,说:“那你快点哦。”
何越见他显而易见的委屈,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顺手把车钥匙给了他。
王承弋走出去几步,余醒就迫不及待地悄声问何越:“你跟他认真的?”
“怎么可能。”何越矢口否认,他不觉地摸摸鼻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会让余醒生出这样的误会。
余醒从兜里掏出盒烟,分了一根给何越,一边含着烟嘴点烟,一边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看他这人不怎么老实,招蜂引蝶的,你可别动真格。”
何越朝他安抚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余醒不解,在他看来,不论是情人还是恋人,最基本的就是老实,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总不能让人给自己戴帽子,说出去都成笑话。
何越不以为然的态度与余醒对比鲜明,他手指轻弹烟灰,整个人看起来游刃有余:“玩玩而已,再说了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余醒无言以对,反正他的提醒也送到了,至于何越怎么想就不管他的事了:“行吧,我先走了啊。”
何越抬抬手,示意自己不多送了,他见自己手里的烟还剩了半根,就想在原地抽完了再上车。不过车里的王承弋一直盯着他这边,看余醒走了,就打开车窗一个劲儿地催何越。
无奈何越只好把烟往垃圾桶一按,快步走上车子。
何越身上裹挟着冷空气和烟草混合的特殊香味,王承弋吸了吸鼻子,忽地按住何越将要扣下安全带的手。
何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王承弋低落地说道:“越哥,我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何越一愣。
“上学啊。”
何越恍然,他差点忘了王承弋只是休学状态,只是来他这边实习一个学期的时间,之后还得回去继续上学的。何越惊异于时间过得如此飞快之余,也懂王承弋的意思,便问:“想出去玩?”
王承弋说:“不是,就想让你多陪陪我。”
他总能表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黏人,令何越无法拒绝,并且乐于其中。何越思考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短,新鲜劲都没过去,还有一个月就要分别,那可太让人难受了,也许他是时候暂时放下他的事业心,花时间跟王承弋好好相处。
“这么快啊……”何越感叹。
“越哥,你真是浪费了好多时间,如果你一开始就答应跟我在一起那该多好。”王承弋抱怨着。
“怪我了?”
“不怪你。”王承弋忽然贴过去,轻啄何越的眉梢,低声道:“怪我让你顾虑太多。”
第18章
余醒说到做到,效率奇高,第二天苏启明就迫切地连发了十几条信息给何越,认错态度之诚恳,字字泣血一般,把“痛改前非”四个字以各种方式翻来覆去地扩写成了一篇小作文,何越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何鑫成问他。
何越抬头,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何越尴尬地说道:“是苏启明。”
“吃饭的时候别看手机。”何鑫成说。
何越登时明白了何鑫成的意思,把手机揣回兜里,端起酒杯,敬与坐在他们对面的人:“王叔叔,阿姨,路上辛苦了吧。”
王磊也举起酒杯,面上不见疲色,说:“我是经常坐飞机的人都习惯了,就是他妈妈,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可把她累坏了。”
王承弋的母亲抬手挡了何越的敬酒,笑道:“是有点累,那我就不喝酒了。”
本远在加拿大的王磊携妻子回国,一是因为王夫人想自己的儿子了,二是她许多年没回来,王磊想带她走一走。一下飞机就约了何家一家三口到自己的小别墅里聚餐,算是体现了亲近。何鑫成欣然答应,带着何越赴约,路上还跟嘱咐小孩一样让何越在别人家不要乱动,殊不知何越早就不止一次在那间别墅里过夜了。
何越的酒杯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王承弋面前,这时王承弋才磨磨蹭蹭地拿起,跟他轻轻碰了一下杯。何越坐回去,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才发现王承弋慢一拍的动作,好像就在等着何越看他似的。只见王承弋仰着头,微微侧着,露给何越一个漂亮的颌角和具有肉感的下唇,以眼梢睨着何越。
移不开眼的何越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骂着王承弋发。情不分场合,但又一边深陷在王承弋的“肆无忌惮”里,矛盾万分。王承弋的嘴离开了杯沿,两片唇间便探出一点深红色,舌尖灵巧地舔舐自己的嘴角,明明刚喝过东西,却让人觉得他如刚走出沙漠的旅人,渴望着被什么灌溉,直到王承弋的舌尖将嘴角那滴酒液卷入口中,才现出满意的神情。
何越不觉地跟着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大拇指划过,他垂眸一看,自己的手指上有一抹淡红色,还在散发着葡萄发酵过后的醉人香气。
原来嘴边沾了酒渍的是他自己。
何越再去看王承弋,可王承弋已经转过头去跟两家父母谈笑,先前的旖旎全都不在。
说是恼羞成怒也好,气急败坏也罢,何越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悄悄甩开拖鞋,光着脚在桌底向王承弋的方向摸索,然后不轻不重地踢了王承弋的小腿一下,瞬间王承弋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何鑫成这一辈子都在国内发展,从没有让何越出国留学的想法,所以他对国外的教育模式很陌生也很感兴趣,每次与王承弋聊天,就爱聊到他的学业上去,王承弋只得勤勤恳恳地为何鑫成答疑解惑。
“听说你们升学比国内容易多了?”何鑫成问。
“是比较容易,但毕业难。”王承弋说。
何越踩着王承弋的脚,又撩开他的裤脚,在他的踝骨上打着圈。
“那平时课业重不重?”
“不算重,但要想拿到好成绩,在课外还是得花不少时间。”
王承弋动了动腿,何越的脚便从他的小腿渐渐往上滑,而后踩在了他的膝盖上。这桌子宽敞,人与人之间坐得开,桌下的空间也能让何越的长腿施展得开。
“那我听他们总说什么快乐教育。”
王承弋一笑,一只手悄然伸到桌下,扣住了何越的脚踝,面上还云淡风轻,对何鑫成说:“其实中高产阶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照样很辛苦。”
何越感受到王承弋的指甲在他皮肤上刮搔,又轻又痒,他想躲开,却被王承弋握得紧。
“我就是看他学习太累了,才提议让他休学的。”王磊说。
何越挣脱无法,就只能带着王承弋的手在他的腿上游移,王承弋暗暗使劲,但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他只能任由何越的脚往一处去。
“那这几个月过来,你是觉得学习累些还是工作累些?”何鑫成又问。
“各有各的辛苦,不好比较。”王承弋说。
何越在王承弋的大腿内侧向前挺进,这过程对于王承弋来说分外漫长,他垂下眼,已经能看见桌子下何越的脚尖,马上就要碰到他的——
王承弋咽下了那声闷哼,但身体上别的反应却遮掩不住。
“承弋,怎么一脑门儿的汗?”罪魁祸首发声了。
其他人听了何越这么一嘴,尽数将目光转向王承弋,尤其是王夫人,直接靠过来拭了拭王承弋泛着潮意的额头。而何越早将自己的脚收了回去,正襟危坐着。
“身体不舒服吗?”王夫人问。
王承弋拉下王夫人的手,眼睛却看着何越,说:“没事,这酒度数有点高。”
“高?这红酒……”
得逞的何越称心遂意,反观王承弋面色不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亏了王家夫妇舟车劳顿,这顿饭吃得仓促,结束得快,到了尾声,就剩何鑫成在跟王磊聊天,这时何越拿起手机,扫了一眼被溢出屏幕的弹窗通知淹没,全都是来自苏启明的信息和通话请求。
何越跟何鑫成知会了一声,拿着手机出了门,在小花园里寻了个角落,回拨给了苏启明。
苏启明先前见何越突然不回消息,以为是自己哪句说错了,又惹怒了何越,便变本加厉地开启新一轮的密集式道歉,越来越没底的苏启明后来直接开始给何越拨来视频通话,就在几通电话石沉大海的时候,“咚”地一声从扬声器里发出,紧接着就显示出了正在连接的字样。
临到这时候苏启明犯了怵,对着视频那边的何越支支吾吾,长篇大论的勇气都没了。
澳洲跟国内时差不大,都是傍晚前后,光线不甚明亮,何越能看见苏启明是坐在车里的,车顶的照明光线撒在苏启明的脸上,不怎么好看。何越开门见山,说道:“余醒跟你说了吧,我是有正事找你的。”
“他说了。”苏启明立指起誓:“我保证,你说了我就能办到。”
“来我公司。”
“啊?”苏启明被这转折打得措手不及。
“我本来也觉得你不靠谱,但是我想了,人有所长,你也有你的长处。”何越说。
“我还有长处?”连苏启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我这边艺人经纪部还没发展起来,缺人,我看你爱拉皮条那劲儿就挺不错的,多给我找点干净的,没黑历史的。”
“成,我工资都可以不要。”苏启明不假思索,实际上他家里时常催他干点事,毕竟自从何越“改邪归正”后,这个年纪还游手好闲的就只剩苏启明一枝独秀,他那脑子那心性做过最大的事就是弄了个超跑俱乐部,后来还被他给做黄了。
如今何越这一手简直是以德报怨的典范。
“不,工资你得要,不仅如此,我还给你股份。”何越竖起食指,立在面前:“条件有一个,你需要尽快来公司报道。”
“我明白!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苏启明几乎在座位跳起来,他打开车门,往房子里跑。
何越忽然出声:“我还有事问你。”
苏启明一顿,恰好站在人行道上,他把手机举到脸前,堆着谄媚的笑容:“您说,小的有问必答。”
何越想问苏启明为什么要下药给王承弋,当他刚想张口,冷不防听见苏启明那边传来一个女声,说着中文,与苏启明打招呼。
盯着屏幕里从苏启明身旁走过,被分辨率压缩模糊的侧脸,何越僵住了。
“什么问题啊?你咋不说话了?卡了?”苏启明还在一刻不停地催促着。
那身影走远,直到从镜头的取景框中消失,何越才眨了眨眼,问苏启明:“刚刚那个人是谁?”
苏启明没想到何越要问的是这个,虽然感到奇怪,还是回答:“她是我隔壁的邻居啊,也是中国人,你说巧不巧。”
“邻居?”
何越惊异不定,苏启明也看出不对了,忙问:“你认识她?”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就是齐斯的女朋友。”何越说。
苏启明回头看看她走远的方向,又问:“真的假的?你没认错吧。”
何越回想邮箱里被他翻看多次的资料,笃定道:“我不会认错的。”
苏启明听到这话就想抬脚追上去,却被何越出声阻止。
“齐斯不就是要你帮他找人么,人现在找到了啊。”苏启明不解。
“但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至少她一定知道是谁。”
“那你的意思……不告诉齐斯他女友的消息?”苏启明拧着一张脸,不能理解何越的决定。
“暂时不告诉,至少在我找到那个人之前。”
何越既然不嫌事多自找麻烦,苏启明也管不了,他撇嘴,说:“那我……”
“你不用回来了。”何越打断他。
“什么?”
“我说你不用回来了,你留在那跟她当邻居,将那个人的身份套出来,但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那我的工作……”
“我会帮你留着位置的,苏总。”何越提起嘴角,笑得狂妄,而后一把挂断视频。
说不上是兴奋或是什么,这对何越绝对是个好的进展。他握紧拳头,暗下决心,如果抓到了那个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何越沉浸在情绪之中,忽然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爬上脊背,他皱眉,转过身,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赫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那人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你在跟谁说话?”王承弋问。
第19章
日暮西沉,花园里只有几盏地灯照明,两人高的树木把来自屋内的光线挡了个七七八八,王承弋就那样背着光站在树下,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着实惊悚。
何越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斥道:“你走路不出声的?吓我一跳。”
“是你一直在发呆,我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反应。”王承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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