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想用一把剑守护他的妻,贺兰阙觉得可笑,他有什么本事守护他的妻儿,他的妻儿是自己的!占有的欲望如此可怕,贺兰阙只觉得身下的人甘甜可口,他那么香,那么可怜,就该属于自己,他会护着他,无人敢伤他。
只是心悸的感觉如此可怕,脑中纷乱不断,不断想起慕容钰慈悲的脸。
那人化作了净音师太,与他在龚王府的佛堂内再次有一面之缘。
“施主杀业太重,未来或有损寿数。”
“望施主怜悯众生……”
“若施主能怜悯一人,自然也能怜悯众生了。”
“你杀了钰姑姑唯一的儿子!”
“你暴虐无道,连自己恩人的儿子也杀,此人还是你妻子的兄长!”
“你不准杀了他。”
“你若敢伤他一根汗毛,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
贺兰阙只觉得头痛不断,动作愈发粗鲁。
“啊……!”
林青栎觉得疼痛,不适地将人推开,贺兰阙终于清醒,浑身冷汗,眼睛血红。
“你怎么了?”
林青栎颤抖地抚摸他的脸,也注意到了他身上可怕的剑伤,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伤口,害怕道:
“你昨天做什么了?”
贺兰阙心里一阵恐惧,突然紧紧将人抱住,听着他的心跳才能平静,男人嗅着他的体香,再次吻了下去。床事变得焦灼,林青栎终于忍耐着等他射进来,贺兰阙呼吸粗重,体温依然冰凉。
男人像条巨蟒居高临下俯视他的妻子,盘踞他的所有物,他的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他俯下身贴着肚子听了听,听到里面正常的胎动,满意地亲亲他的脸,柔声道:
“把孩子生下来。”
林青栎心里不安,总觉得他不对劲,但又不敢过分质问,贺兰阙明白他的不安,凝视了他一阵,突然放软了态度来哄他:
“你听话。”
林青栎不敢不听话,贺兰阙又留恋地抱了他一会儿,再次亲了他很久,终于起身穿戴出门。
他要处理林琢玉的尸体。
第123章
熠都,皇宫。
昏暗的密室内,摆放着一具青铜棺。棺内熏着香草药物,摆放着一具僵硬的血尸。
慕容情用尽了方法想吊住此人最后一口气,甚至学来了祖上阴邪的那一套,以活人之血祭祀,依然无济于事。此人胸口有致命伤,且没有修炼能起死回生的玄天功,已经死透了。
慕容情不甘心,此人死得实在冤枉,他有愧于钰姑姑的嘱托,将手中最后一瓶红果浆液倒入他胸口狰狞的伤处,以内力催动,导入他僵硬的四肢百骸。
墨萤可怜地躲在他身后,根本不敢看那具血尸,太狰狞了,太可怕了,他倒霉地跟着慕容情守尸一天一夜,又是抬尸又是抬棺又是泼血,身上都是洗不干净的血污。
慕容情又苦等了一个时辰,依然没有等到好转的迹象,命令墨萤:
“去打盆水来。”
墨萤哪敢忤逆,在慕容情面前不敢端皇后架子,鞍前马后,伏低做小。很快,墨萤用金盆打来了水,慕容情用匕首割开林琢玉身上的血衣,命令墨萤将尸体擦干净,并为他换套干净衣服。
“我……我不敢……”墨萤又要哭了,又要让他干这种晦气事,慕容情瞪了他一眼,冷道:
“难道让我来做?”
墨萤就没办法了,恐惧地把打湿的帕子递进棺材内,闭着眼睛擦尸体上的污渍,慕容情大吼一声:
“擦干净!”
墨萤吓得一哆嗦,慌乱中就摸到林琢玉冰凉的手指,吓得要哭。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慕容情,他本来在一贵族府上好好地当着书童,少爷也对他不坏,日子虽然简单但也没有性命危险,跟着慕容情虽然享够了福,但时时都害怕掉脑袋。尤其是虞皇,他想到昨日虞皇变态的杀人模样,吓得夜不能寐。
虞皇是不是还要杀他。
想到此他就满心恐惧,一边听话地收拾尸体一边哀求慕容情:
“慕……慕容大人……”
慕容情嫌他话多,墨萤恐惧道:“小的能不能不当皇后了……”
慕容情觉得此人真是愚蠢可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能不能当皇后,墨萤可怜巴巴道:
“小的能不能就跟着慕容大人,不……不伺候陛下了……”
慕容情虽然也可怕,但比虞皇好多了。慕容情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冷声呵斥:
“住嘴。”
————
傍晚,贺兰阙已经在皇宫中等了半晌,宫人战战兢兢伺候着虞皇,焦急地等待慕容情出来。
贺兰阙一身白衣,静立于御书房中,注视着墙上的夏国地图。那是慕容情找人绘制的,图上的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城邦与人口一清二楚,甚至边防的驻军分布也大致画出,慕容情野心不死,夏国仍然是他想攻占的国邦。
慕容情一心想恢复陈安帝茂年时的疆域,尽四海外为封疆,建立一个千秋万代的盛世皇朝,既然他不能做皇帝,就要做能臣,辅君之治,定国安邦。他本有凌云之志,奈何威望武功样样不及贺兰阙,只能屈居他之下。
但贺兰阙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
天黑之时,慕容情才从密道内出来,墨萤依然恐惧地跟在他身后。
贺兰阙凤眸冷凝,质问:“人呢?”
“什么人?”慕容情明知故问,不肯直视虞皇的眼睛。
贺兰阙冷笑道:“林琢玉。”
“人已经死了,你还要如何?”
“你擅自动他的尸体,此事我日后一并算账,人在哪儿!”
慕容情气得头痛道:“人我已经埋了,你要找自己去挖!”
贺兰阙恐怖地瞪着他,明知他在说谎,半晌还是没有发作。男人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越过他来到他身后的密道入口,慕容情制止道:
“你不可入内!”
贺兰阙一掌将人劈开,慕容情根本不敌他,依然试图阻止,贺兰阙动了真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阴冷道:
“退下!”
————
密室内,贺兰阙阴沉地看着棺内的冷尸,林琢玉已被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面容僵冷清俊,神态被整理得安详。尸身头束玉冠,身上也涂抹了防腐的香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流云被擦拭干净放在他的手下。
看起来只是像沉睡了过去,贺兰阙亲自探了他的气息和脉搏,确定人已死,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的玉瓶。
男人取下瓶塞,室内顿时飘来淡淡的青果之香,慕容情看他按住林琢玉的口唇就要喂他饮下,慌忙制止道:
“你这是做什么!人已死,就让他安息,钰姑姑在天上有灵,也会安心!”
他故意说出慕容钰的名字,分明是想让贺兰阙愧疚,贺兰阙果然犹豫了一瞬,依然要喂他饮下剧毒长青。
慕容情已经喂林琢玉饮下红果,此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慕容情继续哀求:
“陛下,请让此人安息吧。”
贺兰阙神色颤抖道:“他已经死了。”
慕容情不忍心道:“我无法忘记钰姑姑的嘱托,既然陛下已经杀了他一次,就将此人交给我,由我来处置他的尸身。”
贺兰阙神色阴冷:“你到底想做什么?”
红果的疗效他不是不知道,只对尚有气息之人有效,此人已经死透,心脉气息全无,断无生还可能。他只想保存他的尸体,若他的妻有一日问起,他也能少点愧疚。
慕容情只能看着他将长青灌入那人的口中,贺兰阙以内力催动毒液游走四肢百穴,不到一个时辰,林琢玉的尸体已经栩栩如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长青由未成熟的红果提炼而成,虽是剧毒,却可保尸身百年不腐,此毒不仅对人体有效,对花草树木同样有效。林琢玉饮下了长青,容颜永远保持在当下,如此,足够他的妻寄托哀思了。
第124章
贺兰阙命令殇魄亲自护送林琢玉的尸身回到天水山庄,将其葬于山庄的陵园内。陵园内有林楚煌夫妇的衣冠冢,如此,林琢玉也能安息了。
此事绝密,林青栎一概不知,贺兰阙要隐瞒他妻至死。
贺兰阙再次下令重建天水山庄,务必恢复山庄内的一草一木,追谥林楚煌为楚国公,追谥林青栎之生母杜湘湘为一等国夫人,享正妻之哀荣。同时,恢复慕容钰本名,追谥其为楚国大长公主,同追谥为一等国夫人,其子林琢玉册封璟侯,其爵位可世袭。
另外,贺兰阙对开国之臣分别有封赏,尤其是原玄天教追随他的有功之士,人人都得到了赏赐。邺封此前虽有欺瞒,念他忠心耿耿,并有开疆拓土的赫赫之功,依然被封为大将军,殇魄依然镇守南疆,雪影回归北境。
至于慕容情,贺兰阙憎恨其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与盛红衣串通,以蛊毒谋害他。但念及过往之功,没有赐二人死罪,只是将二人分别流放,无召永不得回熠都与峮虞山。
至于墨萤,贺兰阙本想杀了此人,此人无耻欺瞒,僭越无礼,实在该死。林青栎见不得他滥杀无辜,那墨萤也是被逼迫才来骗他,本来没什么大错,贺兰阙就将其贬为庶人,永远逐出熠都。
赏罚完毕,贺兰阙终于有机会来哄他的妻,男人赐他小名兰姝,本想哄他改名为贺兰栎,林青栎宁死不肯,贺兰阙只得作罢。即使如此,贺兰阙也赐了他无数宠爱的小名,为他加了许多溢美之字,以至于内侍宣旨时,不得不长长地念一串:
“赐兰姝圣德凤贤惠庄纯明栎儿美玉十双……”
“赐兰姝圣德凤贤惠庄纯明栎儿东珠一箱,传陛下口谕,栎儿,此珠为我在东海亲自所采,栎儿需日日佩戴……”
“赐兰姝圣德凤贤惠庄纯明栎儿金饰一箱,传陛下口谕,栎儿,这些金饰都是我佩戴过的,为夫专门令人重新打造,上面的宝石也是我佩戴过的,栎儿需日日佩戴……”
“赐兰姝圣德凤贤惠庄纯明栎儿云锦十匹,传陛下口谕,栎儿,云锦的颜色都是为夫亲自挑选的,栎儿需日日穿戴……”
“赐兰姝圣德凤贤惠庄纯明栎儿宝驹两匹,传陛下口谕,栎儿,此驹已被我驯服过了,但栎儿不可擅自骑它,需为夫陪着你……”
“赐兰姝圣德凤贤惠庄纯明栎儿鹿肉一鼎,传陛下口谕,栎儿,为夫与邺将军在鹿山狩猎,酉时回来。”
…………
林青栎怀孕九个月了,即将临盆,贺兰阙封他为皇后,以整个天下的权势来宠爱他。
他的夫君放过了他的哥哥,还册封他的哥哥为璟侯,他的大儿子林卿水将来也可世袭爵位。
贺兰阙几乎样样依他,除了不准他与哥哥相见,对他无微不至地宠爱。他的哥哥似乎也终于放弃,只是每年秋季,都会从越城运来来许多蜜桃,除了蜜桃,还有他爱吃的柿子,蜜柑,白鱼。
他每年都可以站在熠都皇城上远远见哥哥一面,哥哥一身白衣,头戴玉冠,流云佩在腰侧,他们的小卿水被哥哥牵着,已经慢慢长大了。
林青栎思念哥哥,贺兰阙再次仁慈了一次,允许他一年给林琢玉写一次信,那些信都有回应,只是回应他的都是一些精美的礼物,没有文字。
第125章
虞国建元六年冬,林青栎为贺兰阙在熠都产下一子,此子一出生就极受宠爱,尊贵无比。
贺兰阙为儿子取名长麟,长麟乃祥瑞之意,贺兰阙还渴望林青栎再为他诞下一个公主,连公主的名字也提前想好了,名银月。
到时候,长麟与银月都在他们的身边,由他们亲自抚养长大,他要与他的妻生生世世,与孩子们共同守护他的妻。
男人不远万里从峮虞山采摘来最新鲜的红果,及时为他的妻补身,说起来那果子也有奇效,林青栎阵痛的时候吃了,竟然感觉疼痛缓解许多,生产也异常顺利。生产完后也日日以红果滋补身体,不到三日就面色红润,恢复如常了。
他难过又喜悦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子生下来红彤彤的,小小的一团,眼睛还没睁开。和他的卿水生下来时好像,卿水是哥哥为他接生的,如今已经四岁半了,不知道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他愧对卿水,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孩子了。
贺兰阙珍爱地抱着那个小不点,心中都是澎湃的喜悦,男人激动地坐在床上,看着为他受累的妻,忍不住眼眶湿润。男人轻轻俯身,抱着孩子啄吻他的妻,感动至极道:
“孩子很好,受累了,我的栎儿。”
林青栎喜悦又幸福,夫君宠爱他,孩子也健康出生,他趁机提出要求:
“夫君,我想看看卿水。”
贺兰阙眉头微皱,不想在此时发怒,到底同意了他。于是那年冬天,临近来年岁首的时候,林青栎站在城门上,见到了他的哥哥。
哥哥一身白衣,头戴玉冠,长身玉立,流云佩在腰侧,牵着他们的孩儿。
林青栎踮着脚,远远看向城门下方,贺兰阙抱着他,指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沉声道:
“看到了吗,夫君特意准许他们过来。”
林青栎眼眶湿润,忍住难过不断点头,哽咽道:
“谢谢夫君。”
他就那样静静地注视了林琢玉一炷香的时间,林琢玉也站在远处默默与他对视,直到林琢玉抱起了林卿水,默默转身。
远处,林卿水软乎乎地抱着自己的“爹爹”问:
“爹爹,娘亲去哪儿了?”
雪影沉声道:“娘亲去世了。”
林卿水傻乎乎问:“去世是什么意思?”
雪影道:“娘亲离开了我们,以后爹爹会独自抚养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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