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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求(近代现代)——息霜

时间:2021-02-03 10:56:45  作者:息霜
  沈凌风看一眼时间:“九点了少爷,你不是要去古巴么,咱们下午出发?”
  许默猛地张大眼睛:“沈凌风!”
  “欸。”沈医生笑着答应,许默扭头看他。沈凌风步过来,许默伸出双手,沈凌风弯身抱他起来,许默刚醒,迷迷糊糊的,软在他怀里打哈欠。
  “许默,早上想吃什么?”
  “油茶豆浆。”许默眯眼:“去店里吃。”
  “好。”
  两个人洗漱一番下楼,德川在酒店门边等候,三人一同去了斜对面的早餐店。
  大概是许默进过的最简陋的店子,老板油乎乎的手让他皱了下眉毛。
  沈凌风察言观色,问:“要不换一家?”
  许默探长脑袋瞅油锅,新鲜的很,摇摇头:“不用。”
  油条豆浆上来了。
  许默咽口唾沫,大抵觉着不太卫生,和他平常用餐不一样,德川抽出消过毒的帕巾擦拭玻璃杯边沿,再小心翼翼递给许默:“少爷,真要吃么?不必勉强。”
  沈凌风也看着他。
  许默接过来,捧在手里慢吞吞地喝着,点头:“好吃。”
  沈凌风勾起嘴角,德川抽了纸巾给他,沈凌风接过来擦拭许默唇角。
  许默仓鼠啮食一样啃油条,喝口豆浆,目露欣喜:“这家店好吃。”
  沈凌风没想到一根油条就能让他快乐,顿时哭笑不得,再一想许默平常吃得山珍海味,大概是突然朴素起来,别有一番新意。
  午餐是沈妈准备的,两人在沈家吃了一顿,下午出发回宁北。
  沈妈千叮咛万嘱咐,既不是催沈凌风找对象,也不是嘱他保重身体,而是喋喋不休地唠叨:“小许身体不好,你多照顾他,可怜孩子。”
  沈凌风震惊:“妈,你咋觉着他可怜。”
  不明就里的外人看去,许默应是幸福的,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与可怜二字沾上边。
  沈妈也愣住,想了想,拉着沈凌风小声说:“不晓得啊,看他像有心事,他那个年纪,能有多大心事,让他连笑都很少。”
  沈凌风默然,的确,现在的许默和以前的许默相比,笑容少了很多,老是张牙舞爪凶巴巴的,不怎么笑,偶尔盯着空气发呆,问他在想什么,许默只是摇头。
  他不会说,也无人可说。
  谁能明白呢,一个人自己的承担,自己的挣扎,自己的悲欢,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也最难看破。
  回了宁北,马不停蹄买机票,第二天出发,在北美转机。
  两天后,三个人落地。
  许默倒时差,头疼,软绵绵地趴在酒店,吃一口东西,便上吐下泻,结果接连二十四小时没进食,沈凌风又急又气,逼他喝糖水,许默嫌弃:“太甜了。”
  他脸色苍白,手脚无力,看上去随时能驾鹤西去似的,沈凌风气得直接掰开他嘴,端起生理盐水兑葡萄糖,直接往他嘴里灌。
  许默喝了两口,呛出眼泪花:“不要。”
  “你不吃东西怎么行?”沈凌风急了。
  “不饿!”许默挣扎,沈凌风盯着他,许默缩脖子:“太甜了,齁。”
  沈凌风尝了一口,不算特别甜,他记得许默以前爱吃甜,现在似乎连糖都不沾了。
  “我喂你。”沈凌风咽下去,掐着许默两颊,嘴对嘴的强喂进去。
  许默被迫吞了几口,钻回被子里:“累了,睡觉。”
  沈凌风收拾东西:“嗯,你睡。”
  许默睡了很久,沈凌风隔三差五去探他鼻息,见他久不醒过来,心里惶惑不安,忍不住掰开他眼皮,正常的,就是睡着了。
  睡着了而已。沈凌风安慰自己。
  许默总算醒了,沈凌风正琢磨强制性叫醒,他自己把眼睛张开,气息微弱地喊了声:“沈凌风……”
  沈凌风原本立在落地窗前眺望海滩,沉思着许默的事,闻言迅速回身,大步流星过去:“许默!”
  “……我…”许默魂魄离体似的,直晃晃地盯着虚空中某个点。
  沈凌风上前搂住他,许默才猛然回神,有点头疼:“我梦见…”
  “梦见什么?”
  “梦见妈妈。”
  沈凌风搂着他的臂膀倏然收紧,许默望向窗外。
  蓝天,碧海,天地辽阔,一望无际。
  “对不起。”许默忽然说,沈凌风不明所以,轻轻摇晃他:“你妈妈去世,并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一场意外。”
  “一场意外?”许默眼圈微红,喃喃:“你说,只是一场意外?”
  “是,”沈凌风笃定,“意外。”
  “滚!”许默突然大叫,手脚并用地挣扎,疯魔般叫喊:“滚!”
  失去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是我疯了,还是我从未清醒?
  梦里楚婉君像个幽灵,浑身是血,自万丈深渊下浮现,狰狞可怖,拉扯他,纠缠他,日复一日地拷问他。
  而她临死前,只是那样悲伤地看着他。
  沈凌风一把将许默按回去,许默反手甩了他一耳光,响声清亮。
  沈凌风歪了脑袋,许默愣在原地,猝然清醒过来:“对、对不起。”
  沈凌风舌尖抵了下侧颊,回过头,努力绷出笑:“没事。”
  许默脱力般,摔回去,良久,颤颤地伸出双手,抱紧他,就像用尽全力,抱住救命稻草。
  一室清寂,唯余低低啜泣声。
 
 
第28章 
  两人去的究竟是不是海明威笔下那片海, 终究不得而知。
  不过勉强算旅游景点,只是尚待开发,当地政府在这里竖了牌子指引游客, 尽管来者寥寥。
  不大的一片海滩,从东头走到西头, 二十分钟步程足矣。
  这里当地人居多,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演奏当地乐器,有的斜倚棕榈聊天,他俩是外地人, 初涉此处,难免引来一些注目。
  车祸后,许默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看,此刻全像未曾察觉那些打量目光, 直直盯着前方某处,也不要人推, 轮椅一径往前。
  沈凌风不近不远地跟着,一转头, 看见德川忧心忡忡的脸, 蓦然觉察出几分不寻常,于是问他:“许默来过这里?”
  他看上去不太对劲。
  德川摇头:“没有, 沈先生, 少爷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沙滩与泥壤相接, 宽敞的石坡上坐落着酒家和其他商户,棕榈树下有一具石像,相当简陋,雕刻并不细致, 依稀能看出形貌,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一头及腰的长直发,面朝大海,高高扬起手臂,似在招呼远行归来的旅人,但她形容平静,那双眼中似乎有些哀戚,只直直地望向大海某一处,仿佛等待着什么。
  在她脚下,放了大捧雪白姜花,海风袭来,花朵摇曳。
  许默停在这具雕像前,伸出手,轻微地发抖,指腹触上雕像基座,猛地,被烫到似的收回来,他抬眼望向她,茫然出神。
  沈凌风蹙眉,看得出这具石像对许默意义非常。他绕着石像走了一圈,在面朝大海那侧的基座下发现文字雕刻:Shaw,其后跟着生卒年,逝世已有二十四年之久。
  古巴官方用语是西语,沈凌风认出这应该是个名字,看雕像的模样,是亚洲人,也许Shaw是她的姓,萧、或者肖?
  大腹便便的黑人大叔叼了根雪茄烟,主动上前与他们搭讪,大叔说西语,沈凌风和德川面面相觑,许默回头望向他。
  大叔看他们仨一脸懵逼,抓了抓后脑勺,食指与中指夹下嘴里的雪茄烟,笑呵呵地换了英语:“Hello,youguystourists?Chinese?”
  沈凌风没少出国交流,英语炉火纯青,很快便与大叔攀谈起来。
  他心里惦记许默的反常表现,于是着急问大叔这具雕像由来。
  大叔直肠子,没和他打马虎眼,笑眯眯地回答:“是位中国人,我们叫她肖,她和丈夫来到这里,住了两年多。”
  “后来呢?”沈凌风追问,大叔扭头看石像,怅然:“死了。她的丈夫被海浪带走,那年,圣诞节的晚上,她走进这片海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离开这里,像一朵浪花回到海洋,大叔说的很浪漫:“她与丈夫十分恩爱,两个人都很友善,都是亚洲人。她在这儿当孩子们的老师,教他们画画。她还会插花。”
  “插花?”
  “对!”大叔双手比划起来:“她非常漂亮,像那些花儿一样。”
  沈凌风垂眸,看见许默孤单的身影,他就在石像旁,坐在轮椅上,上身前倾,指腹摩挲石像基座下的刻字。
  “她离开后,孩子们很想念她,她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为她做了石像。”大叔说。
  沈凌风点点头。
  “她丈夫离世后没多久,他们的孩子出生。”
  “孩子?”
  “对,但她将他送走了,不知道送去哪里。”大叔叹息:“我们劝她,但她实在太难过了,也许,到大海深处与丈夫团聚,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许多年过去了。”大叔抽起雪茄,淡蓝烟雾缭绕。
  海滩上有人击打皮鼓,年轻人随之扭动舞蹈,有人在高声吹口哨,海鸟振翅飞回来,带回天际一抹残云,大海深处传来低沉轰鸣。
  沈凌风盯着脚下沙滩,陷入沉思 ,德川的叫喊声打断他:”少爷——“
  他猝然抬头,只见黑人大叔变了脸色:“他想做什么?!”
  沈凌风眼皮狂跳,回头望去,许默的轮椅直直冲向海水。
  有那么一瞬间,也许只是一瞬间,沈凌风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停止跳动,满眼都是许默没入海水的画面,德川连滚带爬扑过去,他只是走开了一小会儿而已。
  随即,是铺天盖地的恐惧,仿佛整座黑沉沉的天空压下来,沈凌风的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他箭一般射出去,甚至抢在德川之前,投入海中,一把抓起没入深海的许默。
  他将许默揪起来,他们的身体没入深色海水,唯有脑袋浮出水面外,沈凌风赤红眼眶冲他咆哮:“你有病是不是?!你疯了?!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许默怔怔地,满脸茫然,眨巴下眼睛,看清楚是沈凌风,水珠沿长睫滴落。
  “我没想死。”许默张了张嘴,沈凌风捞起他朝岸上爬。
  德川伸手拉许默:“少爷,请不要这么做!”
  两人双双栽倒在沙滩上。
  沈凌风心脏跳得太快,几乎蹦出胸腔,他就仰面躺倒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手里无意识地攥紧了许默手腕,留下鲜红五指印。
  许默小声说:“疼。”沈凌风木然转头,盯住他:“你想死么?”
  许默一愣,摇脑袋:“不想。”
  沈凌风眼圈全红了,爬过去一把抱住他,两个人浑身上下湿透,水珠滚进沙滩,耳边是海鸥长鸣。
  如果许默真的出事,如果许默真的不在,如果许默真的从他的世界消失——
  沈凌风不敢想,便不再想。
  许默反手抱住他,额头抵住他肩膀,从他怀中传出闷闷的声音:“我只是想知道,那时候,她抛下孩子,走进这片海里,她在想些什么。”
  她可曾有过留恋?可曾几许后悔?可曾想过,把孩子丢给楚婉君,以后,那孩子又要面对些什么?
  她知道吗?
  她一无所知。
  “回去吧。”反而是许默轻柔地安慰沈凌风:“咱们回去。”
  沈凌风提了下嘴角,笑不出来,只有点头:“好,回去。”
  许默想吃水果沙拉,沈凌风弄了满满的两大盘,许默一个人吃了精光。
  沈凌风在旁边看着,许默边吃边说:“下个月月初,外公过生日,到日本,你陪我去吧。”
  “我 ?”沈凌风忽然想到:“铭轩也在日本。”
  许默正在吞芒果,闻言哽了下,忽然有点食不下咽,把嘴里嚼得正欢的果肉吐出来,低下头,过一会儿,抬起脸,露出和以往相同的笑容,重重点头:“对!”
  “然后呢?”沈凌风追问。他能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蒋铭轩?那许默呢?他们的婚姻就要到此为止了?
  许默推开果盘,推动轮椅到床边,背对他,脑袋耷拉着,大概在玩手机。
  “许默。”沈凌风唤他。
  许默头也没抬:“嗯?”
  “你真的…会和我离婚…?”
  许默自动理解成,沈凌风担心他说话不算数,他捏起袖子擦拭手机屏幕,随口答:“会啊,我玩够了,以后你和蒋铭轩过去吧。”
  “你呢,你怎么办?”
  “我 ?”许默笑 :“接着当我的少爷啊。”那么理所当然。
  沈凌风不知何时到他身后:“许默。”
  许默不停擦手机屏幕,明明已经很干净了,光可鉴人,他却偏执地,一次又一次地擦拭。
  “假如……”假如不离婚,就这样过下去呢?你还愿意吗?
  “嗨呀,不要问了,我说话算话,保证和你离婚,德川作证,行吗?”许默没抬头,用力擦手机屏幕一角,小声嘟囔起来:“你过你的,我过我的,都说好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朋友呢?还能做吗?”沈凌风记得他第一次问许默时,许默那样笃定地否认:“不能,不能做朋友。”
  许默手上动作稍顿,没有回答他,脑袋垂得更低,连肩膀都缩起来,看上去,蜗牛又在寻找他的壳。
  沈凌风急了:“许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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