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时沛一出来就心神不宁的。
阿诺德的微信好友就时沛一个,头像是他的异形状态,就上次阿诺德跟着他出门把自己盘成小煤球的模样,眼睛显得格外大,时沛觉得好玩,就给他拍下来了。
阿诺德要拿这张当头像时沛也没制止,反正就他一个人看得到。而且这张照片太可爱了,时沛每回瞧见都想笑。
他知道阿诺德已经学会自己下别的a了,还注册了微博,不过阿诺德也大大方方给他看,时沛暗搓搓看他的关注,做菜的,健身环超话,种田游戏超话,还有一个两性情感超话,最后一个是啥玩意。
不过时沛都逛了逛,没什么不适合阿诺德看的信息,就随他去了。阿诺德平时也就在朋友圈发发做的饭,不大说话。
他给时沛发了个表情,是一套小黑猫表情里面晃着爪子打招呼的一个,配合他的头像非常和谐。
怎么这么好玩。时沛笑了一下,阿诺德又发来一个视频,点开是萨菲洛特凑在镜头前,用黑色的小鼻头闻来闻去,然后开始喵喵叫,阿诺德在视频里只露出一只小触手,摸了摸萨菲洛特的头。
时沛地脸上露出笑容,时妈妈狐疑地凑过来“你在和谁聊天呢?”
时沛吓了一跳,时妈妈没看到屏幕,只听到萨菲洛特的叫声,嗔怪道“大惊小怪。”
时沛翻了个身,猫着给阿诺德回消息,想了半天,回了非常无趣的两个字“干嘛?”
半晌,阿诺德回了个带问号的小黄豆。
他想说啥?时沛有些摸不着头脑,拿着手机沉思。
他突然一拍脑袋这家伙是不是还不会打字啊?
难怪一直发表情,时沛划拉了一下,给他录了个屏,教他怎么打“阿诺德”三个字,然后把录屏发了过去。
阿诺德很快学会了,发来了“阿诺德”三个字,时沛心想这还是音译的,算了,管他的。
阿诺德学会了打字很兴奋,把自己的名字发了三次给时沛,然后又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琢磨什么。
半分钟后,阿诺德发来了“时沛”两个字,完全正确。
时沛有种为人父听到宝宝第一次叫爸爸的感觉,一颗心满足得乱跳。
阿诺德学得飞快,时沛看到他一直在输入状态中,又发来了一句
“你吃饱饭了吗?”
时沛吃饱了。
阿诺德好吃吗?
时沛心想,连标点符号都会用了,好聪明。
时沛好吃。
阿诺德我做晚饭。
阿诺德你要吃哦。
时沛好
阿诺德静了一会儿,时沛以为对话结束了,他刚下手机,阿诺德又发过来一条。
阿诺德想念你。
后面跟着一个小黑猫闭眼睡觉的表情。
时沛看完,闭上眼把手机盖在眼睛上,长长地吁了口气。突然感觉胸口一沉,他妈养的胖橘膀大腰圆地趴在他胸口上,时沛的心正怦怦跳,这胖猫好像在镇压什么妖怪一样卧在上头,岿然不动,一脸威严。
时沛只好摸摸猫头,心里重复默念“没有那种世俗的没有那种世俗的”。
猫突然起身慢悠悠跑了,因为太胖跳下地整只duangduang的,肥肉乱颤,时沛起身,猫已经蹲坐在门口了。
它“喵”了一声,门响,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进门来。
时清一进门就看到半瘫在沙发上的弟弟,时沛喊了声哥,时清朝他点点头,橘猫总算等到它最喜欢的人,蹭着他的西装裤绕来绕去,搔首弄姿,叫得千娇百媚。
时清没有被猫媚到,以为猫饿了,瞥了一眼食盆,还剩一些猫粮,遂没理猫,一身西装,手里搭着大衣进来。
猫见时清还是那么冷酷,叫得更加充满爱意。
时清,时沛的哥,身高一米八七,穿上西装气场直达两米,是父亲的翻版,冷酷,严肃,不苟言笑。
他上大学的时候当过两年兵,体格健壮,提溜两个时沛不成问题。毕业后继承了父亲的公司当总裁去了。
时清的观念很传统,家族企业就要家族经营,一直希望弟弟毕业之后也进公司。兄弟俩没有小说那种狗血桥段,时沛被接回家后,时清对他非常好,在时沛年纪尚小的时候简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自己的零花全贡献给弟弟买贵死人的原版小说和成套漫画。
除了对时沛毕业后选择当个全职小说家颇有微词以外,时清基本上是个非常优秀的哥哥。
他走到沙发后,把大衣放在沙发靠背上,看到弟弟葛优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和谁聊微信聊得开心。橘猫跳上沙发冲他喵喵叫,时清没听懂它邀宠的信号,直接去餐桌吃饭了。
时清吃饭的时候不聊天,有军人的速度,时沛本来看会儿电视想走了,时清回来索性等他吃完。他这个大哥平时很忙,每回见到他都要过问几句的,于是时沛边用微信和阿诺德聊天边等。
时清吃完饭,已经脱了西装,衬衫解了几颗扣子,袖子挽起来,露出精壮的手臂,来到沙发坐下。
他不像时沛,坐在自家沙发上也是腰背挺直,时妈妈说大哥长得就是爸年轻时候的翻版,帅,但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凶。
时沛和大哥亲近,半点不怕他。他眯着眼,开始调戏时清
“大哥,你最近胸又练大了。”
时清开始烧水泡茶,抬眼扫了弟弟一眼,躺在沙发上瘦瘦的一条,和两只圆得近似球的橘猫摆一块像两个几何体,对比强烈。
“每天晚上8点跟我去健身房。”
时沛大难临头“不了不了。”
时清从鼻子哼了一声,以示对弟弟懒惰的不满,他正襟危坐地泡茶给弟弟喝,例行过问时沛最近的生活和工作,以判断他的钱够不够花。
他比较了解时沛,看起来像条咸鱼,其实自尊心很强,真没钱花也不会管家里要,时妈妈希望兄弟俩早点成家买房,要不先买房也行。时沛不愿接受家里的资助,但他那点存款要全款买个厕所都够呛。
“跟不跟我去公司?”
“去干啥?当清洁工吗?”
“大哥会教你。”
“不要。”
兄弟俩又说了一通废话,时沛直挺挺地趴在沙发上,把头埋进一堆靠枕,生动演绎鸵鸟。
时清拿他没办法,时沛陪大哥喝了几轮茶,起身准备要溜,时清叫住了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
“下去顺便把我的车开走。”
时沛捧着车钥匙“我不开车,坐个地铁就回去了。”
时清“考了驾照,不开手生,听话。”
时沛挠了挠头,道“给你剐了别赖我啊。”
时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弟弟“剐了就自己给我修好,要学会负责任。”
时沛做了个鬼脸,小声道“是你非让我开的。”
时清给他比划了个拳头,示意他快滚,时沛拿着车钥匙飞快跑了。
下了楼手机震了一下,时清给他发了个红包,上面写着“顺便洗一下车”。
时沛一点开,大哥给他发了个比洗车费还多许多的红包,时沛回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时清没回。
时沛下了楼在车位上找到了时清的车,上车开出了小区。
他高考完就考了驾照,考完之后确实不怎么开车,第一是不怎么出门,第二是地铁方便,实在不成打个车。时清就是比较传统的思想,用不用得着另说,但是你得会。
时沛就是这么被押着去考了驾照,考完了还得大哥时不时督促他开会儿车,但时沛打从心里觉得自己用不着。
天气越来越冷了,外面开始下起小雪,车内与车外有温差,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时沛启动了车,平稳地向家驶去。
“这是什么?”
时沛一进家门,阿诺德就凑上来。时沛一边脱外套一边回答阿诺德的问题
“车钥匙。”
阿诺德是异形状态,时沛心里怀疑他在异形状态比较自在一点,维持人形还是要费点力气的,但阿诺德最近可以一直维持人形了,不知道为什么固执地保持着人形,这让时沛很是痛苦。
他顶着时沛最无法拒绝的那张脸,总是毫无分寸感地亲近时沛,丝毫没有成年男性的自觉。
但阿诺德根本就不是成年男性……他就是一只活力过剩,热情洋溢的大金毛。
这使时沛陷入了奇怪的漩涡,一方面他并不太招架得住阿诺德这样小猪拱槽一样拱他,另一方面阿诺德确实没有做错什么。而在他没有做错什么而去制止他做喜欢做的事情,阿诺德就会很伤心。
人生至此,我为什么被这种事牵绊得寸步难行。时沛不禁开始思考人生。
阿诺德举着车钥匙好奇地看来看去,又嗅了嗅,道
“时先生,你会开车吗?”
时沛在外面冻得要死,打开暖风捂着杯热水坐下,道“会啊,我们人类可是要考驾驶证的。”
阿诺德把车钥匙挂在自己的触手上,把它举得高高的,一脸渴求道“我可以开车吗?”
时沛沉吟“你要学会完全没问题,但是现在上路要有证,你也没法报驾校。最近抓得可严了,无证驾驶被抓住了,一瞧还是个没身份证的黑户,那怎么办?”
阿诺德歪了歪头道“黑户是什么?”
时沛“就是没有户口的人。”
随后他又想是不是得和阿诺德解释一下什么是“户口”,阿诺德却绞着自己的触手,道
“那怎么样才有户口呢?”
时沛“……你问到我了,大部分出生后都会入家庭户口吧。”
“那没户口的人呢?”
时沛陷入沉思,当然也有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没上户口的人。他的眼睛飘向阿诺德,阿诺德看上去有些扭捏,又一副满怀期盼的样子。
时沛“…………你想上户口吗?”
阿诺德腾地变粉了一点“我、我只是问问。”
那天他在情感超话看到结婚要带着户口本过去,阿诺德是个满怀少女心事的大幻想家,但他也知道这件事遥远而梦幻,所以只能旁敲侧击,迂回盘旋。
时沛心里想到却是阿诺德为了上户口去拍证件照——还是异形状态的证件照,照出来目光炯炯,黑溜溜圆乎乎的一团,他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一边笑一边道“那……那我有空去打听一下。”
他看见阿诺德还在兴致勃勃地玩那把车钥匙,见他真心喜欢,于是道
“开不成车,坐车还是可以的,正好明天要出去一趟,到时候捎上你吧。”
阿诺德双眼放光“真、真的吗?我太高兴了,时先生。”
他那光滑水润的形体快活地扭动着,抱着车钥匙像迪士尼公主手里停着小鸟一样飘然而去,把神圣的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顺便把路过玄关的萨菲洛特举起来抱着转了一圈。
萨菲洛特一脸问号。
下午时沛继续写稿,他的新书开了一阵子,是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次,在微博上的连载也没断过,这为他吸引了一批固定的读者,算得上是时沛全职以来最顺利的一次,不出意外的话,手上这篇连载完结后会让他的数据更上一层楼。
写到一半编辑的消息发过来,有一个游戏开发商看中了他上一本书,有意详谈买下游戏版权,不出意外下个星期要出差去趟h市。
吃晚饭的时候时沛把这件事告诉了阿诺德,阿诺德立马定住。
时沛一看他的表情,为难道“你没身份证,买不了机票……”
阿诺德一想到时沛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心中不舍满溢,但他还意识到一个问题
“可是时先生,我好像没办法离开你。”
时沛以为他又在撒娇“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到时候想我就打个视频……”
阿诺德被他的直男回应伤到,绞着触手,道“时先生,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来到你家吗?”
时沛“躲在水箱里进来的?”
阿诺德同时摇了摇4根触手,比划道“不对,是第二次,当你从海边回来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只要超过界限,我就会‘咻’一下被拉到你身边。”阿诺德用触手做了一个流星划过的动作,以此模拟自己回到时沛身边的过程。
“我们是绑定关系。”阿诺德说完这句话,似乎领会到其中的亲密意味,触手末端又不可抑制地变得粉嘟嘟的了。
“啊……原来如此。”时沛终于反应过来。
当时他从海边回来,车程也要两个小时,这期间已经超过他们绑定距离的最大值了,只要超过这个界限,阿诺德就会弹回他身边。而如果时沛只是近距离活动,比如在城里转悠,回趟家吃个饭,这个距离还是可行的。
时沛永远无法理解阿诺德是个什么物种,而这种绑定关系和距离限制又是基于何种原理,这已经超出了地球的范畴。
他完全忘了第一次见识这个事情时,他是什么反应。他像只喷火龙,只想尽快这个超出他理解的外星生物赶走,回到自己平静的生活。
现在他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道
“不知道你能不能过机场的安检……要是把你留在家里,一上飞机就弹上去不就乱套了……”
第二天时沛开车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
时沛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下午5点把时清的车开出去洗。阿诺德化了人形坐在副驾驶上,兴奋得看来看去,出小区后不远遇上一个红灯,时沛停了车,阿诺德认真地看着红灯读秒,行人踏上斑马线,交汇着横穿马路。
时沛今天要把大哥的车开去洗,外面下了小雨,不大,没到省掉洗车的地步,只是冬天下雨确实阴冷,寒气不住往领子里钻。
昨天气温就骤降了,寒潮光顾了s市。时沛睡到半夜被冻醒,阿诺德暖呼呼的触手勾住他,时沛困倦地握着他的触手,几乎没醒多久,又睡过去了。
他想起这件事,心里一热。人形的阿诺德坐在副驾驶座上,以前的冬天时沛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总觉得冷,现在有阿诺德填在副驾驶上,时沛几乎感受不到那股寒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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