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蒋问识应声道。
家里虽然条件上差了一点,可医药品倒是备得很齐全。
钱玉琳很怕生病,无论是他还是自己。
哪怕是一个普通感冒发烧,都能要他们好几天辛苦钱。
实际上对他们这种,和富裕沾不上边的,是真的生不起病了。
蒋问识听话地涂抹了一圈,才反身将脸埋进枕里,没过一小会也就睡着的了。
就算在这短暂的几小时,蒋问识还是做了个梦,是钱玉琳和蒋适仲,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貌合神离般的相敬如宾。
睡醒了之后,蒋问识觉得,还是现在好。
真实的憎恶比虚伪的感情,来得更容易让蒋问识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就是情书了。
☆、回路家
实际上路且燃在酒吧住的日子够久了。
虽然也根本算不上舒坦,可到底比在“家”自在多。
偶尔路且燃也会反思自己,他怎么就走到了这个样子?
毕竟着世间万物都是由因果牵连的。
也不完全没有温馨的时候,就是都已遥远到模糊记忆。
一到周末的时候,便会格外的空虚。
前几次约过狐朋狗友,几种花样玩过来之后,也难免有些感到腻味。
就这一点时间也不够出个省市的。
路且燃窝在沙发上,越发觉得醉生梦死。
够桌的时候还把酒打翻了,不巧碎玻璃还割到了脚背。
路且燃甚至不知道,是应该先去清理,还是先去包扎的了。
正在这时候,好死不死,手机还响个不停。
只得一脚掂起来,一脚蹦跶着,过去想摁灭手机。
哪个天杀的打过来的。
多大的事都都挡不住他现在的烦躁。
路且燃顺手抓了把头发,甚至于差点打了个趔趄,幸亏没一头栽碎玻璃上。
路且燃本想拉挂断键,却一不小心接通的了。
号码看着很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
“哥哥。”对面是个小奶音,“你都好久没回过家了。”
哦。是路嘉理。
路且燃面无表情地想。
他不大会应付路嘉理。
甚至更愿意是路达礼或者周佳萍。
这种感觉很微妙,即便说不上来,疏离却像是沟壑。
本来着家庭成分是不错的。怎么着也算得上是文化人。
路达礼是经商的,生意也做得火红。却并不五大三粗,是知尺度懂分寸。
周佳萍是跳舞的,也会捣鼓点音乐。实际上路且燃知道,她热爱的只有音乐。
从久远的很小开始,周佳萍逼着路且燃,必须要去练琴时候。
路且燃就知道了。
可那是周佳萍热爱,并非是路且燃喜欢。
越是长大些就越不愿受辖制。
曾在大型比赛时候,故意地弹错音节,就为给周佳萍难堪。
其实也不过刚上小六的年纪。
甚至为了这场最大的难堪,无论是文艺汇演,还是着选拔试弹,路且燃都表现得极其完美。
也许可能只是天生反骨的吧。
然后周佳萍便领来了路嘉理。
是之前寄养在远房亲戚那儿,是因为什劳子算命的,说“神道子”的话不能不照做。
路嘉理刚到别墅的时候,浑身都是拘谨小心,哪里都透露着逢迎讨好。
就连周佳萍也让他学音乐,虽然能看出他学得很吃劲,但还是不分昼夜地努力练。
其实这世上大多数事情,只要不是追求最拔尖,单是优秀是能努力到的。
路嘉理很听话,无论是从哪里,路达礼周佳萍,家里或是学校。
就连阿姨也一直对他赞不绝口。
只有路且燃是个败家子了,仿佛和这个家格格不入般。
可路且燃打心眼儿里,就不喜欢路嘉理,但其实也没别的,就是听话到有些懦弱。
还有就是太早熟了,很会在人前做戏,路嘉理懂得太多,已经不算小孩子了。
而况只单是不喜欢而已,其实怎么也算不上讨厌。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哪有避不开的道理。与这个处着不合适,不打交道也就完了。
即便是在一个屋檐下边,也可以去做到不相熟的。
而况只是着个性合不来,也倒没有什么矛盾冒犯。
路嘉理今年正好小六,路且燃顿着算了算,他在小六这个年纪,已经能够通过手段,逃躲周佳萍的强迫了。
谁能说小孩子就一定什么都不懂的呢。
去,哦不,回。
去会会儿这个小孩子玩。
在此之前的话,有个事儿要忙。
譬如先去包扎下脚背什么的。
也就是碎玻璃从边上划过,并没有嵌入皮肉那么严重。
只去用净水先冲洗一番,再拿酒精棉片擦拭后,又剪纱布包扎就完事了。
就是走路时候依旧不自然,也没别的原因就是有点疼。
根本似乎是在串门,倒不像回自己家了。
先是起了一大早,就去商场里,给选了一些礼品。
给路达礼选了个皮钱包,是其一贯习惯用的牌。
为周佳萍挑了套护肤品,是那种抗皱防衰的了。
至于着路嘉理,就是很平常,小孩子喜欢的。
蛋糕和冰淇凌,还有炸鸡套餐,又捎上瓶可乐。
本来是能刷脸,或者指纹解锁。可路且燃站着,顿了好长时候,还是摁响门铃。
出来开门的果然是阿姨。
这阿姨有个四五十岁,自从路且燃记事,就已经是在路家的了。
或许用人的时候,也会因着熟悉,而不想重新适应。
但其实这同时也不太安全,一但是熟悉到够程度的了,这个人处事方式都能琢磨。
就算这阿姨没有恶意,但如果是路且燃的话,可能会更愿常换常新。
“呀,是且燃回来了,大家都没想到呢。”阿姨惊喜地说道,“毕竟昨晚的时候,听说着电话那头,一直都没有声音。”
路且燃不是很想去说话,他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
在商场排队结账的时候,甚至有在他前面的人,主动让开要请他先付钱。
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好像有些微不爽的。
“这是发生什么了?”阿姨赶忙接过来大包小袋,“怎么就成这样了?”
“小伤而已啦。”路且燃解释道,“没什么大碍。”
进门换了鞋之后,就看见周佳萍,正在那儿插着花。
路且燃踱到沙发边,顺势便坐了下去,就去看周佳萍动作。
就算是听见了脚步声,可手头活没处理,周佳萍连头都没抬过。
仿佛回到了语文课上,老头子捧着本典籍,告诫底下人学习态度。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1)”
虽然路且燃对这种态度不置可否,倒也不得不承认周佳萍是这种人。
路且燃到底看不太懂,又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周佳萍走到路且燃旁边。
“一点礼貌都不讲。”周佳萍劈头盖脸,“也不知打声招呼。”
像周佳萍这种人,也不会什么脏话。
但偏生就能让路且燃有气撒不出的。
“我是怕影响到你。”路且燃平淡说道,“一直在沙发等着。”
周佳萍知道理亏,却也拉不下脸的。
可路且燃又不去给周佳萍台阶去下。
于是俩人便僵持了一会儿,气氛凝滞且有些尴尬。
还是有一点后悔的,毕竟好不容易来趟,路且燃也不想吵架。
这时候阿姨走上前来,想要去调解些的意思。
“太太,您看。”阿姨将大包小袋往前摊,“这全都是且燃拿过来的,我见他走路都一瘸一拐,还都专门去挑了东西,谁能说这孩子没有孝心呢?”
“那是他多久没回家了。”周佳萍的面色有所缓和,却依然还在嘴上逞着硬,“怕显得过于生分而已。”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儿?”周佳萍质问道,“是又在外面闯祸了吗?”
路且燃没再去回答她,当他预料到事态发展,一般会尽量避免争执。
这是路且燃一贯的解决方式,虽然不能解决问题,起码看起来能够相安无事。
其实也不存在什么问题,就只有持续不休的冲突,一个接着一个地横亘之间,仿佛鸡毛蒜皮都值得去说道。
“你已经多久没回家了,分明可以让司机送你,上学不也是同样很方便。”周佳萍埋怨地说,“你在外面到底住在哪里,又和什么人混在一起,竟叫你了这副鬼样子。”
路且燃再也听不下去,脸色有隐约的不耐烦。
“怎么?不回答?你说话啊!”看着路且燃仍不为所动,像是目中无人一般,周佳萍不由得恼羞成怒。
“我住宿,在学校。”路且燃掀了眼皮子,有一种冷淡的精致,像是偏凉的瓷器般,“不信跟我走,我带你去看。”
周佳萍没时间的,路且燃笃定,所以他才敢去赌。
她所有的关怀都是虚伪的,像只是浮在表面上,只要让她去用一点心,分崩离析之下是显然是畏缩。
周佳萍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整家子都是这样子的人。
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也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路且燃有着极深极重的疲惫。
宛如是海水涨潮一般,时不时地来一次,却能把他整个都淹没。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了。”周佳萍先笑了起来,“你从小到大的,虽然有些事情,比较出人意料。但其实妈妈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
“妈妈”这个称呼,有点让路且燃……
倒不至于恶寒的,其实就只不适应。
他已经有很久没这般呼唤周佳萍,周佳萍也鲜少在他面前自称的。
关系疏远的压根一点都不像母子。
不至于,路且燃想,真的不至于。
就多大点事情,搁不住套近乎。
但路且燃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不管怎么说,名义上周佳萍还是他妈妈。
“昨天还跟嘉理说着,凡事多问他哥,跟着他哥学点,总归是不会出错的。”周佳萍言语亲切,“嘉理最近正在小升初,你要是有闲空,就回来看看他,跟他去说说话,教他一些学习生活的。”
“要我去教他?你真的确定?”路且燃像是不理解,竟真的失笑出声了,“学习和生活,我有哪一项,能入得你眼?”
像是扯开了遮羞布,两人都坦荡赤/裸的。
比上之前的做戏姿态,路且燃更习惯这种,毫不掩饰地争锋相对。
甚至像是挑战一般的了,路且燃故意地偏了下头,碎发掩映的珍珠耳钉,映着大堂吊灯折射熠光,几乎要去刺痛周佳萍的眼了。
其实不止是珍珠耳钉,还有着及肩长的发,眉尾处穿着的眉钉,腰腹间盛开的红榴花。
这实在是太出格了,和她循规蹈矩,是完全都不同模样。
“哪一项?”周佳萍反问道,“我原先让你走音乐,现在让你去学习,你哪一项真的做好?”
“可你呢?”路且燃也不想再伪装,“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走音乐是你的梦想,便要去强加我身上。”
“学习?”路且燃很是轻蔑,像不把它当回事,“你想要我考试,无非是怕丢脸。你那么一个人,只在乎面子了。”
伪君子最怕被拆穿。
周佳萍抚着胸口,像气得喘不过气。一只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俨然就是路且燃做错事情的模样。
路且燃只是冷眼看着,即便是一句话都没有。
阿姨从初露端倪时候,便已经到周佳萍身边。
却是也无从指责,毕竟着,也只个阿姨而已。
而况这种事情太过复杂,是说不清楚谁对谁错的。
路且燃一点动作都没有,却也不出声了,去再刺激周佳萍什么的。
路达礼这时候从楼梯弯处走了下来。
这楼梯是螺旋式的,本也还有着电梯,可路达礼装楼梯,便是为了一步一景。
故而他经常打楼梯处走。
作者有话要说: (1):语出苏洵《权书·心术》。
☆、陪喝酒
路达礼下来之后,就到周佳萍身边,把她揽进了怀里。
周佳萍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你要非得这样猜度你母亲,那就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了。” 路达礼语气温和,“毕竟我们也都知道,起码在学习这件事情上,是不会去害了你的。”
路且燃也没什么话说。
之所以现在补不过来,根源在自己头上,是从小一步步糟蹋的。
“估计你都没看过成绩单吧。”路达礼语气笃定,“就这次的期末考,别的不提,你能上本科线吗?”
路且燃不能,他心里有数。
已经太久没拿起书本,期末考就这两天的事。
“转眼你就要高三了,得考虑下自己前途。”路达礼说道,“你母亲当初让你学音乐,你要是真的听进去了,现在怎么着不至于这样。”
路且燃无处辩驳,只得又软了态度。
路嘉理也刚从琴房出来,家教老师在跟他们请辞。
这几年已然将路嘉理洗脱了。
身上是燕尾服,套着个白手套。头发略微发黄,有一些蜷曲着,眼睛水灵清澈,看上去特别乖。像是礼貌懂事的小王子。
看着全然是得了路家的福气。
路且燃却像个流放在外的了。
当家教老师走后,这人也便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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