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充满着委屈,泪流满面的喏喏出声:“您真的要信我”。
傅煜城长久不动,他思考片刻丢下一句“你以后可以不用进他的房间了”,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小少爷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又惹怒了他。
明明都是按着他的吩咐做的啊。
傅煜城叫了家庭医生,这医生已经很久没有再为他服务过,毕竟自从和陈辰在一起,傅煜城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一些小病担心过。
因为即使他自己不放在心上,自有人会替他操心。跑前跑后,整夜守在床旁。
但当医生看着站在傅煜城旁边的小少爷时,眼皮一跳。
他是傅煜城多年的好友,自然清楚的知道傅煜城和陈辰那点儿事情,不管之前多么美好,到如今那点儿情感被消耗过后,傅煜城的身边便又换了新人。
似乎之前的种种,也就那样子。
傅煜城冷着脸,并没有要对他询问的眼神有解释的意思,只举止奇怪的带他进了一间杂物间,那是楼梯的一角中非常狭小的地段。
医生本来做好了准备,以为是家里扫地阿姨平常工作时待的屋子,但当推开门看到笼子里的人时,顿时脸色大变,他猛然忍受不了头脑眩晕,转头目眦欲裂的指着笼子里的人,声音颤抖:“这是陈辰?”
几年前惺惺相惜的同行,在好友聚会时还会交流各自有趣的工作经验,相互打趣也不算少。
那时的陈辰,就算在傅煜城身边也显得很出彩,他那时正意气风发,时常面色从容的与傅煜城说笑,亲密的胳膊挨着胳膊,并面带自信以一个非常合理的身份,帮助傅煜城挡掉不必要的酒局。
但医生看着呆坐在角落中瘦削的人,他甚至不敢去认,他眼眶发热的转过头去。
傅煜城沉默的点点头。
“他怎么成了这样?”,医生在大喊,他怒斥着眼前人,一声声诉说着他的罪行:“你怎么将他弄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
傅煜城被问的烦,只皱眉:“你到底能不能治?”
“我他妈!”,医生多年行医,什么样的病人家属没有见过,却独独没有见过这样畜生不如的!
愤怒心疼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层层激撞,连着腹部都被那激烈的气流碰撞的一片生疼,医生闭了闭眼,没有再去看傅煜城,开始转身去观察陈辰的病情。
他将瘦弱的陈辰抱出笼子外,走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转头的看傅煜城,他面无表情的说:“找一间人住的屋子给我”。
他将“人”这个字用力咬重,特意去刺激撕裂傅煜城的神经,让他生不如死。
说罢,他不留情面的抬脚就走。
傅煜城怔住的看向那笼子,看着陈辰几个月来,丝毫不想离开的地方,就被人这样轻易的抱出去了。
他觉得心里一丝怪异,却捉摸不透。
次卧被小少爷住着,陈辰被医生抱到了傅煜城住的主卧。
陈辰身上发轻,医生即使身体并不强壮,但抱着一个成年男子上楼,却一丝都不觉得费力。
他有九十斤吗?医生心酸的想。
陈辰被放在阔别半年的柔软大床上,却丝毫没露出除呆滞以外的一点儿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他似乎与世界隔离,对外界一切的声音都感受不到,哪怕是他曾经心心念念,每夜每夜看向半空时都在想着的普通人的生活,现在都不能再打动他。
信念,信仰,希望,对生的渴望,一瞬间都被剥夺走,丝毫不剩,什么也没有留下。
医生将傅煜城叫出来,冷着脸开始在门外抽烟,他一般不怎么吸烟,但现在却是抖着手的,像有瘾似的一根接一根的抽。
没有顾及这是好友的家,他将烟头一根根捻在脚下,地面上被蹭了一片的黑。
烟雾缭绕中,医生终于勉强恢复平静,他沙哑的嗓子说:“初步断定,右侧膝盖骨折,已经长出了骨刺,行动不便。大叶性肺炎可能并发了二型心衰”。
“那里”,医生面色惨白的隐秘的说:“有些撕裂,但是问题不大”。
傅煜城紧抓着楼梯的扶手,青筋暴起,但他平静着脸,继续听了下去。
“胃部有出血情况,我没有工具,暂时检查不出来,初步估计是胃溃疡,另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出血点很多,我数不过来,不排除暴力所致的内脏伤”。
“其他的呢?”,傅煜城低着头问。
“哦,对了”,医生突然嘲笑着说:“他身上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针眼,多在脚底下,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有了这些爱好,傅煜城?”
傅煜城征住了,猛的抬起了头。
庞大又密密麻麻的黑夜慢慢笼罩着整间别墅,灯光一闪一闪映射在傅煜城的脸上,明明灭灭,他的神色慢慢的平静下来,额头上却爆起一根根清晰的血管。
弥漫的黑色慢慢从角落环绕,伺机而动,待接近那差不多要与黑色融为一体的背影,侵蚀着匍匐在那人脚下,彻底合二为一。
傅煜城突然弯下腰大口呼吸着,豆大的汗水一滴滴从额头流下,迅速掉落在地上。
“吧嗒吧嗒”,一声声响脆无比,都在控诉着他的罪行。
“我…”,傅煜城踉跄向前走了一步,瞬间一脚踩空,翻滚着下了楼梯。
“咚咚”的磕碰声在黑夜里格外刺耳,随即消失。
额头被扶手碰出了血,傅煜城挣着眼睛仰躺在了地上默默无声。
医生冷眼观看,丝毫没有要上手帮忙的意思。
时间好像就这样静止,一个在忏悔,一个在审判。
两人遥遥相对,却看的,并不是对方。
第十九章 傅煜城说,你怎么能让我不恨你
保姆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瞬间大叫一声:“傅先生,您怎么了!别吓我啊!我去救护车!”
傅煜城突然动起来,他面露|阴狠,红着眼瞪向她:“你马上给我滚!”
保姆是伺候了傅煜城十多年的人,她刚跑到半路,被训斥的一愣,便害怕的躲进了厨房,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时笙”,傅煜城捂住自己的眼睛低声的说:“我该怎么办?”
他的五脏六腑要疼的移位了,浑身都在痉挛。
他的辰辰病了,被他给亲手毁了。
喜欢他的陈辰被他折磨傻了,也不记得傅煜城是谁了。
沈时笙又点燃了一只烟,慢慢走下楼梯坐在了最后的一阶上,他靠近着傅煜城,双腿屈起,将手搭在了膝盖上。
“你的确做错了煜城”,他低低的说:“我刚才已经报了警”。
“你总归是要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傅煜城一开始躺在那里毫无反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起身抓住了沈时笙的肩膀,他白着脸:“我现在还不能坐牢”。
“我得,我得”,傅煜城磕磕绊绊的说:“我得照顾他,然后看他慢慢好起来,我才能去赎罪”。
他眼眸微垂,极力忍受着将要冲破身体的波涛情绪,控制住发颤的身体:“你帮帮我,时笙”。
“以后,我会去自首,我去赎罪”。
声音不大,却郑地有声,他郑重的为以后做出了承诺。
过了很久,沈时笙又低头将脚下的烟头捻灭,拿出了手机。
“我会看着你”,沈时笙锐利的低头看着他:“你若做不到今天所说,那么我不介意当那个最有力的证据去起诉你”。
傅煜城没再说话,他擦擦头上的血,起身上了楼。
傅念生为了小西回国后,便慢慢将自己在国外的公司转移到了国内。这两年公司发展还不错,忙碌的时候确实忙,但现在总算能有时间闲下来了。
他一直单身,身边带着自己在国外一个去世的华侨女人手里领养的傅小西,一日三餐,每天上班下班,这样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已经可以了。
但他回国后没几天却见到了陈辰,在那个简陋的巷子里。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他来,除掉小时候的婴儿肥,那时的青年虽然状态不好,脸色苍白的可怕,但大体的模样却一点儿也没有变的。
还是之前的那个少年,不管受到了欺负有多疼,他倔强的去刺激陈占学,一滴眼泪也不曾掉。
本想着将小时不懂事的那点事放在心里,却没想到刚回国就遇见了他。
所以傅念生帮了他一把,在陈占学的公司里用了些小手段。
他们的关系算得上是很陌生,真算起来,可能也只有这微不足道的救命之恩罢了。陈辰那时候很小,肯定连被偷书这唯一一件能算得上是有联系的事情都已经忘记了一干二净。
除去偷书这件事,傅念生从小到大,总是很守规矩的一个人,所以即使陈辰的状态并不好,他也不会贸然去询问他的过往,没有经过本人同意,也从不会跨过陌生人的那条界限。
他只默默处理掉了他父亲的公司,本来最后的计划是让他的父亲受到惩罚,最后入狱gv网址55元永久免费无毒原价128元 微lyx77不买5153勿加备注来意909,不要再来打扰陈辰,却被陈占学发觉,半夜逃跑了。
毕竟商业罪已经不算小了,能够提前发现也是意料之中。
本想慢慢的去靠近他,尝试着有机会好好相处,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将他这几年的遭遇慢慢说给他听,他会认真的听,给出最合理的意见,也好去报答他本人也不知道的恩情。
傅念生可以轻易的查到他这些年的状态,但他的心里始终有着一杆秤,他觉得不经同意便这样窥看别人的隐私,那是对本人的极大不尊重。
但正当他想努力靠近时,那人却又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电话都被拉黑。
他对他一无所知,只是在与他聊天的只言片语中,能够看出他可能是一个医生,那是一个很高尚的职业。
既然他彻底且不留往日恩情的退出他的生活,傅念生本应该也去遵循他的意见,给彼此留下最大的体面。
但傅念生最近觉得自己在失控,他每在闲暇时间,空白着大脑时,查询陈辰的念头一次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但都被他一一克制。
那并不是年少时期的多巴胺在作祟,而是实打实的,一个深藏在心里对陈辰不可言说的执念。
真希望,下次还能遇见他。
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陈辰一直没睡,他还如之前一样,总是无神的看着半空中的空气,悄无声息。
疼也不会喊,痛也不会叫,跟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辰辰”,傅煜城坐在床位,用干燥的手慢慢抬起陈辰骨头突出的脚,他翻起脚底,一边看,一边慢慢摩擦寻找着一个个微不可见的针孔。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但随着针孔数量的增加,脚跟的一片已经泛着青,被傅煜城昨天泡过水后,又慢慢的肿了起来。
“你疼吗?辰辰?”,傅煜城将脸贴在他脚上低声的问。
陈辰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傅煜城记得陈辰那时最怕脚痒,每当他们的脚不小心碰到一起,陈辰总会下意识的一缩,敏感的很。
但傅煜城现在如此碰他,呼吸都打在脚底,陈辰却一点儿曾经生动可爱的表情都不给他了。
“我是傅煜城”,傅煜城躺在他身边跟他说:“还记得傅煜城吗?”
陈辰不记得,因为他听到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再惧怕了。
陈辰的手脚还在发凉,如今终于能睡上正常人的大床,身体却保留着之前的记忆,丝毫没有回升一点暖意。
傅煜城抓着他的手往怀里带,一手温柔的摸着他瘦下来的脸,他温声说:“母亲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他因为公司去世的那天,我便没有了亲人”。
“我爱她,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温暖都是她给我的”,他眯着眼睛回忆:“生日那天我本准备好要带你去见她,我们去结婚,然后真正一起生活,她都已经同意的了”。
“辰辰,你让我怎么不恨你”,傅煜城慢慢将头靠在陈辰的肩膀,痛苦的闷声道:“我想让你当我第二个亲人,当我的爱人,要跟我过一生的,你怎么,能那样对我?”
卧室内寂静无声,偶然有风吹树枝的声音隔着窗帘传来,傅煜城在自言自语,独自诉说着自己的苦涩难堪,却一直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应。
第二十章 听着医生的话,傅煜城落荒而逃
傅煜城渐渐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便被噩梦折磨的大汗临头。
他触碰到一片温凉的皮肤,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猛然坐了起来,等看清床上挣着眼睛的人,心跳才慢慢回归正常。
他扶着陈辰慢慢坐起来,触碰到了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才安下心来。他给陈辰套上了外套,抱着他去洗漱。
傅煜城给陈辰洗好脸后,将牙膏挤好放在陈辰嘴边:“辰辰,张嘴”。
曾经感情再好,傅煜城也没有这样用心的对待过陈辰,等到他傻了,什么也感知不到了,才慢慢又做了一回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挺讽刺的。
但辰辰却站定在镜子前,呆傻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男人的话一无所知。
很久以前,他便不再能去听懂理解别人的话了,与外人隔离,独自待在一角,已经成了他生活的常态。
傅煜城耐心的又凑近了些,一手抚摸着陈辰的后脑:“张嘴,辰辰”。
陈辰看着镜子里瘦骨嶙峋的人,没有动弹。
傅煜城沉下心来,尽量轻柔的用手指将陈辰上下齿分开,牙刷在他嘴里轻轻刷动,但在漱口时,陈辰好像失去了吞咽的功能,水一边顺着嘴角留下,一边呛进了气管。
陈辰大声的咳嗽,憋的满脸通红,眼泪流下来。
傅煜城抱着他,眼神呆滞的突然不知所措。
他该怎么办啊?
他尝试着让陈辰吃饭时,才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糟糕很多,陈辰是真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下午他屈服于陈辰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抱着陈辰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很温和的看着陈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跟傅煜城说:“你说他之前有副画,但坏掉之后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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