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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哥哥不记得了。”
“你过分……”林青栎伤心极了，真的去逛青楼了，和别人好，才不敢承认。
林琢玉心都痛了，不断哄道：“哥哥没有，即使哥哥不记得了，也绝对没有，哥哥永远不会做背叛你的事。”
“我不信……”
“绝对不会的，我心里只有栎儿。”
从年少时起，就只有他一个人。男人温柔又心碎道：
“我的心都是你的，你的心却不全部都是我的。”
林青栎脸白了，林琢玉颤抖道：
“但哥哥已经知足了，栎儿不要再离开我。”
只要不离开他，永远不要抛下他。
这份爱沉重又深刻，林青栎只觉得万死难以赎罪。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他啊，但如果是他，哥哥又该有多心碎。
他只庆幸林琢玉还在，即使他是可怕残暴的魔头，即使他满身是血，即使他要一片片吃了自己的肉，只要他还在。
他郑重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若他死了，就给他陪葬，若他活着，就陪他到老。
这份决心，不会再改变。
第200章
兜兜转转十多年，二人终于回到了天水山庄。
山庄被重建，延续了江南园林清雅秀丽的特色，庄内的一景一物都美如画。林青栎终于不再排斥住进这里，从今往后，哥哥就是庄主，他就是庄主夫人，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
林琢玉也惆怅感慨，经历生死劫难，许多事情都已看淡，一些仇恨也只能放下，往后只要他的栎儿不离开自己，他就无怨无悔。
他们的孩子去了北境，林琢玉亲自给孩子写了一封信，这封信迟到了十多年，在他心中，他的孩儿还是小小的一点，被父亲抱在怀里，爱哭又粘人。
他们的孩儿像林青栎那样爱撒娇，林琢玉想着自己的孩子，满心苦涩。好在林青栎陪着他，每日都陪着他，如今他的哥哥还是名义上的璟侯，每个月有俸禄，山庄的田地也租出去，不愁生计。
富贵养闲人。林琢玉又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完完全全清醒，每日他会练半个时辰的古籍内功，然后去竹林练剑，直到弟弟提着茶点过来，才休息。
下午他会弹琴静心，或者与弟弟一起看书练字下棋，或者一起出门走走，游湖散心。
天水湖里的荷花又开了，荷叶繁茂连成一片，荷花粉嫩清香，弟弟坐在船上为他剥莲子，他坐在船头钓鱼。
静谧又喜悦的日子。
即使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从熠都找过来，抱着林青栎又哭又闹，林琢玉也只是将人赶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和弟弟讨论那两个皇子皇女，只关心他的卿儿，林卿水从北境来信，十日后他就归家。
————
天水镇外的小路上，一对夫妇殷切站着，翘首以盼他们的孩儿。
从早上等到下午，怎么还没回来。
林青栎与哥哥穿着一身素衣，手紧紧拉着，时不时看向蜿蜒的小路尽头。
林青栎担心道：“哥哥，卿儿怎么还没回来？”
中午就该到的，林琢玉也担心，不过柔声道：
“许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耽误了。”
林琢玉拉着他坐到旁边的草亭里，又与他等了小半个时辰。二人紧紧相依，无比恩爱，直到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林琢玉才欣喜地站起来，牵着弟弟的手走出去。
“娘亲！”
“娘亲！！”
小路尽头，一匹健壮的黑马上，飞奔来一清俊的少年，少年一身黑衣，衣摆被风扬起，头发都跑得有些凌乱，远远看到了自己的爹娘，欢喜大叫道：
“娘！”
少年熟练地勒停马，跳下来抱着林青栎兴奋地转了一圈，大叫道：
“娘！孩儿一收到信就马上赶回来了！”
林卿水趁机亲了他娘好几口，林青栎羞涩地擦掉脸上的口水，笑着道：
“怎么现在才到？”
林卿水刚想说什么，突然顿了顿，囫囵道：
“在镇上吃了顿饭。”
林青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为何要在镇上吃，庄里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接风洗尘的午饭，不过看着儿子风尘仆仆的脸，喜悦道：
“快，叫爹爹，哥哥，这就是卿儿。”
林卿水早就注意到了一旁的林琢玉，不过没敢认，他父亲依然有一双妖异的血瞳，静默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此时林琢玉看到这个陌生的少年和他的栎儿如此亲近，微微不悦，认真地打量他长大的孩儿，听到林卿水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爹……”
林琢玉轻轻点头，看他依然抱着他娘，将林青栎拉到自己身边来，皱眉道：
“路上可还好？”
完全没有信里的亲切语气，林卿水也感到逼人的压迫，尤其是那双冰冷的血瞳，盯得他打颤，虽然早已见过他爹，还是觉得极其陌生，点头道：
“一切都好。”
林琢玉“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林青栎见父子二人如此隔阂，心酸地拉住林卿水的手，责怪道：
“哥哥，你不要吓着卿儿了，卿儿只是长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我们的孩儿。”
林琢玉盯着二人紧拉的手，极其不悦，林卿水更怕他爹了，小心翼翼地躲到他娘背后。
“哒哒哒……”
小路尽头又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林琢玉敏锐地望过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骑在马上赶来，林琢玉认出了此人，突然握紧了手上的剑。
北境王不放心他的孩儿，千里迢迢陪了过来。
林卿水也注意到了雪影，他刚才跑得太快，远远把他爹落在身后，此时欢快地上前道：
“爹！”
林青栎早已料到北境王可能会来，尴尬地对哥哥道：
“哥哥，这些年都是雪影将卿儿带大，他没有坏心。”
林琢玉早已了解此事，尽管不悦，还是膈应地看着那亲密的“父子”二人。
夕阳西下，小路上，林琢玉与林青栎共乘一骑，林卿水骑着马跟在林青栎身边，兴奋地说着一路上的思念，时不时和林琢玉小心翼翼搭几句话。雪影远远跟在三人身后，默默无声。
直到几人走远，草亭后才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周身漆黑，车夫是隐秘的高手，林中也隐藏了暗卫无数。
冰冷的男人静静地坐在马车中，刚才在一里外，就已经将这里的动静听得清楚。
第201章
夜凉如水，月光洁白如玉。
院子里静谧不已，所有人都已沉睡，屋顶上站着一个静默的男人，男人隐藏了气息，一身白衣在月色下显得皎洁如仙。
男人静默地听着屋内的动静，他的妻沉睡了，半晌，贺兰阙还在凝视，屋门突然打开，林琢玉一身淡青色衣衫，衣着整齐，手持佩剑，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
林琢玉早就注意到院子里的陌生气息，安哄他的妻睡下后，才冷漠地寻了出来。
果然，虞皇还不死心。
林琢玉拔出了剑，银白如霜的剑刃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贺兰阙眉头一皱，不想惊扰林青栎，纵身一跃就来到了远处的天水湖边。
湖面上二人打得不可开交，贺兰阙以指为剑，以守为攻，好几次差点被林琢玉刺中，直到一道寒气斩断了他的一缕头发，男人终于怒不可遏，一掌拍来，湖面炸开，死鱼烂虾无数。
一片荷叶朝林琢玉袭来，林琢玉一剑斩碎，再次动了杀心。本想将他赶走，贺兰阙却阴魂不散，此次竟敢来到山庄内，还要对他的妻做什么！
二人阴沉瞪视，都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林琢玉再次提剑杀去，湖面上杀气逼人，又见了血。
“砰——！”
一声巨响，落雪剑挡住了剑气寒光，雪影只身挡在贺兰阙面前，做出维护的姿势，沉声道：
“林公子，请止戈！”
“爹！”
远处，传来林卿水担心的叫声，半夜三更他睡不着，却发现雪影出门了，也悄悄跟了过来，竟然就看到这一幕。
贺兰阙胸口被划了一剑，虽然只伤了皮肉，还是浸出了血，男人这段时间体内邪气乱窜，无心做任何事，又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贺兰阙神色阴冷，林卿水看看两边的架势，果断站到了林琢玉这边，也拔出了剑，愤愤道：
“北境王，你不准伤害我爹爹！”
雪影心口一痛，本来就无心伤害林琢玉，他只是来止戈的，两边任何一个人受伤，他都不愿看到，男人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孩儿，不想让他误会。
林卿水已经误会，对他的依赖也变成了冷漠，冰寒道：
“爹爹，我们走。”
他护着林琢玉离开，林琢玉阴冷地瞅了一眼贺兰阙，到底还是走了，突然就对长大的孩儿生出许多好感。
路上，林琢玉对儿子道：
“以后，不可再认贼作父。”
林卿水一脸难过，上一代的恩怨他也知道，但雪影从来没有伤害过爹爹，林琢玉憎恨雪影是贺兰阙的下属，当初就是他带着探子找到了他藏在迷雾岛上的妻子，如何不对他憎恨。
林卿水一路上难过无话，林琢玉不再多说，担心林青栎深夜醒来，一进了山庄就朝卧室奔去。
————
第二日一早，林卿水就被林琢玉提起来练剑，竹林里，林琢玉要考察儿子的功底，看他展示了一整套落雪剑法，皱眉道：
“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爹爹教你的心决？”
林卿水皱着眉，他哪记得什么心决啊，就在他走神之际，一道流虹森寒地从他身旁划过，林卿水汗毛倒立，刚才只差一寸，他爹就把他耳朵削了。
林琢玉冷声道：“此后，你就留在山庄，一日学不会天水剑法，一日不准出门。”
“爹！！”林卿水无奈大喊，他落雪剑法还没学完呢，最厉害的一招雪影还没教他，他和雪影亲如父子，雪影比他爹亲和多了，他站在林琢玉身边就忍不住打怵。
林琢玉冷漠瞪过来，寒声道：“武艺不精，受制于人，爹这是为你好。”
林卿水苦巴巴皱着脸，林琢玉沉声叹气，他当初就是武功不如人，才落得与妻儿生死分离的下场，不想他的孩儿也步他的后尘。
第202章
林卿水回来后，庄里便热闹多了。有了孩子闹腾，林青栎也开心了许多，林卿水闲不住，每日闹着要出门，他爹不准他出去，他就撺掇他娘陪他去。
于是母子二人各乘一骑，到镇上赶集，等林琢玉发现的时候，二人已经走远了。
市集上，林卿水和他娘一样爱看热闹，哪热闹往哪里钻，等他带着娘亲穿过人群，骤然看到自己爹爹的时候，吓得汗毛倒立。
林琢玉因眼瞳有异，戴了顶白色的帷帽，遮住了眼睛，林青栎也觉得紧张，小心地走过去，哄道：
“我……看你在练功，就没有打扰……”
林琢玉瞪了他一眼，紧紧拉住他的手，要赶集为什么不和自己说，自己会带他出门。
林卿水苦巴巴地跟在二人身后，也不敢肆意牵着他娘了，林青栎回头安抚地一笑，林卿水就没好气地冲父亲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他感觉自己不像林琢玉亲生的。
雪影才是他亲爹吧！
一家三口在镇上逛了半天，午时又来到一家酒楼吃饭，林卿水又活跃起来，点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林琢玉也没那么严肃了，看到长大的孩儿，微微一笑：
“这些年，你在北境过得可好？”
林卿水开心起来就是个话痨子，也不在意他爹严肃了，喜滋滋地说起来在北境的趣事，林青栎也去过北境，知道雪影是真的对他好，不由得感慨万千。
林青栎忍不住问道：
“此次北境王也随你过来，那王妃呢？”
林卿水依然不喜欢那个女人，苦巴巴道：
“我怎么知道！”
淳于英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淳于英，雪影虽然是自己养父，但真要他选，他还是宁愿跟着娘亲。只是娘亲有了父亲后，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他亲了，他心里有些失落。
看到儿子不高兴的脸，林青栎温柔地为他夹了一筷子菜，哄道：
“点了这么多爱吃的，快点尝尝。”
林卿水便埋头吃饭，心情又好了起来，对面，爹娘相亲相爱，他爹细细地给他娘挑鱼刺，林卿水突然羡慕不已。
林琢玉看他眼巴巴望着自己，突然也挑了一筷子鱼肉到他碗里，林卿水就傻笑起来，乐呵呵道：
“爹，你真好！”
林琢玉唇角微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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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完饭，离开酒楼的时候却遇到一行人。
雪影一身灰衣，脸色憔悴，身后跟着两个苦巴巴的孩子。贺长麟一眼就看到了他娘，眼睛立刻红了，贺银月好几年没看到他娘了，对林青栎都已经开始陌生。
林青栎心口一跳，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林卿水懂事地看了一眼他娘，上前皱眉道：
“你们过来做什么！”
这里不欢迎他们。
贺长麟之前在峮虞山脚下和他交恶，此时凶巴巴道：
“我们过来吃饭！你们来得我们来不得？”
林卿水冷叱：“哼，只怕是另有所图，又要拐走我娘！”
贺长麟气道：“你住嘴！那也是我……我……”
那也是他的娘亲，可是他此时却难过得说不出话，痛苦地瞪了一眼林青栎，憎恨母亲狠心，突然就转身跑了。
“哥哥……！”
贺银月也伤心地看了一眼林青栎，追着贺长麟去了，面前唯余雪影一人，雪影心痛地看了林卿水一眼，他儿子不理他了，又看看一脸寒霜的林琢玉，到底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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