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度检测器?”
安燃惊讶地上前仔细观察。它是一只美人鱼。小美人鱼是白灰色的大理石材料制成。背部□□,胸部紧贴怀里的水晶球。鱼尾长而美丽,圈住水晶球的大半部分。
长发蓬松拢住脸庞,双眼闭着,神态安详的休息。
怀里的水晶球,淡蓝的液体和鲜红的水流交织涌动。
“能检测的范围是多少?”
“300以上。”
安燃松了一口气,他是99。
刑响突然扯住了他衣摆,踮脚看了一眼水晶球。安燃以为他也好奇,想要把刑响抱起来。
结果,刑响说:“调查员配备的都有简易探测器。哥哥看到苟二山手上的细金镯没有?那就是一个。不过哥哥来的太快,还没向上面申请补发。”
“那你又是为什么没有呢?”
刑响撇撇嘴,“当然是因为儿童保护。探测器有轻微辐射。不建议儿童长时间佩戴。”
“说的也是。”
接下来就很好办了。
安燃先让刑响去客厅玩耍。他连同几个安保员一起将瓷器一一装进垫上稻草的收容箱中。
张教授和萧启在旁边看着。
“这一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好多文物都是因为这被隐藏或者埋掉了,唉。现在特管局那群人也没拿出来什么去除污染度的好办法。”
张教授语气痛惜。
安燃:“总会有办法的。”
在确定瓷器封装完毕,运入保险库后,安燃放下心来。不过他们仍然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因为沉船中的文物只是发掘了不到十分之一。要是再有污染的,还需要安燃帮忙。
或者等到另一批调查员来换班。
但是,很快,更大的意外发生了。
第7章 清水市
“老友,最近忙吗?”
张教授办公室在最上层,有一扇正对沉船发掘处的落地窗。
安燃路过时,能看到里面的动静。张教授在跟谁打电话。
“不忙啊,怎么了?考古挖出来困难了?”
对面的老者说。
“那正好,我想请你帮忙查一下沉船的来历。你是唐代历史的专家,比我更了解唐代海上贸易情况。这批景德镇的瓷器跟以往不同,属于是皇家专用贡品。谁有那么大脸让皇室去专门送礼呢?”
“咦,听你这么说,有点意思。我就帮你查一下吧。”
安燃观望一会儿,端着手里的混浊海水走向甲班背面。他的临时宿舍在那。
结果,萧启也在打电话。
“爸,妈妈还好吗?”
“……还行,你别担心。医生说,骨转移已经停止了,肝转移也被遏制。你妈这几天能吃下去一点饭了。说不定有希望治疗。”
“嗯。如果病情有什么变化就赶快告诉我。”
萧启擦了擦眼角,露出笑容。
“这次挖掘很顺利,妈妈说不定能在电视上看到我挖掘出来的文物。”
“那就好,那就好。娃啊,你别太担心我们,照顾好你自己。”
安燃听到这了了几句,若无其事地快步走过。萧启沉浸在情绪中没发现身边有人。
偷听也不是好事情,实非故意。
安燃心里说了一句抱歉。
“叽!”
小红探出触手,插进去了海水浸泡中的肉块,舒服地哼哼。
安燃安抚地摸了摸它身体,这几天一直没让小红出来,都憋坏了。
小红似乎格外喜欢这海水,吃完了肉块也还待在里面不肯出来。
海水是安燃从古沉船所在的打捞舱室中舀来的。里面同样含有一定污染度。小红喜欢吃堕落种,那么对于同样具有污染度的海水想必也是喜欢的。
就是不知道经过小红的海水,污染度还剩下多少?
安燃现在手头没有检测器没法检验。等回到清水市再看吧。
但说不定小红真的能降低一些东西的污染度。
安燃想着,告诉小红:这几天没人,你可以晚上去沉船那里的海水泡着。不要惊动其他人,也不要破坏文物知道吗?
“叽叽。”
放心吧。
小红的一只触手点点安燃手腕,然后高兴地乱跑。
在旁人看来肯定要吓一跳,因为明明看着是一本书倒扣,正面朝下。
有八只触手从中伸出支起书来乱跑。
就像被砍掉脑袋的章鱼,腕足的触觉神经依然发达,所以会有八只腕足试图撑起不存在了的脑袋的场面。
诡异瘆人。
还有一件事情。
安燃在决定要不要利用自己的空间转移能力偷偷去旁观苟二山他们逮捕纳克亚的现场。说不发就会有些额外的收获。
现在“日记”里的骨制手术刀,炼金术士遗留的失忆丸和祛除气味标记气味同时存在的花茶等,都是安燃的额外收获。
当初,安燃被蜘蛛追到烂尾楼,突然摆烂也是闻到了浸入苟二山身体里的花茶气息。
这是只有拥有者才能闻到的气味。
到底要不要去,安燃决定打听打听。他掏出vx,苟二山的界面毫无动静。
发了一条消息:“学长,关于小文姐事件的研究报告出来了吗?”
*
“5。”
“10。”
“月亮!我赢了。”
刑响将手里最后一张扑克小王出完,拍手提议道。
“再来一盘吧!”
“今天先到这吧。明天再来。响响,你喝奶了吗?”
萧启拒绝了刑响再来一盘的提议,指着刑响脖子上悬挂的奶瓶问。
“安燃哥哥已经帮我泡过了。这里还有一包,一会儿吃饭再泡。”
刑响忽略湿了一大半的裤腿,掏出兜里的冲泡奶粉。上面印着花体的“e国药监局”字样,密密麻麻。
其余的和其他冲泡奶粉没什么两样。
萧启也不多问,十岁的小孩还在喝奶粉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萧启自己也很忙,又要清理瓷器表面污垢,又要写论文。每天只能抽出一点时间陪刑响玩。
“萧哥哥似乎有些难过?”
“…有吗?”
“有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萧启望着刑响蔚蓝的眼眸,情不自禁说:“我母亲,她乳腺癌晚期。我有些担心。”
嗓子在察觉不到的时候变得沙哑。
“我母亲一直希望我为国争光,看见我进入考古团一直很自豪,其实我想回去看看她。不过,这里的工作可遇不可求,我自己就留下来了。”
“又担心妈妈。”
“原来如此。萧哥哥的妈妈看见哥哥这样优秀一定很开心吧。既然无法决定命运,就尽量抓住最后一点幸福。梦想和妈妈的话,都不会怪萧哥哥的。”
刑响宽慰了萧启几句,看他不那么难过了才去找安燃。
一见到安燃就被教训了一句。
“刑响,你下水了?不要命了?”
安燃盯着刑响湿了大半的裤腿,吓了一跳。
“这个啊,是安保员带我去钓鱼沾湿的。还看到了大鲨鱼哦~”
近在咫尺。
刑响回忆着当时差点掉进鲨鱼口的画面浑不在意。
安燃扶额,嘱咐:“你不要那么不在意,万一掉到水里,我救不了你怎么办?”
“不会哒,不会哒!”
刑响讨好地眨眼,将自己的奶瓶递给安燃,“到时间了。”
“叽。”
小红挂在安燃脖子上,幽怨地看着刑响:“叽。”
主人为什么要照顾一个奶娃娃。
他有红红可爱吗?
*
夜晚。
海风徐徐,远处偶尔传来渔船的鸣笛。不过这一带区域被封锁了,渔船只能绕着外围打转。
明亮探照灯下的甲板上空无一人,今晚值守的安保员睡在值班室。
幽蓝深邃的海面起起伏伏,不时打起波浪冲撞案板。
以整块甲板为地面坐标,海水在下,甲板中央挖了一个长方形凹槽,上下都有高大的铁丝笼子罩着。
最底部是一整块高强度铁板,用于托举沉船。
铁丝笼子的钥匙在张教授、安保员手里各一份。其他人没有权限打开。
一阵敲击声突然从海下穿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混入翻涌的海浪声中。
有什么东西在敲金属笼子。
不止一个,是很多个。
一段时间过去,察觉到不能打开笼子,动静平息。
剩下潮水声。
深夜里,安保员在酣睡,床对面的监控屏幕闪烁。正对着甲板入口的一块屏幕中,有一个人形物体从海里钻出,拖着步子慢慢走上甲板。
它带着小圆帽,手提一把铁锹。上来之后站在甲板上。过了几秒,第二个从海里走出,接着是第三个…
摄像机尽职尽责的拍下画面。
一群人兵分两路,一路直奔会客厅后面的文物保护室,一路直奔铁笼上的门锁。
枯瘦且沾满了海水的手纷纷举起了锈迹斑斑的暗红铁锹,狠狠敲在锁链和墙壁上。
咣。
咣。
咣。
“我的。都是我的。”
“能搬走的都搬走,搬不走的都毁掉!”
这群“人”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都毁掉,都毁掉!决不能便宜任何其他人!”
第8章 清水市
咣。
咣。
咣。
…
诡谲的声音敲击安燃的精神,香甜的梦境混乱起来。像无风起浪的深海,形成的巨大旋涡要将安燃吞噬。
少年猛地从床上直挺挺坐起,飘散在梦境中的思绪收拢。安燃闭眼凝神细听。
屋外的海浪一阵接一阵,哗、哗、哗.....
没有其他声响。
良久,安燃闻着钻入室内的腥咸海风,决定下床去看看。从枕头底下掏出学校发的手枪上好膛。安燃整理好睡得凌乱的衣服悄声打开门走进室外。
咸热的海风迎面扑来,驱散安燃身上的空调冷气。这一侧甲板走廊静悄悄的,白色的铁栏杆在月亮下闪烁着微光。
与安燃房间并列的一排房子也沉默地关着灯,透明的窗户浸满了浓稠黑暗。
目前一切正常。
安燃脚步轻快,走过走廊。最终停在迈向前甲板的拐角。他的耳朵还在听声音,只有海浪的拍打。眼睛余光溜一圈。张教授的房间拉上了窗帘,没有灯光的散射。其余能看见的房间也没有除了探照灯外的光亮。
对面十几米处就是安保员的值班室,同样是静悄悄的。
那么大的声响,不应该毫无所觉。
安燃不由得对自己是否真听到了声音产生了怀疑。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安燃稍微放松心弦,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慢慢从拐角处走进前甲板。由于探照灯的直射范围有限,沉船上方的铁笼处最明亮,其余地方都有着不小的阴影。
所以安燃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等到他走到铁笼的门旁,心里安慰似的看看锁有没有问题。却看到门锁附近的铁丝都被某种东西砸的向内凹陷。因为海水浸泡生成的红色铁锈落了一堆。
安燃狐疑地盯着这些痕迹,不确定是他来之前就有,还是突然出现的。毕竟工地上干活避免不了工具的损伤。
所以安燃绕着铁笼走了一圈,发现只有门锁附近有这样的痕迹。不经意间探头向下望时,能看到沉船的巨大黑影,静悄悄,幽暗诡异。
安燃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决定去其他地方转一转。
夜里风大,激烈的海浪翻涌上甲板又迅速退去,给甲板留下一层亮晶晶的水痕。
安燃淌着稀薄的海浪走向未被灯光顾及的区域。入目所见,原本平整的墙壁中部都出现了一道道凹痕。
安燃震惊上前摸上凹痕,五指一撮,是粗糙的颗粒。来到探照灯的范围一看,跟门锁上铁锈一模一样。
这下麻烦了。
安燃迅速跑到值班室敲门。敲了好几下,才听见里面有人翻动坐起的声音。低吼道:“谁!?”充满了警惕。
是那时候在甲板上审查证件的安保员。
安燃确定了身份,低声回道:“调查员安燃,出事了,刚才有人上了甲板想要砸锁。里面有监控吗?能不能回放一下记录?”
“......里面没有监控,监控室在甲板后侧。”
安保员说着打开门,手电筒的强光一瞬间冲上安燃的眼睛。安燃不得不用手臂挡住强光,挪开步子。在纠结不爽地情况下看清了安保员身上的铭牌。
刘钧,安保员队长。
“算了,你跟我来看看吧。”
安燃拎着警惕不善的刘钧到自己发现的地方转了一圈。刘钧的表情成功变成慎重和焦急。
刘钧:“马上通知张教授他们。”
说着掏出应急通讯器。
安燃阻止了他的动作,“找张教授来做什么?人已经走了,现在叫他起来不是白白让海风吹吗?”
“而且我还想问刘队长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警惕我和刑响。”
正常情况下,知道有文物盗窃的可能,不应该是焦急吗?为什么要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们。
刘队长一下子沉默了,藏在阴影里的脸面无表情。那种神态就好像是神明坐下冷漠的使者睥睨地看向卑微凡人。
“实在有原因的话,那就是你们调查员太废物了。出现了那么多次狂信徒召唤外神的案件。有哪一次你们是能不付出重大伤亡而成功解决的?”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非得说理由的话,那就是我觉得保护文物的事情你们只会帮倒忙。特管局既没有能力降低文物上的污染度,也没有能力去有效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无数件珍贵的艺术品就这样被埋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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