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杨思卿捣蒜似的点着头,又叹了一声,“那个高中生把我留在这,是为了让我帮他忙,可我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可能帮得到他。”
“他是几个月前跳楼的高中生,这么久了他的魂魄还没入冥界,还掳走了你,为什么?”言川一边问一边伸出手,示意她可以飘上来。
对方显然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却为难地看着他旁边的树干,“那什么,初次做鬼业务不熟,请教一下……”杨思卿“嘶”了一声,问道:“怎么飘啊?”
*
满屋的荷叶香,赫榛打开锅盖,用筷子把包好的荷叶挑开了些,酱香鸡肉和香菇的味道混在荷香里直冲鼻腔。祁僮满足地嗅了一口,拿过碗筷一一摆上了餐桌。
叮咚——
祁僮放筷子的手一抖,谁踩着饭点找上门来了?赫榛恰好端着荷叶鸡从厨房里出来,听到门铃声和祁僮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担心是言川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又找上门来。两人稍一点头,祁僮就匆匆走到玄关开了门,连猫眼都没想起来看。
然而一开门,门外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吓得祁僮差点没直接把门甩回去。
“中午好啊。”门外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餐厅里传来筷子拍在桌面的声音,赫榛紧接着从里边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小粽子。
他看到门口两人后不禁满脸惊讶,“妈妈?叔叔?”
门外站着的不是言川,而是天后和冥王。
祁僮僵硬地将人迎了进去,关门时嘴角不由抽了抽,天知道这俩家长犯什么毛病,联姻那么久没来看一眼,今天倒是组团来了。
“爸,阿姨,你们要来怎么不跟我们说啊?我们好多做些菜啊。”祁僮拿出两个客用的杯子,给两位家长倒上了茶,发现两人在看到他和赫榛的情侣杯纷纷诧异地挑起眉时,顿时心情大好。
两位家长捧起杯子,刚要说话,祁僮手机突然响了,发现是言川后,道了句抱歉匆匆接了起来。
“什么?现在?真的假的?行,我们马上过去。”祁僮握着手机,脸上看着比刚才看见自家老爸和岳母还惊讶。
“有急事?你们去吧。”冥王在儿子放下电话后,十分理解地说道。
祁僮:“你们……”
冥王:“现在饭菜不就刚好了嘛。”
祁僮:“我们……”
天后:“没关系,有急事就先去办吧,我们能自己玩。”
“……”祁僮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有气无力地指着小粽子,“小孩……”
作为准妈妈的天后看到那么可爱的小孩顿时眉开眼笑,把小粽子揽了过去,说道:“没问题,我可以帮忙带啊!”
这俩家长是下定决心不走了,还没搞清他们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过来的原因,祁僮心里没底,这时一阵香味传了过来,他又不舍地看了看餐桌上赫榛做的的荷叶鸡,顿时十分想哭。
他们临走前交代了小粽子要乖乖听话,并且保证晚上一定回来睡觉,又跟两位家长说明了晚上云岫她们会过来看小孩,如果他们太晚没回来,二位可千万别等,改天他们再亲自上门。
小孩站在门口,他们说一句,就点一下头,乖得不行。
“哥哥路上小心。”小孩挥了挥小爪子。
同时屋里坐着的两位家长也捧着茶杯十分优雅地摆了摆手臂,那笑容看得祁僮和赫榛一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直到客厅的门合上,两位家长在沙发上静坐了几分钟,确定那小俩口不会突然折返,两人双双站了起来。
“我去趟卫生间。”冥王淡淡道。
天后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自己则笑盈盈地迎向小粽子,寻思着要不要抱起小孩给他喂饭。
走了没几步的冥王看她浑身沐浴着母爱的光辉,没忍住提醒到:“怀孕了就小心点,不然你家夫君得把我和我儿子,哦还有赫榛,直接给撕了。”
天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家那口子就是做什么都紧张过头,哪怕出发点是好的,久了也招人烦。”
她说着拍了拍小粽子的脸蛋,小孩看起来还有点拘束,怯生生喊了句“姐姐好。”
“真可爱!”天后心里被一句“姐姐”点亮了烟花,末了又有些感慨:“唉,我家赫榛小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这样,软软糯糯的,招人疼。”
冥王移开了目光,一声不吭地超卫生间走去,仿佛没听到天后说的话。
他关上卫生间门,看到洗漱台上两个鼻头相贴的熊猫杯愣了愣,又迅速把注意力放在门外,直到听到天后带着小孩去了餐厅,才悄无声息地从门板里穿了出来。
主卧和最大的客卧离得近,他指尖微动,脚步走过的地方显现出一道复杂的咒文。
直到在主卧门前站定,地面上那道符咒倏地一闪,四周的陈设在他眼里仿佛笼上了薄雾,朦胧一片。
一道男人的身影突然从大门的方向慢慢浮现,脚步轻而稳地往里走来,径直越过了冥王,仿佛压根看不到旁边还有别人。
他站定在主卧门前,一步也没往里迈,指尖轻轻拨了拨空气,不知碰到了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刹时化作了灰。他嘴巴动了动,但无论说话还是大笑,都没有半点声音。
——毕竟只是一道残影罢了。
冥王眯了眯眼睛,盯着那道身影,对方的五官身形和一千多年前永宁村外看见的那个男人重合在一起。
分毫未变,只是那双眼里的光,已经彻底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梦中惊坐起,想着要不把文名换成《鬼家有仙夫》
然后果断爬起来草草撸了个封面
说干就干,明天就换_(:3」∠)_
————
老母亲:我家赫榛小时候一定也这么可爱。
老父亲:这比我家祁僮可爱多了!
赫榛:言川建议不要重新和前世恋人谈恋爱,然后他自己跟前世老婆上树了(微笑)
第53章 附中
中午太阳毒辣,又正值饭点,小区里看不见个人,身边这人在外边脸皮薄,祁僮想起昨天在商场无意间亲了人家之后就不敢再放飞,但现在一眼看去整条路只有他们俩,大好的机会和氛围让祁僮又心痒痒了。
他飞快牵住赫榛垂在身侧的手,十指扣住,察觉到对方僵了一下,连忙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说道:“牵一下,就一下。”
赫榛果然放松下来,祁僮心里雀跃了一下,原来这小神仙这么吃软。
“言川和那个姑娘在一块?”坐上计程车之后,赫榛突然问道。
怕自己讨论的东西吓到人家司机,他便偷偷用各自的不倒翁直接在对方大脑里说话。
“对,他在电话里说,是那个女警自己跑回来找他的。”祁僮靠在车座靠背上,偏头看了看,“估计是有重要情报分享。”
见他说完话还没把视线收回去,赫榛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把后脑勺留给了对方,“他和那个姑娘前世是夫妻?因为什么被分开的?”
“生老病死。”祁僮说完见赫榛回过头,神色有些诧异,像是在说“就这么简单?”
他无声笑了笑,说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他们的故事很平凡,相遇,相爱,成亲,然后其中一个老去,死去。而另一个念念不忘,守着妻子的每一次轮回转世。”
祁僮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还记得我说长缨帮我解决了那家起尸的富豪的事吗?那时候我为了感谢她出手相助,请她到当地最有名的客栈吃饭,当时人多,店家就让我们和别人拼桌,拼桌的人就是言川。他一个人坐在窗边闷头喝酒,眼睛都泛着红,我和长缨坐下来他也没管,继续给自己灌酒,我们俩当时觉得有点尴尬,就问了一句。”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彼此探到对方都不是凡人,言川估计觉得我们这些寿命看不到尽头的更能理解他的痛苦,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后来他喝醉了,我和长缨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不管,其实我们当时还挺怕他活腻了自行了断的。”
赫榛垂了垂眼,问道:“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妻子转世,没有再上去认识一次吗?”
“这些年他的妻子每次轮回,他就会到那个地方守着她,远远地看着她从长大到老去,然后进入下一世。”祁僮叹了一声,“我和长缨都建议他想念的话就直接再去追,可每一次他都拒绝了,可能是每个人想法不同吧。”
赫榛听了这话,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偏过头看着祁僮,犹豫地问道:“你也觉得……遇到依旧很喜欢的前世爱人,应该再去追?”
“……”祁僮有苦难言,顿在原地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凭良心说,如果对方是言川或者别的什么人,他真诚地建议对方去追依旧喜欢的前世爱人。
但如果对方是赫榛……
不行!绝对不行!他巴不得赫榛离前男友越远越好!
祁僮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还是要看另一个人的情况,如果另一个人已经有爱人了,或者重新认识之后这一世却没有爱上你,这种情况还是放手最好。”
赫榛点了点头,微垂着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祁僮松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赶紧岔开话题,谁知赫榛这时自言自语了一句:“也就是说,如果对方这一世也喜欢我,那就大胆再去相爱一次。”
祁僮:???
什么叫对方这一世也喜欢他?他去见了前男友?
祁僮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赫榛的胳膊,把赫榛吓了一跳。
“附中到了。”
车子恰好停了下来,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看到这两人拉拉扯扯的顿时神情变得古怪。
赫榛察觉到司机的视线,连忙付了钱拉着人匆匆下了车。
“你……”祁僮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视线钉在赫榛身上,却半天没“你”出个什么来。
祁僮本就比他高,这会儿对方的身影遮住了大片光线,那半晌没移动的视线让赫榛莫名有些紧张,他察觉到祁僮情绪不大对,小心地捏了捏对方的手腕,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说谁喜欢你?”祁僮抿着唇,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一股狗血味,但他就是想知道。
赫榛一愣,这段时间不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说喜欢他吗?非得让他在人学校门口说出来?太尴尬了。
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埋头就往前走,“我是说言川和他妻子。”
那你躲什么啊?祁僮急忙跟上,刚想继续问,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黑无常。
赫榛停下来示意他先接电话,深知这个时候还是得先办正事,祁僮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点开了免提。
“少主,那个攻击女警的人,今天临天亮的时候在监狱暴毙了。”黑无常难得的焦急,又听他说:“魂魄一样不见了。”
“什么?!”祁僮皱起了眉,和赫榛对视了一眼,又问道:“寻魂灯能找出踪迹吗?”
黑无常:“老白已经过去了,待会有发现会及时同步给你。”
祁僮:“那个学生呢?查出什么了?”
黑无常:“那个学生叫陆洋,生前诊断有重度抑郁,家里只有一位父亲陆峰,就是持刀劫人又暴毙而死的那位,还有一位妹妹叫陆晓,妹妹也是在附中,上高二。”
祁僮:“知道陆洋没入冥界的原因吗?”
黑无常:“我和判官都认为他不是故意不入冥界,因为他的生死簿被人修改过。”
祁僮眉头一跳,“又是生死簿被改,先是小粽子,现在又是陆洋,两件事被揭露出来的时间相隔只一个月,这是巧合吗?”
“现在昭成王那边已经暂时接管了生死簿。”黑无常那边顿了顿,“判官为了自证清白,还有承担工作的纰漏,已经请求去暝疆领罚,等昭成王查清楚了再决定她的去留。”
两边又各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祁僮拉着赫榛绕到了学校围墙外的一个监控死角,悄无声息地带着人穿了进去。
“我想不通,这事估计跟罗三万脱不了关系,他位高权重,偷偷改生死簿还是很容易的事情。”祁僮环顾了一下四周,学校正值午休,他们附近没人,只有聒噪的蝉鸣声,他便放心地拉着赫榛继续往言川说的地方走。
祁僮:“但他做这些事本身对他没什么好处,应该是白袍人和凌江王要求的。枯骨幻境和荣鼎大厦是为了召集更多的鬼役,取更多人的心尖血。那在弥凉村布下万年冢,还有这次阻止陆洋魂归冥界,又是为了什么?”
赫榛叹了一口气,说:“我之前说过,他们的目的可能本身就是为了折磨别人,取心尖血只是附带。”
“不对。”祁僮否定了他的想法,“你要说凌江王这样,我觉得可信,但是他现在只是一抹灵识,左右不了手下太多,万年冢和这一次附中的事,看起来给不到白袍人和罗三万什么好处,他们没必要这么招摇。”
两人一时无言,锁着眉走在林荫处,就在快到言川所在的地方时,赫榛突然脚步一顿,问道:“袁洪当时说是在什么地方得到了神秘人的指引,才布下万年冢的?”
祁僮也猛地停住,“画室。”
这两次,关键点都是画室,是巧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祁僮提议道:“晚上等学生放学后,我们俩一起去那间画室……操!”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爆了句粗,赫榛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赫榛盯着前方树上有说有笑的两道身影顿时懵了,“他们这是……他们不是……他们怎么……”
千言万语融于头顶的一排问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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