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被拧了一把似的疼,钟意秋小声问,“你以前穿过织的毛衣吗?”
“没有。”
钟意秋心疼的不行,顿时爱心泛滥,“我给你织一件。”
肖鸣夜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暖不暖和不在一件毛衣,你在我身边就不冷。”
“那不行!”钟意秋大手一挥,“我一定给你织,你等着!”
肖鸣夜第一次喝奶茶,只喝了一口就甜的腻歪,放在手边再没动过,现在却端起来一饮而尽,感觉身体又甜有暖,答应道,“好,我等着。”
雪越下越大,他们赶在路面积雪前回到家,肖鸣夜没下车直接又到山上去。
王文俊周末没回家,领着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雪,浩真躺在薄薄的雪地上打滚谁也拉不起来,一见到钟意秋却立马爬起来奔过去,“阿秋肥来了——”
钟意秋把他抱起来转了几圈,递给他一串糖葫芦。
“哇——”浩真拍手呼叫。
“都有都有。”钟意秋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串,又笑嘻嘻的凑到王文俊身前,“这一串是给的,文俊哥哥。”
义叔计划晚上吃火锅,要去村里买豆腐和豆皮下火锅吃,路滑不好走钟意秋不让他去,从厨房拿了个大碗自己去。
“从大门走,下雪了后院小路不好走。”义叔说道。
“好,那你们可别锁门。”
大队部一直有个老头值班,负责开门锁门打扫卫生之类的,最近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队的干部们每天都被叫到镇里开会还不知道结果咋样,村子里仍是风声鹤唳不敢掉以轻心,大队部大门每天早早的就锁上了,他从大门出去就怕回来被锁外面,还要绕到后院去。
出门前顺便跟靠门老头说了一声,等他回来再锁门。
雪花一片一片的非常大,落在衣服上半分钟都不融化,这种感觉有种莫名的喜悦和童真,钟意秋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的小跑起来。
过了村口的小木桥,远远一个人影过来,钟意秋眯着眼盯了一会发现是王桂芝,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王桂芝佝着腰,两手抄在袖筒里,有些尴尬的说道,“钟老师,我正去找你。”
“找我有事?”钟意秋问。
“有点事……”王桂芝欲言又止。
钟意秋:“没关系,有事你和我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王桂芝还没说话先哭起来,抽出手擦了擦眼泪,“玉兰啊——也不知道跑哪儿了?天这么冷了又下雪,她一件厚衣服也没戴,还怀……在外面咋活啊?”
钟意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说的也是事实,袁玉兰跑出去也不知道具体啥情况,一个怀孕的未婚女人,想想就很艰难。
“我听宝昌哥说她带着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放心。”
“带钱有啥用啊——她长这么大就没出过门,出去了可咋办啊——”王桂芝哭了一通,揩了把鼻涕才进入正题,“我是想着找她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她找回来。”
钟意秋心里微叹,“镇上和县里的警察一直都在找,警察肯定比我们的方法多。”
“警察咋能用心找啊,再说找的咋样我们也不知道。”王桂芝撇着嘴一副挖苦的表情。
钟意秋不说话,等着她说出真正目的。
王桂芝讨了个没趣,接着说,“她哥听了别人的闲话,认为我对他不好,我能对他不好吗?我是他亲妈,我生他养他供他上学,我是后嫁过来的,我自己日子也不好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意秋实在听不下去,打断她诉苦。
王桂芝抽抽鼻子,不得不说明,“他不愿意搭理我……他跟你好,我想请你帮我说说,让他去打听打听现在到底是啥情况?”
“行,我和他说。”钟意秋不想再墨迹下去,直接答应。
王桂芝又哭起来想再说话,钟意秋迈开步子,“下雪了,阿姨你早点回去。”
“你等等——”王桂芝叫住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绢,打开递给钟意秋,“小夜小时候就只有这一张照片,是他一百天时村里来了照相的,花五毛钱照的,我留了这些年,一看到就想起他那时候的样子,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他不认我这个妈,我也就当没这个儿子了,你帮我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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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决定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 钟意秋像一个石雕人一样一动不动,双手捧着照片仿佛捧着宝贝,怕雪花落在上面打湿了, 他解开棉衣的扣子,扯开衣服藏在怀里看。
照片是黑白的, 看得出来王桂芝确实保存的很好, 照片只是有些发黄没有其他痕迹和卷边,看起来还非常清晰。
一百天的肖鸣夜和现在的样子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胖乎乎的瞪着大眼睛坐在王桂芝怀里,脑袋上戴着虎头帽, 脚上穿着虎头鞋,身上穿了一套碎花的衣服……全身上下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妈妈亲手缝制的。
那时的肖鸣夜还是妈妈的宝贝儿子,是一个幸福家庭全部希望。
钟意秋用拇指轻轻蹭他肉嘟嘟的脸蛋,仿佛手指穿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真的抚摸上柔软可爱的肖鸣夜。
他心里喜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转头四处看看没人, 抱紧照片狠狠亲了亲, 又被自己做的傻事弄笑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来势汹汹,下到晚上竟然成了大雪, 地上铺上厚厚一层,天地间成了雪白一片。
路滑不好走, 晚上就没叫其他人, 只有他们三个人带几个孩子一起涮火锅。
浩真下午玩累了,饭吃一半就睡着了,钟意秋抱着他去洗脸洗脚,灌了热水袋放在被窝里暖着,煤炉放在孩子们屋中间烤, 临睡前还要提出去,不然时间长了怕煤气中毒。
等浩远他们吃完饭再洗漱完上了床,钟意秋给他们加了床厚被子嘱咐晚上注意事项,才退出去吃饭。
浩远非常爱看书,课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晚上也要看一个小时才睡,钟意秋关门时提醒他别看太晚,灯光暗伤眼睛。
等回到饭桌上,王文俊已经喝的东倒西歪了,义叔和沈校长也是两眼放光,两腮通红的醉鬼样子。
“怎么喝这么多?不是说不喝酒嘛!”钟意秋无语道。
沈校长指着桌子中间的火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王文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端起杯子接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钟意秋顾不上给两个大诗人鼓掌,他还没吃多少现在饿的不行,拿起筷子捞肉吃。
幸好义叔提前给他捞了一碗,不然等到现在啥也没了。
“义叔偏心!”王文俊控诉道。
“哪里偏心了,刚才不也给你捞那么多,他哄孩子去了顾不上吃。”
“刚才我吃的加起来也没他这一碗多,下次我去哄孩子好了。”
沈校长嗤道,“你但是想哄,浩真让你哄吗?”
王文俊憋的干瞪眼。
小孩子白天再闹,到了晚上要睡觉时也只粘亲近的人,浩真睡觉时只找浩远和钟意秋,当然如果大熊在的话,他俩就啥也不是了。
沈校长已经喝多了,却还在自斟自酌,义叔酿的米酒喝起来很甜给人一种不上头的错觉,其实后劲儿非常大。
钟意秋劝他,“别喝了吧,明天不是还要去镇里开会嘛。”
沈校长像是才想起来要开会的事,懊恼的拍了拍额头,突然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睁开眼坐直了说:“钟意秋,你想做老师吗?决定好了要干教育吗?”
钟意秋莫名其妙,以为他说的醉话,张口要回答被沈校长伸手拦住了,“你想好了再回答我,我是非常严肃的问你这个问题,你的情况和顾虑我知道,但是你还很年轻,你才只有21岁,还有无数条路可以走,甚至明年再参加高考重新上大学都可以,并不真是你以为的那样,因为从大学退学不得已才只能做乡村小学老师。”
钟意秋惊讶他怎么突然说这番话,低头想了想认真答道,“我决定了,我要做老师,把教育作为我一生的事业。”
沈校长点点头,“你自己想好就行,但是你的条件不太好,虽然你有名牌大学生的身份,但是你没毕业,又不是专业的师范生,将来如果想要走的更远,这是你很大的阻碍。”
这也一直是钟意秋的心病,没有完整的学历总让他有些心虚。
沈校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说,“现在有个机会,省里要大力培养基层教师,选拔一批优秀的教室进入省师范学院学习,毕业后是大专学历,但如果想继续深造可以再考学校的本科。”
不只是钟意秋,王文俊和义叔都激动的张大嘴,几颗心脏和着同样的节拍怦怦乱跳。
“先别高兴,听我说完。”沈校长在王文俊脑袋上弹了一下,“全省所有基层教师竞选,会有那么容易吗?第一届只招50个人,我们市里有10个名额,分到我们县就只有2个!”
全县那么多学校和老师,竟然只有2个名额,竞争可以说得上残酷了。
果然王文俊不激动了,撇撇嘴说:“我们这种没关系没背景的人想都别想了。”
沈校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和背景没关系,省师范学院自己出题,根本就不经过各个地方单位,所有报名的人全部去省里考试,有啥背景都没用,全凭分数和成绩说话。”
王文俊一脸纠结,钟意秋也吃不下饭了,心里像是掀起了浪涛无法平静。
沈校长盯着钟意秋说:“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竞争这么激烈,我怕……”
“怕就不去了吗?”
沈校长神情严肃甚至有点要发脾气,义叔忙打圆场,“是啊,不管咋说总要试试,而且你高中时基础打的那么好,这种考试对你来说还能有高考难?”
钟意秋想的却不是这些,他担心如果真的考上了去省城上学,岂不是要和肖鸣夜分开?而且上了大学后自己还会回到这里吗?
沈校长解答了这个问题,“如果考上了,学费由县里出,但条件是毕业后要回到县里教学,具体安排进哪个学校要看怎么分配,当然你也可以要求回到我们这里。”
钟意秋的确心动了,“什么时候报名?”
“昨天开会接到的通知,下周会宣布,然后就开始报名。”
义叔懂得钟意秋的心思,知道他肯定是想和肖鸣夜商量,劝道,“反正还有时间,你先想想?”
沈校长喝多了,直接拍桌子言辞激烈,“还有什么好想的?钟意秋,这个机会完全就是为你准备的!你想干教育,当个小学老师就是干教育了吗?一辈子就这点成就了吗?我告诉你,我这个位置几年后就是你的,你要顺着我的步子走,从校长到镇教育局,县教育局,市教育局——”
钟意秋瞠目结舌,如果是清醒时沈校长绝对不会说这样嚣张的话,虽然以前义叔谈起过沈校长的家庭背景,猜他将来肯定是要走仕途的,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非常震惊和佩服。
“我……”钟意秋被他的气势惊到,端起酒杯想敬他。
“你们干嘛啊!”王文俊怒吼道,“为啥就只有钟意秋,我就不行了吗?连沈校长你也偏心!你们都不是人!”
吼着吼着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义叔忙哄道,“不是不是,你也可以报名。”
沈校长终于趴下了,嘟囔道,“报名是可以,但肯定考不上——”
王文俊:“哇……”
钟意秋一夜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了一遍,想着要早点起床在上课前去找肖鸣夜商量,结果雪下了一整夜,早上起来还没停,义叔拦着让他中午再去。
一下雪,整个世界就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上课时都没有听讲的心思,一个个翘着脑袋想出去玩儿。钟意秋连着上了两节课,他没穿棉鞋冻的脚趾都是疼的,趁学生背书的时间赶紧出去剁脚取暖。
隔壁班的王文俊也出来了,抱紧膀子原地蹦了几下。
“王老师,冷吗?”
两个老师躲在走廊里运动取暖,钟意秋笑着问。
“哼!”王老师翻着白眼不理人。
“怎么了你又?”钟意秋跳起来撞他肩膀。
“滚……”
“秋儿——秋儿——”
是六子急促的吼声,钟意秋和王文俊忙抬头看去,见他急冲冲的从大门进来,全身上下都落满了雪,棉衣的口子也没扣上。
义叔在办公室也听见了,出来问,“咋了?”
“快快,帮我个忙——”六子招手喊他们,脚步不停的转身往外跑。
“到底咋回事啊?”义叔担心他在学校说不方便,冲进雪地里跟着他出去。
王文俊和钟意秋也不敢耽误,进教室吩咐了几句就追出去。
六子一路跑过来的,整个脸都冻僵硬了,说话也不清楚,可能是摔跤了,身上又是雪又是泥。
“帮我二姐找孩子,她家里把小豆子给扔了!”
六子二姐去年怀孕因为吃换胎药孩子胎死腹中,她婆家怕别人知道了丢脸,弄了打胎药给打下来,不等她身体养好又急忙让她再怀上了,这胎确实是个儿子,但因为她二姐身体太差孩子怀的不稳,八个月就早产生下来了。
终于生了儿子,他们家高兴的不得了,在村里大摆满月酒,但是这孩子先天不足一直生病,好几次哭着哭着就撅过去了,后来没办法带着孩子去县城医院检查,查出来孩子竟然是先天的心脏病,而且还比较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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