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忱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嗯,千万别告诉别人。”
以往这话说出来肯定是要被劝的,尤其是一身正气的班长大人更不会徇私舞弊,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撸串撸傻了,老六和其他三个人对视一眼,说道:“还缺人不,带带我们。”
亦忱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赔钱的买卖,于是,嗯……额……来者不拒。
但是亦忱也不害他们,事先声明是线上教学,一小时五十块钱,三个人开心的分了分科目,约定了明晚开始教学,亦忱单线联系。
亦忱洗完漱重新回到床上把视频电话打了过去,老六立马凑了上来。
喻辞依旧没有露脸,摄像头冲着亦忱昨晚睡得那个地方,开着灯。
老六吞咽了口水,道:“你确定你是在跟人讲话哈,异世界的学习,我们无能为力的。”
亦忱轻笑:“辞辞。”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嗯。”
“我给你找了三个免费的补课老师,分别负责你的数学、英语和文综,明天晚上开始,好吗?”
“免费老师?你就可以了。”
“他们闲的无聊。”
“你给他们钱是吗?”
老六直呼内行。
“阿姨给的钱我一直没机会还回去,你就当我挥霍一下,可以吗?”
“听你的。”
喻辞说完又说:“我需要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嗯……看你……”
“需要。”老六没给亦忱搪塞的机会,他很想看看对面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于是老六的床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三倍重量。
喻辞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窸窸窣窣好一会儿后他把摄像头转了过去,他身上的那件睡衣亦忱昨天刚穿过,亦忱意味深长地笑。
“各位学长好。”
三个好青年突然就憨了,各种的不知所措,亦忱没有让这等美色过多的分享给他人,说看一眼就是一眼,说打个招呼就是打个招呼,多了一下都不行。
他躺下:“不许转摄像头。”
说完打了一句话过去。
“等你毕业了我把你带给他们认识,不着急。”
似乎是小心思被戳破,似乎是对面这个人对他了如指掌,喻辞没来由的红了脸。
胡乱聊了两句亦忱觉得时间差不多该让喻辞睡了,就说要挂电话,喻辞忽然道:“很多人都叫我辞辞,你可不可以不叫……”
亦忱才反应过来刚才喻辞在沉默什么,他好像真的第一次这么叫喻辞,为什么?因为这样显得亲昵,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可外人并不知情,可那又如何呢!他不在乎。
“那,叫什么?”
“文科状元,自己想,我睡了,晚安,拜拜。”
……
亦忱:“……”
就,很突然。
文科状元不还是个恋爱小白,他怎么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发了个晚安过去,文科状元陷入了深思,八百字的作文都没这么难。
江河在剪脚趾甲,见亦忱发呆就问:“想什么呢?”
亦忱摇摇头。
江河把剪下来的脚指甲一个一个放进卫生纸里包好,道:“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另外两个附和。
亦忱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啊?你也不知道?”
“嗯?”亦忱回神,“奥,叫喻辞,比喻的喻,修辞的辞。”
说完他闭眼思索取什么名字去了。
而另外三位震惊ING。
震惊过后三个人偷偷拉了一个小群,聊到了半夜十二点半,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亦忱对此一无所知,就是第二天起来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他把那当做对金主爸爸的崇拜,没多想。
经过一晚上的苦思冥想,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棒的名字——白白。
典故——大白兔。
大大不行,兔兔叫着不好叫,白白最好,喻辞本来也白,非常合适,他准备今晚和喻辞炫耀一下。
因为喻辞只有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亦忱的安排是一天一科,这些科目都是宿舍里这三个人擅长的,语文喻辞自己就能搞定,等他周末回去之后再给喻辞系统的补一补,下一任状元明晃晃的就来了。
第一天是数学。
喻辞悟性高,加上本来学习也不差,江河非常顺利的拿到了五十块钱。
过后江河由衷地感叹:“有一种你和喻辞联起手来给我送钱的感觉,这用补课?活脱脱一个小亦忱。”
亦忱笑而不语。
补完课就没再视频,亦忱打字问白白这个名字怎么样,收获了喻辞一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包,他不死心的解释,喻辞回道:“只要和他们不一样都好。”
第三天是宋昭的英语,第四天是老六的文综,这个周四比较忙,亦忱当晚没有回去,在宿舍里相思。
当喻辞问老六真实姓名的时候亦忱懵了,他问老六:“你叫什么来着?”
老六:“……错付了。”
宋昭捧腹:“老六叫舒夏,舒服的舒,夏天的夏。”
亦忱终于有了一丝印象,大一开学那天所有人都以为舒夏是个女生,结果导员点名点到了一个男生,男生站起来不大聪明地笑了笑:“我奶奶有六个孩子,我爸排第六,你们叫我老六就行。”
有人起哄:“你爸爸排行第六为什么叫你老六啊!”
他说:“在我们那孩子就是按父辈的排行喊得,不忌讳。”
所以,这个名字就叫起来了。
“舒……舒老师?”
好像,哪里怪怪的。
老六挽尊说道:“你叫我六哥或者学长,叫什么老师,怪别扭的。”
喻辞想了想:“六老师。”
老六:“……”
人就是这样,奇思妙想总不愿意用在正途上,取外号什么的倒是在行,不出半个小时老六就多了好几个外号,有的甚至成了宿舍暗号,他们的快乐常人理解不来。
周五大早亦忱洗漱完毕准备走,老六一把拽住了亦忱的衣服:“帅哥,哪去啊,今天体育不上。”
老六睡眼朦胧,恰似他回樱郊和喻辞相逢的那一天。
亦忱把老六的手掰开,温言道:“约会。”
老六睡梦中惊醒,随后脑袋沾到枕头上又闭上了眼:“奥,对人家好一点,还小。”
亦忱贴心的把掉在地上的抱枕捡起来,轻轻出了门。
他到的时候一中还没有放学,喻辞把钥匙放在了陈阿婆那,亦忱拿钥匙的时候顺道买了凉菜,陈阿婆有了新的口味,亦忱多要了点说尝尝,陈阿婆却两样凑了一包,新口味少,老味道多,她对亦忱说:“这没有吃过的东西不要一下子买那么多,万一吃不惯就毁了,如果你喜欢吃,下次再来。”
亦忱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婆婆。”
冰箱里满满的,大概他走了之后喻辞又是小米粥加凉菜,他翻看着食谱,想做些不一样的菜来养养喻辞的胃。
这次回来他几乎和喻辞同步,喻辞上学他就跟着,喻辞回家他就回家,葛老师和老王开心的不得了,喻辞也开心,他最开心。
他把那份检讨的真迹要了回来,老王还有点舍不得,所以复印了一份贴在那,为后世传说,这话亦忱听了都觉得瘆人。
检讨夹在了喻辞的书包里,亦忱说的是物归原主,并发誓如果以后他再做什么伤害喻辞的事情,就不仅仅是三千字这么简单的,到时候任凭喻辞处置。
喻辞说他比猴子还精,明明知道喻辞不舍得让他做什么,这样一来还不如三千字。
亦忱觉得自己的真心打了折扣,不甚愉悦,磨了好一会儿,一定要喻辞接受他的誓言,喻辞翻着白眼接受了。大学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最明显的不是幼稚到成熟,而是成熟到幼稚。
旁边那户人家有人住了进去,是个小姑娘和她的妈妈,每天早晨六点左右小姑娘练琴的声音都能从屋里飘出来,过一会儿妈妈就会叫她吃饭。早晨六点这里的人都已经起床,并不影响谁。
喻辞对亦忱说那个小姑娘不仅钢琴弹得好,而且学习也不差,但是好像也是想走艺术生的,之前在那边的楼里住着,练琴的时候会扰民,周凌天一家搬走之后这里几乎问人问津,因为觉得晦气,但是小姑娘一家不怕,小姑娘的琴声是叫醒清晨的最好的闹钟,婉转悠扬。
说起状元巷后面的楼房,亦忱在这里住了六年,从来没有去看过,那里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来都不知道,听吴杨说那里的人尖酸刻薄,巧舌如簧,等闲别招惹,到时候惹一身麻烦。
能进一中的人能有多差呢?
周一上午离开的时候亦忱从那里绕了一下,原因是那里坐车便宜。
☆、三轮司机(八)
文四十七/ 老秦
小楼楼身写满岁月,斑驳的楼墙掉落着砖粒,狭窄的小院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自行车和电动车,院子大门有一半已经坏了,卡在那动弹不得。
这里的人们很会砍价,通往车站的出口处停着的三轮比状元巷的看上去破旧不少。
亦忱有个疑问,为什么住在这里的人就一定是没钱的人,而住在状元巷的就一定是有钱的人呢?
如果知道这里的车是这样,可能亦忱也不会为了省那点钱专门来一趟,但是他到底为什么而来他自己也不清楚。
以前在“贫民窟”住着的时候家门口的那棵大树下总有邻居凑在一起摘菜聊天,他们似乎什么都知道,天南海北都能聊上几句。
状元巷金贵,彼此之间避之不及,这样的情景自然是见不到的,那这里呢?
这里也一样。
站在院门外亦忱看着来往的人互相沉默,能不多说一个字绝不会多说,仿佛开口就会泄露什么机密。
一个开三轮的男人见他背着书包徘徊良久,就上前问他是不是去车站,亦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点点头。
说起来这里好像和状元巷没隔多远,他就是走过来的,这没多远居然能差出这么多。
“二十走吗?”男人问。
亦忱不知道这个二十在这算个什么价位,在状元巷那边砍死了也没这价。
亦忱没砍过价,正琢磨着身后来了一个人:“二十不会太贵吗?”
亦忱忙回身,果然是喻辞,还有两个同学。
男人见又来了三个人,笑道:“你们人多自然就能便宜,我这车是这儿最好的了,你看看他们的车,都那么破是吧,要不你们说个价,我听听。”
“四个人二十。”
“那不行,四个人二十一个人就合五块钱,不行不行,差太多了。”
“这样啊!”喻辞佯做思考,“那我们不走了,反正也不着急。”
男人一听:“怎么不走了呢?我跟你说你别看这会儿天还早,往市里有些路呢,你到了市里再堵堵,那就更晚了,提前出发吧,别等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市里?这里的车站不止一趟车吧!”亦忱发问。
男人说:“猜的,这的人很少有出远门的,我不仅能猜到你是去市里,我还能知道你是个大学生,干我们这行没个眼力见怎么抢活。”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专属的本事,亦忱佩服。
他对男人说:“稍等一下,我说几句话。”
男人点头。
亦忱把喻辞拉到一旁,另外两个人往旁边走了走。
“你怎么在这儿?”亦忱问。
“给一个学生送东西。”
“送东西?”
“学校上上周定得资料到了,她去不了学校,所以我们来给她送,那个是我们班学委和体委,你认识。”
“嗯,生病了?”
“嗯,算是吧,她爸爸被抓走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听说是她爸爸杀了人,被抓进去了,而她被她爸爸虐待致残,在家里养病,自学。这件事情闹的挺大的,上面下来说不让学校放弃她,所以时不时会有老师来给她补课。”
“杀人?”喻辞点点头,“你等一下。”亦忱转身走向司机,“你可以在这再等等吗?车费就按你一开始说的二十。”
“你们一个人二十?”
“我一个人,他们不走。”
“那,得加钱。”
“三十,我很快出来。”
“行,我等你,你去吧。”男人很痛快的答应,在亦忱看来他是怕亦忱反悔。
亦忱又返回来:“走吧,我和你们一起进去。”
喻辞看看那个司机又看看时间,没推辞。
四个人进院子,五单元,每个单元外都放了一堆自行车,车子挤成一团,有站着的,又躺下的,楼高七层,每一层的窗户上都有防盗窗,有的窗户上的防盗窗已经坏了,从第一单元往里面走,每经过一个单元口都会有一股不一样的味道飘散出来,亦忱皱了皱眉,下意识把喻辞往外面推了推。
他们一直走到了第四单元才停住,学委看了一眼地址,说:“六零二。”
亦忱抬头数了数。
“你还上去吗?”喻辞问亦忱。
亦忱点点头:“走吧。”
进楼之前亦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知道这里条件应该不会太好,但是进来往上上的时候他有些后悔。尤其是上到六楼,这一层透着一股霉味,而且不是哪里飘出来的,完全是这一层楼自带的。
他有些反胃。
“六零二,这边。”学委是个戴眼镜的女生,皱着眉头移到六零二门前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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