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月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一看。
我去!
这是金陵月今晚第二次想骂街。
纸条上写道:“好久不见啊,师弟。”
那边的是白玉辉?
没等金陵月反应过来,小洞里塞过来第二张纸条,“不用怀疑,我就是你最想念的师兄。我就在隔壁,刺激不?”
刺激你个鬼!
紧接着第三张纸条也塞了过来。
“你放心,这座宅子有主儿,查不到我头上,你那一府的眼线再盯也找不到我这里。我今天就是过来看你回来了没有,你回来我就安心了。”
金陵月拿着三张纸条,心里很是开心。
想要说的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的好。
想了想,金陵月提笔回道:“一切都好,你万事小心,明日,多加小心。”
洞口那边半晌没有回信,金陵月忍不住眼睛贴过去,那边黑乎乎的一片,就像是仓库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又等了片刻,白玉辉的纸条塞了过来。
“安心。”
就像是小时候他每次闯了祸,师兄都会告诉他安心一样,所有的事有师兄顶着,不成问题。
如今这两个字,依然看着这么亲切。
屋外的侍从小声询问:“金大人可有什么需要?小的看您许久没有熄灯,需要小的做什么吗?”
金陵月咳嗦两声道:“无妨,这就休息了,你也退下吧。”
说罢金陵月一抬手,将不远处的烛火熄灭。
一屋子的黑暗。
洞口那边又塞过来一张纸条。
“夜深好好休息,明天见。”
金陵月借着外头洒进来的月光,仔仔细细将这几个字看了又看,满足的塞到枕头下,睡觉去了。
金陵月第二日起的极早,把纸条妥善处置好,把小洞口也遮掩住,才唤外头的人进来洗漱。
“大人昨夜睡得可好?今儿起色看着不错。”小厮热情的问道。
“嗯,挺好的,坐车坐累了,倒下就能睡。”
“大人为朝事出力,将来前途肯定也是一片光明。”
金陵月内心呵呵一笑,大清早就来洗脑?
“嗯,为国出力,应该的。”
一切如常的进行。
包括朝堂之上,都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直到朱大人被提上了朝堂。
日月堤一案,被仔仔细细扒了一遍。
“小小的县丞都可以贪赃枉法至此,我朝纲纪岂不都成了儿戏?”老臣义愤填膺道。
“为了一己私利,置黎明百姓安危于不顾,死不足惜。”另一个老臣也出来附和。
“没什么好说的,皇上,杀了他吧,不然那些个和他一样的贪官不知道朝廷的态度。”
大臣们一言一语,句句都是要送朱大人上断头台。
朱大人颤颤巍巍的跪在百官中间,额头的汗珠子从进来大殿就没有断过。
他何德何能,有生之年还能面见皇上,这要是传回去,他祖坟都得冒青烟。
奥对了,他可能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脑袋上的汗珠子冒的更快了。
大臣们讨论的越来越激动,龙椅上的人终于出声制止了,“众位爱卿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朝堂上鸦雀无声。
朱大人用了毕生的力气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龙椅上的人。
因为距离较远,自己又是跪着的,看的不清楚,但是能依稀看出来那个人很英俊,很高大,很严肃。
龙椅上的人巡视了底下一众大臣,厉声道:“我朝对待贪污行贿之事,从不姑息。今日的朱大人,能铸成此大祸是我朝立法不严之责,爱卿们应当引以为戒,加强立法。让朝里朝外的热都知道,在我们圣金国,贪赃枉法,就是个死字。”
底下哗啦啦跪了一片大臣,直呼皇上英明。
朱大人心里拔凉拔凉的,这意思是,自己死定了。
紧接着,皇上就宣布了朱大人的死期:“三日后,斩于闹市口。”
第26章
朱大人的死期刚刚定下来。
大家准备拍一拍皇上的马屁。
工部尚书在右丞相眼色的示意下,跪了出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
最先表现出来震惊的是李副官。
这……这不是白玉辉那小子的套路吗?
果不其然,工部尚书义正言辞道:“臣还有要事要报,请陛下明示。”
李副官已经开始打量周围站着的朝臣,揣测是哪个倒霉鬼要被拖下水了。
人群中,金陵月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站的笔直的白玉辉身上。
那人头都没回一下,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工部尚书接收到皇上允许,慢慢道来。
“此次日月堤一事,我工部无论如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臣愿意受罚,以警示自己日后更加勤勉。”
皇上安抚道:“大人严重了,罪魁祸首朕已知晓,并且已经处罚。何况大人你此次处理得当,及时带领下边的人修固日月堤,给朝廷挽回了不少的口碑,算是将功补过。只不过日后在日月堤的巡查上,要多加留意,细致,不能让老祖宗的东西传到我们手里就成了废石烂沙。”
工部尚书一一应下,继续回道:“此次日月堤追查过程中,老臣还发现一蹊跷之事,还请皇上定夺。”
李副官翻了个白眼,明摆着打小报告的,铺垫这么多,直接上刀子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工部尚书道:“日月堤的护河官,乃朱大人的亲戚,而且是个大字不识的粗汉。臣愚钝,历来朝廷命官的任命,都需要吏部尚书过手,怎的能让这种无才无德的人混入官场,是不是以后只要老臣家的猫猫狗狗想要当官,也能沾一沾臣的老脸这点儿光,混进来谋个一官半职的?如果当初审核的时候严格一点,不至于让日月堤交到一个睁眼瞎手里。老臣说了,我工部的责任,老臣一概不推脱,老臣希望,这件事相关的其他责任,也要让人顶起来,才能对得起受灾的黎民百姓。那个大字不识的护河官就在宫外,皇上可需要招进来当堂询问?”
金陵月的目光又往白玉辉的背影上看了几眼,白玉辉依然岿然不动。
好像刚才被点名的吏部尚书不是他一样。
金陵月是有些打心底佩服他的。
李副官则没有金陵月这么淡定,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随着工部尚书的话语落在了白玉辉身上,恨不能穿透那个不回头的人身体告诉他,他在告你状,你听不出来吗?说话啊,狡辩啊。
皇上眉头微皱,斜眼看向白玉辉,抬了抬手:“人就不必进来了。白大人,此事你有何辩解?”
白玉辉淡定的作揖道:“工部尚书说的极对,此事我吏部也有失察之责,下官愿一力承担后果。”
朝堂哗然。
好久没有见到两大丞相底下的尚书这么明目张胆的对簿了,有些小激动啊。
更有好事者已经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了。
上一次这么热闹的时候,还是白大人举报前兵部尚书的时候,现在风水轮流转,白大人成了被压制的那一方。
不知道白大人会不会同上一个兵部尚书大人一样的下场。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
皇上可能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亦或者是偏袒一下年轻的白大人,道:“既然白大人愿意承担责任,那很好,那就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工部尚书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然而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的时候太多了,你稍微眨个眼,就可能翻天覆地。
抢在工部尚书之前反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玉辉自己。
“臣愿意领罚。但是求皇上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玉辉说的极其诚恳,诚恳到旁边的工部尚书一时间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坑在哪里。
别说工部尚书,连老谋深算的右丞相也是蹙眉沉思,这笑面狐狸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整个场上,只有左丞相一脸的淡然,像是看穿了一切,甚至于还对着右丞相露出了一个微笑?
紧接着,白玉辉在众人不解中继续说道:“臣准备回去就将这两年来所有地方官员的任命,全部核查一遍,有问题的全部列出来,是去是留,届时皇上可一并定夺。”
……
朝堂变得更加安静了。
连最初告状的工部尚书大人,都已经被震惊的忘了把张大的嘴巴合上去。
还是被皇上的咳嗽声给拉回点思绪。
“两年所有的任命?白大人会不会太辛苦?不如就……”
“因为臣的懈怠,才让护河官这种顶重要的官员在任命上出现了纰漏,臣深感惶恐。如今皇上又对下官如此宽宥,臣更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两年不够,臣可以多查一年。”
皇上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两年就两年吧,有劳白爱卿了。”
白玉辉,你看不到朕的眼色吗?住嘴啊?你这是挑事啊?朕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啊爱卿。
实在是听得头疼,皇上赶紧散了朝。
工部尚书被金陵月搀扶起来,直到站在了右丞相身边,整个人还是嗡嗡的脑壳疼。
明明自己是告状的那个人,为什么到最后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是为什么?
右丞相看着左丞相对着白玉辉赞许的点头,冷笑出声道:“白大人这下可有的忙了,两年的卷宗,堆起来得有大人高了,要是大人看不过来,我倒是可以抽调几个人手过去帮帮忙。”
左丞相闻言笑道:“右丞相放心,这点小事,白大人自己应付的过来,如果需要人手,我们也会从各部门抽调人手过去帮忙。”
“不知道白大人准备从哪个部门开始核查?”右丞相大人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居高临下去压制白玉辉。
没想到左丞相不动声色将白玉辉隔格开,正对上右丞相走过来的方向。
“从哪个部门开始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个部门都跑不掉。”
两位丞相大人身高一般,体态一般,此时就像两个斗气的小孩子在等着对方先服软,定定的站在朝堂中央。
看戏的官员一边小步子的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这不多见的一幕。
要是胆子够大的,索性站在门口仔细的打量,全然不顾什么礼仪。
正当两方处的有些焦灼的时候,公公传令,传两位丞相大人和白玉辉大人后厅一见。
三人一前一后去后厅见了皇上,喝了茶。
皇上半靠在软塌上,懒懒的道:“三位都是朝中的大臣,都是朕离不开的心腹,朕相信,每一位帝王,都希望自己的朝臣是团结一心,一心为国的。希望你们三位也是。平常因为职位不同,各司其职,有些摩擦是在所难免的,希望你们也能彼此包容,不要意气用事。眼下四方并不安稳,如果我们不能团结一致,那势必会给外人留下可趁之机,三位说是与不是?”
皇上也看出来这是两位丞相的手腕,为了皇位安稳,不得不出来当个和事老和稀泥。
四方小国近几年隐隐有不安动向。
皇上嘴上不说,日日都在提防。
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稳定,皇上才有可能集中力量镇压四方。
所以他今天在朝堂上并不想治白玉辉什么大罪,有些事情,只要不触及根本,他是懒得计较的。
你说别人贪财好色,皇上还有几分相信。
你要是说白玉辉贪财好色,皇上是断然不信的。
当时他要是有一丝私心,原来的兵部尚书就不会死于刀下。
听闻当时为了救老尚书一条命,同僚给白玉辉开出的价格高的离谱,能一口回绝的,绝对不是贪财之人。
至于好色,呵呵,成平郡主那么漂亮,有家世背景的都不喜欢,他好色个屁。
没想到白玉辉将计就计,趁机要查两年的底儿。
皇上一刹那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所以头疼的厉害。
三个人领了圣命,恭敬的说了些臣誓死效忠等场面上的话,退出后厅。
白玉辉才倒出去一步,皇上又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不知皇上有何事吩咐?”
皇上自顾自咬了口绿豆糕,问道:“还没问你,身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谢皇上关心,已经大好。”
“那个周小公子的事情,朕听说了。朕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老尚书私生子的?”
原来是打听八卦的。
“回皇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皇上又咬一口,道:“得得得,省了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说。”
“查出来的。”
“周小公子说,知道他身世的人,都已经死了,你是怎么查出来的?你还能找死人问话?”
白玉辉笑道:“皇上有所不知,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会有痕迹。老尚书虽然死了,但是臣之前见过老尚书入朝为官的画像,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是很英俊的。见到周小公子样貌的时候,臣也只是怀疑。见到老尚书家的标致在小刀上的时候,也是怀疑。臣听到了周小公子说了一句秦威国语,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老尚书曾经去过秦威国公干过很长时间。狗血剧本都这么写的,我就顺便诈了一诈,没想到诈对了。下官走运。”
皇上眯了眼睛,“真的是这样?”
“回皇上,臣不敢隐瞒。”
第27章
皇上看着白玉辉毕恭毕敬的样子,拿起另一块绿豆糕,抵到白玉辉的下颌,道:“身为臣子,不能欺君是最基本的活命准则。白大人单枪匹马在朝堂能站住脚,肯定也深知其中的厉害。希望白大人你能再接再厉,继续为朝廷效力。”
“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皇上缓缓起身,踱步到白玉辉的身后,盯着那笔直的后背道:“左丞相和右丞相的矛盾,朕心里一清二楚,不是不解决,是不到解决的时候。朕留着他们自有留着他们的用意。你的小把戏,朕也大概能看清楚。你想要交差不难,但是,朕提醒你,不要乱了朕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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