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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是我前男友(近代现代)——杰萨明

时间:2021-02-13 07:58:21  作者:杰萨明
  路且燃只站在原地,任凭钱玉琳去数落。
  他没必要再去激怒钱玉琳。
  “问识他因为我,日子过得难,比不上你的,一边得学习,还要去挣钱,他活得很辛苦。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家里债还得差不多,他也考了个好学校,眼看着就要出头了。”钱玉琳稍微冷静了下,试图跟路且燃讲道理,“你要是真的喜欢他,怎么能够舍得,让他遭一辈子罪呢?”
  路且燃没有出声,钱玉琳仍接着说。
  “你们还年轻着呢,说话都没个准头。一下子冲动上来了,这承诺也就漏了嘴。”钱玉琳说得诚恳,“我当时没找对人,这就坏了大半生。问识他本来可以,娶个好老婆,有几个孩子,不必去重蹈覆辙。”
  “你怎么忍心去毁了他呢?”
  路且燃笑得苍白,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
  钱玉琳蹲在地上,几近嚎啕大哭,看上去很是可怜。
  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破旧的脏衣,双手环膝地蹲着,头发半白地在哭,脸皱地很难看。
  路且燃终于弯下腰来,像是被雪压垮的松竹,有种无能为力的悲凉。
  路且燃扶着钱玉琳直起了身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学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了寝室。
  “门口那是谁啊?”何要探了个头问道,估计是听到了风声,“弄挺大动静的。”
  “一亲戚,是远房的。”路且燃出声回答,沙哑地有些僵硬,“不认路,刚来这儿。”
  何要狐疑地又看了好几眼,还是缩了回去接着打游戏。
  路且燃只三两句,就把事情说清了。
  平静地仿佛云淡风轻一般。
  李其郊看了看他,又倒上了一杯酒。
  “喝醉了之后,就算哭出声。”李其郊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丢人的。”
  路且燃的酒量一向都很好,喝醉怕是对他有一些难度。
  “不就是一场失恋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其郊舍命陪君子,先自己几杯下肚后,“撕心裂肺就几天,以后日子还照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路且燃什么都没说,只皱着眉低头灌酒。
  他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涩的酒。
  这一定是因为无良店家放过期了才会苦成这样。
  两个人直喝到大排档要收摊打烊的时候。
  李其郊已经都不成人形了,路且燃只是脚步有些踉跄。
  这个点就算赶回寝室也已经被记上过了。
  路且燃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学校附近的宾馆。
  半扶半扛着李其郊进了房间。
  路且燃不怎么明白,已经喝了那么多酒,为什么还如此清醒。
  连挂钟上的表针都清晰可见。
  路且燃打开聊天框,和蒋问识最近一条消息记录,却已经是几周前了。
  夜晚很暗,灯都熄了。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映着路且燃的脸。
  路且燃像是呆滞着,盯着看了好长时间。
  “虽然这样有点突然的冒昧。”
  路且燃删删减减,却还是发了出去。
  “我们可能需要一段冷静期。”
  路且燃一直看着手机,却迟迟没有人去回复。
  只剩下夜无声地寂静着。
  李其郊醒来后,还是昏沉着的,脚落在地板上,却被吓了一跳。
  床角处竟然有一个人,面容憔悴,眼底乌青,就像是枯坐了有一宿。
  李其郊碰了碰却没动静。便如同失魂落魄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镜不破哪儿来的重圆。
 
  ☆、分手吧
 
  蒋问识却也没有再回复消息。也不曾有什么电话打过来的。就像是从来都未看见过似的。
  李其郊拖着路且燃,点了份外卖,稍微吃了点,还送他到寝室门口。叮嘱了何要好几句话,这才不放心地回去了。
  何要也不知如何出声,到底应该去劝些什么。只跟知道的几个室友发了消息,让他们以后别再提蒋问识相关。
  路且燃不对劲也没几天,就好像是缓过来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只是话少得可怜,收敛了很多以前的浪荡。
  何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好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泄的嘴,罗怜竟是也听闻了风声,于是便来向何要求明真伪了。何要也不好撒谎瞒她,只三两句话说是分了。
  就像是没有了顾忌一般,罗怜不加掩饰地献殷勤。成日里都去往路且燃边儿上凑,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有那个意思。
  蒋问识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也不能即刻抽得出时间来。他不知道怎么回复路且燃,只想着过几天先见上一面。
  或许只是因为异地各忙各的没有维持好亲密关系。
  于是就趁着周末,搁下手头的事情,蒋问识乘了地铁,直接去找路且燃。
  这时候正是中午头,蒋问识直接到宿舍楼下,就站在榕树底下等。这里竟然栽种得也有榕树,让蒋问识无端想起来一高。
  蒋问识并不着急,有些事情只能当面说清,路且燃总得回来。也不知是哪一抬眼,便有个熟悉的身影,刚从宿舍楼里出来。
  蒋问识刚准备迈步,却有另个人抢了先。罗怜撑着个太阳伞,像只欢快的小雀,扑进了路且燃怀里。
  “松开。”
  冷淡的语气,没什么表情。
  路且燃头发有点长,像是没打理,便遮住了他的眉眼。
  神情阴鸷得有些可怕,罗怜一时间呆愣,不自主地松开路且燃。
  “路哥哥~”罗怜反应过来后,便瘪着嘴撒娇道,“你这么凶做什么嘛~”
  罗怜欲再够他臂膀,被路且燃闪了个身,只得悻悻放开了手。
  “我今儿个来这儿,就是为了告白的。”罗怜昂头看路且燃,一双大眼水汪汪的,“你现在单身了,看看我不好嘛?你的心难不成是石头?我怎么捂都不能捂热。”
  罗怜掂起了脚尖,想要去吻向路且燃。分明只差毫厘之距了,却被路且燃冷漠打断。
  “我没有处对象的打算。”
  “之前的那个谁呢?”罗怜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又是怎么回事儿?”
  路且燃掀了眼皮子,直到这时候,才正经地看向罗怜。
  眼神冷得罗怜都几乎将要打颤了。
  “我就是看上你了!”罗怜心一横,“你接着考虑一下,我等着你的回复。”
  然后将手中的情书塞进路且燃怀里就跑开了。
  路且燃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垃圾桶旁边,这于是才瞥见蒋问识。
  蒋问识面色煞白,却强撑着腰杆,竟还扯出个笑来。
  路且燃收回了手,转了头过去,看向罗怜的方向。
  蒋问识心里想的是:求你别看她了,你爱爱我好不好?
  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痛起来。
  真不愧是路且燃啊,一个眼神就能杀人。
  蒋问识走到路且燃跟前,即想过挽留也想过谩骂。
  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你若是跟我说,我又怎会不肯?”
  蒋问识极其冷静地分析着。
  “喜欢这种事情本就漂浮不定,我既然当时敢去爱你,现在就有胆量去承担风险。”
  像是雨打青石一般泠泠,带着点掷地有声的意味。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我不会死缠烂打。”
  却还是不小心地泄露了悲伤。
  “一拍两散也就算了,没必要这样糟践人。”
  路且燃从始至终,一个字也没说过。
  “分手吧。”
  蒋问识说完就走,干脆且利落,像是没有踉跄过。
  蒋问识看得仔细,也不是个无脑的。
  只过了一小会儿便反应过来了。
  他明白这并不是罗怜的原因,却不接受路且燃拿罗怜演戏。
  隔阂的裂痕从哪里开始的呢?
  好像已经很久以前就出问题了。
  蒋问识一直知道路且燃有事情在瞒着他。
  路且燃不愿提及,他也没再去追问。
  一个个断掉的隙罅,再拼不出从前模样。
  路且燃为了让他死心,竟也能去做如此举动。
  蒋问识停在校门口的榕树下,删除了和路且燃的所有联系。
  他兵荒马乱的青春,就此尘埃落定,除了留下道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失恋吗?终究会过去的。
  路且燃只在原地站着,手起纸落,纷纷扬扬进了垃圾桶。
  仍依稀可辨罗怜娟秀的字迹。
  他脾气算不上好,也不怎么缺人,这种不在意的,基本都不屑一顾。
  就只那一点真心,既然已经给了人,就再没有多的了。
  即便现在是他亲手将那人推开去了光明前途。
  蒋问识只又乘着地铁回到了学校去。
  透过明亮的车窗,外景呼啸而过,像是带走了青春。
  即便他们之间的车程,也不过短短几小时,从此便如隔天堑一般。
  悬崖峭壁,纵身一跃。不过骨碎身裂,哪得这般苦楚?
  更像是浪卷浮舟一样,就算是泅渡而死,却也再过不去这江河。
  蒋问识到了学校附近的街,他就像个游荡的野鬼,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往何地。
  他正漫无定处地走着,突然有一人拍了拍他。
  “不是去找男朋友了吗?”郑亚宁的手仍搭在他肩上,“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蒋问识像个沉默的稻草人,他甚至怀疑已经没有了心。
  自己是由漫山遍野的枯草编织而成的。
  郑亚宁察言观色,便已猜中大半了。
  什么也说不上来,郑亚宁叹了口气。
  “走!我带你喝酒去!”郑亚宁说道,“谁还能缺一个男人了?没对象也能玩得开心!”
  蒋问识以前从来不喝酒的。
  他像是犹豫了一小下,跟在郑亚宁身后,进了街角的一个酒吧。
  他和酒吧算是有着孽缘吧。
  从这里开始的零星哀愁,就让它散在夏夜的酒中。
  蒋问识只对着瓶吹,不分红的白的,直喝地站都站不稳。
  郑亚宁也一杯杯干,没怎么再说话,却似乎都说了,就像是全都在酒里。
  夏夜的风裹挟着闷热,熏得蒋问识头昏脑胀。
  他扶着路边的电线杆,腹中污秽呕了有一地。
  蒋问识差点没一头栽了下去。
  路且燃啊。
  蒋问识“呵”了声。
  你就是有本事让我这么狼狈。
  郑亚宁还有点意识,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载着他们回了学校。
  扶着蒋问识进了寝室,郑亚宁反身去关门,蒋问识却倒在地板上。
  眉头紧皱地蜷缩成一团,像是这样就能好受一些。
  郑亚宁实在没力气了,嘶哑着声音喊醒其他人,连拖带拽地送人上床。
  蒋问识第二天起来时候,胃就开始翻江倒海地疼。
  他一整天没吃什么,晚上灌了那么多酒。
  蒋问识本来就体质虚弱。
  这下子算是想不生病都难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实在很艰难。
  又被郑亚宁给摁了回去,顺带着请了几天的课假。
  无非是吃药输液手术而已,等这场病过去,蒋问识人看起来也就好了。
  路且燃就像是那场病中潦草荒唐的梦。
  没有人再提及这个名字。就这样消失在生活里。像是从来就不存在。
  蒋问识像是打转的陀螺,不让自己有片刻喘息,周旋在各种考试比赛中。就像是要在图书馆扎根似的。
  他的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奖学金评比结果下来,他跟钱玉琳通电话,轻描淡写地说了消息。
  “家里的债还完了,你留着钱自己花。”钱玉琳很欣慰,带着高兴劲儿,“你这孩子,上进,争气,娘很高兴。”
  蒋问识只垂眸应了一声。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来情绪。没有去应和钱玉琳的兴奋。
  郑亚宁偶尔同他说过,他现下越发像个机器人,严丝合缝地精确缜密着,就只是看不出感情来。
  一切年少不可得的,都朝着他扑面而来。似乎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可他为什么依旧不快乐呢?难道是人越长大,快乐就会越难吗?
  蒋问识没有答案,这似乎也找不到推导公式,可供他回头检验。
  他已经过了什么事情都要去执意寻求一个解释的年龄了。
  纯白行李箱落了灰,只被闲置在角落处。
  手表被关在抽屉里,款式也都已经落伍。
  素银圈戒扣在中指,却已没有别的意义。
  只是蒋问识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它。
  就像他不明白红榴花是否已经萎落在了年少的怅惘里。
  这以后的返程回家,他都是一个人走的。
  迢迢千百公里,只剩他一人回。
  蒋问识在机场里面,撞见过路且燃一次。
  看上去又瘦削很多,再加之个儿高,就像是个竹竿儿般。
  手边也没放行李箱,只匆忙一眼间,就即刻拉高了口罩。
  像是避犹不及似的。
  蒋问识没再往那边儿去看了。
  他不知道的是,路且燃压根,就没再回X市。
作者有话要说:  会!圆!的!
相!信!我!
 
  ☆、收红包
 
  钱玉琳在家里,跟从前态度不同,似是想要亲近。
  总想去和蒋问识搭上什么话。
  或许是离得远了,要么是年纪渐长,才觉出蒋问识的好来。
  可蒋问识并不习惯这种迟来的热切。
  若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钱玉琳的笑容如同赏赐一般,让他高兴地忘乎所以。
  但蒋问识已经独自沉默着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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