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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桓开心了，他才能松口气。耿桓不开心，他就活该倒霉。
程叶川拳头紧攥，十指骨节深深凸起。下垂的嘴角憋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看到程叶川没用的样子，耿桓心里不仅不解气，反而更多了几分邪火。他冷脸插着兜，步伐轻佻的走向他。
程叶川瘦小的身板像个纸壳，眼看耿桓的身影一步步朝他袭来，头都没来得及转，慌乱的脚步便接连往后退。
耿桓看准了他身后是一处死角，程叶川没退两步只觉得后背一凉，僵硬的身体被迫停了下来。
看他无处可退又无力反击的窝囊样，耿桓哼笑一声，“耿永德克女人。我亲妈就是被他克死的，我上一个小妈死了没多久，你姐姐又急不可耐的来了。”
程叶川整个人被困在墙角，嘲弄的话语正好喷吐在他额前，“这是我爸他结的第三次婚，我猜应该也不是最后一次。
“希望你姐姐好运。”
程叶川气得眼眶发红，胸口的起伏不断加快。他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攻击，却不能容忍姐姐也受到无端辱骂。
贴在裤缝边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程叶川在心里憋足了一口气，倏的抬眸仰视比他高了半头的耿桓，语气坚定，“你知不知道，是你父亲他主动要娶的我姐姐！”
一向细声细语的程叶川突然硬气了一次，也闪到了耿桓。
他楞了一秒，接着突然抬起手，对准程叶川的肩膀头一推，毫不费力的把他彻底摁进墙角里，动弹不得。
耿桓根本没有用劲，程叶川却以为耿桓要动手打他，被吓得抖个不行。一双圆眼飞快的眨巴着，里面还夹杂着几丝不甘的怒光。
“你俩在干什么呢？”耿永德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块突然响起。
一进门，他就看见自家儿子把程叶川逼在角落，高大的身影把程叶川整个人盖住，完全看不到在干什么。
程叶晚眉头皱起，一眼看见弟弟神色慌张，心里忧虑，却又不好质问耿桓，只好问道：“叶川，你怎么站在那里啊？”
程叶川还畏缩在墙角，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绯红，慌乱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心跳的飞快。
耿桓却像没事人一样，双手悠闲的插回裤兜，嬉皮笑脸得转头，“我这不是正跟他熟络着么？”
“我们聊的正开心，你俩就进来了，”耿桓笑着搭上程叶川得肩膀，往自己怀里狠狠夹了一下，手指扣住他的后背暗暗使劲，“是吧，程叶川？”
耿永德深知他儿子的劣性，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转头问向程叶川，“小川啊，你们刚才这么久聊什么呢。”
“聊…聊我…”程叶川瞳孔回缩，张口结舌，“今天中午的饭…好吃…”
牛头不对马嘴的屁话。
要不是耿桓知道程叶川没这个胆子，真以为他在故意整自己。
耿桓不耐烦的开口，“我问他在哪上学，多大了，成绩怎么样。他吭哧半天说不明白，你就进来了。”
耿永德还是狐疑着，被耿桓的话一提醒，刚好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叶川，我跟你姐姐商量了件事，但是忘了告诉你。”
“听说你在十四中上高二，说实话，这个学校的环境和升学率都不是很好，”他笑着解释，“正好耿桓也上高二，他在的高中是咱们这最好的学校，我已经找了关系，准备把你也转过去，你看怎么样？”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话里已经充满了不容置疑。
除了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连上学都要活在耿桓的阴影下，程叶川想想就觉得浑身发毛，他胆怯的看向姐姐，试图拒绝。
“对啊叶川，”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程叶晚先开口，“十四中离家这么远，环境也不好，你一个人天天跑来跑去，姐姐也不放心。”
对姐姐的话，他向来无法拒绝。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他还是微微的点了头，表示接受。
一旁的耿桓脸色好不精彩。自从他爹把这俩寒酸蛋带进家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程叶川必然会和他一个学校。
在家里不好有动作，去了学校反而更方便。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又不能直接把这俩玩意赶出去，他不先一步做打算才怪。
“那你让他跟我一个班吧。”一直沉默的耿桓突然开口，眼里闪着掩盖不住的精光。
程叶川眼睛瞪得滚圆，本能的想拒绝，嘴巴还没张开，耿桓已经挎过他的肩膀，胳膊半截搭落在他胸口，亲昵的样子好像上辈子结拜过的兄弟。
耿桓遏制着胸中的邪念，看起来十分正常，假装关切的补充，“去掉暑假，还有不到俩月就高三了。三中这么大，他乍一进去人生地不熟的，能习惯吗。”
耿桓在的三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要不然真才实学考进去，要不然真金白银砸进去。
耿永德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儿子说的也对，他点点头，“那我再跟学校打个电话，以后你俩结个伴，正好让叶川多监督着你。”
程叶川觉得自己就是棋盘上的一颗子，只有别人移动他的机会，却没有他说不的权利。
“还有一个要求，”耿永德正纳闷自己儿子怎么这么好说话时，耿桓突然补充，“不要让学校的任何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耿永德大手一挥，豪爽的答应，“没问题。”
临走之前，耿永德顺手拽上了耿桓，出了屋子又叮嘱道：“叶川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就是婚礼了，过会带你们俩去试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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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婚礼
事到如今，耿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夜深人静，地段偏僻，没有监控。他前腿刚撞了程叶晚，他爸后脚就赶过去。好巧不巧两个差了近二十岁的人，一个对眼就相爱了。
虽然他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过程也太迅速了点，比造人还快。
这些年，耿永德换过的女人可以组个团出道。
成熟御姐的，狐媚妖娆的，白莲花的，甚至还有小萝莉，一个个奔着进耿家大门争破了头，就差没把喜欢他爸的钱贴在脸上。
时间久了，见识多了各种女人的手段，耿桓连着对一切雌性生物都有了反感。
小时候的耿桓也会傻乎乎的相信别人，依赖别人。妈妈刚走的那几年，他害怕再失去些什么，甚至会主动去讨好别人。
是一个叫陈枫岚的女人，一步步摧毁了他对人性的所有希望。
耿桓永远忘不了，他小心翼翼叫着妈妈的女人，会冷着脸把他推到地上。还会在打了他以后恶人先告状，反手让他爸爸再揍他一顿。
那个女人上一秒还恶狠狠的告诉他：耿永德是她男人，而他只是一个没妈的野种。下一秒就扑到耿永德怀里，哭诉自己当后妈有多不容易。
少年的纯真和善意，就在这无数次被误解和陷害中，崩离破碎，残存一个冰冷的外壳。
明天就是婚礼。他爸专门赶在双休日办了婚礼，生怕大家没空来，看不见那个只比亲儿子大六岁的女人。
耿桓怕自己做的太过火，会被耿永德锁屋子里。所以一直到试西装的时候，他都很温顺的配合着。
“小桓…耿桓穿这一身也太帅了，我第一次见男孩子穿西服这么好看！”程叶晚惊讶地看着从试衣间走出的耿桓。
如此夸赞倒也不是为了讨好。单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不管挑哪一点，耿桓都是绝佳的帅哥。
耿永德把自己儿子连头带脚扫视了一圈，嘴上没说，眼底也憋不住赞许的光。仿佛这么好的基因，都来自他这个爹。
相比一般的同龄人，耿桓过早褪去了身上的稚气。
他的五官天生精致，穿上西装后更是显得轮廓分明，眉目疏朗。深邃的眼窝和鼻梁接连在一起，从侧面看过去，立体的像个混血儿。
耿桓从小习惯了出席各大场合，西装当便装穿，一会就试完了两套。程叶川却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
好不容易把背心里衬套上，脖间的领带却怎么都系不顺，他越着急，领带越是油滑，想方设法的跟他对着干。
程叶川脸皮薄，不好意思让所有人等他，只好握着领带，垂着头走出来。
看见来人，耿桓鼻孔吐气，眼白一翻，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程叶川的西服明显大了一圈，肩膀突兀的往下滑。领子支楞在耳朵边，领口也是开的，锁骨很明显的露在外面，不知道是被他自己拽的还是害羞的，粉粉的红了一圈。
程叶晚赶忙走上前，把程叶川凌乱的衣着整理好，到系领带的时候，却愣住了。
她没交过男朋友，也不会这个技能。
正准备叫店员，耿永德却先一步开口，他扫向耿桓的脸，指使道：“你还愣着干嘛？帮叶川系一下啊。”
耿桓正嘲笑着，突然被点到，他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疑问着，“你让我，去给他打领带？”
“那我去给他打？”耿永德反问。
耿桓在心里骂了句操。
真是个没出息的老东西，为了讨好女人，让自己儿子去给人打下手。
他强压住打人的冲动，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
为了让蓄谋已久地计划无误实施，在明天的婚礼到来之前，耿桓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发火。
他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走向程叶川。
虽然他已经尽力温和了，但在程叶川眼里，反而像毒蛇先藏起芯子向他游来，更加可怕。
程叶川眼睛瞪得滚大，明澈的眸子里有光在抖，他不敢直视耿桓，只好低头向下，浓长的睫毛在眼帘投下一片阴影。
“你跑什么呀？”耿桓上前一步，程叶川就吓得后退一步，烦的耿桓直接拽住了他的领子，“我走一步，你往后退一步，跟我搁着彩排呢是吧？”
“不…不是…”程叶川支支吾吾，他虽然胆子不大，但也没原由这么怕过一个人，这种深刻的恐惧仿佛是上辈子就烙在灵魂里的。
耿桓斜眼一瞥，把他手里的领带扯了过来，奚落地说：“这么大人了领带都打不利索…看好了，我只教你这一次。”
耿桓的手指像竹节一样，虽然细长，但不失硬气。修长的手指搭在程叶川胸前，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惧怕，只觉得心脏要从嗓子眼往外跳。
他比耿桓矮了半头，额头刚好到耿桓的嘴唇，对方的鼻息随意的吐在他额尖，吹的他从耳朵尖红到脖子。
耿桓却毫无察觉，随意开口，“红领巾小时候总打过吧，一个道理。”
“谢谢…”程叶川头埋得死低，小声道谢。
耿桓其实是正宗的北方人，跟他爸做生意才搬到南方，除了身高脱群，说话也字正腔圆的，尾音还时常带着拐儿。
程叶川则是彻头彻尾的南方少年，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像江南流淌的清隽河流，温和且澄静。
镜子里两个同岁的少年，一个风发倜傥，身姿比模特还挺拔，西装穿在身上像量身定制。
另一个矮了半头，虽然撑不起衣服，倒也别有一番文雅的意味，只是跟耿桓站在一起，顷刻被比了下去。
回到耿家时已经很晚了。
耿家的别墅挂满了喜字和红色彩带，上至三层吊顶，下至门口台阶，全都被这种烂俗的颜色包围着，处处洋溢着俗不可耐的土。
耿桓多看两下都觉的眼疼。
耿家从耿永德的父亲辈耿元强开始创业，最初只是在工地打工，后来渐渐组建了成施工队。从建材，装潢，一直做到现在的房地产大亨。
老一辈白手起家，幸苦打下的江山，到耿永德这代也没失望。
但耿家大概祖传渣男基因，耿永德是小妈生的，他还有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叫耿永明。
他哥因为老爷子当年抛弃了原生妻子，一直不怎么来往，逢年过节甚至都不回家吃饭。但跟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表面关系倒还融洽。
今天的婚礼，老爷子没来，耿永明就作为一家之主前来镇场子。
耿永德请的人不多，但能来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身份地位举足轻重。
程叶晚坐在梳妆台前，身边有三个化妆师为她做最后的整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华丽，衣着金贵，脸上露出骄傲且满足的光。
虽然耿永德已经45，大了她快21岁。但对于程叶晚来说，这辈子没人对她这么好过，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初恋。
以前她低声下气当服务员，被人劈头盖脸侮辱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可以坐在庄园般的住所里，享受着别人的讨好。
程叶晚发誓，要把自己曾经丢掉的尊严，一点点捡回来，再也不被人欺负。
“姐姐，司仪已经上场了，我扶你到楼下吧。”程叶川从门缝里露了半个头，笑盈盈地看着程叶晚。
程叶川手持捧花，另一只手提着程叶晚的裙摆，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下，把程叶晚的手放在了耿永德掌中。
音响中播放着《梦幻的婚礼》，在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雨中，耿永德单膝下跪。
他深情的凝望着程叶晚，眼中的炙热，仿佛是第一次恋爱的小伙子，“亲爱的叶晚，你愿意嫁给我，让我照顾你的余生吗？”
耿永德手里攥着硕大的钻戒，里面折射出耀目的光，程叶晚颤抖的递过手指，像交付了下半生的命运，她哭着说：“我愿意…”
台下爆发了巨大的掌声，五彩的灯光下，程叶晚脸上挂着楚楚的泪水，两人在众人的起哄中紧紧相拥，倾情深吻。
来客纷纷掏出手机，用拍照和录像记录这个美好的画面。
猝然之间，原本热闹的场内灯光突然全灭，钢琴曲也骤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大家以为是什么特别的环节，正屏息期待着下一波高潮，正前方的屏幕突然亮了。
漆黑一片中，只有屏幕亮的惊人，瞬间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咳咳…”清亮的咳嗽声悠然响起，在夜里格外清晰，“这个惊喜，是我特意送给我父亲耿永德，还有后妈程叶晚的，新婚礼物。”
几乎是一瞬间，耿永德的脸色变的铁青，他料定了自己儿子一定会搞出动静，却没想到竟会如此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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