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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少年游(古代架空)——明月倾

时间:2021-02-27 16:15:28  作者:明月倾
  云岚以为他知道萧景衍在永和殿望他那一眼的意思,是要她千万把小言平安带回来。
  其实他那时候已经知道庆德帝杀不了小言了。
  他想的是,他已经在小言身边布下那许多人,就算小言一时兴起要走也走不掉。而等到登基之后,权力稳固,就算小言想走,他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小言留下,那巨大的诱惑,他应该也抵挡不住吧。
  但偏偏是今晚,偏偏庆德帝的遗命,是要杀小言。
  刺客虽然不足以突破防御,但跟着小言的人,也会被消耗殆尽。
  如果小言要走,今晚就是最好的时候了。
  都说皇帝是天子,但就算是天子,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吧。命运玄妙,往往就在这样的时候,就像小言最喜欢的演义故事,罗慎思三保陈三金,用的是纸金玉,但纸信被烧,金券被挡在宫外,连最后保命的斗牛玉佩,也被人一箭射穿。重重巧合之下,只能说是天命了。
  “那时候,我其实可以补上一道命令的。”他轻声说道,像是累极了。
  东宫再混乱,能困住小言的人还是有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云岚的眼睛,却最终没有下那道命令。
  被锁链锁住的巨龙,最后的温柔,是给自己喜欢的小少年,留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陛下……”云岚匆匆闯进来,显然是有急事,再等不下。
  但她没有说出来接下来的话,因为她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昏暗的寝殿中,新的皇帝陛下,有着清瘦背影的萧橒,他抬手掀起床帐,像是带着点请求,又像是早就知道结局的悲伤。
  冰冷的晨风中,锦被和玉枕堆成了个人的形状。而本该睡着个少年的床铺上,已经空无一人。
  -
  叶璇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言君玉回到东宫不久,就收到了信号。他悄悄从寝殿翻窗出去,除了敖霁的枪,什么也没带,连卫孺也没叫,因为知道叶璇玑会另外通知的,她总归是万无一失的。
  果然,他一溜出去,就看见宫墙下几个黑影等着,卫孺已经换好小太监的衣服,等在一边。他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今晚这是什么意思,激动得脸都红了,眼睛亮亮的,叫了句少爷。
  言君玉却沉稳许多,他出来时候穿着东宫锦衣披风,太容易被认出,接应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面容十分普通,正适合隐匿跟踪的那类人,想让他换衣服,言君玉却问道:“我们从哪个门出去?”
  “朱雀门。”
  “那里离凌烟阁很近吧,我们能去看看吗?”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道:“可以。”
  叶璇玑暗中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凌烟阁是安放王侯牌位的地方,虽然已经沉寂百年,现在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但毕竟是凌烟阁,与大周国运都纠葛在一起的地方,看守不少,他手下的人仍然敢带着言君玉自由进出。言君玉虽然整天听演义,也是第一次进到这传说中的楼阁,其实不过一座七重楼阁,下面几层安放的都是阵亡将士,最上面一层,高处不胜寒,才摆着当年跟随太祖起义的十八人。
  只是言君玉现在心性已经不是当年听故事的少年了。
  他上去第七层,给言家的先祖磕了个头,在旁边发现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有着宽厚手掌,笑起来却跟小孩一样的镇北侯,会教他爬树抓鸟的父亲,他母亲想了一辈子的言仲卿,最后也不过化成凌烟阁上三个小字而已。
  他把宸明书端正摆在父亲的名字上,又磕了个头,下了凌烟阁,在下面找到了钟老将军的牌位。
  他生前的铠甲刀剑都留在那里,言君玉磕了个头,把他的铠甲取下来,换上了,他是钟老将军唯一的徒弟,出生入死,没有衣钵可做念想,能继承的只有这身铠甲了。
  青年到底比不上老将的身形宽厚,穿上就有点宽松,北疆的铠甲极重,光是板甲就有三十多斤,经过沙场的甲气质也是不一样的。连卫孺也觉得自家少爷的气质一变,像是整个人都沉稳了起来,眼中神色也凝重无比。
  “走吧。”他轻声道。
  “不留句什么吗?”卫孺忍不住问。
  “不用。”
  卫孺不说话了,但还是有点担忧的样子。等到快上马车了,又问:“那陛下知道你走了怎么办呀?”
  他比言君玉要机灵得多,有的都是剑走偏锋的急智,从他知道叫萧景衍陛下就可见一斑,平时跟小太监小宫女也弄到不少消息,说不定连庆德帝和明懿皇后的事也听到一点风声。他说的大概也是所有人担心的事——萧景衍会变成第二个庆德帝。
  平时好好的自然不用担心,如果他的“小言”走了的话,难免让人产生这种担忧。
  “他不会变的。”言君玉轻声道。
  他的萧橒,是世上最强大最温柔的人,有着让人惊叹的忍耐力,因为这点,所以常常被人忘记他也会受伤。
  他会困在他的龙椅上,做被囚住的龙,天长日久,锁链勒进肉里,他仍然保有他的温柔。他不会做暴君,他会痛苦地活下去,做天下人的明君。当权力的黑暗席卷而来,他会是挡在最后的那个人。为君为父,天下都是子民,他会兑现他的承诺,给天下一个河清海晏的未来。
  -
  “要去言侯府走一转吗?”出了宫门,那中年人问。
  他一定不是出身军士家的,还觉得言君玉需要跟言老夫人告别,也太小看王侯了,她是将门虎女,父兄都上了战场,此刻北疆战情如火,和言君玉一起的子侄辈都上了战场,一个消息就够了,她什么都清楚。
  城郊外雪已经化了,原野上正春耕,一树树的桃李已经长了花苞。卫孺悄悄告诉他:“我摘了一枝梅花,放在玲珑的窗口。”
  少年的心意,只敢这样悄悄传达。但言君玉不是少年了,他知道卫孺是在提醒他留下个东西做念想。
  他留下了他的玉,放在宸明书下面。他知道萧景衍会去找自己,追寻自己今晚的踪迹直到凌烟阁,然后找到那块玉。
  他清楚地知道,这份信心是因为他出了皇宫。
  虽然他一直相信他的萧橒,他不是误会而走的,他知道容皓那句阿鸿代表不了什么,但当时当刻,在思鸿堂,就算萧景衍注视着他,他还是会觉得痛。
  初春的夜风,仍然寒冷,明光铠寒如铁冷如冰,沉甸甸地压着。马车在朝宫外走,言君玉觉得自己像一点点活过来。
  他要去边疆了,光是想想就枝叶舒展有了精神,像小时候听的故事中送龙还乡的故事,过一桥生肉,过二桥生鳞,过三桥就腾云驾雾成了真龙。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是因为他得去边疆,他得见见大江大河,看一看自己能不能力挽狂澜。
  马车出了城郊,他没有回头望,只是在心里念道:“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是因为我要守住我自己。我是言君玉,也许我不是配得上你的玉,但我是我祖母最疼的小言、我爹娘最喜欢我了,还有敖霁,还有洛衡,还有卫孺。我要做大将军,要救边疆百姓,要守护大周,我要带那些战士回家。
  就算不是玉,我也是最坚硬的石头,是独一无二的言君玉,我要守住我心中的火焰。
  我不能砸碎我自己。
  钟老将军说拳有退路,枪无回身,自己见过了权谋,选择不用权谋。原来权谋就是机巧,就是回身,而打仗的人,是不能想着退路的。天下交给你去想,就让我保留这份分别心吧。
  我去守你的边疆啦,萧橒,以后你看见你的江山,也许会想起我的名字。言君玉这样想着,本来是很潇洒的,应该笑的,但他的眼泪,却很没出息地落下来了。
  城墙消失在视野里的刹那,卫孺忽然忍不住叫了他一句。
  “少爷,我们真走啦?”
  “真走了。”言君玉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们去看一看,真正的战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第154章 论道不知何处用将军
  东宫没有多少时间处理言君玉忽然消失这件事,国丧当头,光是庆德帝的丧礼就够让人应接不暇了,何况里面还夹杂着边关战事,和朝中政事。几个宗室老亲王最是麻烦,说是年高德劭,其实只能当摆设,偏偏意见还多,又不能不听,把礼部官员跟司礼监折腾得够呛。好在萧景衍虽然年轻,却也是在皇室礼节中浸润着长大的,这次丧礼提拔了不少精明强干的中层大臣,光是礼部就换了一整班人,宫中自不必说。
  而太子妃叶璇玑在这次丧仪中也表现出了后宫之主的能力,明懿皇后全程没离开长春宫,整个后宫几乎是压在她身上,她夙兴夜寐,连一刻停下来的功夫也没有,把一切调停得井井有条。云岚作为东宫掌事女官,终于近距离与她配合,见了她的行事,顿时更加敬服。
  小到修建御道——大周旧例,帝王归葬东西二陵,离京都不过百里,庆德帝的陵墓已经修建了十年,早已准备就绪。当初战事最急时,庆德帝也说过气话,说“打起来好啊,京都一破,再退就是东陵,正好送朕去见列祖列宗。”
  但就算现在正是战时,庆德帝的丧礼也仍然是极尽奢华,毕竟帝王驾崩,天下共哀,越是这时候越要撑住场面,不然人心惶惶,要出大乱子。
  修御道不过是这些事中的一件,庆德帝的梓宫会被送去东陵,修一条百里御道,路边还要设御亭,以备停灵休息。至于要准备的仪仗队伍自不必说,浩浩荡荡上万人。礼部早已被降服,文武百官,议定庆德帝的谥号为宣,力施四方,圣善周闻。一生功过,盖棺定论。
  议定谥号的大事,叶璇玑并未插手,但在雍瀚海倒台的事上,她却出力不少。
  庆德帝驾崩后,晋派人人自危,雍瀚海也不由得慌乱起来,本来他府中那位还是沉得住气的,可谓女中诸葛。庆德帝驾崩第三天,就让雍瀚海上书乞骸骨,要去东陵为庆德帝守灵,手下晋派几名得力干将也纷纷请辞。正好修御道要从他们住的西街过,工部也机敏,稍作变通,御道正好从几位的宅邸经过。
  说是为修御道献出宅邸,其实是连这些年吃下的油水也吐出了不少,名正言顺被工部接收,名义上是忠臣孝子,新帝也不用担一个一上来就逼死老臣的名声,锦幄一遮,大家体面好看。
  云岚当时正跟叶璇玑在万华殿议事,命妇来往不绝,宫中的事更是一件接一件,一直到夜上三更,云岚好容易把需要送给叶椋羽定夺的事看完,就听见堂上的叶璇玑淡淡道:“黄柯还是太狠了。”
  黄柯是朝堂中难得的中立派,号称江南遗孤,也是状元出身,当初陈同林抄家后,江南派树倒猢狲散。他满朝的师友被抄了个干净,只剩孤身一人。一手好文辞,也许是因为这缘故,庆德帝才一直留着他,也可能是留着他在秦晋两派的对峙中充当一个平衡的筹码。
  但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工部侍郎,无党无朋,在朝堂上中立了十来年,虽然外人看着,惊叹他为官的手段,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都说民如水,其实朝堂的大势也是潮水般的东西,再高的天赋,在时代的洪流也只能随波逐流。黄柯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半生已过,孙辈都有了。要是寻常人,可能就此沉寂筹划晚年了。黄柯却一直安静等待,虽然在庆德帝父子的争权中没起到作用,但也算从龙之臣了。新帝没有亏待他,给了他一个工部尚书。
  而今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叶璇玑感慨完的第二天,工部尚书黄柯上书,前面铺垫许多,什么举国悲痛,外敌环伺,慷慨激昂,最后只有一句,是让官员将今年的春敬,转由供奉司经手,充当军费,工部已经以身作则。
  大周官员待遇不错,四季皆有敬费,尤其以冬敬和夏敬最重,京中官员由内务府分发,是君王体恤臣子的意思,不过一些冰敬炭敬之类。外派的官员则是由各级州府派发,无非是以薪养廉,比如秦晋江南这种极为富庶的地方,就相当于给了官员一个理由收些油水,清官也有些补贴,贪官也不至于太贪,鱼肉乡里。
  庆德帝晚年,晋派尾大不掉,几乎将北方各级县府包揽,贪了多少自不必说。本来雍瀚海也懂事,晋派已经吐出了不少油水,光是修御道一事,就得了十多万两白银,是边关数月的军费。
  都说君心难测,但萧景衍向来仁和,雍瀚海也松了一口气。
  黄柯这本奏章,却要了他们的命。
  云岚当时还没看出致命处,等到第二天才回过神来。
  但凡官场结党,都像滚雪球,越滚越大,门生遍天下。庆德帝晚年,雍瀚海何等煊赫,过个生日,门生从天下各地送礼上京,络绎不绝,百姓都传“流水黄金载不动,丞相珊瑚树下眠”,看似一切尽在掌握中。即使新帝登基,只要乖乖吐出来,也能换一条命。
  但就像庆德帝控制不了晋派的贪腐一样,雍瀚海,也早已控制不住那些他挂名的门生了。
  黄柯一个春敬,何等巧妙。春敬本就是各地产出不一,况且年份不同产出也不同,只要晋派各级官员懂事,多吐出点东西,积沙成塔,又是一笔军费。但这次晋派的官员却不如雍瀚海敏锐,还当是以前,真就按去年的规格献上来。有些甚至连去年的旧例都不如,还有送茶叶土仪的,打发乞丐一般,实在不成体统。
  叶椋羽见了奏章,都气笑了,道:“黄柯大概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呢。”
  他这话一说,云岚就知道雍瀚海没有活路了。
  世人都以为是黄柯的春敬断送了晋派,那些底层官员之所以这样狂妄也有道理——法不责众,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把他们全部抄了。何况萧景衍素有仁德的名声。
  只能擒贼先擒王。
  各级春敬交上来的第二天,就有御史参雍瀚海长子在国丧期间饮酒,其实不过是京中子弟附庸风雅酿的梅花酒而已,但不抄家怎么知道酒在哪呢?先抄雍瀚海,接着是他手下的唐自明和孙瞻,这次是真的献出府邸修御道了,连人都发配边疆了。
  连抄三人,圣上再一道政令,十分简短:春汛阻隔道路,各地州府春敬多有遗失,又兼春耕大事,所以由户部派下官员坐镇北部七州,从此春敬交由户部,不经过宫中。
  所有担心净卫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晋派官员也懂事不少,七州派下七个官员,三个都是秦派,四个是老叶相门生。同时叶太傅被调任翰林院,高高挂了个闲职。其子叶椋羽从东宫出仕,任户部右侍郎,户部左侍郎张文宣上书致仕,圣上奏章安抚,但还是拨去兵部,做了个平调的左侍郎。但兵部尚书仍在,地位自是从天上到地下。
  张文宣当年是纯臣,不得不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只有在兵部做出成绩,才能重回权利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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