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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乐伎变仙君(玄幻灵异)——今士心

时间:2021-03-03 09:34:21  作者:今士心
  “谁?”妇人听到脚步的声音警觉地发问。
  我张口不能言。
  萧踪在一旁道:“是我,萧家小儿。沈家娘子,您托我找你家三郎,今天我带一个人过来,跟您说的有些像,您问他话,看是他吗?”
  妇人的眼睛涌出浊泪,她摸索着站起身,伸手似要抓我,脸上的表情极欣喜又极惊讶。
  我不由后退一步,被萧踪拉住,他拉着我的手递到妇人手中,妇人一手握紧我的手,一手摸我的脸。
  妇人颤声道:“慎儿,你还活着,对不对?”
  我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妇人激动道:“慎儿,是你,对不对?”
  妇人的脸上满是皱纹,手也很粗糙,上面都是茧子。
  我想说,阿娘,是我,我回来了,回来看你来了。理智却让我把这些话都咽下去了。
  我忍不住流泪,哽咽道:“尊夫人思念幼子,情深可悯,但小人伶十三,自幼流入乐坊,虽与沈家三郎年岁相仿,形貌有几分相似,但小人无父无母,流入乐坊前便是孤儿,请夫人不要认错了。”
  妇人松了手,瑟缩回去,喃喃不可信道:“不是么?我又认错了么?”她身形虚晃,似站立不住,萧踪扶住她,看了我一眼,道:“沈夫人,你家三郎一定还活着,你等下去一定能等到,这回是我不好,又弄错了。”
  妇人推开萧踪,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当初我若打定主意不卖他,定不致与他分散,是我的错,不怪任何人,他心中一定怨恨我,所以这么多年,他才不肯回来……”
  我非常想说,阿娘,慎儿不怨你,也不恨你。可我心中当真毫无怨恨吗?
  这时,丫鬟走出来,惊喜道:“萧公子,您又过来了?可有沈家三郎的消息?”
  萧踪冲她摇摇头。丫鬟收敛了神色,扶住妇人,转头看我,迟疑道:“这位,也不是吗?”
  萧踪点点头,道:“扶你家夫人回去歇息吧!这次来得匆忙,未备礼品,一点心意,给夫人买些爱吃的吧!”
  萧踪说着从钱袋里取出一串铜钱递给丫鬟。
  丫鬟道:“萧公子,您真是太客气了!您每次来,不是送钱就是送东西,我们怎好意思啊?”
  萧踪道:“我与你家大郎、二郎熟识,都是好友,不用客气了。”
  丫鬟施礼,接过铜钱,道:“萧公子,快请屋里坐。”
  萧踪看我,我摇摇头。萧踪对丫鬟道:“不了,今日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丫鬟再次施礼,萧踪拉着我离开了巷子。
  我浑浑噩噩,出了巷子,便无力跪在地上,萧踪一下没有抻动我,他俯身单膝跪地,扶住我道:“十三,振作一点。”
  我无力道:“……阿娘,她,她的眼睛怎么了?”
  萧踪把我搂在怀里,一边安抚一边道:“思念幼子,哭瞎的。”
  “治不好吗?”
  “许多大夫都看了,没有法子。”
  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捶打萧踪,萧踪只是紧紧抱着我。
  终于我哭过劲去,满眼红肿随他回了将军府。夜色已晚,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回想幼年与母亲、兄长在一起的日子,已经遥远又模糊,那个草屋子,夏天会漏雨,冬天会透风,那个乌黑的柴火灶,母亲在那里蒸糕、煮豆,我们是怎样艰辛地度过了那些时光与岁月?都远去了,我不禁又流下泪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我用余光扫了一眼,未作答复,来人便自作主张把门推开了,是萧踪。他带着一个食盒进来,放到案上,走到我床前,扶我起身,关切道:“今晚,你不吃不喝,要寻死吗?”
  我的嗓子已经哭哑了,我摇头道:“实在没有心思。”
  萧踪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打开倒出一粒递给我,道:“含着,治嗓子的。”
  我接过药丸服下含住,过了一会儿,嗓子才舒服些。
  萧踪在桌案上摆好食物,喊我:“过来多少吃些吧!”
  我拭泪,走过去,拿起筷子又不禁撂下。我道:“小人实在胸中郁闷。”
  “不喜见到你阿娘?”萧踪冷声发问。
  “非是不喜,又如何欣喜?”我哭道,“我以为她会过得很好……我终是不孝子啊……”
  萧踪叹息了一声,并未劝我,只是陪我坐着。
  我情绪安稳些,终是吃了几口饭菜。
  我跪地恳求道:“陛下残暴,将军早晚起兵,届时建康城中必然离乱,我娘亲受了太多的苦,小人斗胆,请将军起兵前想办法安置我大哥和娘亲。”
  萧踪扶我起身,把我搂在怀中,道:“十三,你我相识近十年,你第一次求我,我怎会不允呢?”
  萧踪低头吻我,帘幕低垂,烛影闪烁。又是一夜过去。
  娘亲也见过了,我与萧踪将要返回雍州,陛下仍无动作,看来是萧踪赌赢了,陛下要放他一马。前尘的经历却告诉我没有那么简单。当我们早晨准备出发的时候,将军府已被大队人马包围,带兵的是张黍。
  念在旧日的情分,张黍一定会放了萧踪。但张黍放了萧踪,他又如何向残暴的陛下交待呢?他的身家性命便可以不管不顾了吗?对峙持续到日暮,天黑了,张黍要求单独和萧踪谈判。说是谈判,其实不如说是商议如何放萧踪出逃皇帝又不会怪罪的方法。
  张黍出了一个法子,找人假扮萧踪从将军府杀出来突围,张黍就可率军追击假萧踪,真萧踪就有机会化装成普通家仆趁乱从将军府中逃出来了。这法子好是好,可谁来假扮萧踪呢?张黍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劫数。我主动道:“让小人来吧。小人弓马虽不娴熟,但也练习过一段时间骑射。”
  萧踪沉默着,府中有其他的心腹,但相较而言,谁比我更合适呢?
  惊雷劈落,大雨滂沱。将军府大门洞开,我身着铠甲骑马率数十全副武装的家丁冲出去,很快大门外便是一派刀光剑影,我骑马在朱雀大街上狂奔,只想跑得越远越好,身后张黍的追军源源不断,快到城门时,我被包围了,抵抗是徒劳的,我下马放下槊,摘下头盔,举双手投降,我被俘了。此时此刻,我只有祷告,请萧踪逃出去吧。
  雨水将我全身淋透,沉重的铠甲更是冰凉,这滋味非常不好受。但更不好受的是在天牢中,他们用刑逼问我萧踪的下落,我咬死不说。狠厉的鞭子抽在我身上,是一道道血痕,加了盐的冷水泼过来,伤口火烧般疼痛。我不知道我还能熬多久。我的神智在一次次昏迷后又被疼痛唤醒。我想,还不如死个痛快,也好过这样受刑。但我死了,就当真没有下一世了,我甘心就这样死去吗?我若不甘心,我又在期盼等待着什么?萧踪率军攻入建康,把我救出来?那之后呢?我们能够逍遥快活一辈子?我又晕过去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又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醒来,还是在牢房中,我躺在茅草上。在我面前有一位谪仙似的人,出尘不染,面容似玉,不是柳韵是谁?
  “柳侍郎?”我沙哑着嗓子问,“你怎会在此?”
  柳韵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药膏,道:“伶乐师,萧将军已平安返回雍州,托我来看你,眼下我尚无法救你出去,只能命令狱卒待你好些,使你免受一点皮肉之苦。我带来了药膏,方才你昏迷时,我已帮你涂抹。我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也不方便,接下来几日,我会力图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争取宽大处理,早日放你出来。”
  我想作揖谢过,但胳膊一动就疼得厉害。
  柳韵道:“伶乐师,不必多礼,我来看你,也是看在萧将军往日的情分上。你好心养伤,萧将军不日就会沿江而下,兵临建康了。”
  我点点头,柳韵话虽不多,但句句使我安心。我看着柳韵走出牢房,听他对狱卒又嘱咐道:“此人至关重要,你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切不可怠慢。”
  狱卒连连称是。我想我要躲过一劫了。
  
 
  ☆、痛失爱妻,万念俱灰
 
  三日后,狱卒帮我洗漱更衣,使臣带着我进入皇宫乾光殿,我见到了皇帝萧卷,一个年轻人,长相俊美,却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黄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怀里抱着两个妖艳的美人。
  萧卷斜睨我,玩味着说道:“柳侍郎说你精通音律,杀了可惜。正好,我这里有钟磬,你和着钟磬给我弹首曲子听。”
  萧卷话音刚落,侍从摆上了一副古琴,钟磬的声音响起,我不得不遵命弹琴。
  萧卷享受似的眯着眼听了一会儿,便把眼睁开,邪笑着推怀里的美人,两位美人嗔笑着起身舞蹈,萧卷哈哈大笑起来,侍从将一包白色的药粉递到他鼻尖,他深深吸了一口,便癫狂起来,跟美人一起手舞足蹈,脱自己的衣服不算,还去剥美人的衣服。美人娇笑着,不一会儿香肩大露,珠摇钗斜,萧卷扑了一个空,突然跪在我身旁,把我抱住。
  “美人儿,这下你可跑不了了!”萧卷说着就要轻薄我。
  我心惊肉跳,忙道:“陛下,您弄错了,我不是您的美人。”
  萧卷亲了我的脸,道:“伶十三,美人,我没弄错,没错!”
  殿外明光铠甲的侍卫直直地站着,殿内两个衣衫不整的美人远远地饶有兴味地打量我,仿佛期待一场好戏上演。我像回到了乐坊,许久不曾触碰的回忆涌来,我躲不开了。
  屈辱、悲愤的感觉要将我淹没,我压抑着不呜咽出声,我成了萧卷的玩物,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萧卷匍匐在我身上,喘息着说:“柳侍郎尊贵碰不得,你还不能让朕尽兴吗?”
  我的脑海嗡嗡作响,我又被当成替身了吗?
  我已经无力再挣扎。之后被萧卷传幸,随他如何发泄,我竭力应承。
  苟且地活着,我的身心都已经被毁了。我没有外界的消息,每日面对的都是喜怒无常的萧卷的荒淫,一开始,我小心地数着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昼夜颠倒,没日没夜的淫乐,我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再见到柳韵,我忽然明白了柳韵的无奈。
  “怎么?萧踪连战连捷,已经快要到建康了?”萧卷哈哈大笑,“柳侍郎,你不是很想去石头城迎接他吗?你去啊,你幼弟还在我手上,你尽管去啊,他还不满三岁,啊,真不知道小孩子的肉吃起来怎么样……”
  柳韵跪地叩首:“陛下,臣对您忠心耿耿,若臣有惹怒您的地方,求您不要迁怒于小人的幼弟。”
  萧卷笑得更开怀了:“柳侍郎还真是一个孝悌之人,你若不想你的弟弟有闪失,就来讨好我啊!”
  柳韵跪在地上迟迟未动。
  “我叫你来讨好我,来啊!”萧卷大吼。
  柳韵缓缓起身,他是京城的贵公子,品貌才学皆是上品,武艺更是非凡,此时此刻,忧心幼弟的安全,竟要屈从于萧卷的淫威吗?在监牢中是柳侍郎救了我给我上药,我心一横,趁萧卷不备,举起一旁的花瓶砸在萧卷颈后,萧卷晕过去了,一旁的侍从惊呼。柳韵瞪大眼睛看我。我上前从萧卷怀里摸出一个柳叶造型的玉坠,递给柳韵,道:“日前,陛下醉酒后谈起,这是柳府上的物件,对您意义非凡。”
  柳韵接过,一时难以置信:“这是父亲送给幼弟的,怎么会在陛下手上?”
  我道:“柳侍郎,您的兄弟恐怕已遭不测,天下大义和个人的手足之情,还望您以天下大义为重,趁陛下昏迷,您速去石头城吧。在那里,迎接萧将军,您也算有功之臣。”
  柳韵冲我行礼,担忧道:“伶乐师,那你怎么办?”
  我微笑道:“生死有命,柳侍郎见了萧将军,替小人转告他,小人背叛了他,让他不必以小人为念。”
  柳韵再一施礼,就要离开乾光殿。
  “等等,”我还是叫住了柳韵,“柳侍郎,见到了萧将军,关于小人的话,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柳韵疑惑地望向我,我道:“天下未定,小人的事,不值得将军分神。”
  柳韵点点头,迟疑道:“伶乐师一句话都没有要带给萧将军的吗?”
  我摇摇头。
  柳韵离开了。
  我跪在地上,看殿内的光线一点点变暗。萧卷醒了。他起身,意识到柳韵跑了,拔剑抵住我的脖颈。
  “你这个小人,朕……”萧卷发狠。
  我一动不动,生死都由他,这个人色厉内荏,他要想动手就动手吧。他把宝剑扔了,对我拳打脚踢。后来又发狂地亲我,脱我衣服。
  萧卷狠狠道:“你把朕的心上人放跑了,你就代他满足朕吧!”
  不知又过了几日,萧卷正在侵犯我的时候,大殿的门被踹开,身着甲胄的侍卫进来一剑刺死了他,随即割下了他的头颅,血流了一地。我作为被他侵犯的乐奴再一次被带走关押在天牢。我在天牢待了许久,久到我以为我要老死在天牢了,我得到了赦令,原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狱卒说着,解下我身上的镣铐。我问:“新帝是谁呢?”
  “还能是谁?南康王萧融啊!”
  “那萧将军萧踪呢?”
  “梁王的名号岂是你能叫的?”
  “小人不敢,小人知错。”
  镣铐打开了。狱卒道:“快快走吧。”
  我作揖谢过,离开了天牢。
  这下我自由了,是真正的自由。我在期待着什么?萧踪来接我吗?初入建康,诸事繁杂,那么多被关押的奴仆,他怎么有时间来找我?现在大赦天下,他贵为梁王,更是事务缠身,我在茫茫人海中,他又如何寻我?
  我这样想着,忽听有少女的声音喊我:“伶乐师,请留步!”
  我转身一看,是一位蒙面的少女,这少女的声音耳熟,是原来朱氏的陪嫁丫鬟,她怎会在此?
  少女走近,热泪盈眶:“伶乐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心中百感交集,数百个念头蠢蠢欲动,都在指向一件事,是萧将军派你来找我吗?我不敢问出口,只是关切道:“你为何蒙着面纱,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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