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云台一梦醒3
季路言敏锐地捕捉到了某顽固分子的意图——苏河洲在回避他。
连续两天都是刘医生来给他做常规检查,此人言辞之间不无对自己的抬高,并时暗踩两脚某“心高气傲,恃才傲物,不团结群众以及名过其实”的年轻医生。
既然要团结一起力量,季路言不得不忍着把这油腻医生提起来吊打的厌恶之心,旁敲侧击地了解了苏河洲的大致情况——
寡言少语、枯燥无味、和同事关系不亲近,以及院长得意大将,有走后门之嫌。
情人眼里出西施,刘医生的话在季路言听来,那就是苏河洲虚怀若谷,无不良嗜好,人际关系简单,是个清风劲节的人。有真才实干,不瞎搞派系乱站队,哪个领导不爱?季路言心说,院长赏识苏河洲,足以见得这是个有品位、有眼光的领导。
与此同时,俨然成了人民战士的季路言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如果苏河洲真的从来不认识他,为何回避?此事必有蹊跷,此人定有秘密!
苏河洲的态度虽然让季路言伤心了一阵子,但注定不会是一辈子,苏河洲的反应,让他笃定了这人是认得自己的,只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和理由,暂时不与他相认罢了。不管苏河洲是在欲擒故纵,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季路言决意这一次不能沾沾自喜,坐等好事送上门来——他又精炼出“敌驻我扰,敌退我追”的八字方针。
季路言收复失地的第一枪打响了——爱屋及乌,他首先找到了院长。
一阵感激抒怀之后,季路言单刀直入表明,想从医院里挑选几名精英骨干,先去参加德国的一场学术交流会,然后再加入为期三个月的公益项目中。季家牵头筹建的公益基金,旨在为大西北提供医疗援助,全国有名,每年都会进行一场为期三个月的爱心义诊活动。除了集结了全国百名优秀医生,政商界、演艺圈、各界爱心人士也会加入志愿者行列。
院长自然欣然答应,于他而言,这是一场名利双收的事情,更何况所有费用季家大少爷一力承担,他这相当于一分不花,还能为自家宣传。
季路言并不是信口雌黄,这公益项目说到底还是他张罗起来的,为了一个人——赵喻飞。但他今天的目的不是来彰显自己的社会责任感,而是……要看医生的个人简历。
季路言舌灿莲花,苏河洲的个人简历终于被他攥在了手中。
苏河洲的籍贯不在海城,但他所读大学是海城乃至全国都顶尖的医科院校,本硕连读,看样子是个高材生学霸。季路言心说:我家河洲打小就聪明。证书、各种专业论文罗列了一长串,季路言虽然看得不是很明白,但更加坚信了苏河洲就是一个秀外慧中的人中龙凤……
但苏河洲未毕业就在海城第一人民医院实习,那里的脑科是全国最权威的,如果留在一院磨砺几年,说不定苏河洲会在业内有更大发展,获取更大声望。然而,他却在一年前突然来到这家私立医院。难道是因为钱?季路言心里犯起了嘀咕。
院长从旁推销,将他们医院的医生各个塑造得如同华佗转世,尤其说到苏河洲和刘医生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地夸奖。季路言一面把苏河洲的联系方式记在脑子里,一面不住颔首赞同院长的溢美之词。
公益项目的后续工作会有专人来和医院对接,也会同医生了解个人意向,季路言目的达成便不再久留。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他先回到病房换回了病号服,然后又去往苏河洲所在科室的办公室。
一路上,季路言不住地琢磨着他家河洲如何优秀,同时也感慨起真爱的伟大来——他还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般上心过,都快成为一个优秀的情报工作人员了。
不出所料,苏河洲不在办公室,他总是很忙,如简历中个人评价写的“踏实肯干”。却是够“肯干”的,季路言笑了笑,敲开了门……
待他再出门后,屋内是一片欢声笑语,季路言心说自己也是豁出去了,认识不认识的上去就是一顿哄,不过好歹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苏河洲的排班表弄到了手。但从当天开始,这间办公室就变得“热闹”起来,连带同楼层的其他医生也跟着“沾光”——成箱的当季新鲜水果,酒店专送的英式下午茶,以随便摆一摆,拍张照朋友圈就能收无数赞的水准,频繁出现在各位医护人员的休息间。
甚至有人发现,这几日食堂的伙食水准也大幅提高,连例汤都是佛跳墙的标准。
季路言也不遮遮掩掩,他就这样被人当做财大气粗的傻帽儿,偷偷地把自己的关心夹杂在无差别的热情里——他不想给那个“与人不甚亲善”的苏医生造成负面影响。季路言的春风不仅刮过了所有医护人员,连保洁也没放过。
知道苏河洲经常会碰消毒水和酒精,那样一双如钢琴艺术家的手,细皮嫩肉的怕是会伤着,于是在负责打扫苏河洲办公室楼层的保洁,都用上了进口护肤品后,该楼层洗手间里的配置全都换成了高级货——洗手液、护手霜、润肤露、卸妆用的洗脸巾……堪比星级酒店。
这些天季路言就像楼管似的,到处转悠,期间碰到过几次苏河洲,可那人只是远远停住脚步,客气地点点头转身就走,像是同他说一句话都觉得难受。季路言掐着手指才能让自己一直笑着看苏河洲远去的背影——终于,他也只能看他的背影了。
然而季路言再心痛,也不疾不徐地进行着自己的“农村包围城市”计划,这眼下,他的主意就打到了苏河洲的病患身上。从与家属寒暄入手——有经济困难的他都大包大揽了下来,以“苏医生救我一命,我理当回馈社会为其祈福”的名义。当然,这是知名私立医院,遇不到几个经济特别有困难的,于是陪儿子重病的老太太聊天,给卧病在床的小孩子读绘本,和少年聊球赛,和妇女拉家常,和老学究也能侃侃而谈几句……
季路言什么都干,用的都是“苏医生教会我珍爱人生”的由头。很快,季路言便成了各病友及家属每日最盼望的“解语花”,人帅又有亲和力,不熟悉他的人,只当这是哪位活菩萨转世,了解些季路言过往的人也心生疑惑——海城风流公子,当真是新闻上写的那样吗?分明是个品行端正、人品出挑的好人啊。
唯独对一种人,季路言带着敌意——对苏河洲含娇带怯的女“病友”。针对这类人,季路言撩妹绝学100招随便一招就能拿下,但他自认为要恪守“夫道”,一切八卦是非都是他的阶级敌人。是以,每当他发现哪个女病友或是家属对苏河洲暗送秋波之时,杜风朗都不得不应招入伍,成为季路言的先锋军,助他“铲除异己”。
苏河洲早就发现了季路言的小动作,但这人的意图他不是很明白,也不想去明白,本着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作,他就全当是空气的心态一天又一天。但他每晚依旧会重复那些梦,而当再见到季路言本人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就会更加强烈,就像他们认识很久了,那些悲伤的影子渐渐也清楚地成为一种“求而不得”的样子。苏河洲觉得自己仿佛是陷入了无边的沼泽里,越是抗拒季路言,就越是下沉。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所以他开始思考,既然那个男人的病好了,两个人是否可以谈谈出院的问题了。
虽然季路言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每天都有人在他耳边不住地说着什么季大少爷为了苏医生的救命之恩做了这、做了那,以及几次偶遇,季路言看他的眼神……林林总总的细枝末节,变成了有生命力的情绪,已经影响了他。
苏河洲心里烦闷,平日里生活中也没有什么亮色可以让他提起兴致,最近倒是有了点不同,他每天会收到一两条信息。
【早上好,第一缕阳光看见了你,它真幸运。】
【晚安,今夜月色甚好,抬头就能看见。】
除了每日不同的早晚安,让他渐渐开始留意天气和日月星辰,有时候他还能收到一些别的内容:
【番茄炒蛋不错,炒出了蟹肉味儿。】
【樱花开了,很热闹。】
【捡到一窝小奶猫,等它们妈妈回来,我就问问这位家长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搬家。】
【人工湖里的乌龟找了个伴儿,晒着春日暖阳,像在聊天。】
……
一开始,苏河洲以为是谁发错了信息,他本来想要拉黑的,可是那些简短的文字让他竟然有几分舍不得——都是生活的味道,是他以前从未发现的色彩。
然而当他去医院食堂的时候,发现当天真的有番茄炒蛋,苏河洲鬼使神差地点了,果然吃出了蟹肉味,酸酸甜甜的比以往做的好吃很多。医院的东南角有一片樱花林,花开得正盛,以往匆匆路过,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花落他都不曾留意,总是埋头在一堆病例中,要么就是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原来,樱花有不同的颜色,花瓣纷纷扬扬,会落在肩上。苏河洲渐渐去留意医院里会不会真的也有那一窝流浪猫,可惜没有找到,但他发现了人工湖里的石头上,趴着好几只乌龟,晒着春日暖阳,像在聊天。
这信息……谁发的?苏河洲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是一个在医院,每天还会和他有相同轨迹的人,难道不是发错了,是特意发给他的?!但无论如何,花香会入梦,他的世界里也多了好些东西,亮闪闪的东西。
但这样的近乎岁月静好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季路言病好了却不出院的事情终究还是惹出了不大不小的风波,和苏河洲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花香会入梦?入梦的岂止是花香啊,石头苏攻。
谢谢,鞠躬
☆、云台一梦醒4
季路言病好了却不出院,非说自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要留院观察。私立医院倒不是紧张那一两个床位,但刘医生作为季路言现任的主治医生却坐不住了——这是在否定他高明的医术!
若光是病好了不出院,不给锦旗不给宣传的倒也罢了,好歹是能得个季家的人情。可这几日以来,医院里都传遍了:季大少爷把苏河洲当做再造父母,感恩戴德,甚至跟劳改似的勤勤恳恳各种行善,为的就是积德替苏河洲祈福。
这要么是季家那个混不吝的大少爷真摔坏了脑子,要么就是被苏河洲下了降头!
刘医生不满,是以有不少流言蜚语渐渐地转播起来——苏河洲假清高,攀上了季家的大树,医院这所小庙要容不下这尊大佛了。
并时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流言替刘医生鸣不平——季大少是在刘医生手里醒来的,且以光速康复,可这功劳全让苏医生截了去,这里头,有猫腻!
这些流言再配合着季路言的送温暖、送关怀,逐渐也就对苏河洲的工作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说他收了季家好处,职业道德层面有问题,需要领导层好好彻查。
苏河洲决定是时候找季路言谈谈了。
另边厢,杜风朗风雨无阻地来了医院,一来是吃不消他家二花竟然把什么人都往他身边送,质量是一方面,关键是数量上他受不了,没事儿谁愿意找个药罐子?不敢推不敢上的,除了证明自己的个人吸引力,要来何用?二来,人都生龙活虎了还不愿意出院,他们海城双龙何时才能双剑合璧,再战江湖?!他都快淡出鸟儿了!
此时,某高级单人病房里空气异常焦灼,一室死寂。
季路言一脸冷漠,杜风朗两眼通红,一股火/药味悄然弥漫。
季路言清空手机里所有前任,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缓缓道:“风朗,我不玩儿了,你还想玩的话找别人去吧,我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30了,我想成家。”
杜风朗深吸一口气,积攒到顶峰的怒火瞬间化作浓烈的青烟,手指晃成了心电图,指着季路言悲愤道:“季路言,你醒了就变了!你不爱我了吗?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了吗?”杜风朗宛如一只炸毛的狮子猫,头顶三昧真火扑向了季路言,将人拦腰一抱——想要发力把人撂倒,却没能成功。
于是抱着季路言的腰擦起鼻涕眼泪来,“三个多月我几乎每天来看你,有时候护工的活儿我都抢着做,我多宝贝你啊,你就这么对我?说不跟我玩儿就立刻拆伙,怎么,30年的感情都让你当屁给放了吗?你给我塞人,我他妈跟妹子在一块儿裤子都脱了,立马兜上来给你一解燃眉之急,我对你怎么样?不好吗?你怎么能说散就散?!”
“我说什么了!”季路言扒拉着杜风朗的脑袋,“我只说不跟你鬼混了,没说不做兄弟!”
“你这不就是要和我分道扬镳的意思吗?”杜风朗不依不饶,“咱俩从开裆裤就在一起,小时候你多疼我啊,有人欺负我都是你为我出头,这情分我都记得,不敢忘,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对我薄情,我不能做那寡义之人!”
“你说我鬼混……”杜风朗抽了抽鼻涕,“我送你的花不好看吗?我不是你的白玫瑰了吗?我们过去的时光不美好吗?你都忘了吗!季路言,你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我这一天天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你关心过吗?日日相思,夜夜断肠,我为你哭,为你买醉,为你有家不愿回!你醒了,我觉得自己突然又活过来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杜风朗松开季路言,泪眼婆娑地质问道:“你对我说一句辛苦了吗?说一句想我了吗?你问过我是不是难过吗?问我一句瘦了吗,很难吗?不信你摸!”杜风朗说着,抓起季路言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胸上招呼,“你看是不是瘦了!”
季路言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为了在苏河洲面前装病,他恨不得把这个二皮脸捶打扁了丢出去!若是玄幻些,此人必定是个妖物转世,最擅长扮猪吃老虎,见人就笑,恨不得原地打滚儿露出肚皮让人挠,由此讨了不少姐姐欢心,哄人的鬼话张嘴就来,季路言自认自己的功力不及其一成。但杜风朗有一点好,真跟小动物似的,认准了人那是真心实意的好——虽然这个好法让人吃不消,犹如一只猫,你待它好,它就能蛇虫鼠蚁的刨来一大窝捧到你面前,然后摇着尾巴期待你摸摸。
就冲这个,没人能冲杜风朗发起火来。季路言咬咬牙,照着他胸口轻轻锤了一拳,这一拳简直锤到了杜风朗心坎里,他立刻拉开阵势继续游说季路言和他重出江湖。没一会儿,两个人直接在地毯上扭打起来。
苏河洲见门没锁,敲了门也没人应,屋里吵吵闹闹的厉害,于是推门进去。极目所见,不堪入目——只见季路言背靠沙发坐在地上正龇牙咧嘴地大骂着,杜风朗倒地,双腿藤蔓似的绞住季路言的腰,嘴里咬着对方的小腿,哭着喊着谴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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