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干涸成黑红色,似乎还缭绕着血腥气,可是本该像头暴龙的男人,此刻眉目居然是舒张的。
发生了什么?
他跟上去,眼睛一点余光扫过老板手里还亮着的手机,明白了:看来家里那位不止是敬着,以后还得供起来。
半个小时后,洗了澡吃过早饭的秦镇,闭上眼躺在床上。
片刻后睁开眼,挑剔的命令:“再近一点,手不要抖,光线......”
被迫成为摄影师的典卓:想念柳知。
最近老板迷上了自拍和被人拍,要求还特别高,除了柳知那种半专业的玩咖之外,他和严特助偶尔被逮住做这种事,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习惯。
在秦镇折腾完典卓十分钟后,同一时间,纪廷森收到了秦镇的信息。
先是一张照片:透过窗外葱茏树木撒在藏蓝色床上的光斑,闭目沉睡在一片蓝色中侧颜冷峻又安然的男人。
整体像一副静谧又冷清的油画。
然后是一句话:【森哥,晚安。】
下载图片然后保存,完全是习惯性的动作,也没有被硬性要求这么做的不舒服,纪廷森最后放大了图片,看了一会儿,禁不住笑起来。
没法不笑,照片挺唯美,但一想到秦镇是装睡让人拍的,挺好笑......是好笑但不是嘲笑,就是觉得这孩子真是挺......没有特别准确的形容词,总之不讨厌。
怕没有回复秦镇会硬挺着一直等,到底回了一句:【安。】
这样之后,纪廷森倒不怎么困了,干脆调出集中了秦镇照片的相册,一张一张的看过去。
很仔细的看,以前从没有过。
不知不觉的沉浸,直到被走廊里的哭声打扰。
纪廷森下床开门,他的房间隔壁分别是纪明芮和乌菁菁,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女性,不管怎么样都要看一眼。
走出来,隔壁纪明芮也伸了个脑袋在看。
哭泣争执声发生在乌菁菁的房门口,哭的是乌菁菁的助理小圆,短发微胖的一个女孩子,纪廷森印象中这个女孩子脾气很好人也勤快。
在他和乌菁菁关系最紧张的那几天,这个女孩子也从来没有横眉冷对过,遇到了只是低着脑袋快速跑掉。
小助理坐在地上,周围零散着包、化妆品、剧本等一些杂物,乍一看像坐在垃圾堆里,哭声近似于嚎啕,夹杂着含混不清的:“我不干了!太欺负人了!”
纪廷森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装束有些随便但还好严严实实,到底还是过去扶了。
走过去之前对纪明芮摆摆手,让他老实站着别过来。
乌菁菁的粉丝太能闹腾,万一有个什么,他还好,以前被黑惯了,粉丝都有些佛,纪明芮还在成长期,不稳当。
纪明芮就没过来,他也知道不能添乱,跑回去屋拿了手机,就站在门口录像。
还是那句话,乌菁菁这种人,得防着。
纪廷森从小圆周围的一堆杂物中捡起一包纸巾,半个手掌大的那种小包,抽出来手帕大小,递过去两张。
他是蹲着递的,但也没有凑太近,免得吓着小姑娘。
就这样,小圆还是被吓着了,刚刚才被乌菁菁丢来的拖鞋砸额头,惊弓之鸟的似的。
挨打是因为孟蓝风的事,确切的说是孟蓝风居然和纪廷森处的很好,乌菁菁听完她的话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
先是不信,还一再的逼问,在知道孟蓝风和纪廷森还有纪明芮一起吃火锅之后,整个人都暴躁了。
心情不好的乌菁菁喜欢折腾人,要喝温水,太凉太热都不行,要吃葡萄,葡萄籽挑出来葡萄还不能破,要对戏,感觉不对剧本照着脑袋就砸过来......
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发现是一张好看又温和的脸,没有一点攻击性,也没有嘲笑或者好奇,就是简单的递张纸。
对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哭到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是冒犯。
小圆哭不出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哭嗝,脸刷的变红,迅速的接过纸捂在脸上。
耳边听见一句清淡又温柔的话:“哭好了就起来吧,地上凉,”
这一下,眼泪就又要掉下来,可气鼓鼓的情绪倒好像消散了,她擦了眼泪偷偷看,然后又是正大光明的看。
这么明目张胆,因为纪廷森没有看她,只是捡起周围散落的东西装进地上的包里,还嘱咐:“回去了擦一擦,地板脏。”
小圆抱着包跑掉了。
临走时说了一句“谢谢”,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乌菁菁的房门下一瞬间开了,看到是纪廷森站在门口,砰的又关上了。
纪廷森皱了下眉,不是因为乌菁菁的没礼貌,而是小圆刚才崩溃的样子。
到底没说什么,牵着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身边的纪明芮将人送回房间,在小孩脑袋上撸了两把,让他不要多想,回去睡觉。
等回自己房间了,纪廷森给付从打了个电话,让付从你注意一下小圆的情绪,小姑娘不容易,回头别再出什么事。
在纪廷森打电话的时候,乌菁菁也在联系经纪人。
不像付从只带纪廷森一个艺人,没事就驻守剧组,乌菁菁的经纪人现在不在剧组,但这不耽误她遥控指挥,诸如让小圆乖乖滚回来,或者滚蛋但不能上外边乱说。
乌菁菁赶走助理不是第一次,经纪人觉得烦但也不认为是大事,答应了,又安慰了乌菁菁两句作罢。
第二天,戏照常拍。
乌菁菁在女艺人中算大牌的,助理不止小圆一个,只是小圆大概最能忍受磋磨,这个走了,马上就有人补上。
纪廷森该对戏对戏,也没找乌菁菁说教或者怎么样,没有立场。
只是不待见的人,以后大概都不会再合作。
拍戏的间隙,付从给自家艺人报备:小圆离开剧组了,眼睛肿的核桃大,怪可怜的。
他手里还拎着一袋地瓜干:“小圆送你的,说是老家的外婆寄过来,说要她给领导送礼,她没舍得给乌菁菁,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一时又叹气:“挺不错个小姑娘,两个大眼睛戴了美瞳一样怪好看,脸也不大,减减肥当艺人都够了。”
可惜是可惜,付从倒没有签的意思。
一个是他家乖宝最近事业心起来了,他想专注的带这一个,再一个小圆到底当过乌菁菁的助理,剧组都知道乌菁菁和乖宝不和,闹这么一出好心也成居心叵测了。
人和人之间总有个远近亲疏,付从偏的是自家艺人,对别人的可怜遭遇也只叹息几句作罢。
纪廷森抱着那一小袋地瓜干:“公司最近在招人?”
每一个来闯荡娱乐圈的人,最初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当助理,他让赵一凡回头联系小圆,给她一个去公司面试的机会。
赵一凡家境好人缘也好,剧组没几天就混熟了,和小圆联系上很容易。
至于之后会怎么样,那就要靠小圆自己了。
付从没反对,只是叹道:“圈里那么多可怜人,帮的过来吗?”
纪廷森看着远处,也许是看虚空处的某个点:“遇到了,不一样。”
当初顾星碰到南初的时候,要是也袖手旁观,他上辈子离开时大概会不安心,力所能及的事,不伸手,心里那关过不去。
......
几天后,快午饭的时候,突然有很多餐车开进剧组的空地。
很多的意思,只眼见停下来的餐车大概有七八两,后续还源源不断的进来。
这种情况很常见但也不常见,常见是因为有人探班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常见是餐车的数量让人咋舌,是要把剧组所有人的用餐包圆吗?
纪廷森刚下戏就听到很多人议论这个事。
赵一凡在旁边感慨:“纪哥,上一个剧组秦总来探班,好像也这么热闹,不过这个剧组人多了好几倍,也不知是哪个土豪......”
后面的话,赵一凡自动消音了。
一辆幻影稳稳当当的停在最开头的那辆餐车旁边,幻影的颜色和车牌号他都见过,在上一个剧组。
也有不同的地方,上次萧萧肃肃下车的男人,怀里多了只小橘猫,颇有携家带口的烟火气。
灰蓝色的眼掠过四周,在某一个点凝神,然后迈开大长腿过来。
纪廷森看着秦镇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秦镇将脑袋怼进自己臂弯的小橘猫往前一送:“儿子想你了。”
付从:......咳!
赵一凡:......咳!
周围看热闹的剧组工作人员:......哇!这就是纪廷森传说中的男朋友吧,好高好白也好帅,看着冷,但是还养猫......
人群外,下戏后准备约纪廷森一起吃午饭的孟蓝风:“......”
看孟行傻愣愣的站着,拽着人走了,等他再缓一缓,缓两天能面对了,当不成那啥就变成兄弟,反正纪廷森这个人必须得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一个位置。
站在远处的乌菁菁,冷笑一声也离开了。
助理跟在她身后,因为小圆的前车之鉴,大气都不敢出,却听乌菁菁问:“今天怎么没看到纪明芮?”
助理:“纪明芮请假了,有通告要赶,请了三天。”
剧组演员请假是常有的事,也不能为了拍一部戏什么都不干。
乌菁菁不屑的哼了一声,什么请假,正主儿来了可不得躲着走。
走远了她又返回去,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纪廷森的容貌气质让人不得不服,没想到身边的男人竟也不遑多让,就是即使抱个猫,看上去也很不好惹。
不好惹的人发现自己戴了绿帽子,会怎么样?
不,这样太便宜纪廷森了。
乌菁菁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方式让自己舒心,只是具体要怎么做,她还要再仔细想想。
纪廷森这里,因为戏服容易勾丝,只是撸了小橘猫两下但没敢抱。
他和秦镇月余没见了,上次通话还不大正经,就有些生疏夹杂着尴尬的感觉,薄薄一层,不明显但也很难忽略。
不过很快这种生疏就被秦镇暴力扯-开了。
先是一句:“森哥,你这样真好看。”
赞美的真诚又直接,完全没有避着付从和赵一凡的意思。
付从:“......!”赶紧拽着赵一凡走开了。
纪廷森转移话题:“......餐车是你带来的?”
秦镇知道纪廷森不好意思了,因为耳-垂都红起来,他情不自禁又来了一句:“我好想你。”
意思表达的挺软乎,但强势和侵-略性比之前还不遮掩,看眼神就知道了。
没必要遮掩,上次电话里表述的足够清晰,喜欢一个人,最直接最本能的行为就是得到他,秦镇认可这一点,并且越来越期待。
纪廷森感觉耳朵都烧得慌,加快步伐到了化妆间。
他下午还有戏,也不用卸头套之类,一般都是在化妆间凑合吃一口。
化妆间没人,秦镇进来之后就关了门。
将小橘猫放在门口的一个转椅上,腾出手来反锁了。
听到门锁咔哒声,本来要去洗手间洗个手的纪廷森:“......”
再后来,他就被秦镇放到化妆桌上了。
纪廷森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体重身高都在正常范围,不体弱也没有肢体障碍,可是将近一米九的秦镇,实在是太高大也太精-健。
说抱小孩一样是夸张了,但毫不费力的将纪廷森放在桌面上,几秒钟的事。
然后还将人困在了双-臂之间。
宽大的桌面,镜子边缘圈着的小灯泡无意间被按到开关,刷的全亮起来,在层层叠叠的纱衣遮映下发出朦胧的光。
有一部分光从侧面照过来,让纪廷森本就白皙的面容染上玉色,像从镜子里穿越时空而来的古人。
神仙或者鬼怪,秦镇不知道,反正已经被迷住了。
他知道被迷惑,也享受这种着迷,灰蓝色的眼在光线的映照下漂亮又深沉,直白的表达心里的感受:“森哥,你真好看。”
秦镇的目光太有压力了,纪廷森偏过头,攥住他要摸上自己眼角的手指:“别闹。”
秦镇:“不能啊?”
纪廷森:“说过了,我们不合适。”
秦镇嗯了一声,像是在接受这句话,出乎意料的平静:“然后呢?”
“什么?”
他反手握住纪廷森的手:“哪里不合适?除了性别,我都可以改。”
“如果是性别呢?”
灰蓝色的眼滞了一瞬:“森哥,这个玩笑不好笑。”
纪廷森说:“不是玩笑。”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可秦镇逼迫的太紧了,简直让人躲无可躲,然而要说出自己最隐秘的东西,重生、排斥,哪一个都不能也不敢启齿。
秦镇垂了眼,几秒的功夫,但气息一直是沉的,而后抬头:“如果你很想的话,你在上面。”他说。
顿了顿,又给自己争取了一点小小的权益:“还记得我在电话里说的话?’想睡-你’,真心的,所以,能不能让我也有一次?”
纪廷森说不出话来,秦镇的姿态放的太低了,低到让他心生歉意:“对不起。”他说。
下一瞬,秦镇笑起来:“骗子!”
在他提出也让自己来一次的时候,眼前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只有歉意,说明问题压根不在谁上谁下。
纪廷森也反应过来:这个小混蛋!
他推开秦镇,像是羞恼到极点:“不行就是不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腰被攥住,人又被抱了回去,秦镇眼底还带着笑意:“那你喜欢谁?谁也不喜欢,也不喜欢我,难道想当和尚?”
纪廷森:“当和尚怎么了?”
他不该和秦镇这么幼稚的争吵,可秦镇眼底的笑意太扎眼了。
眉梢微挑,骄傲又俊美的眉眼让面部表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秦镇道:“你有我了,再当和尚能静得下心?我是最好的,也最适合你,没有之一!。”
绝对的自信和高傲,简直让人心折,纪廷森欣赏这种美好,但还是垂下了眼。
秦镇看他这样,不生气,反而心中一痛。
他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是什么,但直觉纪廷森心里藏着事,这件事困住了他想要放在心上的人,甚至于被困住的人甘心被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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