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最高屏蔽百分之六十痛感设置已确认。”
终文光一下子从何哲怀里爬起来,审视地盯着对方看。
这回换做何哲慌了,“我……没有这个权限?”
“是啊,”终文光缓缓地点头,“没有呢。”
“Hannah!调出何哲的权限等级。”终文光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您好最高权限者,何哲的权限等级为——无权限。”
“Hannah,查看何哲所拥有的权限。”
“您好最高权限者,何哲所拥有的权限共找到一条,为可设置痛感屏蔽值。”
“Hannah,这条权限的批准时间和批准者是谁。”
“您好最高权限者,权限批准时间为四分钟前,批准者为——最高权限者终文光。”
“行啊,”终文光/气极反笑,“我四分钟前批准的权限,我自己居然不知道。何哲,不解释一下么?”
“Hannah,”何哲看着终文光好一会儿,最后不得已缓缓开口,“调出我的真实权限。”
“您好,您的系统显示权限现为无权限,您的真实权限为——创造者权限。”
终文光面色平静地看着何哲,但仔细看的话,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栗。
“何哲,我其实一直都没真正把你从楼顶上救下来……换句话说,我还给你找了个能死得更轻巧更舒服的地方,是不是?”
“文光……”
“最高权限想要批准安乐死,也不过是走个流程,输几个指令而已,在创造者权限那,怕是点个确认就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终文光后怕得几乎要站不住。
何哲环住终文光的腰,好让对方靠着自己身上站稳,“不会的,文光,我答应过你要坚持活下去,我答应你的事情,有哪一次没有照做?”
终文光还处于极端的恐惧状态没有出来,因为想要极力地平复心情,人抖得更厉害。
因为有磨砂玻璃挡着,工作人员并不能看清屋里的两个人在干什么,只能大约地看见个影儿。
“你有没有觉得,头儿虽然平时在咱们跟前特别硬气,但是都没见过他和何大哥说过一句重话呢,哪怕出了那样的事……”
“是啊,两个人感情这么好,何大哥怎么能舍得下咱们头儿自杀呢?”
“我觉得吧,咱们头儿的出现已经让何大哥的自杀计划延迟了。还记得那个安乐死功能吗?实话说一个为心理治疗和临终关怀存在的系统,设计安乐死选择有什么用?”
“安乐死功能不是一直都在么?”
“对啊,一直都在,也就是何大哥自己在最初设计的时候——”
“我去!”
“后来何大哥状态不好,整个系统的构建都交给咱们头儿了,可是何大哥那会儿明明知道,系统马上就要建立成功了,耗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啊,可是他连最后再等几天看一眼成果的等不下去了……何大哥大概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吧。”
终文光死紧死紧地抱着何哲。
“你不许死。”
何哲被终文光的胳膊勒得生疼,却还是笑,“恩,不死。”
“你要是敢死,我立马抹脖子下去找你,逮着你就是一通胖揍。”
“你舍得下手就行。”
终文光拿出了胡搅蛮缠的劲儿,“你没反驳说你不敢死。”
何哲没说话,在终文光背后按手表。
“嘀——痛感屏蔽功能已关。”
“咳咳,”终文光身上一僵,“那啥,没说就没说吧,谅你也不敢。”
“嘀——最高屏蔽百分之六十痛感设置已确认。”
终文光抱着何哲又腻乎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
“不对啊,不屏蔽痛感到时候疼得是你,又不是我,我着急个什么劲儿啊?”
“痛在我身,疼在你心。”
“恩,有道理。”终文光频频点头。
就这样,一个本来目的是让何哲养成示弱习惯,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撑着的治疗目的,达成了让终文光见到何哲皱个眉头,就什么事都好好好是是是的治疗结果。
“有什么不对吗?”何哲笑着询问正在准备下一个世界设定的工作人员。
“没有没有。”工作人员赶忙摇头。
头儿啊,您之后还是自求多福吧……
世界间隔
3:00 PM.
在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之后,终文光难得的还能被手机铃声吵醒。
看着“阿哲”两个字显示在屏幕上,起床的低气压一扫而空。
“阿哲。”
何哲听出了终文光声音中掩盖不住的疲惫,愧疚感盘踞了整个心脏,“我吵到你了?”
“没事,你说神奇不神奇,只有你打来的电话能叫醒我。”终文光并没有听出何哲语气中的小心翼翼,非得皮一下,“想我了?”
“恩。”何哲的背景音中传来风刮过的声音。
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何哲问自己。大约是想最后一次,再听一听终文光的声音吧。
或许是潜意识还想要求救?算了吧,何哲,你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没在家啊?背着我干什么去了,也不叫上我。”
文光知道自己的死讯,会是生气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呢?你看,你从来不能给别人带来好的东西。
对了,系统还在自己的名下,如果转给文光的话,他应该会高兴吧。
何哲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栏杆外,“关于系统所有权转让的合同——”
“阿哲,”终文光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瞬间就清醒了,“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都无所谓了,何哲看着平坦的地面,思索着以怎样的姿势跳下去才不至于死得太难看,“想让你高兴。”
终文光又听到了电话中传来的风声,忽然联想到近几日对方都略显低落的情绪,脑内闪过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何哲……你现在在哪呢?”
回复终文光的只有呼吸声。
果然被发觉了,连安安静静地去死你都做不到,你真是废物。
“阿哲,你别吓我,说话。”
“我……没事。”何哲身子缩回了楼顶,跪在地上头抵在栏杆的边缘,“在阳台抽烟呢,风有点大。”
文光,信我一次吧,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阿哲,你等我,我去找你,”终文光一边对电话来源进行定位,一边把一管药剂塞到了口袋里,“不管什么事情,等我到了,再做决定,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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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PM.
初秋,天气渐渐的凉爽起来,但是下午三点的气温还是让人有些烦躁的。
终文光看到蜷缩在护栏旁的何哲,拨出了电话。
何哲没有接,看向在楼下的终文光。
终文光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反而笑着冲何哲挥了挥手,好似约在电影院门前见面,在远处就看到了彼此的情侣一样。
“喂,阿哲,十五分钟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了,想我了没?”他并没有在楼下傻站着,而是直接冲进了楼梯间。
何哲轻笑,呼吸急促:“一点点。”
“那……想不想抱抱我?”终文光几乎要将手里的手机攥碎,语气却像是在哄正在闹脾气的伴侣,然而声音还是难以压制的,参杂了哭腔。
“文光,别招我了。”何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血腥味。
是了,上次能尝出味道是什么时候来着?他已经不记得了。
“权当是为了我,阿哲……不管有多难受,再撑十分钟,好不好?”
“十分钟太长了,”何哲抬头看着天空,“我等不了这么久。”
“不用十分钟,就等我到你身边,很快的,让我最后再抱你一下,可以吗?”
终文光没说谎,他很快就到了。
何哲无奈地笑了,好似认了命一般。
“以后你不用再撑了,”终文光抱住何哲,缓缓地注射进药剂,“有我在,我替你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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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哲因为药物的作用睡的安稳,但终文光还是不敢让何哲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隔着层玻璃在距离何哲不远的地方小声地和团队讨论治疗流程。
“何哲现在怎么样?”
“抑郁症复发,诱发原因不明。”治疗师看着手里的报告皱眉,“常规的治疗药物不良反应比较严重,搭建世界进行心理疏导的模拟结果不理想。”
“用系统疏导,都不管用了?”终文光转头询问技术师。
“咱们整个系统差不多都是何大哥创建起来的,所以……干扰严重。”技术师无奈的摇摇头,“可能出现的一些系统漏洞对于其他患者影响不大,但是如果被何大哥发现的话,后果很难预测。”
“哪怕屏蔽了记忆也不行?”
“最好不要冒这个风险,除非是……何大哥自己创造的世界,”
“那个……”数据记录师弱弱地举起了手,“何大哥亲手构造过十个世界,绝对不存在系统漏洞,只是没有治疗效果。”
“是什么样的世界?旅游,探险,悬疑?”终文光翻看着存储终端,“记录上没有显示啊。”
“说留着你们结婚度蜜月用的,”记录师点进了一个加密的储存点,“何大哥没有告诉其他人,我也是不小心撞见才知道的。”
“虽然是一年前搭建的世界了,但是兼容上没问题。”技术师点头。
“我确认一下世界内容。”治疗师接受了模拟世界的资料,先是看到犹如攻略游戏一般的设计,接着在扫视到ABO三个大写字母后陷入了沉默。
众人陷入了担忧,“内容不理想吗?”
“也……不是,”治疗师内心复杂,“倒不如说设定挺理想的,我需要和技术师再商定一下细节,增加一些东西上去,或许会有一些治疗效果。”
“好,何哲好像醒了,我过去看看他。”终文光不疑有他。
何哲只觉得头像针扎一样的痛,更是一点光照都受不住,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光线。
终文光见了,赶忙上前替何哲捂住了眼睛,“有没有好一点?”
即便身体上的痛楚没有减轻半分,但是抑郁症发作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何哲开始暗暗懊悔自己的冲动。
“恩,”何哲试探着摸了摸终文光的头,“吓坏了吧。”
“我发现了你之前构造的世界,”终文光避开了有关楼顶的话题,“治疗师正在完善,听说是你设计给咱们度蜜月用的,一定特别有意思。”
何哲一愣,随即莞尔,“是啊,我会在虚拟世界里追求你十次。”
终文光倒是没想到会是这种设定,“那你也不亏,当初我追你下了多大的功夫,连追十个人都不带这么费劲的。”
“恩,是我不好。”
“哪跟哪啊就你的不好,明明是我追人技术太差劲。就这样了抑郁症复发了也不和我说,更过分的是你得过抑郁症的事情我居然一点不知道。我一会儿得和治疗师商讨一些,给你你培养培养示弱的好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撑着怎么行。”
“好,”何哲十二分的顺从,“我听你的。”
在终文光心里,何哲一直是个幽默洒脱且热爱生活的人,哪里见过对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是心疼了。
“你再歇一会儿,很快咱们就能在第一个世界相遇了,”终文光调暗了屋内的光线,“我得去和治疗师完善世界设定了。”
“文光,”何哲挣扎地起身,拉住了终文光的手腕,没来由似的说了一句:“我会好好活着的。”
“阿哲,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的。”
第六世界第一张
一狐一黄鼠狼,对视良久。
“看够了?”岑煜合扇,“看够了便放到笼里去。”
“看不够、看不够,”只见那黄鼠狼跳下桌幻化成人形,模样瞧着是个稚气未脱的随仆,“五百年的修为啊,硬生生割出来弄成只半死不活的狐狸,说出去要气死多少刚成形的小妖精。”
“若真是那么容易气死,那便也不用成精了。”
岑煜不知从哪里变出个金丝络的圆笼,底上铺着覆有云蚕丝壮锦的软垫。方才还如死物一般的白狐,竟起身乖乖地钻入笼中,还自己伸爪带上了笼门,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在笼中央盘成了个毛茸茸的白圈。
黄鼠狼见了,在一旁十分没见识一般地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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