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似笑非笑,也不想多废话,等上了往医院的出租他突然想起件事:“你是怎么让张纯画对你态度那么好的?按理说他不是应该看你不顺眼吗?”
“哦,你承认他和你有不正当的男男关系了?”向北立刻道。
苏哲瞬间转过头去:“当我没说。”
“也没什么,就是和他聊了聊有关暗恋之类的事。”向北笑着说,“差不多这种话题吧。”
苏哲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总是对这方面事这么敏感呢?对了,有关抓鬼这方面,你除了你那特别技巧还会什么?上次那个怨念你是临时抱佛脚吧?”
向北干脆地道:“你不服气的话,要么你来学?”
嘿,苏哲还真不服气了。
工作日的医院人潮还算可以接受,苏哲很快就拍完了片,CT过两小时去拿,他俩就出去吃午饭,顺便向北把一堆道书、佛典以及乱七八糟的书籍都传到他的手机里,他一看,嗬,数量是真的多,也不废话当下就看了起来,这一看就看入了迷。
胳膊还好,骨裂似乎有点扩大,医生嘱咐不要再动伤处,不过倒也不需要进一步处理。接下来往林堤海所住J市的一路上,苏哲全程都捧着向北发来的资料看,不得不说道书佛典真的太难读了,读一行要在网上查半天注释,最后还似懂非懂的,经常读出好几个版本来,相比之下野史杂谈就特别有趣了,他看得眼睛都花了。
到达J市时天已经黑了,俩人在林堤海家附近定好了旅馆,放下行李,按照约定去林堤海家吃饭,快到门口时苏哲还在为一个故事纠结:“你说为什么这狐女一定要找书生呢?我看了N篇狐女书生了,狐狸没有公的吗?那些公狐狸怎么过?找大小姐吗?”
向北难得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嘀咕道:“你怎么这么烦啊?”
“你这人,不是想要和我喜欢你嘛,围着你转嘛,我这么和你说话不就是想找一点共同话题嘛!”苏哲毫无心理负担地瞎胡扯,“现在还有狐狸精了吗?是不是有保家仙的说法?你见过没?真的和人一样吗?帅吗?漂亮吗?”
向北干脆闭上嘴,蹬蹬蹬地爬着楼,苏哲在后面盯着手机,差点儿踩错台阶跌个狗吃屎。
“不要再看了。”向北说了一句。
苏哲瞬间收起手机,之后才发现向北的脸色又白了一层,昏暗的楼道照明下跟鬼似的,他哭笑不得地道:“你这不是浪费吗?”
向北没吱声,转身就走,这时候苏哲才察觉对方似乎是真的有点生气了,顿时觉得有种扬眉吐气的爽快感,三步并作两步爬了上去。
上次来时很匆忙,这次林堤海特意做了饭,儿子也在家,看得出来家里经常特别布置,虽然家具电器都很廉价,但是选色造型搭配得很好,也没有杂物,是很舒适的生活环境。
“向叔叔好,苏叔叔……嘿嘿,苏叔叔好!”林堤海的儿子罗帆六岁了,长得浓眉大眼,皮肤还留着夏天晒黑的痕迹,看起来很活泼。
“苏哥哥,苏哥哥。”苏哲赶紧道,这个“输输输”听起来太不吉利了,他刚想摸一下罗帆的头发,小家伙就机灵地躲了过去,他带着赞许的语气林堤海道,“你儿子挺机灵的,上学了?”
提起儿子,林堤海的表情终于多了些自豪:“他生日过了八月,明天才能上小学。”
“七岁上学也挺好的,有个好起点很重要啊。”苏哲感叹道,当年他上小学时据说可调皮了,一分钟都坐不稳,这个毛病陪伴了他整个求学生涯,许多老师听说他考了体育系一点也不意外。
“对,所以我这不是想换学区房嘛。”经历了王玉拾整件,林堤海对苏哲的态度亲近了许多,不再那么防备,不过对向北还是不冷不热的,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我以前一直觉得不可能,因为这边好小学的学区房真的太贵了,你也知道小城市,职位少,好工作都是公务员和事业单位,我这种体制外的,又有……”她看了眼罗帆,大声招呼来吃饭,“时间支配也不自由,没办法,一直攒不了多少钱,所以,如果不是没办法了我真不会去打这套房子的主意。”
苏哲在桌边坐下,注意到向北小心观察着每个菜,还会凑过去闻一闻,似乎在评判般,这令他有些紧张,生怕向北说出什么令人生气的评价,不过转念一想,除了把他惹毛外,向北和其他人的关系一直很不错,至少从不惹人厌。
这是张小方桌,四个人正好坐下,罗帆的自制力看起来不错,端坐在椅子上,筷子也用得很熟练,经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林堤海絮絮叨叨地讲了那幢房子的来历:“那房子一开始的价格我还以为挂错了,比同小区便宜了一半,而且说房主包税,我就想哪来这么好的事啊,肯定是中介放出来的假房源。”
“对,经常会遇上这种。”向北附和道,“大多数中介都会放假房源。”
苏哲瞄了眼,说完这句话的向北神色如常,看起来这句话是事实。
“是吧?”林堤海叹道,“我本来时间就紧啊,要上班要接小帆,有老师心好,下班顺路送他回来但是那样他只有最后一个走了。”
“我能自己回家!”罗帆大声道,“幼儿园很近!”
“没人接你不行!”林堤海瞪了儿子一眼,“万一你要是丢了,让妈妈去哪里找啊!”
“我记得电话,不和不认识的人走,会找警察,1834……”罗帆大声背着电话号码。
林堤海笑容满面地听着,这大概是她目前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刻,不过,一提到房子她的笑容就消失了:“那房子挂了好久,我就想去看看呗,说不定是真的,结果去一看,还真是,房子是老了点,但是小区管理不错,楼层好户型好,什么都好,还在重点小学边上,而且房主特别积极,我第一次去看时就到了,说随时配合过户申请贷款什么的。中介是个小中介,没听说过的,也一直催我赶紧定下来。我就想哪有这么好的事,腰斩价,无缘无故天上掉大饼?我从来不信这个,我这人一辈子就从来没有运气,所以就去打听了下。”
林堤海讲到这里就住了嘴,催促着罗帆赶紧吃完饭去看书,她本身学历很不错,尽管孩子迟一年上学也不是放羊,一年级课本早就学上了,也是用心良苦。
饭桌上只剩下大人,林堤海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说道:“那房子一连死了三任住的人,全是横死,都上新闻了,我一查就查出来了。第一任是十三年前,老婆和情夫杀老公,假装浴缸里掉电吹风把老公电死了,第二任七年前,小三上门捅死了老婆,放火烧家,第四任三年前,小夫妻说是教育孩子,把小孩子打死了。这三起都被查出来是故意杀人,判刑了。中间那些年要么是空着的,现在这任房主是外地人,买了装修完住没几天就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一直在外面租房子,想卖房子但是又卖不掉,本地人都晓得了哪个敢去买啊,他就一直降价,这个价是底线了,这些年房子也涨了不少,至少亏得不太多。”
亏本也要卖,看样子是真承受不住了。
“你要说是个捕风捉影的事或者外来的凶杀,入室抢劫杀人什么的也就算了,这个全是住进去后家里本身出问题。”林堤海语气沉重地道,“而且一连三起,不住就没事,这哪个敢买啊!”
“没有出租过吗?”苏哲问。
“租过,都是租了没两天就跑了,房租都不要的那种。”林堤海叹道,“小城市本来就不好租。不是都开玩笑,鬼屋在价格面前都不好使,照样有人买,这房子算是印证了吧,后面两任房主肯定是这么想的,结果呢?所以我觉得这房子是真的有问题。”她停顿了下,露出苦笑,“你看,都死了这么多人了,还是有我这样的硬要上,穷病真是治不了啊。”
苏哲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同为天涯沦落人,都懂,倒是向北一声不吭地尝完了所有菜,淡定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租两天看看?”
☆、第 33 章
苏哲起先不太同意这个建议,他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丢命的,更何况他现在越发觉得向北不靠谱了,都会偷偷临时抱佛脚啊,要不是仗着言灵在身这货恐怕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而且,看现在这个样子,他觉得向北尽早有天会管不住嘴,说一个大的“改变”把自个儿给作死。
向北再怎么不好,苏哲也不想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不过,旁白框出现后他改变了主意——
向北的能力在这间屋里得到了升华,有时候得失之间真的很难在当时看清,只留下无穷无尽的后悔。多年之后,孤身一人的向北再回忆起那间鬼屋时,悔恨如同旷野上的暴雨般无遮无挡。
我这是死了还是绝交了啊?
难得很长一幅旁白框,苏哲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琢磨着内容,嘴上问向北道:“你希望能够获得更强的能力吗?”
向北回道:“我天生有的那个能力吗?”
“对。”
“唔……”向北迟疑了会儿,道,“你觉得‘希望’这个回答怎么样?”
苏哲瞬间明白了,当下就答应去租一下那间鬼屋看看。吃完饭后,两人帮着林堤海洗碗,乘着向北去放碗筷时她悄悄凑近苏哲小声道:“你朋友讲话方式好怪。”
“呵呵,他这人脑子不太好。”苏哲毫无心理负担地给向北泼脏水,“你最好离他远点。”
“但是我觉得你对他挺亲近的。”林堤海洗碗的动作麻利极了,一边洗一边随口聊天,“就是那种感觉,很轻松随意。”
苏哲意外地道:“有吗?”
“有。”林堤海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挺羡慕你的,到了我这个年纪啊,连说个心里话的人都没了……”
接下去林堤海絮絮叨叨的话苏哲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尽在回忆这段时间他与向北的相处了。不得不承认,向北对别人好时那真是无法抗拒,拥有神颜的男人对普通人嘘寒问暖的杀伤力根本就是降维打击,但是,一旦想到这样的男人会随时毫不留情地弃他而去,他就觉得心里凉嗖嗖的。
晚上,向北和苏哲本来应该一个睡沙发,一个睡罗帆的次卧,林堤海的房子太小了,只有两室一厅,结果他硬生生爬上苏哲的床,俩人挤在一块儿呼吸都彼此贴着,跟连体婴似的。
“你不睡沙发我睡!”
苏哲有点受不了了,爬起来要去客厅,被向北一胳膊拽了回来,他很是无奈,如果不是一边胳膊有伤他才不会被向北这样的弱鸡阻止,更令他气愤的是,向北身高胳膊长,一伸手就把他揽进了怀里,跟夹了个抱枕一样。
“原来抱着男人睡是这种感觉啊。”向北嘀咕道,“我还以为会很硬呢。”
“废话,就算有肌肉,男人也是肉做的啊,你当是铁呢?”苏哲没好气地挣扎了两下,结果向北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搁在他受伤的胳膊上,他顿时不敢动了,“你干嘛?”
“你不冷吗?”向北问。
“睡着就不冷了。”苏哲道。
“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奇怪咩?”向北用了个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感叹词,“我们抱在一起更暖和吧?”
确实。
人和人在一起的温度是任何织物无法比拟的,气味、肌肉、皮肤、头发,每一点一滴都会深深地印在彼此的脑海里。曾几何时,他和林安也有过如此拥抱入睡的时光,通常是在一场开心的欢愉之后,以最原始的状态拥抱着睡觉。
“你不觉得别扭吗?”苏哲奇怪地问,“一般来说男人连牵一下同性的手都觉得可怕。”
“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向北的胳膊收紧了点,他把脸贴在苏哲的脸颊上蹭了蹭眯起眼睛。
苏哲把脑袋往后仰了点,道:“你知道你这样基本上就是半弯了。”
向北睁开眼打量了苏哲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弯不弯难道不是用鸡儿硬不硬来证明的吗?”
苏哲:“……”
一针见血。
这一夜苏哲意外睡得好,苏哲醒来时发现眼前是一个喉结,往上看是长出青色胡渣的下巴,向北不仅胳膊揽着他,腿也搁在他的腿上,活像一个大号的半壳把他裹在怀里。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苏哲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这几个问题,时尔怀疑人生,时尔怀疑自己,不过最终他还是从这片温暖中解脱了。
草草对付了早餐,林堤海催促着罗帆赶紧出门,他目前上幼儿园大班,要找一个与幼儿园上下学时间对得上的工作可真不容易,不过,今天她可以从容点,苏哲和向北决定送罗帆去上学,去和鬼屋的所有人谈。
路上,罗帆奶声奶气地道:“你们会做我新爸爸吗?”
“不会。”向北斩钉截铁地道。
见罗帆转了过来,苏哲赶紧咽下口中的菜,道:“不会,叔叔不喜欢女人。”
“那喜欢高达吗?”罗帆紧接着道。
苏哲笑出了声,不得不说,这一路上悠闲走着还真是舒爽身心,送到幼儿园,看着罗帆蹦蹦跳跳地和老师一起进屋。
鬼屋很快就到了,当然,并没有什么废弃的房屋或者杂草从生的门口,这个老小区环境整洁、绿化也相当不错,门口就两家中介:安家与有家。
苏哲选了安家,向北对此并不介意,俩人进了中介后很快就有位经典不合身西装的女员工迎了上来,问:“两位想看什么样的房子?”
“我们想租房子。”苏哲自觉负担起与外界沟通的责任,“有没有中间楼层,有平台,南北通风的房子,三室一厅最好,我们还有几个人要一起来住。”
“有的,有的。”女员工欣喜得双眼放光,“您坐,我拿资料来。”
果然,女员工拿来的资料中第一页就那间鬼屋,苏哲装模作样地翻完了再倒回第一页,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好。”
向北点了点头。
“看房吧。”苏哲有些小激动地道,“现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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