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十四卷 猫 05 结伴
管家惊讶地发现,一向自律的格雷睡迟了,已经早上八点多,卧室方向仍然安静,没有声响。他犹豫着是否要敲门,过了一会,还是决定上前:“先生,先生?”
很快,格雷懒懒地应了一声,嗓音里夹杂了几分容易辨认的餍足,令管家越发困惑起来。他没敢多问,得到回答后便急匆匆下楼,吩咐厨娘准备一份新的早餐。昨晚野猫不知怎么突然闹起来,吵得大家都睡不好,幸亏没持续太久,这些小家伙真是难以捉摸。
卧室里,格雷坐直身子,肩膀、后背仍留着欢爱时的抓痕,但制造它们的人已经不知所踪。衣柜敞开着,似乎又有一套衣服不见了,他几乎能想象那个猫一样的男人将赤裸的身体收进去,模仿他打扮自己,然后钻入狭窄的通道。
用过早餐,恰好行政官前来拜访,表示继承的手续差不多办完了,很快格雷就会变成这栋大宅连同那位叔父留下的遗产的唯一主人。“听说您要回去新大陆?这太可惜了!”对方感慨道。
这确实是格雷最初的打算,但此时他迟疑了,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回答。在行政官离开后,他走出花园,那群野猫正被管家投喂,见了他才忽然热闹地跑过来,喵喵叫着显得很亲昵。但没有一只猫敢靠近,只是隔了一段距离向他示好,格雷觉得应该是乌特的缘故,心里滋味更加复杂。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格雷依然在书房度过,这次他看到了一些关于乌特的资料,原本藏得很深,但现在都被找出来放在了书柜最显眼的地方。
与对方所说的相差无几,当年叔父追求另一个世界的奥秘,已经失去了理性,不惜在妻子身上进行仪式,却眼睁睁看着从尸体上爬出了和猫类似的婴孩。叔父非常愤怒和失望,但没有放弃,而是愈发沉迷其中,用迎合孩子喜好的密道、食物和野猫等,安抚住对方,并在后来着手了第二次试验。这一次,叔父唤醒了隐藏在孩子皮囊下的、来自帷幕另一头的生物,事情滑向了不可收拾的深渊……
“笃,笃。”
格雷回过神来,下意识望向暗门所在的位置,那幅挂画被掀开了一个角。他走过去,正要握住不安分的手掌,对方却飞快缩回去,好像故意捉迷藏似的。“怎么了?”格雷低声问,“不愿意见我吗?”
片刻,乌特探出了大半身子,这种场面落在旁人眼里,或许会引起非同一般的恐慌,但格雷仍然镇定,甚至张开手臂稳稳接住了他。乌特果然裹着不合身的衣服,趴在他怀里,用猫的眼睛盯着格雷:“昨晚很舒服……但你醒过来了,会觉得害怕吗?”
“不。”格雷言简意赅,更加收紧了双臂,把人牢牢困在怀里,“我以为你有别的想法。”
乌特小声笑了笑,又恢复成最初自信的模样:“我只想跟你走。这里弥漫着灰尘和血的味道……我讨厌这栋房子。新大陆是什么地方?那里适合我生活吗?”
格雷顺着对方的思路考虑了一会,答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养过——抱歉,我觉得可以为你增添一些东西,比如新鲜的鱼肉、能随意跑动的房子以及一张双人床。”他说不清是怎样被乌特吸引,但毫无疑问,他希望能和对方结伴而行。
“这太好了。”乌特高兴地晃了晃尾巴,虎牙咬在下唇上,“放心,我和那些东西不一样。”他暗示着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并坦然地说道:“我只是长得像猫的人类,无论是习性,还是寿命,都没有区别。”
……
格雷计划着回程,管家并不感到奇怪,毕竟他们的根基都在那边,这片土地终究是短暂的停留处,而非长久的居所。但格雷告诉他,会有“一位先生”和他们一同离开,这倒是出乎意料的消息,管家甚至不顾主仆的礼仪,追问起具体的情况。乌特事先得到了叮嘱,隐藏了猫的部分,穿戴整齐被格雷假装从外面带进宅子,管家果然震惊于他的美貌,认同了主人的眼光:“难怪……”
乌特对旁人没有太多感觉,只是时刻关注格雷,犹如随性而为的猫,总跟在对方身旁。格雷为他制造了新的、合理的身份,也毫不避讳地与他待在一起,哪怕处理一些非常私人的事务。他们一起将书房里的东西整理出来销毁,把不应被人发现的历史重新隐藏,包括乌特的过去,一切都无声无息。
“这个留着吧。”格雷挑出那幅幼年的画像,用笔尖晕染了落款,现在它仅仅是有些奇特的婴孩图画而已。
乌特跪坐在书桌上,俯下身,搂着对方的脖颈,亲昵地磨蹭着彼此的脸颊:“好啊……他一直恐惧我的眼睛……但你不一样……”
格雷微微抬眼,对上这双异于常人的瞳孔,轻笑道:“很美,我喜欢亲吻它们,你总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闻言,乌特顿时开心地叫了几声,眨眨眼,凑近用嘴咬开对方领口的纽扣,一枚接着一枚,把原本正经优雅的绅士弄得有些凌乱:“我也喜欢你……唔……所有……我觉得如果你在这里干我,会显得非常性感……”他向来肆意,尤其得到格雷的允诺后,整个人放松极了,无比热衷和对方做爱。
为这家伙的直接感到有些头疼,但格雷内心享受着这种热情,因此伸手抓住对方的尾巴,一直抚摸到根部,将乌特撩拨得浑身发软:“乖一点。”
乌特眯起润湿的双眼,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自从他决定诱惑对方,这副皮囊才真正有了意义,而不只是无用的装饰品。这个念头使他浑身滚烫,张开嘴唇接纳格雷的亲吻,完全不在乎敏感的尾巴被一直玩弄。
放任了他的主动,格雷将舌尖探过去,很快被卷缠住、收紧然后吸吮,仿佛变成了一场欲望的角力。
乌特忍不住喘了几下,稍稍推开仍称得上衣衫齐整的男人,坐在桌面,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线,脚尖朝对方腿间鼓囊的地方伸去,缓缓按压。他知道自己是一只猫、一个浪荡的男人或者一个摇摆的世外灵魂,此刻渴求的,不过是对方深沉的眸光,这让他不由自主颤栗,更雀跃地挑逗。
格雷努力稳住身体,感受灵巧的脚趾隔着裤子在龟头上摩擦,渗出的浊液逐渐打湿了布料,湿湿黏黏的,而对方的眼神比之更为粘稠,如沼泽,如深夜弥漫开来的浓雾。很难判断是谁在主导谁——他被伺候着,对方却控制节奏——或许该说势均力敌。
“这很有趣……唔……”乌特来回动着两条赤裸的腿,清楚知道撩拨着的性器越发肿胀,脸上不自觉露出性瘾者一般的饥渴表情。他观察格雷的反应,琢磨时机,在即将触碰对方底线的时候收回试探:“抱着我……亲爱的……哦……”
格雷从善如流,由着怀中狡黠的家伙解开阻碍两人的衣物,只把那根粗硕、坚硬的性器露出,接着握住了找准角度慢慢坐下去。这个姿势着实不容易,特别是在有些狭窄的椅子上,但乌特是柔软的猫,尾巴游刃有余地左摇右晃,就像他摆动腰臀,没一会就将东西吞到深处,臀肉压在格雷的腿上。
甬道里湿热柔软,在性器每次抽插时,不受控制地收缩,又被撑开,反反复复感受快感,也将这种色情的刺激传递给进犯的对方。格雷喟叹了一声,暗想没有品尝之前,他对性爱的态度是冷漠的,但现在他也许要疯了,只想把性器深深地顶入,迫使乌特一边喵喵叫一边吃进去更多。
仿佛夜行的旅人看到不远处亮起灯光,又像航行太久的船只捕捉到陆地的信号,他们终于合为一体……
乌特对快感的追求是本能的,逐渐适应了抽插的力度,便开始自动寻找愉悦,仿佛把自己整个变成仅供对方入侵的紧致腔体,除了性爱,所求别无他物。人类也会渴望这种过度的内在探索吗?他不知道,可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太过完美,使他更柔软地钻进对方怀中,放浪呻吟。
同样地,格雷被对方热烈的渴求逼得头脑发昏,贪婪地吮食来自怀中人的甘美愉悦。肉体紧贴的体验如此低端,仅仅是从生殖需求中诞生的欲望,取代了他的理智;但又这么崇高,令他忽略了种族、世界或者更深的真相,屈服于这巨大的快感,忍不住索求更多。
情潮颠簸不止,两人完全没注意到,本要送上下午茶的管家来了又悄悄离去,一扇门隔绝了外面的寻常和内里的欢爱景象。格雷再一次深顶,抵住敏感点,和乌特一同攀上高潮的顶峰。
“我们会从水里,还是陆地上回去?”余韵将息,乌特窝在格雷怀中休息,有点不安分地握着对方的手指把玩。
格雷向他解释路程,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他们要用多种方式,这样就能赶在新大陆最盛大的节日前回到家中。乌特对此很感兴趣,又问了几句,然后被结实堵住嘴巴亲了一阵:“我们已经错过下午茶,可别再浪费了晚餐。”
乌特搂住对方脖子:“好吧,我们回卧室……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看星星!”
“乖孩子。”格雷轻笑道。
第71章 第十五卷 被放逐的男人 01 异星
现在是这座星球的丰水期,从玖的角度看出去,除了密集的雨幕之外,什么也看不到。过分茂盛的草木阻挡了本就微弱的光线,因此他不得不在栖身的洞窟里燃起火堆,这可是非常古老的活动了,但与他一同坠落的逃生舱已经千疮百孔,只剩下一些必要的器具还能启动,灯光早就不起作用了。
况且,这里的确不适合居住——它被称为异星,徘徊在远离人群的偏远地方,没什么合用的资源,也不存在有价值的风景,只有一望无际、腐败又生长的丛林,让它变得单调又无趣。
正值雨季,星球上变得很寒冷、潮湿,更让人心生厌恶。玖蜷缩在火堆旁,残缺的肢体还在流脓,没有药物治疗,这些皮肉就会一直腐臭,直到消亡。他却有些享受这样宁静的痛苦,在短暂的几十年生命中,奔波于血腥味浓重的战场,没有感情地杀人、受伤然后继续同样的事情,任凭谁都会喜欢上现在这一刻。
玖清楚地认识到,那些争权夺利但又失败了的人将他视为替罪羊,将他放逐,倒是给了他称得上幸福的时间,即使他快要死去。
“叩叩,叩叩。”
然而,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太久,玖硬撑起精神,发现另一位居住在这里的同伴回来了,正站在洞口旁突起的石块上啄着果壳。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衔着东西,展开翅膀飞了过来,仿佛刚才没有被雨水打湿过羽毛一般轻盈。
玖有些犹豫,但还是张开嘴巴,接受对方的投喂。去了壳的果实鲜甜多汁,是他从未尝过的滋味,玖舔了舔嘴角,舍不得放过一丝一毫。然后,他看向歪着头打量自己的鸟:“谢谢……你也去吃点东西吧。”
这只鸟是他被放逐到异星上的第一天遇到的,那时他伤得很重,挣扎着爬进了洞穴里,然后惊扰到对方。鸟的体型很大,远远超过他在这里看到的同种,不知道是否与个体变异有关。但它有着蓝紫色羽毛、如绸缎的尾羽和鲜红的喙,毫无疑问,是个很漂亮的小伙子。
玖甚至动用了能量不多的通讯器,搜索对方的身份,可惜仅仅找到了类似的、生活在远古时期的一种生物,叫兰鹊,所以他也干脆这么称呼对方。
闻言,兰鹊欢快地叫了几声,伸长脑袋在他脸颊蹭了几下,才埋头吃起留给自己的那份食物。它速度很快,大概是心里记挂着别的,玖看着它,就像面对一个聪明的孩子,倒是没有深究为什么一只鸟会有如此高的智慧。用餐过后,兰鹊小心用喙梳理了颈边和身侧的羽毛,接着将带回来的一小堆植物根茎拖过来,爪子一按一按碾碎了不少,示意玖敷在伤口上。
玖不禁苦笑:“已经没用了……”他了解自己的状况,不仅是肢体的残缺,而且内里破败不堪,哪怕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无力回天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天天熬日子,除非——玖瞥了眼逃生舱残骸的位置,又转过头,克制回想的冲动。
可兰鹊无法理解,对它而言,只要不再流血,这个人就会活下来,因此它坚持要玖敷药,见他不动弹,还自己笨拙地探出爪子往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轻碰。
随着它的尝试,玖心底的郁闷减轻不少,暗想反正没几天好活了,痛苦也是一时的,不如让对方高兴点。于是他艰难地支起身体,先处理爬行时弄伤的手臂,然后忍着疼痛在断了的腿上也抹上薄薄一层,最后才将指头上残留的随意涂到脸和脖子。虽然草药几乎没有作用,但汁液很清凉,让他感到了些许慰藉,长长舒了口气。
雨水仍在下落。
夜色比先前要更加阴沉,催人入睡,玖本就苍白瘦弱,这时更困倦了。兰鹊替他看着火堆,一动不动,感觉火要变小了,就赶紧投入之前找到的、堆积在洞内的枯枝败叶,让温度保持在比较舒服的水平。但玖依然不太安稳,眉头紧皱,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前汗水干了又马上渗出新的。
兰鹊有些担忧,但以它的智商,只知道对方很难受,无计可施,急得在一旁跳脚,又不敢弄出太大声响。
此时,玖正梦见往日:死去的尸体如太空垃圾,转瞬便在高压下化为尘埃,不留一丝痕迹,几乎可以预见这是一个个家庭的破裂、一段段悲惨的哭泣。他嗅到了浓郁的腥臭,是血,是碎裂的内脏,是覆盖在双手的罪孽,但他无能为力。而战争的源头是什么已经无人清楚,势力不断争斗,利益令人扭曲成恶魔。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才杀人?
玖仓皇地喘息,记忆穿过陈腐的数十年前,回到他懵懵懂懂被带回老宅的时候,母亲抓得他很疼,迫使他乖乖向那个趾高气扬的男人低下头颅。从此,他便在家族里有了姓名,不再是所谓的“贱种”或“妓女的孩子”。
母亲到底在漫长的情色交易里坏了身体,把他推入那扇豪奢的大门后,一病不起,靠昂贵的药物和机器吊命,他也就顺势成为嫡脉的工具,为上层卖命,借此换取金钱。偶尔,那个男人觉得他挣了面子,舍得装模作样,在医院待上几个小时,母亲就一整天都露出笑容。玖小心翼翼呵护着这样的时光,即使他心知这是畸形的、充满罪恶的,仍难以放下,时间渐渐就过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玖有天赋,不至于沦落成联姻对象,被家族推给肚满肠肥的富商、官员或者任何他们需要依附的家伙。他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差点丢了性命,挣扎着回来,爬到更高的位置。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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