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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空念(古代架空)——以栀

时间:2021-01-26 12:15:45  作者:以栀
  孟棠时被李绎死死按在怀里,打着哭嗝口齿不清的胡乱喊着爹和父亲,直到他哭晕过去,才被太子亲自送回府中。
  
 
  ☆、第二章 栉风
 
  三日后。
  灵堂前孟棠时披麻戴孝跪得端正,一动不动,眼神空洞透着沉沉死气。
  相府的仆从不多,孟槐序为官清廉,身后事也一切从简。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圣驾亲临……”
  孟棠时脊背一颤,跪了太久一时站不起来,小厮上前扶着他起身行礼。
  天子李阜大步进门,急声道:“棠时快起来吧。”
  李阜牵起孟棠时,神色哀戚地看着他,“是朕对不住你,朕已下令严查,一定要给槐序一个交代。”
  孟棠时低声道:“父亲教过的,护君主周全是为人臣子的分内之事。”
  他声音大了些,语气恳切又哀伤,“既然皇上无碍,也算父亲求仁得仁,他是高兴的。”
  李阜闻言一下子红了眼眶,“你……怎么这般懂事?”
  “槐序把你教得很好……槐序……”
  他已经悲怆得话也说不下去了。
  缓了半晌后,李阜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你还这般小,唉……”
  “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朕提,朕来护着你。”
  孟棠时垂目,轻轻点头。
  李阜给孟槐序上完三炷香后,看着青烟里冰冷的灵牌久久无言,只剩一声怅然哀叹。
  随后两天各部官员陆续前来悼唁。
  孟棠时礼数周全地把太子送出门,李绎却悲痛难抑,拉着他不肯走。
  他神色悲悯道:“你……以后来东宫住吧,我……我陪着你,我照顾你好不好?”
  孟棠时扯起嘴角,只露出一个带着哀痛的笑容,是委婉的回绝。
  李绎红着眼走了。
  ·
  下人开始收拾灵堂,明天一早就要封棺入土了。
  孟棠时面无表情,看着他父亲灵位上的白花发呆,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烛火晃了晃,有风穿堂而过,卷起一小簇纸灰,在空中飘飘洒洒。
  “这是他做好的决定,我以为你知道。”
  不知何时仆役都出去了,姜泊笙悄无声息地站在孟棠时身后,轻声说道。
  孟棠时没有说话。
  孟槐序从没对外透露过家事,世人只知他有个独子,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身边有什么人,大家也心照不宣的以为孟夫人早逝。何况孟首辅为人光风霁月,市井流言也没有编排他私事的。
  他们两人就对着灵位沉默着。
  烛火燃了过半,孟棠时闭上眼,涩声道:“父亲死了,你会难过吗?”
  姜泊笙被问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但还未等他回答,孟棠时就转身离开了。
  ·
  孟棠时躺在床上睁着眼捱到天亮。他还不够高,端着牌位看不清路,一路磕绊地给孟槐序送了终。
  在一个月前孟槐序给他挂了一只小玉锁,说是提前送他生辰礼,他笑着收下,眼睛里却满是不安。
  他知道三月的生辰父亲不会再陪他过了,或许以后每年都没有了。
  他将要失去父亲了。
  从此孟槐序出门他都惴惴不安,孟棠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死。
  直到那日宴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红衣人拿剑刺向孟槐序。
  他哭着喊爹,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喊的是孟槐序,但他从来只喊孟槐序父亲。
  为什么父亲要死,为什么要由你来杀他?
  又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在我眼前动手?
  他回家的时候姜泊笙不在,姜泊笙常常不在的,他已经习惯了。
  比起姜泊笙,孟槐序陪他的时间更多。但孟槐序永远克己守礼,面对小孩子天真烂漫的玩闹,父亲只会在公务之余,温柔地看着他摸摸他的头。孟府上下都循规蹈矩,连最溺爱孟棠时的嬷母也不会跟他过分亲近。
  他不知道孟槐序和姜泊笙是怎么相处的,他很少看到他们在一起。
  姜泊笙每次回家会监督他练功,他的要求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过于严苛,不过孟棠时勤奋又刻苦,一天也不落下。因为姜泊笙很少说话,但他表现的好姜泊笙就会对他笑,他爹笑起来很好看。
  孟棠时的眼睛像他,孟棠时就很爱笑。
  他自小就很会把握撒娇的分寸,彩衣娱亲也见好就收,非常讨人喜欢的聪明孩子。天资过人又勤勉认真,读书习武都不曾懈怠过。
  他以为得到了他们的夸奖就足够幸福了。
  他以为他们也是爱他的。
  后来才发现孟槐序比起作为父亲更像是先生,而姜泊笙不像亲爹更像是师父。
  孟槐序拿命设局,姜泊笙一心只有练功和报仇。他们规划着自己的目标,不惜代价的执行,而他是被排除在计划外的那个。
  他们当着孟棠时的面撕开了这份自欺欺人的亲情,逼着他看清里面的真相。
  让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不得不承认——他们把他当学生当徒弟,却从来没有当做儿子。
  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感情。
  ·
  晏别刚过燕山的时候,就听闻漠北离火军大胜,收复了轸阳郡,但域守严玄战死在风月关。
  漠北和乌旦交战十余年,已经失去了两位域守,漠北六郡现下也只剩了四郡。
  虽然大捷,但一路上从漠北方向过来的流民比往年更多了,晏别此行见了无数流离避难的百姓,他这一身破烂比起来也算是穿得周整的。他给客栈老板洗碗刷马来抵房费,一边跟过路客打听前线战况。
  听他提了句想去离火军,一个行商打扮的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听你口音是昭西来的啊?”
  晏别回答道:“嗯,小时候在昭西长大的。”
  “唉,看你是老乡啊,给你提个醒,”行商在他旁边的桌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漠北啊现在乱的很。”
  他看晏别面露疑惑,接着说道:“这可不是我乱编排的啊,我这才从翼昌郡过来。”
  “你不知道,现在翼昌当官的都把家眷送走了。”
  晏别给他递了杯热茶,他喝了口茶,摸着杯子暖手接着说。
  “翼昌还不像七星郡离战线那么近,这都快跑空了。”
  “三年前严老将军为了百姓活命,在伏龙山下自尽,结果乌旦的虏狗们还不是答应得好听,转头就杀光了轸阴郡的百姓。”
  他把茶杯重重放下,在桌上砸出沉闷的响声,越说越气。
  “这可是屠城啊,直接把轸阳和井淮郡的官吓得跑路了,白白又丢了两个郡。”
  “天杀的虏狗!”
  行商气愤骂道,旁边喝茶吃酒的也纷纷跟着附和。一时间各种方言骂成一片。
  行商看他听得认真,又接着说:“本来严玄将军看着还很得老将军真传,大家都没着急。”
  “现在连他也战死,朱雀守都要后继无人了啊,不走等着虏狗来了那还有命走吗?”行商无奈叹息。
  晏别忍不住插了句话:“我听说严将军不是还有个弟弟吗。”
  “啊,我知道,可严戈今年才十五岁,跟你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行商扫了他几眼,叹了口气又说:“刚没了父亲这又没了大哥,怎么抗得住啊。”
  闻言晏别心里也有些忧虑。
  行商朝他凑近,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啊,这个小严将军从来都没带过兵,只怕漠北是起不来了。”
  晏别奇怪道:“那朝廷没人来管的吗?”
  行商嗤笑道:“呵,朝廷,他们才……”
  他顿了下,咳嗽一声看了看周围,才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听说,我听说的啊,之前严老将军就是因为夷东拖延着不给辎重,才没守住。”
  “后来朝廷不是杀了好多官吗,但我看啊,根本就是意思意思,漠北苦寒之地,又种不出什么粮食,上面才不管漠北死活,我们还能怎么办,得躲远点才行。”
  晏别忧心道:“可是大家都走了,这里才真的起不来了啊。”
  “唉,我们也只是小老百姓,听说后面还有大仗要打呢。”行商长叹了口气,热气在空中成了抹白雾,眨眼间又散了,他无可奈何地缩起手,“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怕被强拉去充壮丁,所以现在过完年连生意都不做了,赶着回昭西老家去。”
  晏别抿唇,想了会儿开口道:“可总归还有走不掉的老弱妇孺,他们需要保护,我不想站在他们身后。”
  江山风雨,前方不仅有黎民,还有战乱里避无可避的启周疆域。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晏别看着落下的雪花想,我该去看看的。
  见他决心已定,行商劝了两句就没多说了,临走时还给晏别留了袋钱和几件干净的旧棉袄。
  如果换做三十年前,他也愿意留下来和漠北共存亡,可如今有家有业怎能毫无牵挂。
  岁月磨人,少年热忱也只属于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第三章 携花
 
  启周规定血亲离世要守孝三年,孟棠时即日闭门不出。白幡撤下,孟府一如往常的安静,反常的是姜泊笙。
  姜泊笙每个月都回来好几趟,这两年里他回来的次数比当初那些年加起来还多。
  他以前回来只会检查孟棠时习武,现在孟棠时读书练字的时候他也不离开。
  有时闭着眼假寐,有时看着孟棠时发呆。
  但他们从那天后都没再说话。
  孟棠时在十四岁生辰前夜又见到了他一次。
  夜里下起了雨,雨不大,但屋檐下滴滴答答吵得孟棠时睡不着。
  每年到他生辰,孟槐序院子里那株海棠就开得极为繁盛,他忽然想去父亲院里看花,担心海棠淋了雨明天会开的不好。
  那棵海棠以前一直是孟槐序亲自照料的,但孟棠时不太会养,今年的花朵一直恹恹的垂着,一副不大精神的样子。
  他走到院里时却惊讶地看到有人为它搭了个雨棚。
  姜泊笙依旧一身红衣,靠在花下浅眠,不知来了多久。
  孟棠时像是突然被这一幕刺痛了。
  在他转身离开前,姜泊笙轻声开口:“明天想吃什么?”
  像一句普通人家的寻常闲话。
  孟棠时不为所动,他不再像曾经那样因为和姜泊笙说了话而感到快乐,也不再露出孩子气的天真笑容。
  “我是不是眼里只有仇恨?”姜泊笙睁开眼,却没有看他,这句话像是在问自己。
  孟棠时站住了,背对着姜泊笙,依旧没有开口。
  姜泊笙失神片刻,叹了口气说∶“我曾经很恨一个人。”
  孟棠时终于动了动嘴唇,低哑着声音问∶“那你终于报完仇了吗?”
  “没有,我看到他,已经不想杀他了。”姜泊笙回答,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他眼里映着一点微光,是孟棠时手里提的烛火。
  姜泊笙就看着那火舌在灯笼里摇晃跳动,接着说道∶“他变得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当初咽不下口气,这么多年过去,却好像只是磨成了执念,看到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才发现这些年他也没比我好过多少,”他说着似乎笑了一声,“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有风过,灯笼动了下,连带着火光也抖了抖。
  “你现在是想说什么?”孟棠时突然问道,声音开始变得艰涩,“说你后悔了吗?”
  姜泊笙抬头看他背影∶“这些年,我……”他沉默片刻,“我都错过了,对不……”
  对不起。
  孟棠时像是听不下去了,他第一次这么失礼,没等姜泊笙说完就匆匆转身离去。
  姜泊笙看着那点光芒消失在雨里。
  他在仇恨里活了很多年,他想和儿子道歉,又不太会说话。他这一辈子仿佛总是在出错,一心只想手刃仇人,可却意外遇到了孟槐序,这个人温柔又执拗,姜泊笙不知道那些温柔是出自他习惯性的礼貌还是没开口的情意。当初他坚持要这个孩子,后来也坚持要死在他手下。
  雨砸在棚上,淅淅沥沥的清脆响声。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姜泊笙的右手旧伤泛起寒意,又冷又疼。他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身旁的海棠枝干,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下雨了啊,孟……”
  ……孟槐序。
  他似乎已经忘了当初毁了自己的冰冷剑锋,唯独记着雨后那双温热的手。
  而那点温暖也已经骨销泥中,黄泉碧落无寻处。
  ·
  晏别冒着风雪到达七星郡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行李不多,那袋钱在路上都散给了沿途难民,包袱里除了换洗衣物就剩一堆他捡来的石头。
  给他登记的伍长嫌他年纪太小,晏别靠着跟舅舅练的一点拳脚才勉强过关。又说他这名字寓意不好,上战场的都忌讳离别。本来他这名字就是随口取的,索性改了也好。
  漠北苦寒,他又是寒冬生的,便给自己改名重寒。
  晏重寒。
  晏重寒个头不够本来被分在炎风营当伙头兵,但他一心要上前线,而且做饭过于难吃,离火军赤羽营的副尉就把他要到了轸阳去。
  副尉年纪也不大,才二十出头,名唤张奉。
  张奉带着他在营里转了一圈,交代了日常巡防任务,又在军营的大通铺里给他腾了个两尺宽的地儿,就算是晏重寒的住处了。
  伙头兵不用上战场拼命,一个月军饷只有五十个铜板,晏重寒算了算,不如上前线去,干一个月就有一两银子,是伙头兵的两倍。
  汴京最便宜的破院子都要三十两银子,何况他答应了舅舅要修个大屋,私心还想攒钱成家,怎么算都要先存个二百两,那得拼十七年的命,晏重寒拿树枝划了划,躺在沙地上哀叹,看来得三十岁才能娶到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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